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组在逃文物》 第1章 初见 第一章:初见 宁海市的五月,空气里已经开始浮动着初夏的躁意。清晨六点半,“楚记面包坊”后宅的厨房里,已是灯火通明,香气弥漫。 楚建国,一个身高一米七出头、围着白色围裙、面容和善微胖的中年男人,正小心翼翼地将烤盘从烤箱里取出,金灿灿的菠萝包散发着诱人的焦香。他的妻子,苏婉晴,则在一旁熟练地给刚出炉的菠萝包刷上糖浆,动作轻柔利落。 "老婆,今天这批面发得真好,你看这酥皮。"楚建国献宝似的把一个菠萝包递到苏婉晴面前,圆圆的脸上满是得意。 苏婉晴笑着嗔他一眼:"是是是,楚大师傅最厉害了。快别挡着我,小挚今天要出门,我得赶紧把这几个包装好,让她带上路上吃。" "对对对,宝贝女儿今天要去郊区实习呢!"楚建国一拍脑袋,连忙把烤盘放好,转身就去热牛奶,"得让她吃点热乎的再走。" 二楼,楚小挚正对着衣柜发愁。她抓了抓睡得有些乱翘的头发,最终还是选了件舒适的纯棉T恤和耐磨的牛仔裤。今天学校组织去郊区参观风力发电系统,算是专业实习的一部分,穿得太娇气可不行。 她蹬蹬蹬跑下楼,面包坊那股温暖甜香的气息立刻将她包裹。 "老爸,老妈,早上好!" "宝贝女儿起来啦!"楚建国端着热好的牛奶和刚出炉的、还烫手的菠萝包从厨房出来,"快,趁热吃。你妈特意给你多准备了几个菠萝包,带上中午吃。" "谢谢爸!谢谢妈!"小挚凑过去,在妈妈脸上亲了一下,又拿起一个菠萝包,满足地咬了一大口,"唔!爸,你手艺又进步了!" 苏婉晴温柔地替女儿理了理衣领:"东西都带齐了吗?水杯、防晒帽、还有我昨天给你买的那个小药包,郊外虫子多,带着以防万一。" "带齐啦,苏女士放心!"小挚喝着牛奶,含糊不清地保证。 楚建国看着妻女,眼角的笑纹都堆了起来:"咱们小挚一晃都要大学毕业了,时间过得真快。快,爸爸又给你放了几个菠萝包在袋子里,给同学们也分享嘛,还有那帅帅的男同学嘛,想当年……" "想当年你追我的时候,也是天天往我家送菠萝包,把我爸都喂胖了五斤。"苏婉晴笑着接话,眼波流转间与丈夫默契地对视一眼。 "那可不,咱家的菠萝包,那可是定情信物级别的!"楚建国挺了挺胸膛,颇为自豪。 小挚看着父母自然而然的恩爱互动,忍不住笑了。她就是在这样充满面包香气和欢声笑语的家庭里长大的,父母开明又风趣,家庭氛围轻松得像温暖的发酵箱。 吃完早餐,小挚背起装得鼓鼓囊囊的双肩包:"我走啦!" "注意安全啊!别乱跑!听老师的话!"苏婉晴送到门口,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啦!林宝和薇薇跟我一起呢!" 中心公园北门,大巴车已经等在路边。小挚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朝她使劲挥手的蒋林宝,以及站在林宝身边,姿态优雅的沈薇薇。 "小挚!这里!"林宝像个弹簧一样蹦跶着,"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不及了!" 沈薇薇则微笑着递过来一瓶水:"小挚,阿姨又给你带了好多菠萝包吧?"她看着小挚那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背包。 "知我者,薇薇也。"小挚拍了拍背包,"爸妈牌爱心菠萝包,管够!" 大巴车缓缓启动,载着一车充满朝气的年轻人驶向郊区。蒋林宝是个闲不住的话匣子,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 "哎,你们说,那些大风车近看是不是特别壮观?像巨人一样!" "宁海这个风电场是北方规模最大的之一。"沈薇薇接口道,她总是这样,言语间自带一份笃定。 "薇薇,你就别显摆你的学霸属性了。"林宝凑近小挚,压低声音,带着点八卦的兴奋,"你看前面,沈薇薇又在跟导师套近乎了。我听说她打算邀请老师实习结束后去她家的庄园玩呢。" 小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沈薇薇正和带队老师低声交谈着。她笑了笑,没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她并不在意。 车子在郊外停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远处,一座座白色的风力发电机如同巨大的风车,缓缓转动着叶片,在蓝天白云下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剪影。工程师的讲解专业而详细,但年轻人的心思,更多被这宏大的工业景观和难得的野外气息所吸引。 终于到了自由活动时间,人群"嗡"地一声散开。 "小挚,林宝,别走太远,注意安全。"沈薇薇细心提醒道,她总是像个稳重的大姐姐。 "知道啦,沈老师!"林宝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拉着小挚就往前冲,"快!我们去离风车最近的地方看看!" 两人像脱缰的小马驹,在草地上奔跑。微风拂面,带着青草和野花的香气,小挚感觉这段时间因为毕业、找工作而积压的烦闷都被吹散了不少。 跑出一段距离,林宝率先撑不住了,扶着膝盖气喘吁吁:"不行了不行了,歇会儿,我饿了。" 小挚把背包递给她:"你先吃着,我好像看到前面有种紫色的野花,特别好看,我去看看就回。" "那你快点啊!"林宝接过背包,迫不及待地翻找起菠萝包。 小挚独自向前走去。草地上的野花星星点点,她果然找到了那几簇罕见的紫色小花,在阳光下泛着丝绒般的光泽。她小心翼翼地采下几朵,打算带回去压成书签。 正当她弯下腰,想去采不远处另一朵开得正艳的花时,左脚脚下突然一空!一种强烈的失重感猛地攫住了她! "啊——!"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天旋地转间,身体撞击在硬物上,传来一阵剧痛,手心在粗糙的坑壁上擦过,火辣辣地疼,似乎破皮了。四周瞬间陷入昏暗。 "咳……咳咳……"小挚被扬起的尘土呛得咳嗽起来,浑身像是散架一样疼。她挣扎着坐起身,惊恐地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口离她至少有四五米高,像一口倒扣的碗,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被杂草半掩的洞口透下来。坑底比想象中宽敞,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的气息。 "林宝!林宝!有人吗?救命啊!"她用尽力气呼喊,声音在坑壁间碰撞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心头。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些擦伤和淤青,手心破皮处渗着血丝,脚踝似乎扭到了,一动就钻心地疼。她试图攀爬,但坑壁陡峭湿滑,根本没有着力点。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希望时,目光被坑底中央的一个物体吸引。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石盘,材质像是汉白玉,但因为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显得灰扑扑的。石盘直径约有三米,厚重古朴。更让她心惊的是,石盘后面,竟然放置着一口……棺材? 一口由某种半透明石材制成的长方形石棺,静静地躺在那里,与周围的泥土环境格格不入。 小挚的心跳骤然加速。棺材?她不会这么倒霉,掉进什么古墓里了吧? "天灵灵,地灵灵,各位路过的大哥大姐,叔叔阿姨,我不是故意打扰的……"她双手合十,嘴里胡乱念叨着,既是安慰自己,也是图个心理安慰。 好奇心终究战胜了恐惧。她忍着脚踝的疼痛,慢慢挪到石棺旁。透过那略带浑浊的透明石壁,她隐约能看到里面似乎躺着一个人影。 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她用手擦去石棺表面的浮尘。 看清棺内情景的瞬间,小挚倒吸了一口凉气,彻底僵在原地。 棺内躺着一位少年。是的,一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 他穿着一身玄色(黑中带红)的贴身衣袍,衣料看起来质地奇特,并非普通棉麻。腰间束着带子,隐约可见其下劲瘦的腰身。他头上梳着整齐的发髻,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固定。面容俊美得有些不真实,肤色是久不见天日的苍白,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唇形薄而分明。他双眼紧闭,神态安详,仿佛只是沉沉睡去。 最让小挚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看起来完好无损,皮肤饱满,甚至连睫毛都根根分明,丝毫没有腐朽的迹象。这根本不是一具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尸体! "这……这是怎么回事?"小挚喃喃自语,大脑一片混乱。科学常识在此刻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少年腰间似乎系着一小段麻绳,绳头垂在一旁。 "对不住了大哥,"小挚双手合十,对着石棺拜了拜,"借你绳子一用,我要是能出去,一定报警……不,找考古队来,好好安葬你。" 她伸手想去拽那绳子,却发现绳子被少年身体压住了一部分。她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劲儿,受伤的左手也用力抵着石棺边缘往外拉。绳子终于被抽出的瞬间,她因为用力过猛,手一滑,之前摔倒时被划破的伤口再次裂开,几滴鲜血渗了出来,恰好滴落在石棺边缘,甚至有一滴,溅到了棺中少年的手腕附近。 "嘶……"小挚疼得倒抽冷气,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检查绳子。然而,她很快发现,绳子的另一端,竟然系在石棺底部一个固定的石环上,打了个死结。 希望再次破灭。小挚颓然地坐倒在冰冷的汉白玉圆盘上,看着手中这截没什么用处的绳子,委屈、害怕、无助的情绪涌上心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想爸爸妈妈,想林宝,想家里刚出炉的、香喷喷的菠萝包…… 不知哭了多久,寂静的坑底,突然响起一声极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吸气声。 小挚的哭声戛然而止,全身汗毛倒竖。 她猛地抬头,心脏狂跳,循声望去——声音,似乎来自那具石棺! 她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住棺中的少年。 一秒,两秒……就在她以为是自己幻听时,她清晰地看到,少年那浓密如蝶翼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小挚吓得往后一缩,差点尖叫出声。 紧接着,在她惊恐万分的注视下,棺中少年那原本毫无血色的嘴唇,似乎恢复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润泽。然后,他搁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见地弯曲了一下。 "嗡——"小挚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刻,少年那双紧闭的眼眸,倏地睁开! 那是一双极其深邃的眼眸,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近乎纯黑的色泽,带着刚苏醒时的茫然,但很快,那茫然就被锐利和警惕所取代。他的目光没有任何焦距地移动着,最终,精准地落在了瘫坐在圆盘上、吓得魂飞魄散的小挚身上。 四目相对。 小挚连呼吸都忘了,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 少年看着她,眉头微蹙,似乎有些困惑。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臂,然后,在小挚惊恐的目光中,他用手撑住棺底,竟然……缓缓地、有些僵硬地坐了起来! 