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被人狠狠摔了一跤。
耳边的风声从尖锐的呼啸，突然断成一片死寂，随即是沉闷的“砰砰砰”几声闷响——
何墩墩：“哎哟——我的屁股！！”
周万梁：“小心脚下！”
陆平闷哼了一声，似乎顺势滚了一圈卸力。
顾长岁脚下一空，紧接着整个人重重砸在柔软的地面上。
不同于青云门山石的坚硬，这里地面有一层厚厚的腐叶，脚感发软，带着潮润气息，空气混合着土味和一丝灵气的清冽。
“咳……”
他撑着身子爬起来，立刻四下打量。
周围是一片幽暗的林地，树木比青云门后山更高大，枝叶交错，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树干上缠绕着苔藓与藤蔓，有几株泛着淡淡荧光的孢子植物挂在树根附近，像小小灯火。
视野有限，林中有雾，但不是大长老所说的“白雾凶地”，只是普通的潮雾。
“都在吗？”陆平站起身，眼神迅速在三人身上扫过。
“在在在……”何墩墩一边捂着屁股，一边抖着腿，“我还活着吗？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这就是冥界吗？”
周万梁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声音这么大，肯定还活着。”
顾长岁轻轻活动了一下四肢，确认刚才摔落只是轻微震荡，并没有受重伤。
长生之体的效果在此刻再次体现——这种程度的冲击，对他几乎算不上伤害。
系统也在第一时间弹出：
??
【青云秘境·边缘区域·低阶危险区】
【当前小队：】
顾长岁：练气一层（浮木心法·入门）
陆平：练气二层
周万梁：练气一层
何墩墩：练气一层（半吊子）
【综合战力评估：下三品】
【隐息玉·有效时间：29分37秒】
效果：
·掩盖全队气息强度
·降低一阶、二阶妖兽主动攻击概率
??
“边缘区域……”顾长岁在心中默念。
至少不是一落地就被丢进妖兽巢穴，算是个不错的起点。
何墩墩揉着屁股爬起来，带着哭腔：“顾兄弟，我觉得秘境对我们还不算太坏……地还挺软的……”
陆平低声道：“别急着下结论。”
他蹲下去，抓了一把泥土，轻轻一搓。
泥土细腻，有灵气波动，但并不强烈。
“这里是秘境的外围，灵气只是略浓于外界一点。”陆平抬头，“妖兽不会太强，但也不会少。”
周万梁看向四周，压低声音：“我们离其他人……好像有点远。”
周围静悄悄，听不见外门弟子的喊声，也没有任何杂役或弟子的身影。
四人被单独分配到了一个区域。
顾长岁心中瞬间有了判断——
“秘境有选择性。”
系统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
【说明：青云秘境内部为多区域随机分配模式】
【外门天骄、小队与杂役队伍落点不同】
【宿主所在为——“边缘低阶资源区·C-17片区”】
【区域特色：】
·一阶灵草较多
·一阶妖兽巡游
·偶见二阶妖兽
·无三阶凶地
·远离主战区
【对长生苟道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起点。】
??
“不错。”顾长岁在心里评价。
——只要不是被扔到核心区域，对他来说就是好地方。
何墩墩终于意识到一个现实问题：“那……我们现在应该去哪？”
陆平：“先确认附近环境，再找高处。”
周万梁：“或者先找水源，不然撑不久。”
何墩墩：“那秘境宝物呢？我们需不需要马上去——”
“先活着。”顾长岁打断了他。
何墩墩愣了愣，看向他。
顾长岁语气不重，却很稳：“吴管事说——不要贪。大长老也说过——性命为重。我们先找个地方稳住脚，摸清周围路，再看情况。”
陆平点头：“赞同。”
周万梁笑了一下：“顾兄弟有主见。”
何墩墩虽然有点不甘心，但看见其他三人都赞同，也只好点头：“那……那我们就先干苟的事。”
……
四人挑了一个大致方向，循着地形较高、植被较低的一侧深入。
走了一会儿，陆平忽然伸手：“停。”
他指向前方一株低矮灌木后面。
那里有一朵花瓣呈浅蓝色的灵花，形状像叠在一起的小伞，花心处有一点淡淡的光晕。
何墩墩立刻眼睛放光：“灵草！！我们发财了？！”
周万梁压低声音：“不一定。”
顾长岁望去，系统非常及时地弹出：
??
