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天光明亮,天色逐渐晴朗。旭阳高悬,暖意盈盈。云青清欢欢喜喜来寻颜夕照玩。
原本前几日她就想来的,结果发生东宫与镇北侯府皆要与颜府定亲一事。父亲再三叮嘱她不要掺和进这件事,不论是东宫还是镇北侯府,他们云家都得罪不起,让她暂时避避嫌,不要去见颜夕照,免得因说错话导致颜夕照做了不合适的决定,最后牵连到云家。
虽亲事最终被作罢,可云青清的父亲还是将云青清看管在家中几日,等风头正式过去,才将她放出来。
禁足一解除,云青清便立即来了颜府。一见着颜夕照,欣喜雀跃跑上前,张开双臂给出个热情而温暖的拥抱。
颜夕照笑着回抱住,拍了拍她后背后,拥抱松开,牵着她进屋。
“夕照,我本来前几日就想来的,可是我父亲将我看管得严,我连家中大门都出不来!”云青清抓着她的手晃了晃:“我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你可莫要生我的气呀。”
颜夕照笑意温和,轻摇头:“怎会?”
“那时你来也无用,听你父亲的在家中待几日也没错。如今事情已过去,你想来便可来了。”
云青清展露笑颜:“说的也是~”
“对了对了,”她笑吟吟开口:“先前我们不是打算去踏青么?我看最近天色不错,每日都晴朗,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日就去吧!”
“今日?”颜夕照微诧:“可东西尚未准备好呢。”
云青清摆摆手:“无妨,踏青而已,无需准备太多。家中拿一些,外头买一些,足够用了。”
颜夕照想了想,觉得青清说的有理。再者,这几日她经历之事着实令她头疼,虽看似无事了,可去城外踏踏青、欣赏欣赏自然美景转换心情也很不错。总比闷在家中要好。
决定就此做好。
颜夕照吩咐蓉儿去准备东西,云青清也让自己的侍女小柔去买东西。大半个时辰后,两方准备齐全,将东西装进颜府马车中。
要出城踏青,周欣兰不放心她们,除去各自贴身侍女与车夫外,还派遣四个护院跟随保护,叮嘱她们要在天黑前回城。
两人一副乖巧模样点头答应,跟周欣兰道别后,手挽着手一路朝府门小跑而去。
颜夕照出城踏青的消息很快传入东宫。太子禁足期还没过,事务悉数在东宫处理,只不过该得知的消息一件也没有错过,包括几日前颜夕照去过镇北侯府一事。
当时气愤,知晓时却已来不及阻止。好在,就结果而言,裴逐意并未如愿,毕竟颜夕照连他送的礼物都没收,想来对裴逐意并无好感。
如今颜夕照出城踏青,身旁无长辈,裴逐意也不在她周围,倒是自己的机会。
太子要出宫。
陈光一惊,赶忙提醒:“殿下,皇后娘娘给您下的禁足期尚未结束,您若是此时出宫,娘娘怕是会不高兴。”
“不高兴又能如何?不过训斥几句罢了。”太子拂袖:“何况,父皇不是说过,谁能真正得到颜夕照的青睐,要各凭本事么?若是孤一直待在东宫,如何能有机会?”
“……”陈光不知怎么接话。
何况,太子显然已做出决定,不会改变。要是强行阻拦,挨骂挨罚的只会是自己。于是陈光思索一番,低着头没有再言语,只是赶紧快步跟随。
看太子激动而兴奋的模样,陈光其实不太理解。
按理说,他与颜家小姐并不熟悉,也不了解,仅仅因当时承佛寺两人同时心痛一事就对她生出兴趣,理由实在是不够充分。所谓“缘分”,太子真的信么?
若要再深究,怕是因裴家世子对颜家小姐有意,想要与其结亲,而太子殿下自小就对裴世子多有不满,打小就两不对付,故而想要通过破坏裴世子与颜家小姐之间的关系来获取成就感。
又或者,是因为太子殿下对颜家小姐有些兴趣,已经将其看作是自己的东西,所以不愿让其他人沾染半分。
此番纠缠下去,事情或许会变复杂。毕竟,牵扯裴世子与颜家小姐,就等同于牵扯到了镇北侯府与刑部尚书。
太子殿下这番任性,大概会得不偿失。陈光皱起眉,忍不住轻叹息一声。他想劝,却又很清楚的知道,劝不住。太子殿下从小就是这个性子,即便是皇后娘娘来,也照样劝不动。
城外。
马车在一处清澈溪流前的空地停下。云青清迫不及待跳下车,望着蓝天白云、广阔青坪与干净而潺潺溪流,顿感心情愉悦。她已多日不曾出城,真是久违的想念。
颜夕照随后而出,视线悠悠的将周遭环视一圈,满眼青翠绿意、生机盎然,不远处传来婉转的鸟儿啼鸣,耳边有流水潺潺声响。也许是因总待在上京城中的缘故,此刻她即便只是在这里,心中便已生出一种畅快与惬意。
她忽觉着,以后有机会可以多出来走走,总是待在城内实在是太无趣了。她还如此年轻,总不能这么早就将自己困在那座城内。
眨眼刹那间,颜夕照心里生出想要游历四方、见识天地广阔的念头。但她很快恢复理智,她放不下家中亲人与身边好友,也未曾有过独自远行的经验,顾虑甚多,无法做到随性而去。
念头,终究只是念头。
“夕照!”已跑到溪边的云青清朝她欢喜着挥舞手臂:“你来看,这溪中有鱼!”