他转动脖颈,发出细微的"咔哒"声,环顾着这个昏暗陌生的环境,最后,目光再次锁定小挚,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感,吐出的字眼却让小挚如遭雷击: "此乃……何处?汝系何人?" (第一章完) 每日上午9:00更新[彩虹屁] 新手作者,感谢支持哦[比心][比心][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初见 第2章 玄光 深坑之下,空气仿佛凝固了。 楚小挚看着那个从石棺中坐起的玄衣少年,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恐惧。她牙齿打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少年——徐楠,眉头蹙得更紧,似乎对她的反应很不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活动了一下手指,又抬眼打量四周,目光最后落回小挚身上,带着审视与警惕。“吾乃锦衣卫指挥佥事,徐楠。”他再次强调,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随即反问,“尔乃何人?此处是何地界?为何…衣着如此怪异?” 锦衣卫?指挥佥事?小挚只觉得荒谬,但少年身上那股沉肃冷冽的气质,以及那身绝非戏服的古代衣袍,又让她无法轻易否定。她强迫自己冷静,磕磕绊绊地解释:“我…我叫楚小挚,是宁海大学的学生。我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的。”她指了指头顶的坑口,“这里…这里可能是个古墓吧?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里。” “古墓?”徐楠眼神一凛,迅速环顾四周,目光在那汉白玉圆盘和透明的石棺上停留片刻,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茫然,但很快被锐利取代,“大明如今是何年号?陛下…安好?” “大明?”小挚差点咬到舌头,“早就亡了几百年了!现在…现在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元2024年!” “2024年?”徐楠重复着这个陌生的数字,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近乎破碎的困惑,但他依旧挺直着背脊,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坚持。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难以置信的信息,然后猛地看向小挚:“你说,你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他的目光投向那遥不可及的洞口。 “是…是啊。”小挚被他眼神中的锐利吓了一跳。 “可有出路?” “除了上面,没看到别的路。”小挚老实回答,心里却升起一丝希望,这个人看起来很不一般,说不定有办法? 徐楠不再多问,他利落地翻身出了石棺,动作起初还有些僵硬,但很快就变得协调流畅。他走到坑壁边,用手仔细触摸、敲打,又抬头估量着高度和角度,神情专注而冷静。 小挚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心里的恐惧稍稍减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个人,好像真的不是这个时代的。 “喂,”她忍不住开口,带着一丝试探和期待,“你…你有办法出去吗?” 徐楠回头看她一眼,目光在她受伤的脚踝和满是泪痕的脸上扫过,没有回答,而是弯腰捡起了地上那截麻绳。“此物可堪一用。”他言简意赅。 只见他将绳子一端牢牢系在自己腰间,另一端则在手中灵活地挽了几个结,做成一个类似套索的结构。他退后几步,深吸一口气,腰腹发力,手臂猛地一甩! “咻——”绳套带着破空声,精准地套中了坑壁上方一块突出的、较为坚固的土块。徐楠用力拽了拽,确认承重没问题。 小挚看得目瞪口呆,这身手…也太厉害了吧! “过来。”徐楠朝她伸出手。 小挚犹豫了一下,还是忍着脚踝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抱紧我。”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小挚的脸瞬间涨红,但在求生欲面前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好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他劲瘦的腰身。隔着衣料,能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温热和坚实的肌肉线条,这让她更加确信,这绝对是个大活人。 徐楠一手固定住她,另一手抓住绳子,低喝一声:“抓紧了!” 他足下发力,借助绳子的力量,双腿交替蹬在坑壁上,身形敏捷得像一只猿猴,带着小挚迅速向上攀爬。小挚紧闭着眼,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只能死死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背后。 不过短短十几秒,伴随着一阵草木刮擦,两人猛地冲出了坑口,重重地摔在柔软的草地上。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感受到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意,小挚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她松开徐楠,瘫在草地上,大口喘息着,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我们…我们出来了!”她声音带着哭腔,又忍不住想笑。 然而,身边的徐楠却没有回应。 小挚疑惑地转过头,只见徐楠正用手臂遮挡着眼睛,身体微微晃动。阳光对于在绝对黑暗中沉睡了数百年的他来说,太过强烈刺目。 “你怎么了?”小挚连忙问。 徐楠没有回答,他的适应能力似乎到了极限。长时间的沉睡、刚刚的剧烈运动,再加上此刻强烈光线的刺激,一股巨大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他试图稳住身形,却徒劳无功,身体晃了晃,最终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砰”地一声摔在草地上,失去了意识。 “喂!徐楠!你怎么了?”小挚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脚疼,连忙爬过去查看。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呼吸倒是平稳,像是昏睡了过去。 “不会吧…刚出来就又死了?”小挚看着倒在地上的徐楠,又看了看四周空旷的草地,一时之间,茫然无措。天色已近黄昏,远处似乎传来了隐约的呼喊声,像是搜寻队的声音。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徐楠,咬了咬牙。不管他是谁,从哪里来,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算了,算我欠你的!”她嘟囔着,费力地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试图撑起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艰难地挪动脚步。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他们之间,从那深坑开始,便再也分割不开的牵绊。 每日上午9:00更新[彩虹屁] 新手作者,感谢支持哦[比心][比心][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玄光 第3章 归途 楚小挚驮着昏迷的徐楠,在暮色四合的草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挪动。脚踝的疼痛和徐楠大半个体重压在她身上,让她每走几步就气喘吁吁,冷汗涔涔。 “喂,徐楠,你醒醒啊!重死了!”她忍不住抱怨,可身边之人毫无反应,只有平稳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就在她几乎要脱力放弃时,几道手电筒的光柱划破了昏暗,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 “那边!好像有人!” “是失踪的那个女学生吗?” 小挚心中狂喜,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这里!我们在这里!救命啊!” 很快,几名穿着统一制服、像是附近庄园警卫队模样的人跑了过来。看到小挚和一个穿着古怪、昏迷不醒的年轻男子,他们都愣了一下。 “楚小挚同学?是你吗?”领头的人确认道,他们显然接到了协助搜寻的通知。 “是我是我!”小挚连忙点头,几乎要喜极而泣,“他…他是我朋友,为了救我也掉下去了,刚才出来就晕倒了!”她下意识地撒了个谎,总不能说他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警卫们没有多问,立刻上前,两人小心地架起徐楠,另一人则扶住几乎虚脱的小挚。 “我们已经联系了救护车,就在前面大路上,坚持一下。” 被扶上救护车时,小挚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吞噬她的草地和那个不起眼的坑洞,心中五味杂陈。这一天的经历,简直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到了医院,急诊室的医生护士立刻忙碌起来。小挚的伤都是皮外伤,清创、包扎、打了破伤风针后,就没什么大碍了。她坐在处置室外的长椅上,看着对面抢救室里,医生们围着昏迷的徐楠做各种检查,心情复杂。 这个人…到底是谁?从明朝来的锦衣卫?这太荒谬了。可他那身打扮,言谈举止,还有那匪夷所思的身手…又该怎么解释? “小挚!你没事吧!”蒋林宝和沈薇薇焦急的声音传来,她们接到消息也赶到了医院。 “我没事,就是点擦伤。”小挚安慰道。 “吓死我们了!”林宝拍着胸口,“你掉哪儿去了?我们找了好久!他是谁啊?”她好奇地指着抢救室方向。 小挚只好又把“为了救我不小心也掉下去的朋友”这个说辞搬了出来,含糊其辞。沈薇薇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抢救室,没有多问。 这时,一位护士拿着病历本走过来:“楚小挚同学,你这位朋友…他叫什么名字?我们需要登记信息,联系他的家人。” 小挚心里一咯噔。名字?徐楠。家人?几百年前就没了。身份证?更不可能有。 “他…他叫徐楠。”小挚硬着头皮说,“他…他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没什么亲人,身份证可能…可能也丢了。”她感觉自己编得漏洞百出。 护士皱了皱眉,显然不太相信,但还是记录了下来。“等他醒了我们再问问吧。” 处理完所有手续,天色已晚。小挚觉得自己仁至义尽,准备跟林宝薇薇一起回家。她走到抢救室门口,想再看一眼徐楠。他已经从抢救室转到了留观病房,躺在病床上,依旧昏迷着,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愈发苍白,安静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走吧,”小挚对两个好友说,“医生说他就是体力透支加上有些…光敏性眩晕,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她转身,刚要迈步离开病房。 突然,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猛地从病床上伸出,精准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啊!”小挚吓得惊叫一声,猛地回头。 病床上,徐楠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在医院的冷白灯光下,显得格外漆黑锐利,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他醒了,而且醒得悄无声息。 “你…你醒了?”小挚试图挣脱,却发现他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听到动静的护士连忙走进来:“先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我们需要联系你的家属。” 徐楠的目光从小挚脸上移开,冷冷地扫了护士一眼,抿紧嘴唇,一言不发。无论护士怎么询问,他都像没听见一样,只是维持着抓住小挚手腕的姿势,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浮木。 护士有些无奈,只好再次看向小挚。 小挚又急又气,压低声音对徐楠说:“你放开我!你抓着我干嘛?护士问你话呢!” 徐楠依旧沉默,但在护士再次追问“家属”时,他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被他紧紧抓住的小挚,动作明确,不容置疑。 小挚:“!!!” 她简直要气笑了!这家伙,不仅是个古董,还是个无赖!她跟他才认识几个小时?连朋友都算不上!怎么就成他家属了? “我不是…”小挚试图解释。 护士却像是找到了突破口,松了口气:“楚同学,你看…他现在这种情况,意识好像还不完全清醒,只认你。而且他没有身份证明,我们也无法安排他住院或者联系其他机构。要不…你先带他回去照顾一下?等他完全恢复了再说?” 带他回去?小挚看着徐楠那张冷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也许是她的错觉)的脸,再看看他死死攥住自己手腕的手,心里天人交战。 把他丢在这里?看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医院估计也没办法。而且…他毕竟算是救了她,虽然方式古怪。如果他真的是从明朝来的,在这个举目无亲的陌生时代,除了她,他还能依靠谁? 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最终战胜了理智和那点小小的怨气。 她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对护士说:“好吧…那我先带他回去。” 她转过头,没好气地对上徐楠的视线:“喂,松手!我带你回家!听见没有?” 徐楠深邃的眸子凝视了她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片刻后,他紧握的手指,终于一点点松开了。 小挚揉着被攥得发红的手腕,看着这个从天而降(或者说,从地底爬出来)的“大麻烦”,心里哀叹:楚小挚啊楚小挚,你这次可是捡了个不得了的东西回家。 办完复杂的离院手续(主要是为徐楠的身份问题费了不少口舌),小挚带着这个沉默寡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古代人”,踏上了回家的路。夜色深沉,城市的霓虹闪烁,映照着徐楠那双写满困惑与审视的眼眸。 小挚知道,把他带回家,仅仅是一切麻烦的开始。 每日上午9:00更新[彩虹屁] 新手作者,感谢支持哦[比心][比心][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归途 第4章 家的接纳 楚小挚带着徐楠,像做贼一样溜进“楚记面包坊”后宅时,已是深夜。店里早已打烊,只有后宅客厅还亮着一盏温暖的灯。楚建国和苏婉晴显然都没睡,正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却谁也没看进去,脸上写满了担忧。 “爸,妈,我回来了。”小挚的声音带着心虚。 “囡囡!”苏婉晴立刻站起身,快步走过来,一把拉住女儿上下打量,看到她手上包扎的纱布和略显狼狈的样子,眼圈一下就红了,“你可吓死妈妈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就说掉坑里了,我们要赶过去的时候老师说找到你没事了,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楚建国也围了过来,眉头紧锁:“怎么回事?不是去实习吗?怎么搞成这样?”他的目光随即落到小挚身后,那个沉默伫立、身姿挺拔、穿着古怪玄色衣袍的年轻人身上,愣了一下,“这位是……?” 客厅温暖的灯光下,徐楠的“异常”无所遁形。那身质料奇特、剪裁古朴的玄色衣袍,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古代发髻,那俊美却透着疏离与苍白的脸庞,以及那双沉静如古井、正不动声色打量着四周环境的眼眸,都与这充满现代生活气息的客厅格格不入。 小挚头皮一阵发麻,知道这场“审判”躲不过去了。她深吸一口气,拉着徐楠在父母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中间,像个准备答辩的学生。 “爸,妈,你们先别急,听我慢慢说……”小挚整理了一下思绪,从自己如何掉进深坑,如何在坑底发现石棺和徐楠,到他莫名苏醒,两人如何合作爬出深坑,以及后来医院里发生的事,尽可能简洁又完整地叙述了一遍。 整个叙述过程中,楚建国和苏婉晴的表情从担忧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了彻底的茫然。 客厅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电视里夜间新闻的背景音在嗡嗡作响。 楚建国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摸了摸自己微胖的下巴,眼睛瞪得溜圆,看看徐楠,又看看女儿,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小挚啊……你的意思是……他,”他指着徐楠,“是明朝的人?” 小挚硬着头皮点头:“他是这么说的,他自称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叫徐楠。” “锦衣卫?就电视里演的那种?”楚建国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呃……应该是吧,但他看起来比电视里的厉害多了。”小挚小声补充。 苏婉晴相对冷静一些,她仔细端详着徐楠,目光敏锐。徐楠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背脊挺直,双手放在膝上,姿态既不卑微也不张扬,只是安静地承受着审视,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他们讨论的是别人。 “等等,”苏婉晴抬起手,打断了丈夫进一步的追问,她看向女儿,语气严肃而困惑,“小挚,你的意思……他是穿越了?从明朝……一下子到了现在?” “妈,不是穿越……”小挚试图解释,“他好像……是一直在那个石棺里沉睡着,直到今天才醒过来。就像是……像是时间在他身上暂停了。” 苏婉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毕竟是看着各种小说电视剧长大的,接受能力比丈夫强点:“哦……我明白了。所以,不是他穿越了时空,而是他……活了几百年?”她说出这个结论时,自己都觉得荒诞。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小挚连忙点头,感觉妈妈总结得很到位。 楚建国听着母女俩的对话,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他端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口,试图消化这个惊天秘闻。他活了大半辈子,经营着面包店,接触的都是面粉、糖、酵母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女儿突然带回来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古人”,这冲击力实在有点大。 “可是……这……这怎么可能呢?”楚建国还是觉得无法理解,“人怎么能活几百年?这不科学啊!” 小挚无奈地摊手:“爸,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你们看他这身打扮,言谈举止,还有他那些……本事,根本不像装的。而且在医院,他什么都没有,连身份证都拿不出来。” 夫妻俩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徐楠身上。徐楠感受到注视,抬眼回望,目光清澈而坦然,没有丝毫闪躲。这种镇定,反而更增添了他身份的可信度。 苏婉晴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就这么跟着你回来了?” 小挚苦着脸:“我也不想啊!可他醒了就抓住我不放,医院也没办法,他什么都不说,就指认我……我总不能把他丢大街上吧?”她说着,偷偷瞄了一眼徐楠,发现他正静静地看着自己,那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楚建国和苏婉晴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满了复杂的神色。有对女儿遭遇的担忧,有对这离奇事件的震惊,更有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身份成谜的年轻人的同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责任感。 他们了解自己的女儿,虽然有时候有点小迷糊,但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胡说八道。而且,这个叫徐楠的年轻人,眼神清正,气质不凡,不像奸邪之徒。 “唉……”楚建国长长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行了行了,今天也够晚了,小挚你也受了惊吓,还受了伤,赶紧先回房间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苏婉晴也站起身,温柔地拍了拍女儿的背:“去吧,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徐楠……就先在杂物间将就一晚吧,我一会儿去收拾一下。” 小挚如蒙大赦,赶紧站起来:“谢谢爸!谢谢妈!”她就知道,父母是世界上最爱她、也最相信她的人。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今天经历了太多,她的精神和体力都透支了,现在只想倒在柔软的床上,昏天暗地地睡上一觉。 就在她的手握住门把手,准备推开房门时,身后突然传来楚建国带着浓浓困惑、小心翼翼求证的声音: “囡囡啊……你等一下……爸再确认一下,”他语气无比认真,“你说的那个明朝……它确实是个朝代,对吧?不是一个……叫‘明朝’的地方,对吧?” “噗——”小挚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转过头,看着父亲那混合着求知欲和世界观崩塌表情的圆脸,以及旁边母亲那哭笑不得的神情,最终所有情绪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充满无奈的叹息。 她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有气无力地回了句:“是朝代,爸,是朝代……”然后,她推开房门,几乎是把自己“扔”了进去,反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最后挣扎着爬到了床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发出一声闷哼。 门外,隐约还能听到父亲恍然大悟的嘟囔:“哦……是朝代啊……我就说嘛……” 小挚躺在床上,望着熟悉的天花板,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切,真的比最荒诞的梦还要离奇。而客厅里,那个来自数百年前的“麻烦”,似乎正被她这个温暖而有些脱线的家,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接纳了。 