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彦眼神游移,下意识隐瞒了自己早已回来的事实,含糊道:“刚、刚回来不久。”
陆阙倒没有怀疑,只当是这憨子在外面偷偷观察自己才心虚的。
他肯定是躲在屋外偷偷看他了很久,要不是自己突然不适,还不知他要躲到几时?
他抬起头,眼含忧伤地看着他,轻声道:“回来就好,秦郎,我很高兴,你还愿意回来见我。”
见他如此说,秦明彦心立刻提了起来,急切地道:“阿雀,这不是你的问题,错不在你……”
陆阙苦涩地笑了笑,他小心地揪住秦明彦的衣角,哀伤地道:“我知道秦郎是个顶天立地的君子,看不上我这样的人,也理所应当,你只是想为民除害而已,有什么错呢?”
“错就错在,史书上的我偏偏选择做一个奸臣,”陆阙神色低落低下头,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样,道:“秦郎想要除掉奸逆,再正确不过了。”
秦明彦没想到他竟将过错全揽在自己身上,心疼得无以复加,道:“那不是你的错,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做!将来的事,谁又能断言?”
陆阙闻言,像是被秦明彦的话打动,猛地扑到了秦明彦的怀里,鼻翼抽动,声音带着点哽咽,道:“秦郎~”
秦明彦立刻将人紧紧环住,笃定道:“陆阙,你很好,真的。”
虽然我知道,你的本性绝不是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纯良无辜,甚至可能心机深沉,手段酷烈……
但是我还是无法放手。
陆阙慢慢从秦明彦胸前抬起头,眼中还有带着水光,他露出一个清浅中带着酸楚的笑容,道:“秦郎,你还能叫我阿雀吗?”
“其实,陆阙也不是我的本名,我真名就叫沈雀,鸟雀的雀,我原来是东山陆家一旁支少爷,买下来的奴仆,那位陆少爷给我赐名为玉雀。”
秦明彦眼睛瞪大,没想到陆阙还有这样的身世。
对陆阙而言,这无疑是他最深藏的秘密。
说到这里,他神色平静,看不出太多对过去的情绪,道:“陆少爷陆源只是个陆家的旁支,并没有太多资产,身边只有我一个奴仆侍奉,因为身体不好,没什么精力管事,所有事情慢慢都由我一个人打理。”
“但他身体还是太差了,把我买回来后不到一年,就……病逝了。”
陆阙垂眸,手指无意识相互揉搓,神色中透着一股自弃,道:“于是……我便起了鸠占鹊巢的心思。”
“一个连姓氏都不配有的奴仆,冒认了主家的身份,给自己起了一个叫陆阙的名字,窃取了科考的资格,一路欺君罔上,直至金榜题名,官袍加身……”
“秦郎,你现在知道了,我连这个身份都是偷来的。”
他抬起眼,目光忧伤地看向秦明彦,将自己的过去摊在对方面前:
“这样的出身低微,蝇营狗苟的我,你还爱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
秦明彦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强装镇定下身体细微的颤抖,看着他眼中像是等待审判的脆弱。
史书寥寥几笔,如何写尽一个卑微小人物的身世浮沉?那奸臣的污名之下,又掩盖了多少不得已?
他猛地上前一步,不顾陆阙瞬间绷紧的身体,用力将人拥入怀中。
陆阙慢慢放松下来,抬手回抱住他,将脸埋在秦明彦的肩膀上,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
秦郎他总是太心软。
不过他爱的,不就是这憨子的心软吗?
“配得上!”秦明彦斩钉截铁地道:“谁说配不上?!”
他微微松开怀抱,双手捧起陆阙的脸,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道:“那些吃人的封建礼教,那些将人分为三六九等的混账道理,凭什么来评判你!”
他的指腹轻轻擦过陆阙的脸颊,动作笨拙却十分珍重。
“我不管你是奴仆还是少爷,史书上如何书写?我只知道,我认识的陆阙,是那个会在刑场为民伸冤的陆青天,是那个记得我说要修水渠,就真的让人去做的陆阙。”
他凝视着陆阙微微瞪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沈雀也好,陆阙也罢,你就是你!我爱的从来都是你这个人,不是身份和符号!”
陆阙怔怔地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是一言未发,紧紧地回抱住了秦明彦。
眼底刻意营造的脆弱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
看,他……又赢了,被爱的感觉真好。
他怎么知道我真的找人修水渠了?
