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唇角轻扬,如玉的面容在笑意浸染下褪去清冷,仿若初融的春雪,将世间万物都染上了三分缱绻。
季康安走过来,折了一朵红色的花别到禾隹的耳后,又敲了一下他的脑门,“想不到呆鹅配红色这么好看。”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禾隹想趁机亲他一下,却又没这个胆子,最后讨好的晃了晃手里的包裹,“我买了酒,快来尝尝。”
怕小王爷喝着没趣,他还买了不少果脯糕点,当然也少不了烧鸡包子,毕竟难得下山一趟,禾隹也得解解馋。
胡乱摆好吃食,他立即给季康安倒了一杯。
享受着他理所应当的殷勤,季康安闻了闻,低头抿了一小口,醇厚的酒液滑过舌尖,是桂花裹挟着晨露的清甜,“确实很香,桂花酿的?”
“好喝吧。”
“嗯。”
禾隹笑,“那就多喝点。”
望着他面前的空杯,季康安问,“你怎么不喝?”
“我酒量不好,而且我也不喜欢饮酒,总觉得有股味。”禾隹咬了一口带回来的包子,鼓着腮帮子。
“是吗?”季康安眼波流转,唇角勾起半边弧度,尾音拖得绵长,似在勾引,“一个人喝好没意思,你不陪陪我吗?”
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禾隹自然乐得成全。
“当然陪!要是我醉了,你不用管我,我睡一会就会好的,别费力搬我去床上,我怕不小心压着你。”
在天界喝醉时,都是乐余和吱吱带他回去,他们说他醉后不但跟死猪一样沉,还说他醉相没品,睡的四仰八叉的。
季康安亲自倒了一杯酒给他,禾隹受宠若惊,仰头便尽数倒进嘴里,又赶紧吃了几口包子压下那股味儿,不多时他的脑子就有点晕乎乎的。
“再喝点吗?”
禾隹晃着手想拒绝,抬头却看到季康安将自己的杯子伸到面前,瞧着被他含过的地方,禾隹鬼使神差的点头,他更没想到小王爷竟然会亲手喂他。
可对方却故意抬高手,迫使禾隹只能仰起头,喉间滚动的弧度如天鹅弯颈,酒水从嘴角溢出一些,从他的下巴一直滑到脖子,渐浓的醉意在脸上泛起两抹胭脂红,将眉眼晕染得愈发俊美潋滟,增添了一丝平日难见的媚态。
“还要吗?“季康安湿漉漉的眸光黏在他滚动的喉结上,尾音像浸了蜜的丝线。
头脑不清的禾隹顺从的点头,直到被喂了两杯才拒绝,“在喝下去我真的要醉了……”
“无妨,醉了就醉了吧。”
季康安垂眸倒酒,眼底翻涌的暗潮凝成灼热的的诱惑,再抬眼也不曾掩去。
柔软的发丝搔刮着禾隹的指尖,如同无形的锁链,将人拖入氤氲着暧昧的旋涡,连空气都变得滚烫黏腻。
占有欲和保护欲同时涌现,这一次禾隹没有顾及他的意愿,按住他的后颈便亲了上去,甘甜的滋味沉溺在虚幻与现实交织的旋涡里,如失了魂魄般再也抽离不出。
小王爷很是乖顺,任凭又啃又咬的,禾隹摩挲着他的后颈,指尖深深陷入发丝间,直到被咬的狠了,才喘息着道,“小畜生,怎么总喜欢叼脖子……”
禾隹眼神迷离涣散,原本清亮的瞳孔蒙上一层朦胧水雾,生怕手中的人厌恶,他赶紧收起犬牙,不情愿的放开手,“弄疼你了……你打我吧……”
微热的指尖描过禾隹的耳朵,“好乖。”下一瞬季康安便狠狠撞进他的唇,齿尖擦过他微张的唇瓣,滚烫的气息裹挟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舌尖强势撬开防线。
“喜欢我吗?”季康安摸他的耳垂。
禾隹点头。
季康安继续问,“想要我吗?”
禾隹点头。
“说话。”
“想……”
“你说的。”
“嗯……”
丧失仅存的理智前,禾隹试图推开他,“别……放开……我、我不能糟蹋你……”
“呵。”季康安笑着吻他的掌心,“书上说会有点疼,要是难受的话可以咬我。”
俊美的脸上透着疑惑,禾隹懵懂的望着季康安,还不等他开口问哪里会疼,吻又重新落下来。
酒醒时,天已经快黑了。
禾隹睁开眼就看到了睡在他怀里的娇娇香香的小王爷,他们的发丝交缠在一起,身上什么都没穿……
这!他惊得猛的往后一缩,身后隐秘之处微微发胀,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联想到是什么,仿佛惊雷劈在头顶,整个脑袋震得支离破碎。
不!这不可能!
禾隹整个人僵住,睫毛剧烈颤动,反复眨眼仍觉得眼前景象荒诞得像场梦。
他可是雄性中的雄性,神兽中的神兽,强者中的强者!