每日上午9:00更新[彩虹屁] 新手作者,感谢支持哦[比心][比心][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家的接纳 第5章 立规矩 楚小挚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几乎把前一天消耗的精力全都补了回来。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调皮地钻进来,在她脸上跳跃。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习惯性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挠了挠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穿着印有卡通兔子图案的棉质睡衣,趿拉着拖鞋,睡眼惺忪地拉开了卧室门。 “哈————”她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揉着眼睛往客厅走,脑子还处于待机状态。 然而,脚步刚迈入客厅,她就猛地顿住了。伸到一半的懒腰僵在半空,哈欠也卡在了一半,嘴巴微微张着,眼睛瞬间瞪大了。 客厅那张旧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的......帅哥。 一个非常、非常清爽帅气的男生。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了层柔光。小挚贫乏的词汇库里只能搜刮出“剑眉星目”、“轮廓分明”这种形容词,但总觉得还不够贴切。总之就是......好看得有点不真实,像是从哪个偶像剧现场直接搬过来的。 这......这是谁?小挚的大脑CPU疯狂运转,搜索着记忆库。家里来客人了?这么早?还是个这么养眼的? 正当她愣神之际,苏婉晴端着两杯牛奶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女儿这副呆头鹅样子,忍不住笑了:“傻站着干嘛?快去刷牙洗脸,吃早饭了。”她将牛奶放在餐桌上,又对沙发上的年轻人温和地说,“徐楠,你也过来先喝杯牛奶。” 徐......徐楠?! 小挚像是被一道雷劈中,彻底石化了。她难以置信地指着沙发上那个清爽帅哥,声音都变了调:“妈!他......他是徐楠?!那个......那个......”她“那个”了半天,没好意思把“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古董”说出口。 苏婉晴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不是他还能是谁?昨晚你爸就带他收拾了一下。总不能一直让人家穿着那身古装吧?多奇怪。” 小挚这才恍然。原来是老爸的杰作!她再次看向徐楠,不得不承认,这收拾一下效果也太惊人了!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如果忽略掉他那双过于沉静、看人时总带着几分审视的眼睛的话。 餐桌上,气氛有些微妙。楚建国已经去店里忙活了,桌上摆着苏婉晴准备的早餐:白粥、煎蛋、小菜,还有几个刚烤好的、香喷喷的菠萝包。 小挚洗漱完,坐在徐楠对面,一边心不在焉地戳着煎蛋,一边偷偷打量他。只见徐楠坐姿端正,拿着筷子的手势起初有些生疏,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动作优雅,喝粥几乎没有声音。 苏婉晴看着徐楠,眼里满是慈爱:“慢点吃,不够还有。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别客气。” 徐楠抬起头,对上苏婉晴温和的目光,沉默了一下,然后非常清晰、字正腔圆地说了两个字:“谢谢阿姨。”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 小挚惊讶地看向妈妈。 苏婉晴笑着解释:“早上你爸跟他简单聊了聊,告诉他现在大家都说普通话。这孩子学得很快。” 小挚心里啧啧称奇,这学习能力,果然不是普通人。 她清了清嗓子,觉得是时候确立一下自己在这个“新家庭成员”面前的地位了。她放下筷子,摆出严肃表情,对着徐楠伸出食指: “徐楠,既然你暂时要住在这里,有些规矩......” 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苏婉晴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 “哎哟!”小挚捂住脑袋。 “规矩什么规矩,好好吃你的饭!”苏婉晴哭笑不得,“人家徐楠刚来,你别吓着人家。” 小挚委屈巴巴地揉着后脑勺:“妈,我这不是为了家庭和谐嘛!” 她不死心,又转向徐楠,压低声音,试图继续刚才未竟的事业:“听着啊,第一,说话要说普通话,就是‘我’、‘你’、‘他’这种,明白不?” 徐楠看着她,点了点头。 小挚满意了,继续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在这个家里,我......” “楚小挚!”苏婉晴盛粥的手一顿,一个眼刀飞过来,“粥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再不好好吃饭今天菠萝包没你的份!” 小挚瞬间蔫了,哀怨地看了一眼妈妈,又瞪了一眼对面那个依旧面无表情、慢条斯理喝着粥的“罪魁祸首”,愤愤地咬了一大口菠萝包。 徐楠安静地吃着早餐,听着身边母女俩充满烟火气的斗嘴,看着女孩那副想立威却反被镇压的憋屈样子,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这弱鸡......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的样子,倒是比昨天那惊慌失措的模样顺眼些。 吃完饭,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高楼林立的城市。未来该何去何从,他依旧毫无头绪。这个陌生的时代,广阔得令人心生畏惧。 但至少眼下,这个吵吵嚷嚷、充满食物香气的地方,暂时给了他一个栖身之所。至于那个自称要当“老大”的女孩...... 徐楠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楚小挚气鼓鼓的侧脸。 或许,往后的日子,不会太无聊。 (第五章完) 每日上午9:00更新[彩虹屁] 新手作者,感谢支持哦[比心][比心][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立规矩 第6章 光影与凝视 接下来的几天,楚家面包坊的后宅,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平衡与忙碌。 徐楠,这个突如其来的“住户”,以其惊人的适应能力和沉默寡言的姿态,迅速融入了这个家的节奏。他会在清晨楚建国准备开店时,默不作声地帮忙搬运比较重的面粉袋;会在苏婉晴做饭时,站在厨房门口,仔细观察她如何使用那些现代化的灶具和电器;他甚至学会了使用微波炉加热菠萝包,虽然第一次听到“叮”的那声时,他身体瞬间绷紧、眼神锐利如鹰的样子,让小挚笑了足足五分钟。 但他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阅读上。 小挚大学时代的课本,从《大学物理》到《工程热力学》,从《中国近代史纲要》到《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甚至她高中留下的历史课本、地理图册,还有客厅角落里那堆楚建国订阅的《国家地理》杂志和《宁海晚报》,都成了徐楠疯狂汲取知识的来源。 他阅读的速度快得惊人,眼神专注,手指划过书页的动作带着一种古老的优雅与郑重。小挚有时半夜起来喝水,还能看到客厅沙发旁那盏落地灯亮着,徐楠挺拔的身影陷在沙发里,膝上摊开一本厚厚的大部头,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沉静而专注。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一个误入现代文明的远古生物,正以一种近乎贪婪的速度,拼命学习着这个世界的规则,试图理解脚下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究竟在数百年的光阴里,经历了怎样的天翻地覆。 这天下午,小挚趿拉着拖鞋从房间出来,看到徐楠又捧着她那本快被翻烂的《世界通史(近现代卷)》,眉头微蹙,似乎在消化着某个复杂的概念。阳光透过窗户,在他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小挚心里忽然动了一下。光靠看书,是不是太枯燥了?而且有些东西,文字的描述终究是苍白的。 她打了个响指,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别啃那些硬骨头了!我有个绝佳的idea!” 徐楠从书页中抬起头,略带疑惑地看向她。 小挚兴奋地跑到电视柜前,翻出积灰的影碟机,又抱出一大摞DVD盒子——这都是她爸妈以前收藏的,涵盖了各种类型。“来来来,让你更直观、更生动、更有沉浸感地了解历史……以及现在!” 于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影像教育”开始了。 小挚像个尽职尽责的放映员兼解说员,先从她觉得比较有衔接感的民国时期开始。她放了一部经典的抗战电影。当黑白影像里出现硝烟弥漫的战场、穿着粗布军装的士兵、以及敌寇的暴行时,徐楠的背脊下意识地挺直了,眼神变得极其锐利,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他看到战士们挥舞着与他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武器奋勇作战,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对战争的熟悉,有对侵略者的愤怒,更有对这片土地所遭受苦难的深沉痛惜。 “这是……后世之敌?”他声音低沉地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嗯,”小挚点点头,语气也沉重下来,“那是一段很艰难的历史,但我们最终胜利了。” 电影结束后,客厅里沉默了很久。徐楠望着窗外,久久没有说话。 小挚赶紧换了基调,开始播放一些反映建国后到改革开放时期的影片,有黑白纪录片,也有带着时代印记的故事片。徐楠看到了土坯房变成砖瓦楼,看到了自行车流穿梭在大街上,看到了人们脸上的笑容逐渐增多,看到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从梦想变为现实。他的眼神从最初的凝重,慢慢转变为一种带着惊叹的探究。 接着,小挚开始投放更近时代的电影。摩天大楼拔地而起,高铁列车风驰电掣,智能手机普及,互联网连接万物……光影流转间,数百年的变迁被浓缩在几个小时的影像里,以一种近乎粗暴直接的方式,呈现在徐楠面前。 他看到了飞机的内部结构,看到了潜艇潜入深海,看到了宇航员漫步太空。他看到法庭上的唇枪舌剑,看到手术室里的精密仪器,也看到街头巷尾普通人的喜怒哀乐。 这个过程里,他很少发问,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信息接收器,贪婪地吸收着一切。偶尔,他会因为某个过于超乎想象的画面(比如全息投影或者人工智能)而微微挑眉,但大部分时间,他都保持着一种惊人的镇定。 时间在光影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从明亮的午后,逐渐染上夕阳的暖橙,最后沉入深邃的墨蓝。客厅里没有开主灯,只有电视屏幕的光芒明明灭灭,映照着沙发上两个人的身影。 小挚解说得口干舌燥,不知不觉,声音越来越小。她本来只是窝在沙发另一头,后来不知怎么,身子慢慢滑下去,脑袋歪在了沙发扶手上,怀里还抱着一个菠萝抱枕。 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一部小挚随手放的爱情电影。画面唯美,音乐舒缓,男女主角在樱花树下互诉衷肠,氛围浪漫得冒泡。 徐楠的注意力,却渐渐从屏幕上游移开来。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身边熟睡的女孩身上。 