陆阙眯了眯眼,没想到,这憨子竟然偷听了他和钟兴阁的对话。
不过,这场身份危机,也算是过去了。
当晚,两人趁着夜色,悄悄从县衙后门走出来。
陆阙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帷帽,纱帘垂落,遮掩去了他过于惹眼的面庞。
秦明彦则换上了一身寻常百姓的粗布衣裳,尽量不引人注目。
两人像一对寻常丈夫和夫郎一样,亲密地靠在一起,秦明彦担心陆阙晚上带着帷帽,不方便行走,牢牢地握着他的手,小心地带着他。
这副打扮,这副作态,谁也猜不出来,这两人一个是昌阳县的县令,另一个是炙手可热的秦班头。
陆阙也心知自己的情况,自然是小心的走路。
他们避开主街,穿行在僻静的小巷中,最终停在了一家医馆前。
这家医馆陆阙前世也来过,这位大夫在昌阳县颇有善名,医术也不错。
秦明彦上前敲门,道:“大夫,大夫?有人在家吗?”
过了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传来动静,一声还带着些困意的声音传来:“别敲了,老夫听到了,来了来了。”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打着灯笼走来,打开门,道:“这么晚了,快进来吧,是什么急症吗?”
老大夫给屋子里点上油灯,拨了拨灯芯,让屋子亮堂了一些,打了个哈欠。
秦明彦有点不好意思,打扰到老人家休息,想着待会多给点诊金。
他扶着陆阙走进来,在椅子上坐下,道:“大夫,我夫郎最近身体不适,胃口很差,我今天看到他频频犯恶心。”
老大夫动作顿了顿,撸起袖子,道:“最近有吃什么生冷的吗?”
陆阙隔着纱网,细声细气地道:“没有,最近胃口不太好,腥味重、还有油腻的东西,都不太吃得下。”
老大夫心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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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了,他道:“麻烦将手伸出来,老夫把脉看看。”
陆阙伸出手腕,搁在脉枕上。
老大夫伸出的手指,搭上陆阙的腕脉。
秦明彦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大夫的神情。
很快,老大夫收回手,捋了捋胡须,看向秦明彦,笑道:“恭喜,尊夫郎并无大碍,是喜脉,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这两日胎气有些浮动,需要好生静养。”
尽管早有预感,亲耳听到确认时,陆阙帷帽下的脸忍不住露出笑容。
而秦明彦则是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激动不已跳起来道:“真、真的?阿雀怀孕了?!”
他就和阿雀圆房过一次,就是出征剿匪前的那晚,阿雀就有了身孕?
老大夫瞥了他一眼,见惯了那些初为人父的失态,笑道:“脉象如盘走珠,是喜脉无疑。”
他提笔一边写着方子,一边慢条斯理地叮嘱,道:“近来是否时常疲惫、食欲不振,偶有恶心反胃之症?”
陆阙隔着纱帘,轻轻嗯了一声。
“此乃常象,”老大夫笔下不停,道:“老夫开一剂安胎养神的方子,按时煎服,切记,头三个月最为要紧,需安心静养,避免劳累,不可多思多虑,忧心伤身,于胎儿无益。”
他将写好的药方递给秦明彦,又补充道:“饮食需清淡温和,寒凉之物忌口,适度走动便可,勿要剧烈动作。”
秦明彦如同接圣旨般,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薄薄的药方,连连点头,道:“多谢大夫!我都记住了!”
他带着掩不住的激动,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恭敬地放在桌上。
老大夫收了银子,摆了摆手。
秦明彦扶着陆阙,轻手轻脚地带他离开医馆。
回到县衙卧房,关紧房门,秦明彦才像是终于放松下来,又像是高兴得要爆炸。
他看着陆阙缓缓摘下帷帽,露出那张清丽绝伦的脸,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道:“阿雀……你听到了吗?大夫说……我们有孩子了!是我们的孩子!”
他想伸手去抱陆阙,又猛地想起大夫说:不能剧烈动作。
手臂僵在半空,一副手足无措的憨傻模样。
陆阙看他这副憨像,不由地笑起来,手指轻轻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是陆彣吗?还是另一个不同的孩子?
他抬起眼,望向激动得满脸通红的秦明彦,带着点无奈地道:“听到了,我都听到了,秦郎,接下来这段日子,恐怕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秦明彦立刻表态,他拍着胸脯,充满了初为人父的干劲,道:“阿雀,你什么都别操心,好好养着!所有事都交给我!”
第二天一早,闫叔路过书房,就看到秦明彦寸步不离地跟在陆阙身边,他刚想打个招呼,问问这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见到秦明彦满脸的傻笑,见到他,抢先道:“什么?闫叔,你是怎么知道阿雀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闫叔:啊?我什么时候知道……什么!
陆阙怀孕了!!!
在一旁伺候的青壶翻了个白眼,今天这一幕已经在他面前重复了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