随着景阳王的话落,武清禾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到殿中央跪下。
苍白的脸上带着决绝,掷地有声:“有陛下和长公主在此,臣女断然不敢有半句虚言。”
“那孤且问你,”景阳王一把拉开伏在他身上的丽夫人,身体前倾,眯眼问道,“为何要害所有人?!”
钟辞也转过身,看着现在正发生的一切,手臂不由自主交叠,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武清禾缓缓以头磕地,又缓缓抬起,就好像是在对束缚她的过去拜别。看着她面上的神情,景阳王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果不其然,他听到她说——
“臣女受陛下胁迫,才给各位大人下毒,以谋害摄政长公主殿下。”
一阵耳鸣。
景阳王瞳孔震颤,狠狠盯着坐下看似尊敬臣服的武清禾,恨不得用目光就将其千刀万剐!他可是一国的君王!竟然会有人敢就这么将他做的暗昧之事直接宣之于众!
其余人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对有人指控君王一事还是破天荒头一遭,脑中也难以将这个事件与现实挂钩,但是却又真真实实发生在他们的面前,以至于整个大殿陷入了一场诡异的寂静。
若说在场最自在放松的人,除了早就知道一切的钟辞,就是无条件信任她的宋折了。
没有人敢说话,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就现在的局势,似乎已经不是死不死的问题了。
“父王……”钟辞抬头,泪眼欲泣地表演着,一副茫然可怜的模样,“不知儿臣做错了何事?父王您竟这般构陷儿臣……”
她生怕火拱的不够大,又看向了席间的余罗平,“余大人,您还是弹劾本宫吧,定然是本宫做了不好的事情,才会惹得父王如此对我……”
被点名的余罗平霎时惊出一身冷汗,耳边除了这句话,还回荡着钟辞说的“听说你一向刚正不阿,那便还请好好判断一下,是何人需要你弹劾”,他心虚地看了一眼景阳王,一触到对方阴鸷的眼神又立刻缩回了头,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心里叫苦不迭。
他方才就不该出那个头,如今把自己弄得左右为难,左右还都是得罪不起的人!
“这……”
“够了。”景阳王冷冷打断,“这场闹剧到此为止。”
他起身,一副不愿意再纠缠下去的模样,直接吩咐:“来人,将武清禾压入大牢,不管是她冤枉孤还是冤枉……长公主。”他狠狠剜了一眼钟辞,继续说完,“武家必将因她而覆灭。”
“陛下的戏,就这样唱完了?”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时,钟辞凉凉的声音传来,不是“父王”,而是直接称呼“陛下”。把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景阳王顿住脚步,眸中犹疑不定。
他的确是还有后手,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若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可能更难收场,还不如就此掀过去,再寻找机会……
“陛下,臣救驾来迟!!!”
不待他思考清楚,一阵宏亮的声音先于人影破殿而入,而后一道身影按剑快速阔步而入,身后跟着的披甲执锐的士兵黑压压一片冲进来,控制住在场所有的人。
裴定山一见到来人,直接火气窜上来,本就因今日来赴宴心情不好,这时见自己手下的人出来瞎闹,立刻站起身开口就骂:“林玉成,你抽哪门子疯!赶紧让人都滚出去!”
披甲闯入的将领林玉成目光如冰锥一般,铁甲锃亮如新,一看就是平常认真保养过的。行走间铿锵作响,扫过在场的众人后,与裴定山愤怒的眼神对视上后,目光微顿。
随后也是快速反应过来,单膝跪地抱拳请罪:“陛下恕罪,卑职听闻有人在长公主宴会上投毒,以致多人伤亡,卑职担心您的安危,这才冒昧闯入!”
他是护军府将军,君王身边的护从首领,担忧君王的性命而闯入殿内情有可原,只是一切都太过巧合,就如同被人安排好了一样。
景阳王心下不定,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让他心旌摇曳,从感觉会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随意地对着下方的林玉成摆手:“先回宫。”
如今这公主府处处透着不对劲,事情的发展不对劲,默不作声的秦琼不对劲,突然跳出来的武清禾也不对劲。
他现在只想早点回宫。
可钟辞又怎会给他这个机会,见他急着想回去,目光快速与宋折交汇,对方也很快的明白过来,趁无人注意,悄悄从旁侧离开。
“父王要回去了吗?”擦肩而过时,钟辞忽然开口。景阳王心中一紧,脚步顿住。但对方却只是对着他拱手一拜,“儿臣恭送父王。”
什么都没发生。
原以为又要出什么事情的众人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一齐起身拱手:“恭送陛下。”
“嗯。”景阳王满不在意应了一声,目光却死死盯着钟辞,心中那种发毛感更加强烈,“诸位继续吧。”
见钟辞同样盯着他,还带着惯常的微笑,他也硬扯了一下嘴角,敷衍了一句,“辞儿也继续吧。”
此女留着始终是个祸害,今日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回去他便让暗卫前来刺杀。他的这个女儿,留不得了。
……
翌日清晨。
早朝。
在寝殿的景阳王一夜都未休息好,眼底一片乌青。
昨夜派出去的暗卫,一个都没有回来。
这些暗卫是每任帝王用以探查各路消息、做一些腌臜事的好手,武功虽比不上名将高手,但也是不差的,如今派出去的竟是一个也没有回来。
“陛下,各位大人已经在外候着了。”不远处响起了内侍的声音。
天边透着微光,清晨的露水还悬挂在枝叶上,鸟鸣声此起彼伏,宣告着新的一天开始。
景阳王闻言,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略一抬手,在不远处候着的宫女快速上前,为他整理衣冠。
随着他踏入殿内,众人纷纷跪拜:“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刚坐上高座,扫了一眼殿内的众人,眉头轻皱:“杨太师和裴太尉呢?”