【秘境资源识别：】
名称：清源花（一阶灵草）
适用境界：练气一层??三层
功效：炼制基础回气丹、化瘀丹等药剂的辅药
价值：在青云门外门换取少量贡献点
危险备注：
·易招惹以花蜜为食的一阶灵虫
·花根附近常有微型灵蚁巢
??
“一阶灵草。”顾长岁在心里确认。
不是特别珍贵的东西，没有值得冒大风险去争的价值。
陆平却很冷静：“我们需要一部分灵草兑换贡献点，用于交差。”
“那要不要采？”何墩墩问。
顾长岁盯着那株清源花附近的泥土——泥土稍稍凸起，有细微的爬动痕迹。
“采一半。”他道，“慢慢来，不要全部拔走。”
陆平明白他的意思：“留一半，避免破坏平衡。”
周万梁点头，提着柴刀戒备在一旁。
何墩墩小心翼翼凑过去，按顾长岁的提示，只挖了两株，动作尽量轻。
挖完那一瞬——
泥土下突然涌出一小片黑色的东西。
“哎哟——！！”
何墩墩差点跳起来：“虫子？！好多虫子！！”
是一些体型指甲盖大小、甲壳泛着油光的小灵蚁。它们闻到气味，迅速在地面散开，寻找花香来源。
“后退。”顾长岁道。
四人一退，灵蚁很快钻回泥土深处，显然对已经离开的灵草不再执着。
陆平松了口气：“还好。”
系统淡淡补了一句：
??
【灵蚁巢穴：】
·数量庞大时，甚至能啃穿一阶法器
·不宜打扰
·一般修士不值得为几株灵草与之纠缠
??
“系统倒是挺会算账。”顾长岁心想。
他把两株清源花装入口袋，精神一松，就听系统又弹出一个界面：
??
【青云秘境·限定商城已开启】
宿主当前境界：练气一层
综合危险等级：中
可兑换物品（部分）：
一、法器类
【一阶法器·铜骨短刃（已购）】
【一阶法器·风纹木盾】——可为练气一层??三层提供正面格挡（30积分）
【一阶上品法器·流砂指环】——附带一次性土遁（80积分）
二、符篆类
【一级符篆·破风符】——提升瞬间速度（5积分/张）
【一级符篆·防御符】——可抵消一击练气二层攻势（8积分/张）
【二级符篆·爆裂火符】——需要练气三层方可激发（15积分/张）
三、丹药类
【一阶回气丹】——适用于练气修士，小幅恢复灵力（10积分/粒）
【一阶淬体丹】——强化血肉强度，积累效果（12积分/粒）
四、秘术类（需达特定境界方可学习）
【黄阶秘术·断流斩残篇】——需练气三层
【黄阶秘术·伪息术】——练气一层可学，收敛气息，提升潜伏成功率（30积分）
五、灵兽相关
【一级灵兽契约·空白】——可用于绑定一阶灵兽（60积分）
（特别备注：灵兽难养，前期慎重）
【当前积分：30】
??
“秘境限定商城……”顾长岁看着那一行“伪息术”。
伪息术，用于隐藏气息、降低存在感，对他这种长生苟道者来说，几乎等于多了一层“隐身布”。
而系统备注更是直接：
??
【推荐兑换：伪息术】
原因：
·可与隐息玉形成叠加
·未来长期在危险区域行走时，极大提升苟住成功率
·与宿主“存在感减弱”副作用相辅相成
??
顾长岁看了几秒。
“兑换。”
积分：30 → 0
光屏一闪，一道淡淡的光芒灌入他的识海，一股陌生却温和的术□□廓浮现出来——
不是攻击型，不是华丽的术法，更像是一层幕布，覆盖在自身气息外，将其融入环境。
伪息术，黄阶辅助秘术。
陆平看见顾长岁的神情略有变化，问：“你怎么了？”
“没事。”顾长岁淡声，“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何墩墩感动得眼泪汪汪：“顾兄弟……你怎么每句话都这么打心里去啊……”
“……”
四人继续往前走，地形逐渐抬高，树木密度减少，视野略微开阔。
走到一个坡顶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一片小小的空地，中央有几块露出地面的岩石，岩石边有一条细流淌过，清澈见底。
“水源。”陆平眼睛一亮。
周万梁松了口气：“好，我们可以先在这里歇脚。”
何墩墩看着那条细流，有点怀疑：“这水能喝吗？”
陆平蹲下，伸指沾了一点在舌尖尝了尝：“有灵气，没毒，应该是秘境里自然生成的灵泉支流水。”
“那太好了！”何墩墩当场就想扑过去。
“等等。”顾长岁拦住他，“先别靠太近。”
陆平与周万梁对视一眼，立刻明白——
水源之地，多半会有妖兽出入。
陆平举起柴刀，小心绕到右侧，观察周围。
周万梁则往左边绕一圈。
片刻后，两人回到原地。
“没发现明显妖兽脚印，大概只是普通小兽来喝水。”周万梁道。
“可以用。”陆平做出判断。
何墩墩欢呼：“那我们可以在这儿搭个简陋营地吗？”
“可以。”顾长岁看着这片地形，“视野尚可，不是山腰最危险处，也不在谷底凶险处，作为落脚点很不错。”
隐息玉的效力还在，暂时不会暴露他们的气息。
陆平拍掉石头上的浮土：“先歇息，调整状态。”
周万梁：“我擦擦刀。”
何墩墩把两株清源花拿出来，宝贝似的：“顾兄弟，你说这些可以卖多少贡献点？”
“不多。”陆平实诚，“一阶灵草只是初级材料。”
“那我们是不是要找……传说中的二阶资源？”何墩墩眼睛发光，“比如什么二阶灵草、法宝碎片，甚至灵兽蛋……”
话音刚落，系统就弹出一个冷静的提示：
??
