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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寒洞罪证旧仇

作者:砚寒墨冷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城郊破庙后山的风裹着湿冷的寒气,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人裸露的皮肤生疼。温辞桉攥着那半块海棠玉佩,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玉面的裂痕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他此刻心里翻涌的寒意。


    队伍在山脚下停住。林霁尘抬手示意禁军散开警戒,夜影的旧部则跟着他和温辞桉,借着茂密的灌木丛掩护,往后山的山洞摸去。山路崎岖,碎石和枯枝硌得脚底发疼,温辞桉后背的伤口因连日奔波和情绪激动,又开始渗血,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皮肉,疼得他额头渗出冷汗,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出声。


    洞口比想象中隐蔽,被半人高的杂草和一块巨大的岩石遮挡着,若非夜影清单上标注了精确位置,根本无从发现。洞口边缘散落着几片黑色的碎布,和影阁暗卫常穿的衣料一模一样,显然这里确实是他们的据点。


    “夜影的人,跟我从正面进。” 林霁尘压低声音,拔出腰间佩剑,剑身映着微弱的天光,“禁军从两侧包抄,一旦听到动静,立刻封锁洞口,一个都别放跑!”


    温辞桉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怀里的短刀,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激荡,跟着林霁尘,弯腰钻进了山洞。


    洞内狭窄而幽深,一股霉味和铁锈味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只能隐约听到水滴从洞顶滴落的声音,“嘀嗒,嘀嗒”,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像是催命的钟。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摆着一张石桌,上面散落着几张纸,墙角堆着几个木箱,看起来像是被匆忙丢弃的。


    “小心。” 林霁尘拉住温辞桉,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他朝着身后的夜影旧部打了个手势,几人立刻散开,警惕地搜查石室的各个角落。


    温辞桉的目光却被石桌上的纸张吸引了。他快步走过去,拿起最上面的一张 —— 是影阁的密信,上面写着 “柳家已除,温敬之罪证伪造完毕,可呈陛下”,落款是 “寒江”,字迹和之前在瑞王府找到的密信碎片上的一模一样。


    “是寒江!” 温辞桉的声音发颤,指尖捏着信纸,指节泛白,“是他伪造了我爹的罪证,是他害了温家!”


    他又拿起另一张纸,上面记录着影阁的资金往来,其中一笔清晰地写着 “赠予林靖白银万两,用于购置军粮”。温辞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 —— 林靖,林霁尘的父亲,果然和影阁有牵扯!


    “这不可能!” 林霁尘冲过来,一把抢过那张纸,反复看着上面的字迹和落款,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我爹不会的!他怎么可能收影阁的钱?这一定是伪造的,是影阁的圈套!”


    “圈套?” 温辞桉转过头,眼底的红血丝混着失望和痛苦,“那这封信呢?寒江伪造我爹罪证的信也是伪造的吗?林霁尘,你看看清楚,这上面的字迹,和你爹留在将军府的文书笔迹,有什么不同?”


    林霁尘看着温辞桉眼底的绝望,心里像被刀扎着疼。他颤抖着手,对比着信上的字迹和记忆里父亲的笔迹 —— 确实,那笔锋、那转折,和父亲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分刻意模仿的僵硬。可就算如此,他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教他 “顶天立地、为国为民” 的父亲,会和影阁同流合污。


    “我们再找找,说不定还有别的证据!” 林霁尘强压下心里的震惊和痛苦,转身走向墙角的木箱。他打开第一个木箱,里面全是些兵器和毒药,和影阁暗卫使用的一模一样。打开第二个木箱时,里面的东西让他浑身冰凉 —— 是一叠厚厚的账册,上面详细记录着影阁如何渗透朝堂、如何收买官员、如何构陷忠良,每一笔都清清楚楚,而在账册的最后一页,赫然签着 “林靖” 两个字,旁边还盖着镇国将军府的印章!


    “不…… 不是的……” 林霁尘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石桌上,桌上的纸张散落一地,“这不是真的,是影阁伪造的,他们想挑拨我们的关系,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温辞桉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捡起散落的账册,一页一页地翻着。账册里记录的细节太过详实,甚至包括一些只有朝堂核心官员才知道的秘密,绝不可能是凭空伪造的。他的手越来越沉,心里的最后一点希望,也像被冷水浇灭的火焰,彻底熄灭了。


    就在这时,石室的入口突然传来一阵冷笑,一个蒙着黑布的黑衣人走了进来,手里握着一把长剑,身后跟着十几个影阁暗卫。“温编修和林侯爷果然厉害,竟然能找到这里。” 黑衣人摘下黑布,露出一张阴鸷的脸,正是影阁的左使,寒江,“不过,你们也该为你们的好奇心付出代价了。”


    “是你!” 温辞桉猛地站起身,短刀直指寒江,“是你伪造了我爹的罪证,是你害死了我娘,是你害死了夜影和赵三!我要杀了你!” 他说完,就朝着寒江冲了过去,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剧痛,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不自量力!” 寒江冷笑一声,侧身避开温辞桉的攻击,长剑直刺他的胸口。林霁尘眼疾手快,一把推开温辞桉,自己却被寒江的剑划到了肩膀,血瞬间染红了玄色朝服。


    “小心!” 温辞桉扶住林霁尘,声音里满是急切和愧疚 —— 如果不是他冲动,林霁尘也不会受伤。


    “别管我!” 林霁尘推开他,握紧佩剑,朝着寒江冲过去,“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为我爹洗刷冤屈,为所有被你害死的人报仇!”


