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格沃家族的建築和他們的長相風格很像,以白色和金色為基調,線條簡單俐落,沒有多餘的裝飾,但足以讓人感受到充滿壓迫感的宏偉雄壯。
簡而言之,一切就是要……大!
馬車穿越大門之後遠遠便能看見偌大的宅邸,然而前進了許久仍沒有抵達目的地,一直期待下車的布萊兒貝莉逐漸有點坐不住了。
「據說這裡的訓練所很驚人,有時間可以參觀一下嗎?」希維德問,對於未曾接觸的事物他都很有興趣,所謂百聞不如一見,無論從旁了解了多少東西,都不如親眼看一次來得震撼。
「如果查崔爾同意的話,應該可以安排。」寧莫米勒說,發現布萊兒貝莉的表情不太滿意,或許是因為希維德竟然會對除了她以外的事情充滿興趣,這豈不是要冷落她了嗎?
「邊境的戰事應該會平息一陣子吧?」希維德說。
「關於這一點就交給邁格沃操心了。」寧莫米勒說,儘管他對國際關係頗有研究,仍鮮少發表自己的看法。
「情況不明朗嗎?」希維德問。
「很多資訊還沒有公開,也許待會兒我們能發掘更多內幕。」寧莫米勒說。
「太陰沉了。」布萊兒貝莉喃喃地說。
「怎麼了?」希維德轉頭望向她,發現她皺起了眉頭,表情異常嚴肅地看著窗外。
「雖然這裡陽氣很盛,但是怨氣也很重。如果多種點花也許會好一點。」布萊兒貝莉說,並沒有被潔白亮麗的建築所蒙蔽。
「妳如果不舒服的話我們可以掉頭回去。」希維德說。
「你別太寵她了。」寧莫米勒說,他可以對這兩人手牽手的行為視而不見,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我已經很收斂了。」希維德說。
「沒事的,只要讓我牽你的手。」布萊兒貝莉對希維德說。
希維德立刻溫柔地握住布萊兒貝莉的手,感受到通常溫熱柔軟的手變得冰涼又僵硬,果然不太對勁。
「我們這次不會待很久,妳就忍耐一下吧。」寧莫米勒說。
「嗯。」布萊兒貝莉說,不然還能如何呢?
「如果查崔爾沒有能力保護妳,他就沒有資格當妳的未婚夫。」希維德冷冷地說。
「你也太嚴厲了。」寧莫米勒說。
「這很基本吧?」希維德說,一點也不讓步。
「是嗎?」
「那當然。」
查崔爾站在馬車旁迎接布萊兒貝莉時見到的是扶她下車的希維德,兩人牽手的模樣讓他不由得感到一陣不悅,他們就像一對連體嬰,誰也離不開誰,完全不把他這個未婚夫放在眼裡。
「今天的狀態怎麼樣?」查崔爾問,布萊兒貝莉沒有看他,挽著寧莫米勒的手臂往前走,希維德則走在他身邊,跟在那兩人身後。
「早上起床的時候還不錯,剛剛經過大門之後就變糟了。」希維德說。
「她到底是跟我們家有什麼相沖的地方?」查崔爾忍不住抱怨。
「她說怨氣太重。」希維德說。
「是嗎?也許最近征戰太多,大家都渴望返家休息了。」查崔爾說。
「我們來拜訪是不是太打擾你們了?」希維德問,帶有試探的意味。
「不,反正這件事遲早得做。」查崔爾說,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之後就不能反悔了。」希維德意有所指地說。
「你對我還是很不滿?」查崔爾問。
「當然,沒有人能配得上她。」
「所以不是針對我?」
「你要這麼想也可以。」
「你的眼神還真是一刻都沒有離開過她。」
「不知為何,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什麼預感?」
「小則跌倒擦傷,大則刀火燙傷,嚴重時有可能危急生命。直覺是種抽象卻又實際的東西,我因為直覺而避開了多次危機,不可不慎。」
「這我明白,我也被直覺救過很多次。」
「我們竟然有共同點。」
「很驚訝嗎?」
「不,很有趣。」
「你們待會兒急著走嗎?」
「布萊兒她應該不想久待。」
「你呢?想到處參觀一下嗎?」
「我……個人的想法不重要,一切都以布萊兒的意願為主。」
查崔爾看著希維德壓抑著興奮心情的微妙表情,不禁起了想要逗弄他的衝動,總是正經八百的傢伙如果像個小孩子一樣開心地跳上跳下,應該會很有趣。
「你今天的頭髮是怎麼回事?」查崔爾其實早就想問了,希維德今天的髮型看起來溫和又柔美,要不是他說出的話還是一樣一針見血,查崔爾會以為他突然變得好相處,不經意放下戒心了。
「她的傑作。怎麼了?對今天的場合而言不夠莊重嗎?」希維德問,稍微有些擔心,不想因為他的個人行為讓奧尼爾家蒙羞。
「不會,很好看。」查崔爾說,明明是描述事實的話,竟然讓他隱隱有些害羞。
「她對於今天來訪感到焦慮又緊張,你多照顧她一些。」希維德說,眼中依然只有布萊兒貝莉。
「緊張什麼?又沒人會吃了她。」查崔爾說,倒也不是真的想嚇唬布萊兒貝莉,只是不懂她出生在位高權重的家族中,怎麼膽子這麼小?
