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弄影猛地低下头,用没有被抓住的那只手捂住嘴,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发出一阵压抑的、带着气促的咳嗽声:“咳咳……咳咳咳……”她刻意咳得剧烈,肩膀一抽一抽的,连带着身形都有些不稳,脸色也借着憋气憋得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额前甚至渗出了细密的薄汗,看起来确实是一副“休息不佳”、虚弱不堪的模样。
这突如其来的“病发”,让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都愣了一下。傅沉舟眉头瞬间蹙起,原本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些许,指腹甚至能感觉到她皮肤下的轻微颤抖,心头的戾气莫名淡了几分。容璟也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方才的怒火被打断,看着江弄影虚弱的样子,一时竟有些无从下手。
江弄影捕捉到两人的迟疑,立刻抓住机会,手腕轻轻一旋,就从傅沉舟松开的指缝里抽了出来。她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安全距离,裙摆划过地面带出轻微的声响,然后对着容璟的方向,规规矩矩地屈膝行了个礼,声音因为“咳嗽”而显得沙哑虚弱,还带着几分怯意:“奴婢……参见世子爷。劳世子爷挂心,奴婢一切安好,只是偶感风寒,方才失礼了,不敢……不敢污了世子爷尊听。”
她全程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心思,连肩膀都还带着咳嗽后的轻颤,将一个被两位贵人争执吓到、且身染微恙的卑微宫女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完美!她在心里给自己狠狠点了个赞,装病+装怂,果然是宫斗职场的保命绝学!
容璟看着她这副避之唯恐不及、连头都不敢抬的样子,再看看她确实苍白中带红的脸色,满肚子挑拨离间的话顿时被堵了回去。他总不能在这种时候,强行拉着一个“病人”纠缠,尤其傅沉舟的目光还像刀子一样扎在他身上,再闹下去,反倒显得他失了世子的体面。
傅沉舟看着江弄影那副“虚弱”的模样,又看看她迅速抽离、此刻正垂在身侧的手腕,心头那股无名火莫名地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他何等敏锐,早已看出她眼底的狡黠,明知她多半是在做戏,但看她咳得微微泛红的脸颊(虽然是憋的)、低眉顺眼不敢看人的样子,连方才紧绷的下颌线都柔和了几分,竟有些……狠不下心再逼她。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沉声道:“既然身子不适,就先下去休息,别在这里杵着碍事。”
傅沉舟收回落在江弄影身上的目光,重新转向容璟时,眼底的那丝柔和早已褪去,只剩惯常的冰冷刺骨,连声音都没了半分温度:“世子也看到了,她身子不适,需要静养。若无他事,世子请回吧。”
这话里的逐客之意再明显不过,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彻底断绝了容璟再纠缠的可能。
容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月白锦袍衬得他脸色愈发难看,方才被傅沉舟拍红的手腕还在隐隐作痛,连带着心头的火气也烧得更旺。他今日特意绕到演武场,本就是算准了傅沉舟会在此处练兵,想借着“偶遇”的由头探探江弄影的境况,甚至暗中盘算着,若是能挑拨得两人起隙,或许还能趁机将人从傅沉舟身边拉出来。可他万万没料到,傅沉舟的防范竟严密到这种地步,几乎是将江弄影护在了羽翼之下,连他碰一下都不允许;更没料到江弄影会直接摆出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让他满肚子的算计都落了空。
他深深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的江弄影,那纤细的身影微微佝偻着,连发丝都垂在颊边,一副温顺怯懦的样子,可容璟总觉得,这副模样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思。随后他又抬眼看向傅沉舟,对方面色冷峻,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周身散发着不容置喙的威压,护犊子的意味昭然若揭。容璟心中清楚,今日有傅沉舟在,他不仅讨不到任何好处,再纠缠下去,反倒会落得个失了体面的下场。
“既然如此,臣弟就不打扰表哥……和这位‘抱恙’的姑娘了。”容璟双手拢在袖中,缓缓拱了拱手,语气里的不甘与嘲讽几乎要溢出来,尤其是“抱恙”二字,被他刻意加重了语气,显然是不信江弄影的状况。话音落下,他猛地拂动衣袖,锦缎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转身便大步离去。脚步又快又沉,路过演武场边缘时,还不慎踢到了地上的木枪,木枪倒地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像是在宣泄他心头的愤懑,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宫墙拐角,那股压抑的气场才稍稍散去。
