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托尼·斯塔克的私人实验室工作，是一种极致的体验，仿佛在驾驭一头光速奔跑的机械巨兽，而托尼就是那个最狂放不羁的骑手。林舟很快适应了这种高强度、高密度的思维碰撞。托尼的想法天马行空，跳跃性极强，常常上一个念头还在讨论能量传导的量子效应，下一个瞬间就跳到某种新型合金的微观结构。林舟需要调动全部的精神力才能跟上，并且努力将自己的“感知”转化为托尼能够理解和接受的科学语言。
他们正在尝试设计一种新型的能量缓冲器，用以平复林舟指出的那个“湍流”节点。托尼对林舟提出的一种利用相变材料吸收并延迟释放能量脉冲的设想很感兴趣。
“相变材料？想法不算新，但用在这么精细的能场调控上……”托尼拖过一个全息分子模型，手指灵巧地将其拆解、组合，“关键是响应速度和能量承载阈值。贾维斯，计算一下碳基纳米复合相变材料在皮秒级脉冲下的稳定性……”
就在这时，实验室里柔和的古典摇滚乐戛然而止。
“先生。”贾维斯的声音平稳依旧，但语速稍快，“检测到皇后区出现异常高能反应，能量签名与已知的齐塔瑞残存技术有78.3%的吻合度。纽约警署已收到多处袭击报告，波及民用设施。”
托尼脸上的专注和随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他像一头嗅到危险的猎豹，瞬间进入了另一种状态。
“定位。调出实时画面。启动‘清理协议’。”他一边下达指令，一边大步走向实验室中央的圆形平台。
林舟的心脏猛地一跳。齐塔瑞？纽约之战？这些词汇对他而言不再仅仅是新闻头条，而是曾经在远方感知到的、充满毁灭和恐惧的能量风暴的来源。
平台地板无声地裂开，复杂的机械臂如同拥有生命般升起，带着暗哑的金属摩擦声。金红色的装甲部件——马克不知第几代——精准而迅速地附着在托尼的身上，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的舞蹈，充满力量感和科技之美。几秒钟内，那个穿着工装背心的发明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威风凛凛的钢铁侠。
面甲合拢，电子眼亮起冰冷的白光。
“呆在这里，林。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托尼的声音经过面甲的修饰，带着金属的嗡鸣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贾维斯，确保他的安全。”
话音未落，平台下方的发射通道打开，强大的气流卷起实验室里的纸张。金红色的身影微微一沉，随即如同离弦之箭，呼啸着冲入通道，消失在视野中。
实验室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通风系统运作的微弱声响。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并未消散。
“林先生，”贾维斯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安抚的意味，“如果您需要，我可以为您切换至战况实时监控频道。斯塔克先生允许您拥有实验室部分信息浏览权限。”
“……好的，谢谢，贾维斯。”
林舟面前最大的全息屏幕立刻切换了画面。不再是复杂的设计图，而是多个分屏画面——有些是新闻台的紧急直播，主持人的声音带着惊恐和强作的镇定；有些是神盾局或斯塔克卫星提供的实时战况俯瞰图；还有一些，似乎是来自钢铁侠战甲的第一视角。
画面里，皇后区的某片街道已陷入混乱。黑色的、带着齐塔瑞科技风格的飞行器低空掠过，发射出蓝色的能量束，引起爆炸和火光。市民惊恐地奔跑，哭喊声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警察在组织疏散和还击，但火力对比悬殊。
林舟紧紧盯着屏幕，但他的“感知”却越过了物理距离，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无形的波纹。一股强烈而混乱的情感能量洪流，从皇后区的方向汹涌而来，冲击着他的精神屏障。
恐惧，大量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绝望、痛苦、愤怒……还有属于袭击者的、那种冰冷、混乱、充满破坏欲的异类情绪。这些负面能量如同针尖般刺探着他的屏障，让他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和恶心。他不得不加强屏障，才能稳住心神。
就在这时，屏幕上金红色的身影划破硝烟，如同一颗逆行的流星。能量炮精准地击落一架敌方飞行器，动作干净利落。
紧接着，熟悉的红白蓝盾牌旋转着飞出，击碎了另一架飞行器的引擎——美国队长出现了，他的动作充满力与美，像一面永不倾斜的旗帜。林舟能“感觉”到从他方向传来的、坚定如磐石般的勇气和信念，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另一个分屏上，黑寡妇敏捷的身影在街角和楼房间穿梭，她的格斗技巧高效致命，情感色彩却近乎完美的隐匿，只有一种冰冷的专注。
复仇者们正在战斗。
林舟看着钢铁侠在空中做出各种高难度的规避和攻击动作，反应炉的光芒在硝烟中一次次闪亮。他能“感觉”到托尼此刻的情绪——高度专注，带着一丝战斗的亢奋，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和保护欲。那胸口的反应炉能量，在战斗中输出得更加澎湃，如同风暴中指引方向的星辰。
这与他在实验室里感知到的那个傲慢、毒舌的天才判若两人。
战斗持续了不算太长的时间，在复仇者们的协同下，袭击者被迅速压制、清除。当最后一架敌方飞行器在空中炸成火球时，屏幕里传来市民劫后余生的欢呼。
林舟缓缓松了口气，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那股冲击着他精神屏障的负面能量洪流也开始逐渐消退。
他独自站在空旷、安静得有些过分的顶级实验室里，窗外是渐渐恢复平静的纽约城。但刚才通过屏幕和感知所经历的一切，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险，也更加……真实。而托尼·斯塔克，也不仅仅是一个才华横溢的麻烦制造者，更是那个在危险降临时，会毫不犹豫冲在最前面的人。
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他心中滋生。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对托尼·斯塔克的认知，都在这个下午被重新塑造。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