颜夕照敛回思绪,朝她走去。
顺着她手指方向,颜夕照瞧见在水中肆意摇尾而游的两条小鱼。它们挨在一起,偶尔游到右侧水草下,时而顺着水流到右侧的小石头旁,仿佛也是结伴出来玩耍的。
云青清蹲下身,望着溪中那两尾小鱼,忍不住笑了声:“夕照,我们在这里盯着小鱼看,会不会有点无聊啊?”
颜夕照和她以相同的姿势蹲在溪前,双手搭在膝上:“不会。”
“我们本就是来踏青游玩的。既是游玩,那肯定是开心最重要,做什么倒是次要的。”
云青清笑着:“也是呢。”
没多久,又有三条小鱼游来,和最开始那两尾小鱼会合。它们互相碰了碰脑袋,像是在确认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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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己认识的鱼。后来发觉真是朋友,便聚在一起玩耍。
颜夕照盯着它们微微出神。要是她的生活也像小鱼般简单随性就好了。
愉快自在的感觉存在不到片刻,就被一阵逐渐靠近的马蹄声打破。颜夕照和云青清前后起身,不由疑惑。
颜家护院大步走来,将她们两人护在中间,神情警惕。
很快,前方有队侍卫跑来,自然分开在左右两侧,迎接自中间而来的一辆华丽马车。
那辆马车,颜夕照认识。先前在未央湖岸边见过,是东宫太子的马车。
颜夕照顿感疲惫与无力。她只是在天气晴朗时出来与好友踏青玩耍、放松放松心神罢了,为何偏偏有人要来搅扰她的好心情?
马车在十几步开外停下,跟随来的陈光与马车内的人说了几句,随即走向颜夕照:“颜小姐,殿下请您过去说话。”
云青清惊讶万分。殿下?太子殿下吗?太子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颜夕照无奈,只能跟着过去。
在离马车还有三步距离时,陈光提醒她停下。颜夕照想起自己与太子不能靠太近之事,抿唇而更加无力。
两人都不能靠近,太子殿下您就不要折腾了,好好待在东宫找个不会对您造成影响的太子妃不好么?大老远跑来此处,既是折腾她,更是折腾他自己啊!
太子掀开车帘,看向拘谨站立的颜夕照:“颜小姐,好久不见。”
颜夕照低着头,恭敬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道:“今日天色甚好,此处景色宜人,陪孤走走吧。”
颜夕照一愣:“啊?”
陪他走走?怎么走?
太子之命,不能违抗。然而颜夕照浑身不舒坦。她与太子间隔着三步距离,前后左右皆有侍卫守护,即便隔着些距离,也无法忽视他们的存在。
颜夕照莫名有种被当做犯人押送的感觉。
诡异的散步,尴尬的氛围,隔着三步之距说话更是不便。颜夕照真不知太子为何要来,纯折磨自己吗?
“殿下,”颜夕照主动开口:“不知殿下因何而来?可是有事?”
太子停下脚步:“无事便不能来见你?”
颜夕照深吸口气,壮着胆子说道:“殿下关怀,臣女受宠若惊。可臣女对您无意,还请您见谅。”
“殿下千金之躯,身份尊贵,自有可与您匹配之良人,无需将时间浪费在臣女身上。那不值得。”
太子脸色骤冷,眯眸盯着颜夕照:“孤觉得值。”
颜夕照没看太子,姿态恭顺,说出的话却十分冰冷:“臣女与殿下不相熟,无谈了解。臣女觉得,殿下并不在意臣女。”
太子嗓音冷下来:“何以见得?”
“感觉,”颜夕照心生慌张,努力稳住心绪:“也许是因臣女不像他人那般对您百依百顺,故而殿下心有不甘。”
太子:“……”
颜夕照接着说:“太子殿下见谅,臣女着实对殿下无意,还希望殿下不要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