“怎么了?”被他的动静扰醒,季康安半撑着身子看他,嘟囔道,“再陪我睡会。”
“你、你对我……”卡在喉咙里的话,禾隹不知道该怎么说,两个耳尖红的仿佛要滴血。
沉默片刻,季康安掐住他的下巴,“你不高兴?”
“我在做梦吧。”真希望这是一场梦,不然他真对不起特地把他生的如此剽悍的娘亲。
“为什么这么说?”小王爷语调也平直得有些冷漠,“你在怪我吗?怪我趁人之危。”他以为的水到渠成,在禾隹眼里只是一场难堪吗?
“回答我。”
捉摸到他的不高兴,禾隹脱口而出,“我没有怪你。”才怪!老子应该掰开你的腿,而不是被你……
不行!不能惯着这个小东西,他要揍他一顿!
不等他发火,季康安一寸寸松软下来,柔软的肌肤贴过来,软乎乎的脑袋枕在禾隹肩头蹭了蹭,好看的脸蹭他的脖颈,“那以后我就是你的了。”
“我的?”禾隹喉结滚动,面前活色生香的人是属于他的……
这个大甜枣实在太甜,让他没办法拒绝,更动摇了他要揍人的决心,看着小王爷可爱的模样,还没动手的禾隹竟然开始担心要是打坏了怎么办?
呸!他不能这么怂,不能这么顺着这个小东西!
“嗯。”裹着撒娇的颤音,季康安像只缠着讨要零食的幼兽,“禾隹,我们会一直都在一起的。”
一直……在一起……
禾隹呼吸滞了一瞬,反复盘算着这句话的意思,他似懂非懂的望着季康安,渴望能找到想要答案。
一股暴戾震得他心肺发疼,难以言说的兴奋油然而生,脑子里涌现疯躁的念头,滋养了占有的**。
都是季康安的错,他在勾引他!
不!不是季康安的错,他根本就不会犯任何错,季康安做什么都是对的……
自从关系更近了一步,小王爷越发依赖他,每次出门采买,就靠在二楼的窗台等他回来,待远远看到他就飞快跑下楼。
禾隹一靠近,他就突然从院子里的花丛中跳出来,即使老早就发现了他毛茸茸的脑袋,禾隹还是会装着吓一跳。
比起在王府里,季康安更加鲜活,话也越发多了,每日在山上不是采花打鸡,就是踏溪捉鱼,有了延益丹,即使他的五脏早已损坏,看着也跟个无事人一样。
但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
暮春的风中夹杂着青草和花香的气息,到了夜间这些味道才稍稍淡一些。
“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保管万无一失。”风雅的男子摇着手里的折扇。
“他身体不行了,即使有延益丹也随时会倒下。”女子淡泊的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禾隹,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乐余,这么做是不是太伤人了,他现在只是个凡人,这对他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你要是心软的话,我可以帮你去做。”珈珩合上折扇笑道,“你不屑欺辱弱者,我可没那么多忌讳。”
禾隹声音低沉,他不想吵醒还在熟睡的人,“怎么办?幻化成我的模样哄骗他吗?”
“这难道不是个好办法。”
好你个头!
“他是来渡劫的,这里不会成为他的归宿。”乐余道,“他迟早要回去,你不能一直占着他这一半神魂。”
禾隹狡辩,“没有!我知道事情的轻重,肯定不会耽误正事。”
“那就好,准备好了,我会通知你,难得珈珩仙君愿意帮忙,事成之后你要好好谢谢他。”
“人情是老翁欠的!为什么要我报答。”
乐余皱眉道,“受益的不是你?”
就算自知理亏,禾隹依旧想再争一争,刚要开口就被珈珩打断。
“放心,举手之劳,我也没想着让谁还,缘分罢了。”珈珩笑了笑,“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去上界?”
早就对答案倒背如流的禾隹答道,“我灵脉薄弱,修习不了复杂的术法,但或许上界有办法呢,我不想一辈子做个被呼来喝去的小仙,有机会还是得试试的。”
“就你这性子,去了上界也……”乐余中指的红线颤了颤,她一挥衣袖便化做烟雾散了。
“她怎么走了?”
早已见怪不怪的禾隹瞥了眼一头雾水的珈珩,“老翁叫她,走了。”
月色清朗。
珈珩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到墙角的花时,打趣道,“这花你种的?”
禾隹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这样的粉色也未免太俗气了。”珈珩用扇子划了一朵捏在手里。
“又不是给你的。”季康安喜欢就行!
“给那个凡人的?”珈珩揉搓着手里的花瓣,面不改色道,“你对他可真是委曲求全、心慈手软。”
山神天生对气味敏感,向来不喜欢这种俗气的花香,也只有青城山的耸露花他才会多看几眼。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几朵花而已。”
况且季康安平时给他们浇了不少水,但如果早知道他会这么分心,就不种这破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