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的恢复速度让班纳博士都感到有些惊讶。除了最初几天的严重虚弱和头痛，他的身体机能很快便恢复正常，仿佛那场透支生命的爆发并未留下太多物理层面的后遗症。但精神上的疲惫感，以及对自身能力更深的敬畏与谨慎，却深深地刻在了他心里。
托尼几乎包揽了他康复期间的所有“监控”工作。他减少了去实验室的时间，更多时候是待在医疗区，或者把工作带到林舟休息的客厅。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纯粹科学探究的目光审视林舟，而是多了许多更细微的观察。
他会注意到林舟偶尔因为回忆而蹙眉时，不经意地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热可可。
他会看似随意地提起一些轻松的话题，比如最新的科技新闻或者某部无聊的喜剧片，试图分散林舟的注意力。
他甚至默许了林舟暂时不再参与任何形式的感知训练，只是每天例行检查他的基本生理数据。
这种变化并非刻意，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自然而然。林舟能清晰地“感觉”到托尼情绪场中那些尖锐的、充满攻击性的棱角，在面对他时，正被一种更柔软、更富保护性的东西所包裹。那不再是老板对下属，或者科学家对研究对象的感情，而是……某种更私人的、带着温度的联系。
一天下午，林舟坐在窗边看书（一本关于东方哲学的著作，托尼对此嗤之以鼻，却也没阻止），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托尼则在另一边的工作台上捣鼓着一个新的装置原型，实验室里回荡着轻柔的爵士乐。
安静中，托尼突然开口，头也没抬：“你知道吗，当你挡在佩珀面前的时候，当我看着你在地下基地几乎崩溃却还在指引方向的时候，当你在通道里……推开我，自己却……”
他的声音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精密零件。
“……我意识到，有些东西，比搞清楚你能力的原理更重要。”
林舟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放下书，看向托尼。逆光中，托尼的侧脸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但那份专注和……一丝罕见的、不确定的犹豫，却清晰地传递过来。
“我见过很多‘特殊’的人，”托尼继续说道，语气平静，“变种人、异人族、神……但你不一样，林。你的能力……它连接着你的内心。你用它去感知，去保护，而不是去征服或破坏。”
他 finally 转过头，目光与林舟相遇。那双著名的焦糖色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戏谑或锐利，只剩下一种复杂的、深沉的情绪，像是一片蕴藏着风暴却暂时平静的海。
“这让我……”托尼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很在意。”
这个词很轻，却重重地落在林舟的心上。他能“听”到托尼此刻内心的波澜——困惑、自我怀疑、一种陌生的吸引力，以及那份坚定不移的“在意”。这股情绪洪流如此真诚，毫无掩饰，让林舟几乎无法招架。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感谢？承诺？还是……承认自己同样被这份改变所触动？
最终，他只是轻声说：“我知道。”
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他知道托尼的在意，知道他的改变，也知道自己内心因此而生的、同样复杂的悸动。
托尼看了他几秒，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淡的、却真实无比的微笑。他没有再说什么，转回头，继续摆弄他的装置，但实验室里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温暖和……暧昧。
有些界限，一旦跨越，便再也无法回头。托尼·斯塔克，正在经历一场无声的、关于自我认知的巨大转变。而林舟，既是这场转变的催化剂，也即将成为其风暴的中心。
（第二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