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挚带着徐楠,像做贼一样溜进“楚记面包坊”后宅时,已是深夜。店里早已打烊,只有后宅客厅还亮着一盏温暖的灯。楚建国和苏婉晴显然都没睡,正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却谁也没看进去,脸上写满了担忧。
“爸,妈,我回来了。”小挚的声音带着心虚。
“囡囡!”苏婉晴立刻站起身,快步走过来,一把拉住女儿上下打量,看到她手上包扎的纱布和略显狼狈的样子,眼圈一下就红了,“你可吓死妈妈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就说掉坑里了,我们要赶过去的时候老师说找到你没事了,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楚建国也围了过来,眉头紧锁:“怎么回事?不是去实习吗?怎么搞成这样?”他的目光随即落到小挚身后,那个沉默伫立、身姿挺拔、穿着古怪玄色衣袍的年轻人身上,愣了一下,“这位是……?”
客厅温暖的灯光下,徐楠的“异常”无所遁形。那身质料奇特、剪裁古朴的玄色衣袍,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古代发髻,那俊美却透着疏离与苍白的脸庞,以及那双沉静如古井、正不动声色打量着四周环境的眼眸,都与这充满现代生活气息的客厅格格不入。
小挚头皮一阵发麻,知道这场“审判”躲不过去了。她深吸一口气,拉着徐楠在父母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中间,像个准备答辩的学生。
“爸,妈,你们先别急,听我慢慢说……”小挚整理了一下思绪,从自己如何掉进深坑,如何在坑底发现石棺和徐楠,到他莫名苏醒,两人如何合作爬出深坑,以及后来医院里发生的事,尽可能简洁又完整地叙述了一遍。
整个叙述过程中,楚建国和苏婉晴的表情从担忧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了彻底的茫然。
客厅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电视里夜间新闻的背景音在嗡嗡作响。
楚建国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摸了摸自己微胖的下巴,眼睛瞪得溜圆,看看徐楠,又看看女儿,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小挚啊……你的意思是……他,”他指着徐楠,“是明朝的人?”
小挚硬着头皮点头:“他是这么说的,他自称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叫徐楠。”
“锦衣卫?就电视里演的那种?”楚建国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呃……应该是吧,但他看起来比电视里的厉害多了。”小挚小声补充。
苏婉晴相对冷静一些,她仔细端详着徐楠,目光敏锐。徐楠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背脊挺直,双手放在膝上,姿态既不卑微也不张扬,只是安静地承受着审视,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他们讨论的是别人。
“等等,”苏婉晴抬起手,打断了丈夫进一步的追问,她看向女儿,语气严肃而困惑,“小挚,你的意思……他是穿越了?从明朝……一下子到了现在?”
“妈,不是穿越……”小挚试图解释,“他好像……是一直在那个石棺里沉睡着,直到今天才醒过来。就像是……像是时间在他身上暂停了。”
苏婉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毕竟是看着各种小说电视剧长大的,接受能力比丈夫强点:“哦……我明白了。所以,不是他穿越了时空,而是他……活了几百年?”她说出这个结论时,自己都觉得荒诞。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小挚连忙点头,感觉妈妈总结得很到位。
楚建国听着母女俩的对话,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他端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口,试图消化这个惊天秘闻。他活了大半辈子,经营着面包店,接触的都是面粉、糖、酵母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女儿突然带回来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古人”,这冲击力实在有点大。
“可是……这……这怎么可能呢?”楚建国还是觉得无法理解,“人怎么能活几百年?这不科学啊!”
小挚无奈地摊手:“爸,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你们看他这身打扮,言谈举止,还有他那些……本事,根本不像装的。而且在医院,他什么都没有,连身份证都拿不出来。”
夫妻俩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徐楠身上。徐楠感受到注视,抬眼回望,目光清澈而坦然,没有丝毫闪躲。这种镇定,反而更增添了他身份的可信度。
苏婉晴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就这么跟着你回来了?”
小挚苦着脸:“我也不想啊!可他醒了就抓住我不放,医院也没办法,他什么都不说,就指认我……我总不能把他丢大街上吧?”她说着,偷偷瞄了一眼徐楠,发现他正静静地看着自己,那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楚建国和苏婉晴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满了复杂的神色。有对女儿遭遇的担忧,有对这离奇事件的震惊,更有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身份成谜的年轻人的同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责任感。
他们了解自己的女儿,虽然有时候有点小迷糊,但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胡说八道。而且,这个叫徐楠的年轻人,眼神清正,气质不凡,不像奸邪之徒。
“唉……”楚建国长长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行了行了,今天也够晚了,小挚你也受了惊吓,还受了伤,赶紧先回房间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苏婉晴也站起身,温柔地拍了拍女儿的背:“去吧,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徐楠……就先在杂物间将就一晚吧,我一会儿去收拾一下。”
小挚如蒙大赦,赶紧站起来:“谢谢爸!谢谢妈!”她就知道,父母是世界上最爱她、也最相信她的人。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今天经历了太多,她的精神和体力都透支了,现在只想倒在柔软的床上,昏天暗地地睡上一觉。
就在她的手握住门把手,准备推开房门时,身后突然传来楚建国带着浓浓困惑、小心翼翼求证的声音:
“囡囡啊……你等一下……爸再确认一下,”他语气无比认真,“你说的那个明朝……它确实是个朝代,对吧?不是一个……叫‘明朝’的地方,对吧?”
“噗——”小挚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转过头,看着父亲那混合着求知欲和世界观崩塌表情的圆脸,以及旁边母亲那哭笑不得的神情,最终所有情绪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充满无奈的叹息。
她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有气无力地回了句:“是朝代,爸,是朝代……”然后,她推开房门,几乎是把自己“扔”了进去,反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最后挣扎着爬到了床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发出一声闷哼。
门外,隐约还能听到父亲恍然大悟的嘟囔:“哦……是朝代啊……我就说嘛……”
小挚躺在床上,望着熟悉的天花板,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切,真的比最荒诞的梦还要离奇。而客厅里,那个来自数百年前的“麻烦”,似乎正被她这个温暖而有些脱线的家,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接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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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家的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