电视变幻的光影在她脸上流淌,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因为睡姿不舒服,她微微嘟着嘴,呼吸清浅而均匀,怀里的菠萝抱枕被她无意识地搂得更紧,看起来毫无防备,甚至有点……傻气。 与他记忆中那些深闺淑女、或是市井女子都不同。她也咋咋呼呼,也会害怕,会在他面前虚张声势地充“老大”,会因为一个菠萝包被妈妈威胁而瞬间蔫掉,但她也善良,会在医院里对他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心软,会想出这种看电影的方式,试图帮助他理解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她就像一株生长在阳光下的向日葵,鲜活,温暖,带着点小聪明和小迷糊,与他过往那个充满权谋、血腥与黑暗的世界截然不同。 一种前所未有的、异常平静的感觉,悄然包裹了他。窗外是这个陌生而喧嚣的新世界,屋内是温暖的黑暗与荧屏的微光,还有身边这个女孩清浅的呼吸声。几百年的时空隔绝带来的虚无与茫然,似乎在这一刻,被这细微的声音奇异地抚平了些许。 他看得有些出神,连电影里男女主角生离死别的背景音乐变得激昂都没有察觉。他的目光描摹过她的眉宇,她的鼻尖,最后落在她微微开启的、泛着自然光泽的唇瓣上。 就在这时,电影里传来一声枪响(男主角为救女主中弹),小挚猛地一个激灵,被惊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坐直身体,揉了揉眼睛,眼神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与茫然,下意识地就看向屏幕,嘴里含糊地问:“嗯?怎么了?演到哪儿了?男主追上女主了吗?” 徐楠迅速而自然地移开了目光,重新投向屏幕,仿佛刚才那长久的凝视从未发生。他的侧脸在闪烁的光影中依旧冷峻,只是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他看着屏幕上倒在血泊中的男主角,用他那特有的、平静无波的语调,清晰地说道: “男主死了。” 小挚:“???” 她刚醒,脑子还不太清醒,愣了好几秒,才消化掉这三个字。看着屏幕上那悲情的一幕,再结合徐楠那毫无感**彩的“剧透”,她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啊?!怎么就死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在告白吗?!”她哀嚎一声,瞬间睡意全无,抓起抱枕郁闷地捶了两下。 徐楠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电视上,但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再次瞥向了那个因为剧情而抓狂、鲜活无比的女孩。 客厅里,只剩下电影悲情的配乐和小挚郁闷的嘟囔声。而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东西,仿佛随着刚才那无声的凝视,悄悄潜入了这片黑暗的光影之中。 每日上午9:00更新[彩虹屁] 新手作者,感谢支持哦[比心][比心][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光影与凝视 第7章 新身份 在家“圈养”了徐楠几天,看着他以惊人的速度吸收着关于这个时代的知识,从最初对电器的小心翼翼到如今能熟练使用微波炉和烧水壶,楚建国和苏婉晴觉得,是时候让这只“古董”出去见见真正的市面了。 “小挚啊,”周末的早餐桌上,苏婉晴一边给徐楠夹了个煎蛋,一边对女儿说,“今天天气不错,你带徐楠出去逛逛,顺便买点菜回来。总待在家里闷得慌。” 楚建国也附和道:“对对对,去菜市场转转,那儿热闹,最有生活气息。也让徐楠看看咱们现在老百姓的日子。”他顿了顿,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看向徐楠,语气变得认真了些,“徐楠,还有个重要的事。你既然决定留在这里,总得有个合法的身份。不然寸步难行。” 徐楠放下筷子,目光沉静地看向楚建国,等待下文。这几天的学习和观察,他已经明白“身份证”是这个世界如同路引和户籍一样重要的东西。 楚建国搓了搓手,解释道:“我老家那边,一个远房的姑姥姥,住在乡下。她村里有户姓乔的人家,老两口都不在了,唯一的儿子前几年也因病走了,现在家里就剩一位年迈的乔奶奶,住在镇上的养老院里。我们跟乔奶奶和村里都商量好了,你以后就以她儿子的身份落户,跟她姓乔,名字还叫‘楠’。你看……行吗?” 改姓? 小挚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徐楠。古人最重宗族姓氏,所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让他放弃自己的姓氏,认一个陌生的老人为母,这对他来说,会不会是一种侮辱和难以接受的条件?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徐楠会冷着脸拒绝、然后大家再想其他办法的准备。 然而,徐楠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几乎没有犹豫,只是平静地看着楚建国,然后点了点头,清晰而干脆地吐出一个字: “好。” 这下连楚建国和苏婉晴都愣了一下。他们预想了各种可能需要说服他的情况,却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爽快。 小挚更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你就这么答应了?不改姓……那个……对你来说不重要吗?”她记得电视剧里那些古人把祖宗姓氏看得比命还重。 徐楠转眸看她,眼神深邃而坦然,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岁月尘埃的透彻:“名姓本是代号,徐楠也好,乔楠也罢,皆是我。既入此世,便循此规。若能以此换得立身之基,何乐不为?”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低沉了些许:“况且,承此姓氏,奉养其母,送其终老,亦是因果,是责任。” 楚建国和苏婉晴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动容和欣慰。这孩子,看着冷,心里却通透又重情义。 小挚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他如此轻易地抛弃了伴随他前半生(或者说前几百年)的姓氏,是不是也意味着,他正在决绝地告别那个他再也回不去的过去?这种干脆利落背后,是否也藏着一丝不为人道的怅惘? “好了好了,既然徐楠……哦不,现在该叫乔楠了,”苏婉晴笑着打破略微沉重的气氛,“既然乔楠没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了。等手续办好,你就是有身份证的人了!今天先跟小挚出去熟悉熟悉环境。” 于是,吃过早饭,小挚便带着新鲜出炉的“乔楠”同志,走出了楚记面包坊。 五月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一走出家门,喧嚣的市声便扑面而来。汽车的鸣笛、电动车的铃铛、路边小贩的吆喝、行人聊天的笑语……构成了一曲生动而嘈杂的城市交响乐。 乔楠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虽然通过书本和电影对这个世界有了理论上的认知,但真正置身于这滚滚红尘之中,那种全方位的感官冲击还是截然不同的。他的目光锐利而快速地扫过街道上来往的车辆、高耸的楼房、琳琅满目的店铺,以及穿着各异的行人,身体下意识地保持着一种微绷的警惕。 小挚看着他这副“刘姥姥进大观园”却又强装镇定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心酸。她放慢脚步,走在他身边,充当起临时导游。 “那是公交车,投币或者刷卡的……那是共享单车,扫码就能骑……那边是便利店,二十四小时都开门,什么都有卖的……哦,那家奶茶店不错,下次带你来喝……” 她絮絮叨叨地介绍着,乔楠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听着,偶尔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眼神里带着思索。 菜市场更是另一个维度的热闹。湿润的地面,混杂着蔬菜清香、水产腥气和熟食香味儿的空气,摩肩接踵的人群,摊主们中气十足的叫卖和与熟客的讨价还价……这一切都充满了鲜活而生猛的烟火气。 小挚熟练地在各个摊位前穿梭,挑挑拣拣,讨价还价。乔楠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为了几毛钱跟卖菜阿姨软磨硬泡,最后成功多抓了一小把葱时那得意的小表情;看着她站在水果摊前,纠结是买西瓜还是芒果时皱起的小鼻子;看着她被活鱼溅起的水花吓到,小小惊呼一声往后跳的样子…… 他的目光渐渐不再仅仅审视这个陌生的环境,而是越来越多地落在前面那个灵动的身影上。她就像一尾鱼,自如地游弋在这片他尚且感到陌生的尘世烟火里,带着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蓬勃的生命力。 买完菜,走出菜市场,阳光有些刺眼。小挚把手里的一个比较轻的袋子递给乔楠:“喏,帮你融入世界的第二步,从拎菜开始。” 乔楠默默接过。 两人沿着人行道往回走。就在经过一个岔路口时,一辆卸完货的小货车为了抢时间,突然从侧面路口加速拐弯,司机似乎没注意到人行道上的他们,车头径直朝着正低头看手机信息的小挚冲来!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小挚只听到乔楠一声低喝,紧接着一股大力揽住她的腰,将她猛地向后一带!她惊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撞进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里。 而那辆小货车,几乎是擦着乔楠的后背疾驰而过,带起的风吹乱了他的短发。司机这才反应过来,猛踩刹车,从车窗探出头连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看到!没受伤吧?” 小挚惊魂未定地从乔楠怀里抬起头,对司机摇摇头。就在这个瞬间,街角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像是树枝断裂,又像是别的什么。 乔楠敏锐地朝声音来源处瞥了一眼,只见街角空荡,并无异样。 "没事吧?"他低头问怀里的女孩,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小挚摇摇头,脸颊微红地从他怀里退开:"没、没事。" 她弯腰捡起掉落的购物袋,小声补充道:"刚才...谢谢你啊。" 乔楠的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袋子。 "走吧。"他平静地说,仿佛刚才的惊险一刻从未发生。 但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再次扫过那个空荡的街角。 (第七章完) 每日上午9:00更新[彩虹屁] 新手作者,感谢支持哦[比心][比心][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新身份 第8章 前路 暑假的余温尚未完全散去,宁海大学迎来了新的学期。楚小挚升入大四,站在了大学生涯的最后一个路口。课程相对轻松了些,但毕业设计和找工作的压力已经如同远方的雷声,隐隐可闻。 家里,因为小挚返校,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不少。乔楠依旧保持着早起和阅读的习惯,只是目光更多时候会落在窗外,看着街道上那些背着书包匆匆走过的年轻身影,或是更远处宁海大学隐约可见的教学楼尖顶,眼神里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向往与思索。 楚建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天晚上,面包坊打烊后,他泡了壶茶,坐在乔楠对面。 "乔楠啊,"楚建国给他倒了杯茶,语气温和,"我看你这些天,好像对上学的事挺上心?" 乔楠接过茶杯,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通过这段时间的恶补,他深知在这个时代,知识和技术是何等重要。他空有一身过去的本事,却难以在这个全新的世界里找到真正的立足之地。那种无处着力的悬浮感,有时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人心生警惕。 楚建国笑了笑,圆圆的脸上满是了然:"我跟你阿姨商量过了。你这个年纪,正是读书的时候。光在家里看书不行,得进学校,系统地学,还能认识很多同龄的朋友。我们打听过了,你可以参加成人高考,或者就以社会考生的身份参加明年的普通高考。以你的聪明劲儿,考个大学肯定没问题!" "高考?"乔楠抬起眼。他知道这是这个时代学子们通往高等教育的主要途径,如同过去的科举,是千万人争渡的独木桥。 "对,高考。"楚建国肯定地点头,"虽然准备时间紧了点,但试试总没错。考上了,你就能名正言顺地去上大学,学你想学的东西,将来找份好工作,真正在这里扎根。"他拍了拍乔楠的肩膀,眼神充满鼓励,"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有我和你苏阿姨呢。你就安心准备,就当……这是你在这个新时代的''第一场仗''。" 乔楠握着茶杯,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暖意,看着楚建国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心中某种冰封的角落似乎被悄然触动。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目光变得坚定而清亮。 "好。"他依旧是言简意赅,但这个"好"字里,却蕴含了不同于答应改姓时的决断,更像是一种接受了挑战、准备披甲执锐的郑重。 于是,楚家面包坊的后宅,学习的主体悄然发生了变化。 小挚每天下课回来,常常能看到这样一幕:乔楠坐在她以前常用的书桌前,台灯明亮,面前堆满了楚叔叔托人找来的高中教材和复习资料。他坐姿依旧挺拔,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握笔的姿势从一开始的生疏到后来的流畅,在草稿纸上演算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他的学习能力再次展现了非人般的高效。数理化对他来说似乎障碍不大,那些逻辑与推理仿佛刻在他的骨子里,一点即通,甚至能举一反三。语文和历史需要记忆和理解的部分,他也能凭借强大的专注力迅速掌握。唯一的难点可能是英语,那些扭曲的字母和陌生的发音让他初时有些困扰,但他依旧沉下心来,从最基础的音标和单词开始,如同最耐心的猎人,一点点蚕食着这片陌生的领地。 小挚有时会凑过去"指导"一下,拿着自己当年的笔记,煞有介事地讲解。 "这个受力分析要画受力图,你看……" "古诗词鉴赏要结合时代背景,比如这句……" 乔楠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在她讲得眉飞色舞、甚至有点小错误时,会抬起眼皮淡淡地看她一眼,那眼神让小挚莫名觉得自己像个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但他从不打断,也不会指出她的错误,只是在她讲完后,淡淡地说一句:"懂了。" 小挚觉得无趣,便会换种方式"骚扰"他,比如拿着一道自己都觉得棘手的数学题去"考"他。乔楠通常只是扫一眼题目,沉吟片刻,便能拿起笔,条理清晰、步骤简洁地写出解答过程,看得小挚目瞪口呆。 "你……你以前在明朝,是不是也天天刷题啊?"小挚忍不住好奇地问。 乔楠笔尖一顿,抬眼看了看她,语气平淡:"锦衣卫需通晓数算、刑名、律法,乃至天文地理,非只知舞刀弄枪。" 小挚吐了吐舌头,好吧,原来古代的"公务员"要求也这么高。 夜晚,两人常常各自占据书桌的一角。小挚忙着她的毕业设计开题报告,查文献,敲键盘。乔楠则沉浸在他的题海战术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台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在一起,有一种奇异的和谐与宁静。 小挚偶尔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看着对面那个专注的侧影,灯光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小片阴影,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她忽然觉得,这个曾经来自遥远过去的"麻烦",正在以一种令人惊叹的速度,向着属于他自己的、在这个新时代的未来,稳步前行。 而那条前路,似乎也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高考,而变得清晰起来。 (第八章完) 每日上午9:00更新[彩虹屁] 新手作者,感谢支持哦[比心][比心][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前路 第9章 同一座城 大四下半学期,校园里弥漫着栀子花的清香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楚小挚手握几份不错的录用通知,正在从容地规划自己的职业生涯。她优秀的专业成绩和扎实的实习经历,让她在求职市场上颇受欢迎。 这天傍晚,三个女孩在宿舍里讨论着各自的去向。 “我拿到星耀科技的offer了,”蒋林宝兴奋地说,“他们的AI研发方向很有前景。” 楚小挚微笑着分享了自己的进展:“我在考虑启亚咨询和科讯集团,两家都给了不错的职位。” 一直安静听着她们讨论的沈薇薇突然开口:“小挚,你有没有考虑过启辰能源?” “启辰能源?”小挚有些惊讶,“那是沈氏集团旗下的核心企业,招聘门槛很高。我投过简历,但还没有回音。” 薇薇优雅地交叉双腿,语气平和地说:“启辰资源规划部正在招聘分析师,我觉得你的专业背景很合适。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帮你把简历直接递给招聘负责人。” 寝室内安静了一瞬。蒋林宝先反应过来,打趣道:“哎呀,我们薇薇要动用家族关系了?” 薇薇微微一笑,既不否认也不张扬:“小挚本来就很优秀,我只是确保她的简历能被合适的人看到。最终能不能通过面试,还是要靠她自己。” 小挚立刻明白了薇薇的用意。作为沈氏家族的成员,薇薇这是在给她提供一个更好的平台和机会。她感激地看向薇薇:“谢谢你,薇薇。如果能进入启辰能源,确实是个很好的发展机会。” “那就这么说定了。”薇薇做事向来干脆,“明天我把简历转过去,你准备一下后续的面试。资源规划部的总监很看重专业能力,我相信你能胜任。” 果然,在薇薇的引荐下,小挚的简历很快得到了关注。经过两轮专业而严格的面试,她凭借出色的表现成功拿到了录用通知。 与此同时,薇薇按照家族安排,进入了总裁办公室任职。这个位置能让她全面了解集团运作,为将来承担更大责任做准备。 离校前夕,三个女孩在常去的咖啡馆小聚。蒋林宝举杯庆祝:“为我们各自美好的前程!” 小挚与薇薇相视一笑。她们都知道,在启辰能源,这只是一个开始。对小挚而言,这是一个凭借实力获得的平台;对薇薇来说,这是在家族企业里培养自己信任伙伴的机会。两条不同的职场道路,即将在启辰能源这个舞台上交汇。 三个好朋友即将在陌生的城市开启新生活,既兴奋又有些忐忑。沈薇薇行动力惊人,很快就在公司附近找好了一套合适的公寓,三个女孩约定继续合租。 离别的日子越来越近,楚家面包坊里的气氛也带着一丝淡淡的愁绪。晚饭时,楚建国看着即将各奔东西的孩子们,尤其是安静吃饭的乔楠,心里有了打算。 “这么着,”楚建国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小挚、林宝、薇薇,你们三个女孩子在M市互相照应,我跟你妈也能放心点。至于乔楠……”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乔楠身上。他高考成绩极佳,选择余地很大。 乔楠抬起头,安静地等待着下文。 楚建国看着他,语气带着不容商量的关切:“你一个人留在宁海,我们也不放心。反正你也要上大学,我打听过了,M市的大学就很不错,有几个王牌专业在全国都排得上号。我已经帮你联系了那边的招生老师,以你的分数肯定没问题。你就跟小挚她们一起去M市,学校离她们租的房子也不算远,平时周末什么的,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小挚愣了一下,看向爸爸,又看向乔楠。这个安排……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她心里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乔楠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他看向楚建国,对方眼中是纯粹的关心和不容置疑的安排。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垂下眼帘,声音平稳地回答:“好,听叔叔安排。” 他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甚至没有询问具体是什么专业,仿佛去哪个城市、读哪所大学,于他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决定。 苏婉晴也连忙点头:“这样好!你们四个都在M市,我和你楚叔叔就不用两头担心了。”她看着乔楠,眼神慈爱,“乔楠啊,去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也帮着看着点小挚,她有时候毛毛躁躁的。” 乔楠点了点头:“我会的,苏阿姨。”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最终,乔楠在楚建国的建议下,选择了M市大学的临床医学专业。当小挚得知他这个选择时,再次感到意外。 “医学?你怎么会想学医?”在她看来,这和他过去的经历毫不相干。 乔楠正在整理他那几本少得可怜的行李,闻言动作未停,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新知旧识,皆有用处。学医……不错。” 他的理由依旧简洁,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小挚看着他平静无波的侧脸,忽然觉得,或许对他而言,选择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选择能让他顺理成章地前往那座城市,开启一段真正属于“乔楠”的人生。 离别的站台,总是带着伤感与期盼。楚建国和苏婉晴千叮万嘱,看着四个年轻人拖着行李登上前往M市的列车。 火车缓缓启动,宁海市在身后渐渐远去。 小挚、林宝和薇薇兴奋地讨论着新公寓的布置和未来的职场生活。乔楠则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眼神沉静。 新的城市,新的生活,新的身份。一切似乎都在按照某种既定的轨迹运行,但只有乔楠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沉寂了数百年的心,因为即将与某个人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而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陌生的涟漪。 (第九章完) 第10章 双城轨迹 M市的秋天,天空高远而清澈。城市的节奏比宁海快上许多,行色匆匆的人们如同精密仪器中的齿轮,推动着这座钢铁森林日复一日地运转。 启辰能源,资源规划部。 楚小挚感觉自己快要被淹没了。 她的工位被成堆的打印资料和档案文件占据,电脑屏幕上同时打开着七八个窗口——Excel表格数据闪烁,PPT报告只做了一半,内部通讯软件的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 “小挚,去年第三季度的区域能耗分析报告今天下班前能给我吗?”部门主管王姐从隔板那边探过头,语气不容置疑。 “还有上个月让你整理的历年风电项目选址数据,明天项目立项会要用到。”旁边的同事李哥也补了一句。 “好的,王姐!