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月有空的时候就会见缝插针地玩游戏机，还挺沉迷的，参加实验、上机甲都要带着。问起来就是手机戒断症，需要个手感差不多的拿着。
大家都知道为什么没收手机，也就没人再提，由着她揣着机子，找个地方就站着玩。
覃月以前在游戏公司干过一段时间，时不时还能跟阿莉西亚讨论讨论最近的游戏前沿、技术更新。俩人凑一起对游戏机里的老游戏点评得有滋有味，看起来真的是一片岁月静好。
“你们觉不觉得，覃月来以后，我们这越发像什么科技大厂而不是研究基地了。”安德鲁咬着饮料吸管，看着老婆休息时间也不来找自己，有点怨念，“她是有点子摸鱼实力在身上的。”
组员安静地听他发牢骚，即使是休息时间，也不间断地在对比着数据，做着各种总结记录。
梵星与资方博弈几天的结果，各退一步，这批几十台机甲的生产准备先做起来，但她要亲自去摸一摸对方的底细。
梵星本身就是个自由的性子，想做就做，空间技术用的得心应手，想去哪里打个招呼就去了，十四基地都跑了两趟。令人诧异的是，这次她准备带覃月一起。
“以往单独出去，是因为达标空间转移精神力要求的就我一个，现在有覃月了，当然一起出任务。”梵星坐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转来转去。
可覃月还不完全是自己人。资方常驻代表不太赞同，参与会议的几位资深研究员也有些担心。
“你就是操心太多才会早早秃头。”梵星嗤笑，“转移坐标都是提前输入到机甲中的，不能手动更改，她还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跑掉吗？”
理论讲是这样的，研究员们对于梵星都很信服，这次小会议也只是通知资方而非讨论。
深紫色机甲被紧急加装了空间技术，覃月再次登入时，梵星在临近的另一台银白色机甲中，通过通讯频道给她上空间转移课。
“坐标都是提前设定好的，我们会在第一个固定点闪现，再依次闪现接下来的两个固定点，第四次转移到达最终目的地。”
覃月看着面板上由四个坐标点连接起来的路径，没有什么规律性，看来目的仅在于防止敌方追踪，减少基地坐标暴露可能。
出发点并不显示在面板上，位置仍旧保密。
“你最近精神力操控越来越熟练，进行空间转移的操控也没有什么难度，同样是通过精神力驱动机甲落地坐标点，就像是你用精神力发出指令让它达成预录进去的转移路径。”
“虽然我是第一次教别人，但我实操过很多次了，遇到过各种突发状况，你如果遇到意外情况，也不用紧张，我会看好你的。”
梵星的声音不急不缓地通过通讯频道传来，很淡定也很自信。
安德鲁提前在深紫机甲里录入了几个基地内部坐标，让覃月练习。
覃月对于精神力操控越来越熟练，此刻闭上双眼，放松身体，集中注意力，让黑暗中的点点光亮汇聚。已经不再陌生的力量感涌入四肢百骸，□□极为松弛而力量充沛地凝聚起来，那种仿佛可以掌控一切的感觉倏地冲入脑海。
深紫机甲的双眼亮起，下一刻空气中漾开透明的波纹，机甲原地消失，瞬间闪现场边。
梵星的双眼惊讶地睁大，她第一次尝试驱动空间专业也失败过几次，原地不动，或者机甲报错。这是什么情况，她还没有细细讲解怎么感受和驱动，覃月已经完成了第一个坐标点试验。
第二个、第三个坐标点也在训练场内，机甲毫不犹豫地一一落地，然后就消失原地。
第四个坐标点在基地更深处，第五个在研究大厅，第六个在地面，第七个在半空，最后一个返回出发地。安德鲁投屏的监控画面中，机甲静静闪现，又迅速消失，依次落地、悬空，然后出现在了场中。
机甲静立一阵，就见驾驶舱门猛地被推开，覃月几个跳跃落地，直接向门外的洗手间冲去。
覃月完全顾不上回忆刚才的感受，趴在洗手池旁就开始干呕，几乎要把心肝肺都呕出来。
她从小不晕车不晕船，飞机也不晕，没想到晕机甲。
“……”有洁癖的梵星远远看着，进不去女性卫生间的安德鲁远远旁听。
“……你有什么急事吗？”梵星没忍住问。
“……什么？”覃月终于停了下来，虚弱地问。
“我看你招呼也不打一声，行云流水最短时间切换8个坐标，丝滑完成7次转移，以为你接下来有什么要紧事儿。”梵星观察一会，看她什么都没吐出来，这才冷静地走近。
“……”这人最近表现的太放松，覃月都快忘记她原本还挺能开嘲讽技能的。
“覃月啊，中间要停一停的，这8个坐标点是给你整个下午练手的。”安德鲁远远地喊。
……看来不是晕机。
“你这个操作手法，旁边绑头牛，牛也得跟你一起吐。”
覃月看着身材娇小的梵星抱着双臂，皱着眉头望过来，略感心虚。
“……”两人对视一会。
“SORRY。”
“行吧。”
梵星点头，覃月松了口气。
