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徒弟那天,竹亭里挤了二十多号人,有年轻媳妇,有半大的孩子,还有邻村来的小伙子。
“先学劈竹篾,”扎羊角辫的姑娘拿着竹刀示范,“劈不匀的,回家练三天再来。”
结巴的孩子给每人发了根竹子:“慢……慢点来,别……别割着手,竹刀利……利得很。”
哑女在旁边摆竹盆,里面盛着清水,谁的手被扎了,就赶紧拉到盆里泡,再用竹布包扎,动作又快又温柔。
小男孩也当起了“小师傅”,教新来的孩子编最简单的竹蜻蜓:“看好了,竹片要削得薄,翅膀要对称,不然飞不起来。”他边说边演示,竹蜻蜓“呼”地飞起来,撞在竹亭顶上,引得大家直笑。
忙了一个多月,新订单总算赶完了。扎羊角辫的姑娘提议去镇上饭馆吃顿好的,就当犒劳大家。
“我要吃红烧肉!”小男孩举着手喊,“上次送菜盘,我闻着香味直流口水。”
结巴的孩子挠挠头:“还……还是去李奶奶家吃吧,她……她做的炖鸡香。”
哑女使劲点头,从竹篮里拿出几个新烤的栗子,往每个人手里塞,栗子壳还带着热乎气。
去李奶奶家那天,老太太早杀了只老母鸡,炖在竹锅里,香味飘出半里地。竹桌上摆着七八个菜,都是用他们编的竹盘装的,看着比瓷盘还像样。
“你们这合作社啊,就像这锅鸡汤,”李奶奶给每个人盛汤,“越熬越香,日子准能越过越红火。”
结巴的孩子给李奶奶夹了块鸡腿:“您……您多吃点,补……补身子。”
小男孩趴在竹凳上,啃着鸡骨头含混道:“等咱挣了大钱,给奶奶买个竹制的躺椅,晒太阳舒服。”
吃完饭回来,月亮已经挂上竹梢。竹满堂桥的铃铛在风里“叮铃”响,像在哼小曲。结巴的孩子和哑女走在后面,他手里拎着个竹制的小灯笼,是特意给她编的,里面点着根小蜡烛,暖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缠在一起分不出谁是谁。
“明……明天教你编竹……竹蝴蝶吧,”他突然说,声音比蚊子还小,“你……你上次看二丫的,眼……眼睛都直了。”
哑女抬头看他,眼里的光比灯笼还亮,使劲点了点头,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竹亭的灯还亮着,扎羊角辫的姑娘在算账目,嘴里念叨着:“这月的工钱能多发三成,再买台新的竹制打磨机……”小男孩趴在竹桌上睡着了,嘴角还沾着点鸡汤油。
火塘里的竹枝“噼啪”响,映得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远处的溪水“哗哗”流,混着竹铃铛的“叮铃”声,像支没唱完的歌。
这日子啊,就像哑女身上的新衣裳,看着普普通通,针脚里却藏着数不清的甜,穿在身上暖,记在心里更暖,一天天,一年年,就这么热热闹闹、踏踏实实往下过,谁都舍不得停下。
竹蝴蝶还没编出个模样,春天就踩着竹满堂桥的影子来了。溪水解冻的那天,“哗啦”一声淌得欢,把桥洞下的冰碴子冲得老远,像撒了把碎银子。
小男孩拎着竹制的小网兜往溪边跑,说是捞刚冒头的小鱼苗。裤脚卷到膝盖,脚丫子踩在鹅卵石上,凉得直吸气也不挪窝:“快看!这鱼小得像面条!”
结巴的孩子蹲在桥边编竹笼,竹篾绕出的网眼细细的:“放……放进这笼里,养……养在竹盆里,能……能看一春天。”
哑女坐在桥栏上,手里拿着刚抽芽的柳条,编成个小圆环往小男孩头上套,柳条上的嫩芽蹭得他脖子痒,咯咯直笑。
合作社新招的徒弟里,有个叫小翠的姑娘,手巧得很,学编竹篮三天就出师,编的花纹比哑女的还俏几分。
“你这手是长了眼睛咋的?”扎羊角辫的姑娘拿着她编的篮子直夸,“比我当年强多了,我学了半个月还编得歪歪扭扭。”
小翠红着脸摆手,手里的竹篾却没停:“是哑姐姐教得好,她比画两下,我就懂了。”
结巴的孩子在旁边劈竹料,听着这话,嘴角忍不住往上翘,手里的竹刀都轻快了几分。
城里的阿姨带着设计师又来了,这次没空手,拎着个大竹箱,打开一看,全是新样式的竹器图纸。
“这是给你们的新订单,”阿姨指着图纸,“竹制的茶桌、竹制的书架,还要一套竹编的屏风,客户指定要你们合作社的。”
设计师蹲在竹堆旁,拿着尺子量来量去:“我觉得可以加些本地的元素,比如把竹满堂桥编进屏风里,肯定独一份。”
哑女眼睛一亮,抓起竹篾就在地上画,三两下就画出座歪歪扭扭的桥,桥栏上还飘着小铃铛,活灵活现的。
编屏风的日子最熬人,得蹲在地上编,一天下来,腿麻得站都站不稳。结巴的孩子心疼哑女,每天提前半个时辰起来,把竹篾泡软了,再劈得细细的,让她编起来省劲。
“你俩别总腻歪,”扎羊角辫的姑娘故意逗他们,“屏风编不完,客户可要退货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哑女脸一红,往结巴的孩子手里塞了块烤红薯,红薯是她早上特意在火塘里埋的,焦皮里裹着蜜似的瓤。
屏风快完工时,出了点小岔子——哑女编的桥栏歪了半寸,看着有点别扭。小翠说:“拆了重编吧,不然送出去丢人。”
哑女却摇头,拿起红竹篾在歪的地方编了朵小梅花,正好遮住不整齐的接口,远看像桥边真的开了朵花。
“这样才好,”结巴的孩子蹲在旁边看,“就……就像咱的竹满堂桥,不……不那么周正,却……却看着亲。”
屏风送进城那天,客户亲自来接,看着上面的竹满堂桥直咂舌:“这桥编得有灵气!比照片上还好看!”当场又订了两套,说要送朋友。
回来的路上,结巴的孩子突然停住脚,从兜里掏出个竹制的小盒子,跟上次送发卡的盒子很像。
“给……给你的,”他把盒子往哑女手里塞,手都在抖,“前……前几天编的,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哑女打开一看,是个竹制的小戒指,比上次那个指环精致多了,上面编着圈小梅花,花心还嵌着颗红豆。她抬头看他,眼里的光比太阳还亮,把戒指往手上一套,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竹亭的灯亮得越来越晚,火塘里的竹枝换了一茬又一茬。扎羊角辫的姑娘在算新订单,笔尖在竹制的账本上划得“沙沙”响;小翠和其他徒弟在编竹篮,竹篾碰撞的声音像串小鞭炮;小男孩趴在竹桌上,给新画的竹满堂桥涂颜色,桥栏上的梅花涂得红扑扑的。
结巴的孩子和哑女坐在火塘边,他在编竹制的小摆件,她在旁边给他递竹篾,偶尔碰一下手,就像触电似的,却谁都舍不得挪开。
远处的溪水“哗哗”流,竹满堂桥的铃铛“叮铃”响,混着竹亭里的笑声,像首唱不完的歌。这日子啊,就像他们编的竹器,一针一线都攒着盼头,看着普普通通,却结结实实,透着股让人稀罕的热乎劲儿,一天比一天甜,一天比一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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