没问题,李哥!”小挚嘴上应得干脆,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心里却在哀嚎。同批进来的几个新人,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不是名校海归就是有实习经验,她这个来自宁海大学的“本地土著”,。 为了跟上进度,她不得不成为办公室里最后几个走的人。夜晚的办公楼,只剩下零星的灯光和中央空调的低鸣。她泡了杯速溶咖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重新扎进浩瀚的数据海洋里。窗外是M市璀璨的夜景,而她只能透过冰冷的玻璃,感受那份遥不可及的繁华。 M市大学,医学院。 白色的实验服,消毒水的气味,以及一种近乎神圣的肃穆感,构成了乔楠的新世界。 他在医学院的表现,堪称“异类”。第一次解剖理论课,他就能准确无误地说出人体两百多块骨骼的名称和位置,甚至包括一些教科书上未曾强调的、细微的骨性标志。第一次观摩大体老师,其他同学或恐惧或不适,他却异常平静,目光中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审视,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乔楠,你来回答一下,根据目前的生命体征和脑电图表现,如何判定脑死亡?”讲台上,教授点名提问。 乔楠站起身,语调平稳地引用教科书上的标准。然而,在他沉静的内心深处,却涌动着困惑。心脏停跳、呼吸消失,在他的认知里,便是大限已至。可这个时代,却能依靠机器维持脏器运转,将“生死”的界限变得如此模糊。还有那些关于“临终关怀”、“放弃抢救”的伦理讨论,都与他骨子里“尽人事、听天命”的观念产生着剧烈的碰撞。 更让他暗自心惊的是,在解剖课上,当他拿起手术刀时,一种深植于肌肉记忆中的精准和控制力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他对手臂、腿部的主要血管和神经走向有着超乎常理的直觉,仿佛……仿佛他曾无数次用类似的工具,不是为了拯救,而是为了……裁决。这份远超教科书认知的“天赋”,让他感到一丝不安。这身白大褂之下,似乎依旧残留着锦衣卫的阴影。 相比起职场和学业的硝烟,三个女孩合租的公寓,则像是风暴中心一片温暖的宁静港湾。 沈薇薇作为总裁办秘书,经常需要陪同应酬或处理紧急事务,回来得最晚。但她总是会带着五星级酒店的点心或精致的宵夜回来,抚慰姐妹们疲惫的身心。 “快来,今天酒会剩的马卡龙,还有这个鹅肝酱小饼,不吃明天就不好吃了。”薇薇脱下高跟鞋,优雅依旧,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 蒋林宝则是公寓里的快乐源泉。她顺利入职了那家科技公司,并且迅速与同组的一个程序员陷入了热恋。每天回来,她最大的乐趣就是抱着抱枕,双眼放光地讲述恋爱进展。 “你们知道吗?他今天居然用代码给我写了个跳动的小爱心!虽然很直男,但是好可爱啊!” 小挚和薇薇常常一边吃着薇薇带回来的高级点心,一边听着林宝的甜蜜絮叨,感觉一天的疲惫都被治愈了。 乔楠周末偶尔会过来,通常是楚建国或苏婉晴打了电话,让他来看看小挚,或者送些家里寄来的东西。他话不多,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坐在客厅,听着三个女孩叽叽喳喳,偶尔被问到学业,才会简略地回答几句。他的存在,像一块沉静的基石,让这个充满女性气息的公寓,多了一份不一样的安全感。 一个加班的深夜,小挚揉着酸痛的脖子,正准备关电脑离开,前台值班的保安却捧着一束花走了进来。 “楚小挚小姐吗?有您的花,刚送来的。” 那是一束鲜艳的红玫瑰,在空旷冷清的办公区内显得格外扎眼。没有卡片,没有署名。 “哇,小挚,有情况啊!”旁边也在加班的同事张姐凑过来,笑着打趣,伸手就想拿过来仔细看看。 “哎呀!”张姐轻呼一声,猛地缩回手,指尖上沁出一颗鲜红的血珠。“这玫瑰刺都没处理干净!” 小挚连忙道歉,找来创可贴给张姐贴上。看着那束带着尖刺、来历不明的红玫瑰,她心里没有半分浪漫,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同一天,医学院解剖实验室。 乔楠独自留在空无一人的实验室里,对着解剖台上的人体结构模型,眉头微蹙。白天课堂上,关于颈部神经丛的讲解,触发了他脑海中一些模糊的画面——不是教科书上的彩色图谱,而是更为……写实甚至残酷的景象。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在空中虚划,精准地标出几个能够瞬间致人昏迷甚至死亡的穴位与神经节点,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 他猛地收回手,看着自己修长却蕴含着不属于这个时代力量的手指,眼神骤然深邃。这些沉睡在身体本能里的“知识”,究竟来自何方?它们与那个将他封存数百年的古墓,又有何关联? 窗外的M市,华灯初上,车流如织。四个年轻人的命运轨迹在这座城市里平行延伸,看似平静的日常之下,玫瑰的尖刺与沉睡的记忆,都已悄然露出端倪。 (第十章完) 第11章 零号项目 M市的初冬,空气里带上了凛冽的寒意。启辰能源内部,一股不同寻常的热潮却在悄然涌动。 周一清晨,资源规划部被一个突如其来的通知打破了平静。公司宣布启动最高保密级别的"零号项目",旨在构建一个全新的能源分布预测模型,据传将整合地质、气象乃至历史能源消耗等跨维度数据。更令人意外的是,楚小挚作为新人,名字赫然出现在项目组初步成员名单上。 "小挚,可以啊!刚来没多久就进核心项目组了!"同事们的目光复杂,有羡慕,也有探究。 小挚自己也有些懵,她只是之前提交的一份关于区域能耗分析的报告,被部门经理偶然看到,觉得思路新颖而已。这突如其来的"重用",让她在兴奋之余,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部门经理周磊,一个三十五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精干的男人,对她似乎格外关照。 "小楚,零号项目是公司未来的重点,你虽然年轻,但潜力很大,要好好把握机会。"周磊将她叫到办公室,语气温和,亲自给她讲解项目背景和她的职责范围,甚至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 这种超出上下级常规的"亲切",让小挚有些不适,但初入职场,她只将其理解为领导对下属的重视。 项目启动后,加班成了家常便饭。小挚几乎是住在了公司,对着电脑屏幕上海量的历史数据,眼睛都快看花了。 这天晚上,又是深夜。小挚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走出办公楼,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脚踝因为长时间坐着有些肿胀,每走一步都隐隐作痛。她正想着是咬牙走回去还是奢侈一把打车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路灯下。 乔楠穿着深色的外套,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仿佛等了很久。他手里提着一个纸袋,隐约露出保温盒的一角。 "你怎么来了?"小挚又惊又喜,鼻尖冻得有点红。 乔楠没说话,目光在她疲惫的脸上和微跛的脚上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走上前,将温热的纸袋递到她手里。"趁热吃。" 小挚打开一看,是学校食堂的银耳羹和包子,还冒着热气。虽然比不上家里的味道,但在这寒冷的冬夜,这份温暖显得格外珍贵。 "谢谢...回去吃吧"她刚说完,就见乔楠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上来。"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 "啊?不用不用,我能走..."小挚连忙摆手。 乔楠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小挚鬼使神差地,趴到了他宽阔的背上。 他稳稳地站起身,背着她,一步步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他的背脊温暖而坚实,隔绝了冬夜的寒风。小挚趴着,手里捧着温热的食物,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消毒水和阳光的味道,连日加班的疲惫和委屈似乎都找到了宣泄口,眼皮越来越沉,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乔楠感受着背上女孩逐渐平稳绵长的呼吸,脚步放得更缓、更稳。穿过城市的光影,他背着她,像背着一件稀世的珍宝。 晚上,三个女孩都在家。林宝兴奋地分享着恋爱进展,小挚和薇薇在厨房准备火锅。突然,门铃响起。 门外站着两个穿着物业制服的男人。 "不好意思打扰,楼下住户反映漏水,我们需要检查一下水管。" 门铃响起时,薇薇正要开门,乔楠轻轻按住她的手臂,摇了摇头。 "我来。"他低声说,眼神警觉。 乔楠先透过猫眼观察,看到两个穿着物业工装的男人站在门外。他不动声色地打开门,目光敏锐地扫过对方。 "有什么事?"乔楠平静地问。 "物业,楼下漏水,检查一下"为首的男人说着,手却悄悄伸向口袋。 "漏水?哪一户反映的?" "是、是楼下302..." "这栋楼最高只有三层。"乔楠冷冷地说。 那两人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走。乔楠一把扣住其中一人的手腕:"谁派你们来的?" 就在这时,另一人突然掏出喷雾剂,乔楠敏捷地侧身躲过,两人趁机挣脱逃走了。 办公室里… 薇薇盯着电脑屏幕,眉头越皱越紧。周磊为行政助理申请Level 3数据权限的审批单就躺在邮箱里,理由是“项目协调需要”。 “一个负责订会议室和下午茶的助理,需要查看核心风能分布数据?”她轻声自语,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这时内线电话响起,是前台:“沈秘书,有位维森资本的先生想见总裁,没有预约...” 薇薇眼神一凛:“告诉他总裁日程已满,需要提前两周预约。” 挂掉电话后,她立即调出后台日志。果然,周磊的账号在过去一小时里下载了三份标红的机密文件,而此刻他正在外地出差。 她拿起手机,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小挚的电话:“最近周经理有没有问你要过项目数据?比如...用私人邮箱?” 小挚回答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近期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薇薇通过总裁办的关系,暗中调查周磊的背景,发现他与一家外资能源咨询公司有过秘密接触。而这家咨询公司,正是之前试图收购启辰能源的"维森资本"的关联企业。 与此同时,小挚在整理零号项目的旧档案时,发现了一份泛黄的调查报告。这是二十年前的一次地质勘探记录,地点就在宁海市郊区——正是她当初掉进古墓的那个风电场附近-离原坡。 报告末尾有一行小字:"该区域检测到异常地磁波动,疑似存在特殊能量场,建议进一步勘探。 第12章 寿宴微澜 宁海市的深秋,天高云淡,是一年中最疏朗明媚的时节。和煦的日光慷慨地洒落,为位于市南郊的“沈园”那覆着些许藤蔓的飞檐翘角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这座兼具中西风格、沉淀着岁月气息的老式庄园,今日一反平日的静谧,变得车水马龙,冠盖云集。 黑色流线型的豪车无声地滑入庄园大门,在训练有素的侍者引导下,停靠在指定区域。从车上走下的人们,无论男女,皆衣着光鲜,气度不凡。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的尾调与秋日清冽气息的混合味道,低沉的寒暄与轻笑此起彼伏。 今天,是沈氏集团创始人沈明远老太爷的七十五岁寿辰。这不仅是宁海市商界的一场盛宴,更吸引了周边省市乃至海外与沈氏有深厚往来或意图结交的各方翘楚。庄园主宴会厅内,水晶灯折射出璀璨光芒,映照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俨然一个浓缩的名利场。 