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清雨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她推开房门，闻到一阵食物香气。周含景正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看见她时眼睛微微一亮。
“我做了你喜欢的番茄鸡蛋面。”
林清雨有些恍惚。这样的场景在过去五年里发生过无数次，可今天却感觉完全不同。没有了“兄妹”这层外衣，周含景每一个眼神都直白得让她不知所措。
她默默走到餐桌前坐下。面条煮得恰到好处，金黄的蛋花和鲜红的番茄搭配得恰到好处，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你的手怎么样了？”她瞥见他右手上缠着的纱布。
“没事。”周含景在她对面坐下，“不影响活动。”
两人安静地吃着早餐，气氛微妙。林清雨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这让她有些不自在。
“我今天要出去一趟。”她放下筷子，“约了朋友找工作。”
周含景的手指微微收紧，但很快又松开：“好。几点回来？”
“不确定。”林清雨故意说得含糊。
“我去接你。”周含景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
“不用，我...”
“地址发给我。”他打断她，声音放软，“就当是让我安心。”
林清雨看着他眼中那份小心翼翼的坚持，最终还是妥协了。她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一个月后一切都会结束。
……
面试进行得很顺利，林清雨从写字楼里出来时心情轻松了不少。刚走出大门，她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周含景靠在车边，目光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林清雨看了眼时间，比约定的早了整整一小时。
“怕你等。”周含景为她拉开车门，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车上，林清雨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突然开口：“我可能下周就要开始上班了。”
周含景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在哪？”
“城东那边，坐地铁要四十分钟。”
“我送你。”
“不用。”林清雨摇头，“太远了，不方便。”
“没关系。”周含景的声音很轻，“这一个月，我想多和你在一起。”
林清雨心头一颤，没有再拒绝。
……
接下来的日子出乎意料地平静。周含景遵守着承诺，没有限制她的自由，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们的关系，更没有强迫她做任何事。他只是每天准时接送她上下班，为她准备早餐晚餐，在她加班时默默在楼下等待。
有时候林清雨甚至会错觉他们是一对普通的情侣。如果不是偶尔瞥见周含景眼中那份过于浓烈的执着，她几乎要忘记他骨子里那份偏执。
这天晚上林清雨加班到很晚，走出办公楼时已经快十点了。周含景像往常一样等在老地方，手里拎着一个纸袋。
“饿了吧？买了你喜欢的奶黄包。”
林清雨接过还有些温热的纸袋，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这半个月来，周含景的体贴入微让她渐渐放下了戒备。她开始明白，他的爱虽然偏执，却是真诚的。
“下周就是最后一周了。”在等红灯时，周含景突然开口。
林清雨捏着纸袋的手紧了紧：“嗯。”
“你这几天开心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清雨沉默了片刻。这半个月来，周含景确实做到了他承诺的，给她足够的空间和尊重。除了每天坚持接送她，其他时候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挺开心的。”她如实回答。
周含景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松了一口气。
* * *
然而平静在第三天被打破。那天下午，一个男同事顺路送林清雨回公司，下车时正好被等在不远处的周含景看见。
林清雨明显感觉到周含景周身的气压变低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她系好安全带后，轻轻帮她理了理被安全带压住的头发。
“怎么了？”林清雨有些不解。
“头发乱了。”周含景收回手，启动车子。
当晚，林清雨半夜醒来，发现周含景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她。月光下，他的眼神深邃得让人心惊。
“你怎么进来了？”她坐起身，下意识地拉了拉被子。
“做噩梦了。”周含景的声音有些沙哑，“梦见你走了。”
林清雨心头一紧。这半个月来，周含景一直很克制，这是第一次他擅自进入她的房间。
“我答应过给你一个月时间，就不会提前离开。”她轻声说。
周含景向前倾身，双手撑在床沿：“林清雨，这半个月来，你对我有一点点动心吗？”
他的问题直白得让林清雨措手不及。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了。”周含景垂下眼帘，站起身，“抱歉打扰你休息。”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林清雨突然开口：“如果我说有呢？”
周含景猛地转身，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林清雨裹着被子，声音很轻：“这半个月，我过得很开心。你和我记忆中的周含景很不一样。”
“哪不一样？”
“更温柔，更克制。”她抬起头，“更像真实的你。”
周含景缓缓走回床边，单膝跪地与她平视：“那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林清雨看着他眼中的恳求，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半个月来，她并非对他毫无感觉。只是那份感觉被太多复杂的情绪包裹着，让她不敢轻易触碰。
“周含景，”她轻声说，“如果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你能保证永远尊重我的选择吗？”
周含景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我保证。”
“即使我偶尔想要独处，你也要给我空间？”
“好。”
“不能随便吃醋。”
“我尽量。”
林清雨忍不住笑了：“最后一个要求——从我的房间出去，我要睡觉了。”
周含景眼睛亮得惊人：“所以你是答应了？”
“我只是答应考虑。”林清雨躺回被窝，“现在，麻烦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周含景轻轻起身，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林清雨，这半个月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门被轻轻关上，林清雨在黑暗中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也许，给彼此一个机会，并不是那么糟糕的决定。
* * *
最后一周平静地过去了。一个月期限到的那天，周含景一大早就等在客厅，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林清雨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时，看见他瞬间苍白的脸色，心里莫名一疼。
“我要搬去公司附近住。”她抢先开口，“已经找好房子了。”
周含景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林清雨继续道，“周末我会回来。毕竟这里离商场近，逛街方便。”
周含景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林清雨走到他面前，“我们可以试试看。但如果你再像以前那样偏执，我会立刻离开。”
周含景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手臂微微发抖：“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林清雨任由他抱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推开：“现在，帮我把行李箱搬上车吧。”
周含景接过行李箱，另一只手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林清雨低头看着交握的双手，轻轻回握了一下。
也许这段感情开始得并不正常，但谁又能断定它不会有美好的结局呢？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周含景看着身旁的林清雨，嘴角扬起这一个月来最轻松的笑容。
他知道，他终于是用耐心和尊重，赢得了靠近她的机会。
而林清雨看着窗外熟悉的街道，突然觉得，也许爱情本就有一千种模样，而他们的这一种，未必不是其中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