演武场上的风还在吹,卷起地上的细碎尘土,落在江弄影的裙摆上。傅沉舟站在原地,没有立刻说话,周身的空气仿佛还凝着方才与容璟对峙的冷意。他的目光落在江弄影依旧低垂的头顶上,墨色的眸子深沉难辨,像是藏着翻涌的暗流,没人能猜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江弄影维持着屈膝行礼的姿势,膝盖已经有些发酸,却一动不敢动,指尖死死攥着裙摆的布料,心里七上八下打鼓。警报解除了吗?这位喜怒无常的储君老板,会不会转头就秋后算账?方才装病的戏码虽然演得真,但傅沉舟何等精明,未必看不出破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良久,傅沉舟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得听不出喜怒,却像一块石子投进江弄影的心湖:“演技不错。”
江弄影心头一紧,暗道一声“来了”!她连忙垂下眼睑,继续维持着虚弱沙哑的嗓音,语气带着几分茫然:“奴婢……奴婢不知殿下何意。奴婢方才站着,确实是有些头晕目眩,并非有意……”
“头晕?”傅沉舟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捏住江弄影的下巴,稍一用力,便迫使她抬起头看向自己。指尖还带着演武场上沾染的尘嚣气息,触感冷得让江弄影打了个轻颤。“那方才在演武场边,为孤擦汗时,怎么不见你头晕?嗯?”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所有伪装,直直落在江弄影的心底。江弄影被迫与他对视,看着他眼底那抹了然的笑意和审视的意味,知道再硬撑着装下去也没意义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眨了眨湿漉漉的眸子,露出一副无辜又带着点小委屈的表情,连声音都软了几分:
“殿下明鉴,奴婢方才为您擦汗时,是强撑着的。毕竟殿下在练兵,奴婢怎敢耽误您的事?可谁知世子爷突然驾到,还与殿下起了争执,奴婢心中惶恐不安,这头……就更晕了。”她说着,还配合地轻轻晃了晃脑袋,身子也微微晃了一下,一副弱不禁风、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的模样。
傅沉舟看着她这故意装可怜、还带点小狡黠的耍宝样子,紧绷的下颌线几不可察地柔和了几分,差点没绷住脸上的冰冷。他猛地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迅速转过身去,宽阔的肩膀几不可察地耸动了一下,像是在强忍着笑意,可出口的声音依旧维持着惯常的冷淡:“巧言令色!回去再收拾你!”
虽然话是狠话,但江弄影敏锐地察觉到,他周身那股骇人的低气压已经消散了不少,连语气里的寒意都淡了几分。危机暂时解除!她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放松下来,膝盖的酸痛感愈发明显。
“还杵着做什么?”傅沉舟背对着她,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不耐,脚步已经率先迈开,“回宫!”
“是,殿下。”江弄影连忙应道,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快步跟上他的脚步,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
回宫的路铺着青石板,阳光透过两侧的宫槐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两人一前一后,沉默无言,只有脚步声在安静的宫道上轻轻回荡。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贴在青石板上,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傅沉舟走在前面,玄色锦袍的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步伐稳健有力,背影挺拔如松,却不知为何,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江弄影跟在后面,低着头,目光落在地上他晃动的影子上,心情复杂。这位储君殿下,时而冷酷威严,时而又会露出不易察觉的温柔,让她越发看不透。她只知道,在这深宫里,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小心翼翼地周旋在这些权贵之间。
今日这一出,再次印证了傅沉舟那强烈到变态的占有欲。也让她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只要还在东宫,还在他身边,她就永远无法摆脱这些纷争和屈辱。
而傅沉舟,走在前面,脑海中却反复回放着方才她假装咳嗽时那泛红的脸颊,和后来那故意装出来的、带着点狡黠的无辜表情。
他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讨厌她这副模样。
甚至,比起她平日里那副死水无波、油盐不进的样子,这样鲜活(哪怕是装出来的)的她,反而更让他……
傅沉舟猛地掐断了这个危险的念头,脸色重新变得冷硬。
不过是个背叛过自己的奴婢罢了。
一个他暂时还没有玩腻的、有趣的奴婢。
仅此而已。
他加快了脚步,仿佛要将身后那个扰乱他心绪的身影,远远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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