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蕴风至少是个恶劣的男人,他故意的。
苏昭阳不想把事情闹得很大,毛绒绒的头在陈蕴风怀里拱了又拱,试图像个小熊崽子一样把他拱走,但陈蕴风拿捏他就像喝水一样简单,他直接把苏昭阳的头摁在自己怀里,任凭苏昭阳呜呜挣扎,也不管他。
陈蕴风同祁越对视,目光里仿佛有火。
祁越上前来,周身黑得发亮。
“你跟他什么关系。”
陈蕴风只笑,顺便按着苏昭阳的头,不让他搞事情。
“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苏昭阳自己都楞了,到底什么关系?
祁越脸皮上得体的笑容似乎绷不住了,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僵硬的话语。
“离开他!”
陈蕴风语气慢慢吞吞,带着种胜券在握的从从容容。
“你认清自己身份了吗?在没有认清这个东西之前,你好像还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祁越不说话了,苏昭阳倒是听明白了——祁越搁这儿要起身份来了。
那他能让祁越如意?他包不让的!
苏昭阳从祁越怀里挣扎着钻出个头,眉眼颦蹙,拽着陈蕴风往外走:“还跟他说什么呢!走了!”
陈蕴风对祁越作出无奈的表情:“别拉了,衣服扯烂了你来赔?”
这点东西他还赔不起吗?
苏昭阳赶紧拉着他逃离现场,这回祁越没有追过来,苏昭阳知道他大概率挺伤心。
对此,苏昭阳只想说一句,活该,伤心去吧,欺负他这么久!
苏昭阳“小人得志”好一会儿,转头对上陈蕴风黑沉的一张脸。
苏昭阳惴惴不安,他已经不算什么“好人”了,上辈子好歹不是故意的,但这辈子是了,而且还不是什么聪明伶俐的“恶毒反派”,他回顾自己拙劣的演技,企图从中找出一点漏洞,但哥们哥们,他真没有觉得有一丁点的漏洞!混天然的演技,实力派的演绎——
“……大不了我把我的给你穿嘛。所以,怎么了?”苏昭阳含着点心虚,怯怯弱弱的问。
他眼睛里还含着见别的男人时候没有化完的泪水,对于自己的行为全然没有一点感觉到过错。
陈蕴风黑着脸,如同上位的领导者,恐怖的气质压制住了苏昭阳。
“你有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吗?”
苏昭阳当时就懵了,他幻想过陈蕴风会询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跟祁越在这里、为什么跟祁越拉拉扯扯,但陈蕴风这样问,苏昭阳反而不知道他想听什么了。
他到底应该解释什么呢?
苏昭阳的沉默引起了陈蕴风极大的不满,陈蕴风当场甩开他的手,被人夸赞过的清俊的脸上只剩下严厉的沉默。
苏昭阳被吓得不清,他知道陈蕴风生气了,也顾不上脑袋里搜罗清楚陈蕴风到底想知道什么,他只能从头到尾的交代。
“我不是故意不等你的啊!我同桌有事叫我,他说我不去他就得死了……祁越也不是我想遇见的,他就是莫名奇妙出现的……我也不知道他发生疯,我就想赶紧把他给甩掉,回去找你!真的陈蕴风,我说的全都是实话。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甚至都不认识他。”
说完,他感觉一阵风过去了。
祁越跟他那架机车一起过去了,他不知道祁越听到没,他现在也顾不上了。
祁越听完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走在前面。苏昭阳跟个做错事情的小孩般跟在后面,他脑子里又复盘起来自己的话,不知道哪里说错了,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心中那股焦急劲儿,像热油锅里倒进去一瓢水。他生怕哄不好陈蕴风,又生怕得罪陈蕴风。
焦急那股儿劲儿过去,苏昭阳憋屈劲儿就上来了,他在后面一边数着路灯的个数,一边抽抽搭搭就开始哭起来。
小声哭那会儿,陈蕴风根本不理他,于是苏昭阳大声哭,大点声嚎叫了两遍,陈蕴风还是不理他,甚至也不跟他说话。
苏昭阳大声转小声,抽抽噎噎叫他:“陈蕴风……你理理我。”
陈蕴风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脚步随之停住,他转过来,以一种苏昭阳看不懂的眼神看向他,好像很失望,又好像目光将他笼罩在其中。
“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苏昭阳头都快挠破了。
他错在哪里?他有啥错啊?
陈蕴风嘲讽他:“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为什么生气。你心里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吧?”
这会儿的气氛就更不对劲了,苏昭阳抓心挠肝的难受起来,尤其是心脏那个位置,呼呼啦啦的憋着疼。
他用泪湿的眼眸无措的盯着陈蕴风,咬着殷红的唇瓣瑟瑟叫喊:“陈蕴风,你理理我嘛。我真的知道错了!”