“精神力操控的底层逻辑是随心而动没错，但不是没有想法，全凭本能。前几天你练习战斗技能，要求快速反应，你的问题还没暴露。但空间转移是细致工作，目的是闪避、潜伏、转移，你要明确给出指令，明确给出坐标，空间和时间上该停就停。”
梵星说自己没有教过人，但其实与研究员探讨思路、落地项目，哪一个不是类同于教，她实在是很不错的老师。
覃月再次坐到驾驶室时，明白了输出重要，但喊停的思维和能力有时候更重要。接下来的训练，将空间转移、平稳落地、短距离往返等等可能在现实中遇到的情况，一一细致打磨。
两日后的深夜，两人做好了出发准备。
资方提供的坐标已提前输入到两台机甲程序中，两台机甲原本的喷漆颜色已经被隐蔽材料覆盖。
等待出发指令的时候，覃月忽然收到梵星的单独联系，“这次包括终点总共5个坐标点，我在终点前增加了一个隐藏坐标点，到达时原地隐蔽，等我通讯确认后，在前往终点。”
空气中漾起透明的波纹，梵星先一步出发，无声消失在波纹之中。
覃月原地等待30秒，凝聚精神力，充沛的力量在体内涌动，原本第一次远距离移动的紧张感像是被无穷的力量吞没，心口微微发烫，满是笃定的掌控感。
第二台机甲被波纹吞没，代表机甲的亮点在控制台面板上第一个坐标点依次亮起，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这不是梵星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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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驾驶机甲外出，不论是基地研究员还是资方代表，情绪都很放松，只是有点好奇覃月是否能够完成任务。
安德鲁神色一凛。
第五个坐标，终点坐标处，没有亮起。
场内细微的交谈声消失，落针可闻。
一分钟后，安德鲁于公共频道紧急呼叫，“梵星，梵星，收到通讯请回复坐标。”
无人应答。
“覃月，覃月，听到请回复。”
另一端依旧一片静默。
同一时间，覃月闪现隐藏坐标处，隔了几步远是梵星的机甲，在细碎的月光中，只粗略看得清轮廓。
这是一片废弃建筑群，占地面积不大，高低错落，掩藏在半山坡的树林中，黑夜中，正好可以遮蔽机甲庞大的轮廓。
居高远望，山坡底部有一片空地，不像居民聚集区，建筑物高度相近，排列整齐，有大片空旷区域，更像是工厂或者专用基地。
落地以来，公共频道就再无声响，估计是梵星屏蔽的。
梵星的声音通过单独频道传入耳中，“那片空地就是终点。”
“对他们存疑？”
“是，但不仅是对他们存疑。”
梵星没说完，覃月已经心中了然。这是一次一石二鸟的测试。
隐蔽坐标点不仅仅是对对方隐蔽，也是对己方隐蔽。
“资方的人越来越难以控制，试图打破原有秩序，是不是有人要浑水摸鱼。”
梵星的声音冷冷的，覃月想起她那张娃娃脸，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有点可爱。
“选我一起执行任务，是为了放松他们的警惕？”
“对啊，”梵星的机甲静静立于原地，“带菜鸟出任务，什么状况都会发生。”
“对徒弟友好点儿，师傅。”覃月也逗她。
“……不要，师傅听起来好老。”梵星撇嘴，语气放松了不少。
借助着机甲的通感设备，驾驶员的视野可以很远，也可以很宽，或者说，不存在视野，周围一定范围内情况，变成了一种感应、感觉，客观存在、突发变化都直接浮现在脑海中，驾驶员的感触能够覆盖一定范围的立体空间，而无需像现实中一样调整视角。
随着时间推移，山脚那片平静的基地，像是从深夜中醒来，人来人往，整装待发。
“看来是准备找人了。”覃月提醒。
梵星没有回答。
她们上一个落点距离这里不算很远，搜查方案一般来说，首先会辐射该落点周边方圆几公里的区域。目之所及这里地势并不平坦，机甲反馈，更远的范围内也是山地为主。山地搜索尤其困难，又是深夜，搜寻人员和车辆数量达到一定程度才算是有效搜索，X基地的人一时无法赶来，如果合作方有诚意，应该是会派出大部分人、车搜寻。
同覃月设想的一样，机甲很快给出了数据，地面已有112人，或步行或乘车，列队向不同方向前行。
梵星这样引开主力，很大可能是要进入基地查看。
“我们进去看看。”梵星说。
[落点坐标刷新完毕]
[信号屏蔽状态再次确认完毕]
“别离我太远，远距离通讯信号还是关闭的。”
“好。”
空气中闪现波纹，两台机甲依次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