「你在開玩笑嗎?所有人都想吃了她。」希維德說,嚴肅冷酷的表情讓查崔爾有些嚇到,正想為自己輕率的言語道歉時看到他挑眉的頑皮小表情,才知道自己被耍著玩了。
「我一點都不想吃了她。」查崔爾說。
「那是你的問題。」希維德說,彷彿在懷疑查崔爾身而為人的資格。
「我倒是比較想吃了你。」查崔爾說,見到希維德因為驚訝而略為睜大的眼睛,不禁有些得意。
「關我什麼事?」希維德問。
「實力相當,較勁起來才有意思。」查崔爾說。
「沒想到你還挺看得起我。」希維德說:「我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
「為什麼你們的走廊都這麼長?」
「房子就是要大,才足以顯示我們的實力啊!」
「喔,好。」希維德看到查崔爾認真的表情便不忍心嘲弄他,他有時候單純得像小孩,彷彿這個世界非黑即白,非常簡單。
「你不同意嗎?」查崔爾不服氣地問。
「我覺得你有自己的信念,這樣很好。」
「你的口氣像個老人。」
「我經常被這麼說。」
「不討厭嗎?」
「不會。你覺得討厭嗎?」
「我已經開始習慣了。」
家長會面的過程非常順利,布萊兒貝莉雖然有些緊張,依舊展現出長輩們喜愛的乖巧及親和力,人見人愛是她的特殊才能之一。
大部分的對話都由寧莫米勒負責,他向查崔爾的父母重新確認了婚約存續,在不久的將來雙方家族將針對婚禮進行細節的計畫,包括確認日期。
查崔爾以為布萊兒貝莉或是希維德會趁這個機會提出異議,沒想到他們只是安靜地接受,彷彿這跟他們的生活一點關係都沒有。
直到希維德盯著布萊兒貝莉的眼神越來越熾熱,查崔爾才察覺情況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查崔爾靠近希維德在他耳邊小聲問。
「她快要撐不住了,得在她昏倒之前帶她去休息。」希維德說。
「怎麼回事?」查崔爾問。
「不清楚,要問她才知道。你看她,對外界的狀況幾乎沒有反應能力了。」希維德說。
布萊兒貝莉站在寧莫米勒身旁微笑著,看似一點異狀也沒有,頂多就是缺少了一點活力。被希維德一提點,她的一舉一動都顯得很不自然,像是換了一個人格似的。
「那就走吧。」查崔爾說,如果要等大人們講完話恐怕要等到太陽下山,他便向他們說明了布萊兒貝莉令人不安的狀況,把她和希維德先帶離了現場。
「我們要去哪裡?」布萊兒貝莉茫然地問,被查崔爾領著走,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將要前往何處。前方又是一條看似無止盡的長廊,讓人十分無力。
「先到我的房間,希維德說妳需要休息,那裡不會有其他人來打擾。等寧莫米勒的事情辦完再讓他來找妳。」查崔爾說,有希維德陪著她應該不需要擔心。
「你的房間嗎?」布萊兒貝莉說,有些不情願。
「那是最近的地方,你們應該不想走半小時只為了找個坐下來的地方吧?」查崔爾說,卻見一位小隊長朝他迎面走來。
「大人,您要到營區了嗎?大家已經整隊在等您了。」小隊長說,穿著與查崔爾相似的制服。
「我們不過去了,跟大家說一聲。」查崔爾說,不記得有訂好集合的時間,不過其他人自行決定的準備作業他不會過問。
「啊……好的,我這就去通知他們。」小隊長說,莫名有些心慌。
原本沒有疑慮的查崔爾這下有些懷疑,正想叫住小隊長的同時身後傳來布萊兒貝莉的尖叫聲。
「維維!你沒事吧?你聽得到嗎?」布萊兒貝莉坐倒在地上,懷裡抱著渾身是血的希維德,聲音和表情都充滿驚恐。
一個拿著刀的士兵還來不及逃跑便被查崔爾逮個正著,朝他的臉重重打了一拳,立刻鮮血牙齒噴飛,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查崔爾轉身看到快速跑遠的小隊長,抄起地上的刀子朝他射去,正中他的小腿,封鎖了他的行動能力。
沒給對方重新振作站起的機會,查崔爾幾個大跨步便追上他,一腳踢歪他的臉,順便踩斷了那條沒受傷的腿,原本沒被打昏的小隊長此刻也痛暈了。
「來人啊!」查崔爾大聲喊著,儘管周圍看似空曠無人,他這麼一喊肯定能召喚來人,不止是氣勢和魄力,他的音量也足以傳遍整條走廊。
查崔爾抓著小隊長的衣領把他拖向另一個倒臥的叛徒身邊,看著臉色慘白的布萊兒貝莉和腹部血流不止的希維德,說:「不用擔心,很快就會有人來了。」
布萊兒貝莉仰頭看著查崔爾,他高傲冷酷的臉帶著怒意,彷彿是將要降罪於人類的天神,令人不由得恐懼,祈禱他會站在自己這一邊。
布萊兒貝莉還沒能回應,便被內心的壓力壓得喘不過氣,兩眼一黑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