陈蕴风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顿好几秒,像沾水的毛笔湿淋淋描摹着苏昭阳的面孔,有些烦躁也有些无奈,过了好一会儿,苏昭阳觉得陈蕴风熬不住了,陈蕴风也才终于开口。
“你以为这样子就有用了吗?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可怜模样,实际上连自己到底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苏昭阳撇着嘴巴,眉毛都蹙在一起了。
“我已经把我觉得错了的地方全都讲了,你要是觉得我没有讲到,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陈蕴风好像对此非常在意,他沉默的思索了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难道不是你自己交友不慎吗?你为什么要交那种朋友?”
苏昭阳万万没有想到陈蕴风的角度竟然是这里,他一时间脑袋好像被砸了一下,有点晕,他不明白怎么扯到自己交友身上的,他搞不明白但知道得先认个错。
“……那我错了?”
陈蕴风把他薅过来,像教导小孩子那样,又温柔又低声:“当然。你怎么会有错呢?难道不是你自己这种暧昧的态度,才让别人一个劲儿找你吗?还是你就是这种人啊,交一堆烂七八糟的朋友,非要跟他们玩吗?有人逼着你跟他们玩了吗?”
“……那倒也没有。”
劈头盖脸的话直接给苏昭阳弄懵了,他觉得陈蕴风确实也没有说错什么,是他自己决定跟人家玩的,也不是谁逼着他的,好像是他自己选择错了,出现的问题——原来一切的问题都在他身上吗?
苏昭阳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低着头,搅着手指,也不想说话。
陈蕴风见他有了几分后悔的意思,态度缓和几分。清贵俊逸的脸上带着蛊-惑的色泽,像深山苗族高傲下-蛊的圣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自带的贵气和死气,仿佛苏昭阳已经是他蛊盅里小虫。
“你要是喜欢跟那些坏孩子玩,那就不要跟我玩了哦。”
苏昭阳哪里能听这种话,他可以跟祁越肆无忌惮搞坏关系,可是他可不敢跟陈蕴风搞坏关系。
苏昭阳着急抓着他的衣角:“那不行,我不跟他们玩了!”
生死面前,万事万物都是弟弟。
陈蕴风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像是教训完了孩子,打个巴掌给个甜枣,陈蕴风停下来等他,两个人并肩在一起,秋天的风带着冬天的凛冽,刮一刮好像就连烦恼也吹没了……
——放屁!
苏昭阳深刻的意识到!
他烦恼可多死了!
自从陈蕴风不让他跟别人玩以后,他跟同桌也不敢说话了,更别提冷潮这种高位人物。
一来二去,他能说话的人,竟然只有陈蕴风了。
他的烦恼跟绵延不绝的雨水一样多。
比如晚上被陈蕴风当抱枕抱着,总要擦枪走火,两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孩子,每天起床都顶着一股儿气。两个人抱得又紧,蹭一蹭苏昭阳都难受。
他感觉自己靠在火山石上,滚烫的热度快要把苏昭阳烫化了。他自己也难受,这个年龄常年睡不醒,困倦又难受,眼睛都睁不开那会儿,他已经被按着狠狠丁-页了几下。
苏昭阳吓得睁眼,然后会被陈蕴风狠狠在肩膀上咬一口,苏昭阳顿时就不困了,大清早就呜呜开始哭了。
他越是哭,陈蕴风就越高兴,苏昭阳也想,是不是不哭不闹好一点,可是他忍不住啊。他天生怕疼的,又受不了疼,憋着不叫出声,陈蕴风只会咬得更深,还不如赶紧喊疼。
苏昭阳大清早像受刑,还被哆哆嗦嗦憋出了热水。
他含着眼泪控诉陈蕴风的行为,陈蕴风倒是一副吃饱喝足的欠揍模样。
苏昭阳恨得压根痒痒,但陈蕴风又实在是捏着他的命-根,他没有办法。
生活的苦还不止这点,他到了学校也不敢跟别人说话,全程只能埋头学习,但他又学习不进去,日子变成了混日子。
同桌那会儿还有点奇怪,以为苏昭阳是不舒服了,特别好心好意给苏昭阳带了点零食啥的,结果他刚把零食拿出来,陈蕴风那边飞刀子似的眼神就甩过来了。
陈蕴风微微笑着,等待着苏昭阳的动作。
苏昭阳咽着口水,义正言辞拒绝了同桌的投喂。
同桌挠着头,头缩回去了。他讷讷半天,找不到一句话来说,想了半天问苏昭阳:“你最近减肥吗?你也不胖啊。”
苏昭阳尴尬的点头,没敢多说哥们我现在像是被关起来的狗。
一下课,陈蕴风倒是给他拿了点零食过来,让他吃。苏昭阳不敢不吃,吃到嘴里也感觉难吃,陈蕴风就心满意足的走了。
等上课苏昭阳把零食连捧带嚼塞进嘴里,突然阴测测就听到同桌心不甘情不愿来了句。
“原来不是减肥,是有人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