【宿主当前状态：练气一层·初入秘境】
【建议目标：】
短期（本次秘境）：
·以一阶资源为主，二阶资源“视情况”
·不主动争夺与外门天骄同层利益
中期（未来秘境）：
·有条件再考虑三阶资源与法宝胚胎
【一句话总结：你现在连妖兽腿毛都拔不干净，别想着拔妖兽牙。】
??
顾长岁：“……”
系统逐渐有点毒舌了。
但话也不假。
他现在最强的，也不过练气一层配黄阶功法、黄阶上品身法与一阶法器。
与天才的战力差距，依旧是天壤之别。
“先把境界稳一稳。”顾长岁在心里道。
他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运转浮木心法，默默吸纳秘境中略浓的灵气。
灵气从鼻息涌入，流经经络，一圈圈在体内打磨。比青云门山门的灵气要浓郁一些，但仍属低阶范围。
他不急着突破，只缓慢巩固练气一层基础。
长生意味着——不用急。
慢一点没有关系，稳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系统也很满意这态度：
??
【宿主选择稳固境界】
【长生体质协同效果 1】
【未来突破时，失败率略微降低】
??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他睁开眼睛。
陆平在一旁静静练拳，扎马步，打的是最普通的一套黄阶基础拳法，专打根基。
周万梁磨刀，边磨边看周围，始终没放松警惕。
何墩墩实在坐不住，在附近石头上刻刻划划，疑似在记账：“这次……回去必须跟吴管事领至少三天假……我心理阴影很大……”
顾长岁突然心里一动。
“系统。”
光屏弹出。
“商城里……有没有更适合‘练气期苟命者’的长期功法或秘术？”
系统沉默两息，调出“未来可兑换列表”：
??
【系统商城·进阶可见资源（部分预览）：】
当宿主突破至——
练气三层：
·可解锁更多黄阶上品功法（主攻、防御、身法）
·可兑换一阶上品法器（剑、盾、戒等）
·可兑换辅助小型阵盘（简易防护阵）
练气五层：
·玄阶功法·残篇解锁（需极高积分）
·可兑换二阶法器
·可兑换二级符篆大包（战斗用）
练气圆满：
·秘术类资源扩大（控场、封印类）
·可拥有一只一阶灵兽契约（系统辅助筛选）
筑基后：
·地阶功法碎片
·三阶法器雏形
·极小概率出现“低阶灵宝”相关线索
【注意：所有高阶资源均不会主动送上门，宿主需凭借时间、积分与稳健操作解锁。】
??
“很好。”顾长岁心中安稳了几分。
体系越清晰，他越不会被局势推着走。
外门天骄可以靠战力碾压同境界。
他不需要。
他有的是——时间。
长生＋稳定＝慢慢攒到别人看不懂的程度。
“顾兄弟？”周万梁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路。
“嗯？”
周万梁指向远方林线：“你看。”
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可以隐约看到不远处树木之间，有淡淡的灵光闪烁，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人声。
陆平眯眼：“那边……不是我们区域。”
何墩墩紧张：“是别的小队？还是外门弟子？我们要不要过去？”
顾长岁看了一眼，系统给出简短分析：
??
【距离：约一里地】
【灵力波动：练气三??四层】
【综合判断：疑似外门弟子小队·与宿主小队境界差距明显】
【建议：不主动靠近·可远距离观望战斗以获取信息】
??
