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电话手表上,荧光色的像素文字,显示着电话另一端的联系人称呼。
殷酆看不见那行文字,但祂却能知晓信号是向何处而去,而它本该传到谁的手中。
然而,现在,原本不可能被接通的通话,歪歪斜斜地被重新接上。
祂垂眸站在小客厅的阴影之中,抱住怀中感受到了不安忐忑气息的半透明触手,沉默无声着,无法说出一句话。
电话手表被接通,轻细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室内清晰可闻。
而在数秒钟的空白之后,一道微颤的怪异声音,宛如被曲面镜所扭曲的光芒那般,从红色的手表中传来:
“洛……洛……是你吗?”
果冻状触手的小女孩回头望了一眼妈妈,又看了眼神情古怪的雪白的漂亮哥哥,决定放弃思考这一丁点的违和感。
她握着手表带,站在窗口,一股脑儿地开口道:
〖哥哥,已经晚上五点啦,妈妈让我来问你,你是在外面的河那边玩吗,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遥远的海洋的另一端。
断断续续的孩童话音,从观测站那架破旧的操作台前,卡顿着传来。
而灰色显示屏上的文字,即使闪烁着雪花,仍清晰地停留在「通话中:A洛洛(电话手表)」的字样上。
乔池屿按着通话键的那只手,宛如触碰到柔软的山间苔藓般,泛着麻木,仿佛仍在梦境中。
可就算是梦,他也已经许久许久……不曾梦见有着家人的地方了。
那太过遥远而荒诞,会让他立刻意识到并非现实,不过是幻梦。
可现在,从操作台前传来的话音,却让他忽而松了一口气。
如果这就是梦,如果困住他的是这样的梦境,那他愿意永远在这片诡谲的世界生活下去,再不苏醒。
乔池屿的心跳快得不正常,郑重而小心翼翼地,听着沙沙作响的放声器中,传来的混乱字音:
〖哥●哥●哥●哥●河河河河河边-河河河河河边●●青蛙。〗
〖妈妈问我●河边●●玩吗?〗
〖邮筒已经五点●点五经已筒邮。〗
〖啦!回家!啦!〗
在青年的肩头,花藤微微蜷曲起叶片,仔细小心地传送着信号,好奇地倾听着这道陌生的话语声。
这是人类青年的同伴吗,一定是很重要的人,青年才会露出这般认真的神色。
乔池屿按着通话键,全然没有在意那混乱的含义一般,慢慢闭上双眼,一字一句地克制着回答道:
“对不起,是我……我没有看时间,现在已经不在河边了。”
如果他按时回家,是不是如今,便能够坐在餐桌前,一边听话唠的洛洛细数今天遇到的有趣新闻,一边吃着被烤焦的玉米饼,蹭一眼妈妈读着的技术周刊,听着爸爸烤焦下一份饼干的痛呼声。
可他没能赶回去,已经五点了。
青年的掌心颤抖着,只是喃喃轻语着:
“对不起,我没能准时赶回去,对不起……”
电话的另一头,听清了青年声音的洛洛小朋友,拎着电话手表,非常大度地理所当然道:
〖这才不需要道歉呢,只要你下次记得,在天黑前回家就好了!而且,今天我还认识了一个新伙伴,是一身雪白会开花的漂亮哥哥,他好像有什么烦恼,我把他带回家做客啦,还一起吃了焦糖蘑菇——〗
洛洛自顾自地讲了下去,倒豆子一般,将路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七七八八全都说了个遍。
甚至连新朋友怀里抱着的神秘触手,她都小心翼翼地提了半句,说那一定是他很重要的伙伴。
电话手表的另一端,观察站控制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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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开花”的那个词汇之时,乔池屿的胸口,有某种被埋藏起来的情绪,骤然刺痛了一瞬。
之后断断续续的话语声,虽然仍然混乱而语序颠倒,可他却好像奇异地听懂了。
悬崖。
海浪。
消失不见的花园。
翻腾的记忆,如同海淘般,打碎在石壁海崖上,但层层的白浪又会再次回头,将那些碎片黏连拼凑起来。
荒唐,却是一个无比令人沉溺而甘愿沉沦的美梦。
乔池屿猛地站起身,宛如缺氧一般,急促地大口呼吸着。
不知是泪水还是冷汗,掉落在操作台上,被花藤轻轻抹去,忧虑地注视着模样古怪的青年。
人类青年的牙齿打着颤,脑袋里分明疼得好像被凿开,又塞进了一大团五颜六色的眩目棉花,可他却好像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了。
通讯电话的另一头。
因为没有听见更多回音,所以渐渐意识到了什么的果冻状触手小女孩,回过头去,下意识地“诶”了一声:
〖白色会开花的漂亮哥哥,是什么时候走了?〗
火红色翅翼的人类妈妈,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一封对折的信纸上,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就在刚刚,电话另一头的哥哥道歉的时候……唔,看他急匆匆离开的神情,是不是和哥哥是认识的?〗
洛洛没有从对折的信纸上看出什么玄机,转头继续拿起手表,疑惑道:
〖他走了……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家?快要到晚饭的时间了……〗
断断续续的信号另一头,被纤细的触丝所连接起的那道通讯中,青年的声调有些不稳,但却坚定而执着道:
“我……沙沙……很快就会回来……”
而且……
“……会带祂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