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修齐一手将那避火图捏得更紧了,一手圈住李簪月的腰,“让月娘发现了,其实我今日是在读闲书。”
“什么闲书,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谢修齐忍不住用掌心摩挲了一下她温软的脸颊,“就是那些讲书生小姐、才子佳人、游侠剑客的话本,全是字儿,月娘不会喜欢的。”
“全是字儿,那我可不看了。”李簪月摇了摇谢修齐的胳膊,“那这样吧,我陪阿齐一起看,阿齐念给我听!”
说罢,她便懒洋洋得躺倒在了那罗汉床上,将凉被一盖,“我已经躺好了,阿齐可以开始了。”
谢修齐硬着头皮将手上的书展开,那书中的美妇人躺到在竹榻上的姿势作派竟然和李簪月别无二致,甚至连说的话也一模一样——
我已经躺好了,郎君你可以开始了。
谢修齐再次在心中默念,“玉洁冰清大丈夫,下手先除色欲。”
谢修齐对着那露骨的画面坦然地开始瞎编胡说,
“且说一世家大族小姐,闺名明月,自幼便与一诨名‘日始’的将军之子定下姻亲,可惜骑竹马的郎君有意,绕床的青梅无情。
明月娇矜蛮横,又要日始牵马奉茶、还要日始给她洗脚揉腿,只要明月一不顺心,便要对日始甩脸子,摆姿态,
月娘你说,这明月做得对不对?”
“那明月强迫日始了吗?日始拒绝明月了吗?”
谢修齐目光灼热地盯着李簪月,“明月家中势力极为强大,日始……不得不做。”
“当真不得不做吗?”李簪月挠头想着,“既然两家如此威赫的家世定然有仆人,有什么不得不做,我看定是那日始死气白赖地呆在明月身边。”
李簪月说起劲了,竟还大演特演了起来,她掐着嗓子模仿日始道,“明月,我给你牵马吧,我是你最忠实的马奴!”
“明月,喝喝我泡的茶吧,我可是每日卯时不到就起来收集晨露了!”
“明月,我来帮你洗脚吧,让我喝你的洗脚水我都愿意!”
“明月,让我给你揉腿吧,我就想日日在明月你身边伺候,我要是当你的丫鬟,就能天天伺候你啦!”
谢修齐羞愤至极地指着李簪月道,“你胡说!我哪有如此!”
李簪月委屈巴巴地揪着小被子道,“阿齐,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凶啊,我们不是在说话本里的故事吗?”
谢修齐连忙软声道歉道,“我情之所至,竟将自己代入成了日始,都怪这写话本的人笔力太好,看得人都入迷了!”
李簪月梗着脖子道,“阿齐,你除了代入日始,也要想想明月啊,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结为夫妻,那人自己不滚得远远的,竟然还天天舔着个脸缠着自己,明月也很可叹可怜啊!”
“你说得对,没必要对不喜欢自己的人浪费时日,”谢修齐攥紧的拳头陡然间放下了,“月娘,你自己在这儿睡吧,我回房间了。”
“阿齐,你怎么就这么走了,话本还没讲完呢,明月和日始最后如何了?”
李簪月想拉他的衣角撒娇扮痴让他留下来陪她,可谢修齐的步子踏得是这样的快,整个书房只剩他匆匆而过留下的微末皂角的清香。
李簪月正心中酸涩之时,却见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谢夫人,谢大人走了吗?”