“父王,今日杨太师和裴太尉与儿臣告过假了,他们二人同时身体不适,今日在府中休息。”
一侧的钟辞身着朝服,站了出来。眉眼带笑,看着属实刺眼。
景阳王盯着她,那些暗卫竟是未伤她一丝一毫,他双眼微眯,半晌才缓缓回道:“知道了。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启奏。”
堂下有一人站了出来,红色的大袖官袍摆动,细看之下对方竟还有些紧绷,一直低着头,未敢抬眸。
“余卿,头抬起来说话。”景阳王眯着眼看了半晌才认出是谁,熬了一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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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刻也是有气无力。
“是……”余罗平咽了口口水,抬起头,又迅速跪下,“陛下,臣等知道您对长公主颇有不满,可昨日宴会之上,还有那么多朝廷命官,陛下当真是不在乎我等臣子的性命吗?!”
他原本还有些畏缩,可说着说着声调越来越高,竟直接当廷质问起了景阳国的君王。
说完,甚至还用余光瞥了一眼一旁垂绅正笏的李谦一眼,见对方不着痕迹地点头,这才稳住心神。
而这些话在景阳王听来,却是异常可笑:“余卿这是在弹劾孤?”他声调上扬,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昨日之事不是已经让人去审武清禾了吗?余卿今日又是闹哪一出啊!”
再说,他是君王,就算是想要杀某一个臣子,一道旨意的事情,又有谁敢不从!
“陛下!”余罗平震惊看着不耐烦的景阳王,“您这是不认后来公主府的刺杀吗?!”
什么刺杀?那不是晚上去的吗?
景阳王眉头紧锁,阴沉的目光移到一旁气定神闲的钟辞身上。
是她!
“父王,昨日幸好林玉成将军尚未走远,各位大人也都有惊无险。”见他看了过来,钟辞立马开口,贴心解释道,“还好没有出现伤亡,否则怕是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你——”景阳王顿时气血上涌。
这是在威胁他!
虽说他根本无所谓这些臣子的死活,但要么他们真死绝,要么锅扣到他人头上,否则这群言官光是上谏就足够烦死他。这也就算了,要是他的不堪真的放到明面上,怕也是会引起君臣离心,百姓指责,那他这个君王也就岌岌可危了。
而如今正好有个名声大噪的摄政长公主,正好其也有摄政之权,要是他真的落到群臣讨伐的境地,受益人不言而喻。
但最可恨的是,他是宴会之后才找人前去刺杀的!
“陛下,还请陛下给臣等一个交代。”余罗平重重磕在了地上,“臣死不足惜,但陛下此举为私欲,罔顾臣子性命,日后是否也会因私欲,不顾天下百姓的性命!”
“余罗平你放肆!”
景阳王直接破口骂道,声音太大,让他整个人有一瞬间两眼发黑,头脑发昏,他扫视着下方的众人,要么惶恐地低着头,要么投来怀疑的目光。他忽地冷笑,难怪裴定山和杨歇今日不来上朝,不是对昨日之事有所怀疑,就是知晓了钟辞的算计。
“臣罪该万死,但臣,还是要冒死劝谏陛下。”说到现在,余罗平最初的不安已全然消失,现在越说越情绪激愤,“请陛下,给臣等一个解释!”
对方的声音不停地在脑中回荡,惹得他一阵耳鸣,夙夜未眠的身体经历巨大的情绪起伏已然有些支撑不住,他晃了晃头,胸口剧烈起伏想要保持清醒,猩红的眼睛盯向了钟辞,“孤还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景阳王回应的莫名其妙,余罗平也不解地微微抬头。但是落在钟辞耳里,她却明白的很,于是也毫不畏惧地回看了过去。
随后脚步一跨,双手抬起举过眉毛,稳稳跪下请求:“父王,还请还各位大人一个公道!”
“虽说是在儿臣的公主府遭受无妄之灾,该儿臣出面查清安抚道歉。但是昨日那群刺客,拿着您的密令将宴会搅地天翻地覆,儿臣和各位大人惊疑不定,惶恐不安,这才斗胆在今日早朝想求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