沈薇薇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香槟色及膝小礼裙,面料带着细腻的珠光,款式简洁流畅,既不过分张扬夺目,又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玲珑身段,衬托出她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作为沈明远次女的独生女,随母姓,是沈老太爷嫡亲的外孙女,自幼在他膝下承欢,唤他"爷爷",今日自然是沈家年轻一代中备受瞩目的主角之一。她周旋在宾客之间,笑容温婉得体,应对大方自如,正帮忙母亲和舅舅招待着几位远道而来的世交长辈,举止间尽显大家风范。 然而,在她从容应对的间隙,目光却不时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掠过人群中一个格外引人注目的身影。 那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他身姿挺拔如松,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深藏蓝色暗纹西装,那面料在灯光下泛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完美衬出他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他的五官深刻而英俊,仿佛由技艺最精湛的雕塑家精心雕琢而成——鼻梁高挺如山脊,唇线分明,下颌线条利落得如同刀锋裁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是罕见的深灰色,此刻在宴会厅璀璨的水晶灯下,显得格外深邃、冷静,仿佛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蕴藏着与他年轻面庞不甚相符的沉稳与内敛的城府。他并未主动与人过多寒暄,只是安静地站在略显偏僻的一角,手中端着一杯几乎未动的香槟,偶尔与路过认出他的人颔首致意,姿态从容不迫,却自带一种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仿佛一头暂时收敛了爪牙、正在冷静观察领地的年轻猎豹。 薇薇正暗自猜测此人的身份,一个带着几分戏谑与熟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打破了她的沉思:"哟,我们薇薇大小姐今天真是光彩照人,不过眼神怎么老往那个冷冰冰的角落飘?发现新大陆了?" 薇薇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优雅地转过身,果然看到穿着一身极其扎眼的亮粉色丝绒西装、头发用发胶打理得一丝不苟、笑容灿烂得有些过分的韩哲——她从小到大的男闺蜜,家里做港口贸易和船舶制造起家,是宁海市地界上标准的纨绔富二代,同时也是他们那个圈子里有名的"百事通",上至财经动向,下至娱乐八卦,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 "少贫嘴,"薇薇轻轻瞪了他一眼,习惯了他这种不着调的打招呼方式,随即用眼神不着痕迹地再次示意了一下那个角落里的男人,"那人是谁?面生得很,不像是宁海圈子里的人。" 韩哲顺着她的目光再次仔细打量了江宁一番,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个"你算是问对人了"的得意表情,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分享秘密的兴奋感:"他你都不认识?最近可是个风云人物。江宁,威尔斯集团那位传奇老总塞巴斯蒂安·威尔斯的儿子,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威尔斯集团?"薇薇心中一动,秀气的眉尖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个名字让她瞬间联想到了之前在总裁办整理文件时,偶然瞥见的那些涉及"维森资本"和疑似外资收购企图的机密报告。威尔斯集团,那可是在全球能源、矿业和重型机械领域都堪称巨无霸的庞然大物,业务遍及五大洲,实力深不可测。维森资本是威尔斯集团旗下的产业,主管东南亚业务拓展。 "没错,就是那个威尔斯。"韩哲肯定地点点头,八卦之魂彻底被点燃,"我跟你说,这小子可不是一般的富二代。听说是个天才式的人物,十八岁就进了麻省理工,双学位毕业,还顺手拿了个金融工程的硕士。但..."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说呀。"薇薇催他。 "哎你怎么对他那么感兴趣,莫不是看上他了吧?" "别胡说,哎,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薇薇作势要离开。 "好了好了,"韩哲连忙拉住她,"听说他并不是威尔斯总裁的亲生儿子,是威尔斯总裁夫人再嫁时带过来的。不过这小子也是幸运,塞巴斯蒂安·威尔斯至今没有其他子女,他也算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了。" 他顿了顿,抿了一口手中的酒,继续爆料:"威尔斯集团这两年的战略重心明显在向亚洲倾斜,野心勃勃得很。光是去年到今年,就在东南亚砸下重金,收购了好几家大型矿业公司和新兴能源企业,动作又快又狠,搅得那边市场风生水起。他这次亲自来参加老太爷的寿宴,我看啊,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标很可能就是咱们宁海,或许是你们沈氏。" 宴会厅内原本人声鼎沸,谈笑风生。但当沈明远从内堂缓步走出时,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扫过全场,嘈杂的人声与宴会的乐声瞬间低落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这位寿星公身上。 他并未刻意摆出威严的姿态,只是寻常的西装革履,但那挺直的脊梁、从容的步伐,以及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自然散发着令人屏息的气场。 沈薇薇反应极快,立即上前两步,自然地挽住祖父的手臂,脸上带着得体又亲昵的笑容。沈明远目光温和地拍了拍孙女的手,随即从侍者托盘中端起一杯酒,向全场微微举杯,声音洪亮却不刺耳: ““诸位。” 仅仅两个字,便彻底掌控了全场。 “今日,感谢各位赏光,莅临沈某的寿宴。”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见旧友,识新朋,是我沈明远之幸,亦是我沈家之幸。”大家随意,尽兴就好。”说着举起手里的香槟。 音乐声再次响起。 言简意赅,却自有一番气度。说罢,他便与围拢上来的几位老友寒暄起来。一位世交叔叔笑着打趣:“明远兄,你这孙女是越来越出众了,模样好,能力也强,真是羡煞我等啊。” 沈明远呵呵一笑,“见笑,见笑。” 这时一直安静待在角落的江宁整理了一下并不需要整理的领带结,端着手里的香槟,步履从容而坚定地朝着今天的主角——正端坐在主位那张象征权威的红木太师椅上,与几位数十年交情的老友谈笑风生的沈明远老太爷走去 江宁走到沈明远面前约三步远处停下,微微躬身,姿态放得足够尊重,双手递上了一个看起来颇为古朴雅致的细长锦盒,盒面上绣着精致的云纹。"沈老先生,晚辈江宁,谨代表威尔斯集团,恭祝您松柏长青,福寿绵长。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沈明远脸上带着惯有的、略显疏离但恰到好处的笑容,用眼神示意侍立一旁的管家接过礼物,目光在江宁年轻而英俊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审视,也带着商海老将对潜在对手的衡量:"江公子太客气了,远道而来,这份心意老头子领了。既然来了,就是客人,请随意。" 这话听起来客气周到,实则巧妙地划清了界限,将对方定位在"客"的位置上。 江宁似乎并不意外会受到这种待遇。他直起身,深灰色的眼眸平静地直视着沈明远,语气依旧沉稳,但话语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年轻人的锐利锋芒:"沈老先生,一直非常欣赏沈氏集团在新能源领域的远见卓识和数十年的深耕积累。如今全球能源格局正面临变革,威尔斯集团在资金、技术方面略有优势,而沈氏立足本土,根基深厚,若能携手合作......" 他的话语经过精心斟酌,既表达了敬意,也点明了合作的可能性。然而,就在他继续往下说时,沈明远脸上那模式化的笑容淡去了几分,他抬起一只布满皱纹却依旧稳健的手,轻轻摆了摆,直接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历经风浪、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江公子。" 仅仅三个字,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今天是我老头子过生日,"沈明远的目光扫过江宁,又似无意地扫过周围一些竖着耳朵听的宾客,语气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定论,"来的都是给我老头子面子的朋友、晚辈。咱们今天,只叙旧情,不谈商事。" 整个宴会厅仿佛以沈明远为中心,产生了一圈无形的涟漪,瞬间安静了许多。不少人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投向了这边,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好奇、玩味、审视。 江宁那番显然准备了许久的说辞被硬生生堵了回去。然而,他年轻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愠怒或尴尬,甚至连眼神都没有闪烁一下。他深邃的眼底甚至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果然如此"的了然微光,仿佛眼前这一幕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从善如流地再次微微欠身,姿态依旧无可挑剔,随即从西装内袋中取出一张设计素雅的名片,双手递上,语气从容不迫:"是晚辈考虑不周,唐突了。这是晚辈的联系方式,沈老先生日后若得闲,随时可以召唤指点。" 这一次,沈明远没有立刻拒绝。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在那张名片上停留了片刻,又抬起眼,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不卑不亢的年轻人,然后对身旁的管家微微颔首。管家立刻上前,恭敬地接过了名片。 "年轻人,"沈明远的声音恢复了平淡,"有锐气是好事。不过,做生意,不光要懂规矩,更要懂...时机。" 这话像是一句寻常的教诲,又像是一句藏着机锋的告诫。 江宁面色不变,再次躬身:"晚辈谨记。"说完,他不再多言,优雅地转身,端着那杯自始至终几乎没动过的香槟,步履沉稳地重新退回了之前那个安静的角落,仿佛刚才那短暂却充满张力的交锋从未发生。 韩哲在薇薇耳边压低声音:"看到了吧?碰了个硬钉子。不过这个江宁...确实有点意思,年纪轻轻,这份养气沉得住气的功夫,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薇薇没有说话,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转动着高脚杯的杯脚。她凝视着远处那个孤身立于窗边的身影,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为他挺拔的身形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他深灰色的眼眸平静地望向窗外,那眼神不像是一个刚刚被断然拒绝的合作者,更像是一个冷静的棋手,在默默地审视着棋盘,等待着下一个落子的时机。 寿宴在热闹中进行着,但薇薇敏锐地感知到,这浮华喧嚣的表面之下,暗流正在涌动。她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个名叫江宁的男人,他的出现绝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