    双方瞬间混战在一起。石室里狭窄,刀剑相撞的声音、惨叫声、嘶吼声混在一起,震得洞顶的碎石簌簌往下掉。温辞桉的后背越来越疼,眼前开始发花,却还是咬着牙,拼命抵抗着影阁暗卫的攻击 —— 他不能倒下,他要为爹娘报仇,要为夜影报仇,要为所有被影阁害死的人报仇。


    林霁尘和寒江打得难解难分。寒江的剑法阴狠刁钻,招招致命,林霁尘虽然剑法高超,却因为肩膀受伤,渐渐落了下风。寒江抓住一个破绽,长剑直刺林霁尘的胸口,眼看就要得手,温辞桉突然扑过来,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这一剑 ——


    “噗嗤 ——”


    长剑深深刺入温辞桉的后背,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林霁尘的玄色朝服。


    “温辞桉!” 林霁尘目眦欲裂,嘶吼着抱住倒下来的温辞桉,声音里满是绝望和痛苦,“你为什么要替我挡?你为什么这么傻?”


    温辞桉靠在林霁尘怀里,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却露出一丝微弱的笑容:“我欠你的…… 上次破庙,你替我挡…… 这次,扯平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神也开始涣散,“帮我…… 照顾好小石头…… 帮我…… 查清真相……”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林霁尘紧紧抱着温辞桉,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温辞桉的脸上,“你坚持住,禁军马上就到了,我们带你去看大夫,你一定会没事的!”


    寒江看着两人的模样,得意地笑了:“林侯爷,别白费力气了,这剑上有毒,神仙难救。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他说着,朝着两人冲过来,长剑再次举起。


    就在这时,石室的入口传来一阵喊杀声,禁军冲了进来,瞬间就把影阁的暗卫包围了。寒江的脸色瞬间变了,转身想跑,却被冲进来的张砚拦住。张砚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眼神里满是愤怒:“寒江!你别想跑!我要为夜影大人报仇!”


    寒江看着越来越多的禁军,知道自己今天插翅难飞,突然从袖袋里摸出个黑色的药丸,就想往嘴里塞。林霁尘眼疾手快,一把夺过药丸,狠狠摔在地上:“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的,我要让你受尽折磨,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禁军冲上来,把寒江和剩下的影阁暗卫捆了起来。林霁尘抱着温辞桉,快步走出山洞,外面的阳光刺眼,却照不亮他心里的绝望。温辞桉靠在他怀里,气息越来越微弱,手却还紧紧攥着那半块海棠玉佩。


    “坚持住,温辞桉,坚持住……” 林霁尘不停地说着,声音里带着点哽咽,脚步飞快地朝着山下的马车跑去 —— 他要带温辞桉去看最好的大夫,他要救温辞桉,就算付出一切代价,他也要救温辞桉。


    张砚跟在后面,看着林霁尘抱着温辞桉的背影,看着地上的血迹,眼泪掉了下来 —— 他们找到了影阁的罪证,抓住了寒江,可他们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山洞里的账册和密信被禁军小心翼翼地收好,这些都是影阁罪证的铁证,是为温家洗冤、为夜影报仇的希望。可林霁尘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温辞桉,不能失去这个和他一起查案、一起吃苦、一起面对危险的人,不能失去这个,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马车飞快地朝着京城的方向驶去,林霁尘抱着温辞桉,不停地用手搓着他的手,试图让他暖和一点。温辞桉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嘴角的血迹越来越多,却还是紧紧攥着那半块海棠玉佩 —— 那是温家的念想,是他和爹娘最后的联系,也是他和林霁尘之间,最痛的羁绊。


    林霁尘看着温辞桉苍白的脸,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他想起在温府海棠树下一起吃糖糕的模样,想起在林府偏院一起喝药的模样,想起在乱葬岗一起找母亲尸骨的模样,想起在翰林院一起查案卷的模样 —— 那些点点滴滴的温暖,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却都变成了一把把刀,扎在他心里最软的地方。


    “温辞桉,你不能死。” 林霁尘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和绝望,“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我们还没为你爹娘洗冤,还没为夜影报仇,还没照顾好小石头,还没…… 还没说清楚,我对你的心意……”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到了京城的医馆。林霁尘抱着温辞桉,疯了似的冲进医馆,大喊着:“大夫!快!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大夫连忙过来,检查了温辞桉的伤口和脉象,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侯爷,这位公子伤得太重,剑上的毒又太烈,老夫…… 老夫尽力了。”


    “你撒谎!” 林霁尘一把抓住大夫的衣领,眼神里满是疯狂,“你是最好的大夫,你一定能救他!我给你钱,给你很多钱,你一定要救他!”


    “侯爷,真的对不起。” 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神仙难救,你还是…… 准备后事吧。”


    林霁尘松开大夫,踉跄着后退一步,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温辞桉,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他知道,大夫没有撒谎,温辞桉真的可能…… 再也醒不过来了。


    张砚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 他们赢了,抓住了寒江,找到了罪证,可他们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这场胜利,来得太沉重,太痛苦。


    医馆里静悄悄的,只有林霁尘压抑的哭声,和温辞桉微弱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悲伤的挽歌,在寂静的空气里弥漫开来。窗外的阳光正好,却照不进医馆里的冷,照不亮林霁尘心里的绝望,也照不醒那个,还没来得及说再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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