小虎子,小牛-子,小马子,算了还是随谢修齐叫他虎虎吧。
“虎虎,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李簪月认真道,“你明日卯时还要起来跟着云涌一起劈柴呢。”
卯时,劈柴。
这当真是从他阿娘嘴里说出的话吗。
虎虎欲哭无泪,可谁叫他在军营中答应了那叛军头目,若是想留在娘亲身边,就只能装作她的小奴隶。
“我会好生劈柴的。”
虎虎摸着那罗汉床的榻沿,从前他阿娘总是说,“男女七岁不同席,所以在七岁前我还能带着虎虎睡,虎虎再大了就不可以了哦。”
可是他阿娘病了,变得认不出他了,虎虎坐在那榻床边上道,“谢大人说夫人怕黑,我来帮夫人守夜。”
李簪月抱着那枕头,“我就知道,夫君一向是对我最好的。”
虎虎看着那脑子已然撞傻了的娘亲,他握紧小拳头,“谢夫人,我日后定不会让那贼人再欺负你。”
李簪月看着堪堪到她腰际的小人儿,“不错,你是个有志气的,日后可以留在我们家当个护院。”
可有志气也没用,现在欺负她欺负得最狠的人是元昼。元昼怕不是一巴掌就能将这小人儿像拍蚊子一样拍死。
李簪月摸了摸这地板,如此寒凉,她怎么好让个六岁大的小孩儿为她守夜。
她寻出一张莞草席,又搭了一床薄被,“如今天热,你就这么睡着没事,等天冷了,就不用你为我守夜了。”
——到时候我要夫君抱着我睡,这样才热乎。
虎虎看她阿娘笑得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就知道定是那贼人趁着他阿娘失忆,将他阿娘哄骗了。
他日后定要那贼人好看,虎虎想着想着就攥着自己还没馒头大的拳头呼呼进入了梦乡。
——
李簪月第二日是被小孩儿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吵醒的。
云涌低头对着虎虎比针眼还小的伤口吹了好久,都没将这小孩儿哄好。
昨天夜里,她就被阿兄风起告知了虎虎的真实身份,她只想着伺候一个笨蛋也是伺候,一双笨蛋照样能行。
不曾想这个小孩卯时天蒙蒙亮就起来嚷嚷着要帮她劈柴,她本来三下五除二就能做完的事,硬是被小殿下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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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住了。
虎虎手上不过是被木刺扎了一下,就痛得要把天都哭下来了!
李簪月看着虎虎手上还没针眼儿大的伤口,她擦了擦额角的汗儿,她竟觉得这小孩儿从前定是被父母疼得如珠如宝的。
她取了酒来帮虎虎擦拭了伤口,她安慰他道,“如今时移势易,不能像从前一般娇气了,就算从前父母再好,如今怕是也不能为我们虎虎遮风避雨了,我们虎虎要坚强起来哦。”
虎虎泪眼婆娑道,“我会坚强的,我会照顾好我娘亲的……”
李簪月摸着这小孩儿的手却觉得不对劲,这小孩儿的手怎么这么嫩啊,似是从来没有做过一丝重活一般。
李簪月仔仔细细地瞧了瞧虎虎的脸,因为这明显的胡汉杂交的血统,她就没怀疑过这小孩儿的身世,但慎之又慎,方是苟命之道。
“虎虎,从前在家中,”李簪月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阿耶阿娘可有送你去上过学堂吗,你可识字,读过哪些书?”
虎虎听着这话便打开了话匣子,从前阿娘最为敦促他的学业,日日的课业都要向夫子问过,还说他是如此得笃学端谨,完全不像他那不学无术的阿爷!
虎虎挺起小胸脯道,“我读过可多书了,《文选》、《急就章》、《千字文》、《开蒙要训》,我通通都学完了,如今我已然会作诗了。”
虎虎眼睛亮亮地望着李簪月,只希望她能如从前一样出个题目考考他,再摸摸他的小脸蛋,夸他虎虎做得好。
可李簪月却整张脸都僵住了,为他处理伤口的手不自觉轻颤使力。
不过六岁就识得如此多字,还会作诗,必然是请了名家大儒教诲,还在这家国离丧之时,突然丧父丧母被卖为奴隶。
——这小孩从前想必也是炊金馔玉的世家子弟。
元氏父子对未投顺的李梁官员,一律都是斩草除根,宁杀错不放过的。
若是知道她与阿齐藏匿钦犯,后果不堪设想。
李簪月顿时坐立难安,她轻声道,“虎虎啊,我郎君俸禄微博,养我与云涌已然是捉襟见肘,我便为你寻一个更好的去处,你去旁人家做活可好?”
虎虎听出他阿娘话里话外要赶他走的意思,他忙上前去拉住李簪月的手道,“谢夫人不要赶我走,我会好好干活的,我每天可以只吃一点饭的。”
李簪月听着这孩子可怜呼求的模样,她觉着自己的心尖儿似被谁扎了一样。
可她还是将虎虎的手放下了。
她是心软了,但还没软到舍己为人的地步。
李簪月取出一顶帷帽套在了头上,顾不得脂粉未施,强行牵着虎虎的小手出了门。
她蹲下身,笑得实在勉强,“到时候你只要将你的身世实话实说,我会求太子他宽恕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