“我们不过去。”顾长岁道。
何墩墩：“那宝物呢？他们要是抢了资源——”
“那是他们的。”顾长岁淡淡道，“我们抢不过。”
何墩墩：“……”
陆平却点头：“对。我们与外门天骄争东西，只会连性命都丢掉。”
周万梁“哈哈”笑了一声：“我以前老觉得这样很怂，现在发现可能是真理。”
“怂”和“活着”，在秘境里，很难区分。
风从远处吹来，隐约传来一声大喝，还有妖兽低吼。
是战斗声。
顾长岁没有再多看，收回目光。
这一刻，命运正在别的地方激烈翻滚，而他们这边——
安安静静地，在边缘苟着。
有人喜欢这种平静，有人不喜欢。
但对顾长岁来说，这是他来到秘境之后最满意的局面。
“等等。”陆平忽然开口。
“三点钟方向。”他眼神微微一冷，“有东西过来了。”
顾长岁骤然看向那一片林子。
最先传来的，是压在枯叶上的轻微沙沙声。
随后，一股带着血腥与腥湿味道的风，从那边吹来。
系统瞬间弹出警告：
??
【危险靠近】
【目标：一阶上品妖兽·裂爪猞猁】
战力：相当于练气三层
特点：速度快、利爪锐利、擅突袭
【建议：全队避免正面对抗】
【可选择：绕开或使用隐息玉 伪息术进行完全隐匿】
??
隐息玉还有一小段时间。
伪息术也刚刚到手。
顾长岁第一反应不是拔刀，而是——
“蹲下，退到石后，全员收气。”他声音不高，却极有条理，“何墩墩，闭嘴，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何墩墩身体一抖：“是！”
陆平、周万梁毫不犹豫照做。
四人迅速蹲至石后，背贴石面，调整呼吸，将气息尽可能压到最低。
顾长岁闭眼，心中默念伪息术的运转路线。
一层几乎看不见的“气息幕布”，从体表向外扩散，将他自己的气息与周围环境微妙地融合在一起。
隐息玉在此刻轻轻一震，一圈淡淡青光扫过四人，再度压低了他们的存在感。
……
沙沙——沙沙——
那东西越来越近。
裂爪猞猁从林中窜出，身形比普通野兽更修长，毛皮光亮，瞳孔竖直，偶尔闪过一丝妖异的光。
它停在水边，耳朵微微抖动，四周嗅了嗅。
那一刻，何墩墩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别动。”顾长岁低声道，几乎是唇型。
陆平、周万梁连呼吸都减慢。
裂爪猞猁在水边停了足足半刻钟，才低头喝水。
喝了两口，突然耳朵一竖，头猛地转向石头方向。
四人心脏齐齐一紧。
它盯着那边看了三息，鼻翼张张合合，似乎在判断。
隐息玉的光芒在这一刻微不可察地闪了一下。
系统界面上跳出小字：
??
【隐息玉效力：正在强行压制探查】
【成功率判定中……】
【判定结果：通过】
??
裂爪猞猁最终收回目光，转身缓缓离开，钻回林子里，很快消失不见。
何墩墩整个人都软了：“刚刚……我差点尿出来……”
周万梁也长吐一口气：“这要是被它盯上，我们今天就得拼命。”
陆平看向顾长岁：“刚才那一招……你施了什么术？”
顾长岁平静：“一些……收敛气息的办法。”
何墩墩眼神顿时不一样了：“顾兄弟，你简直是苟道之光！”
“……”
系统很满意：
??
【成功躲避一阶上品妖兽狩猎】
【隐藏成就：苟住·第一步】
奖励：积分 8
【当前积分：8】
??
积分不算多，却是在秘境这种“生死交界”的地方赚到的，意义就完全不同。
顾长岁缓缓站起身，视线微微抬起。
远处外门天骄与妖兽搏杀，光影交错，惊心动魄。
这一边，四个杂役悄无声息地避过了一场必死之战。
同样身处秘境，走的却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
有人在光里燃烧，有人在暗里活着。
顾长岁知道——
自己适合后者。
“继续吧。”他道。
陆平：“嗯。”
周万梁提起柴刀：“找些安全点的资源，顺便摸清秘境边缘路线。”
何墩墩吸了吸鼻子：“顾兄弟，你说……我们这次能活着出去吗？”
顾长岁看着远处秘境天空中缓缓旋转的光雾，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否认的肯定：
“能。”
“我们会。”
因为他不打算死。
这只是他漫长岁月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试炼”。
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