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夕照睡前喝了药,药效作用下,一夜无梦,直至翌日清晨。
晨光清亮时分,她睁眼醒来。望着自窗透进来的光,她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高烧已完全消退,身子的疲惫沉重感也有所消减,只是仍有几分咳嗽藏不住。
她轻轻咳了两下,掀开被子起身。
房外等候的蓉儿听见屋内动静,随即带着侍女入屋,为颜夕照洗漱更衣。梳妆镜前,她看着依然有些许苍白的面色,不由抬手碰了下。
这场病算是白得了。太子和裴逐意一个都没拦住,两人皆不按寻常人思绪行事,反倒使自己平白难受两日。
算是给自己长了个教训,往后切莫要再以类似之法折腾自己,到头来也许是无用功。
颜夕照轻声叹息。
蓉儿小心询问:“小姐可是还有些不适?给您的汤药已经在灶上熬着了,再有片刻就能送来。”
颜夕照摇头:“并非如此。只是想了点事情。”
梳妆将苍白脸色遮掩住后,颜夕照换了身衬气色的桃红衣裳,去与父亲母亲用早饭。见着面,才问候,她便察觉到他们二人面色与寻常时有异。
父亲似有犹豫,像是有什么话却不知如何开口,母亲则是有几分心虚,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
无声间,大抵是至亲连心,颜夕照反应过来。她眉心微蹙,轻摇着头:“别和我说,你们已经给我定亲了?”
周欣兰笑了下:“夕照,你已及笄,定亲是早晚之事。何况,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们定是为你选了个好人家,绝不会让你受苦。”
颜覃方接话:“我已去镇北侯府与侯爷谈过,他对两家结亲之事很是欢喜,并不反对。侯爷深明大义,侯夫人更是温婉贤淑,裴世子对你有意,你嫁过去,他们将来必不会亏待你。”
镇北侯府?还是裴逐意……
她都已尽力避开与裴逐意碰面,甚至没有一次正儿八经的见面与谈话,为何裴逐意还会对她有意?是她忽略了什么吗?
与裴逐意定亲,也许会重蹈覆辙,再次陷自己于生死险境。她不愿那样。
“我不愿。”颜夕照后退两步,蹙眉而毅然:“我不要嫁给裴逐意!”
颜覃方正色道:“儿女婚姻大事,自古以来就是秉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规矩,我和你母亲已经决定如此,之后也会安排齐全,你不必有顾虑,接受便好。”
周欣兰也说着好话:“夕照,裴世子年少有为,这般年纪便已立下多次战功,其样貌丰神俊朗,品行更无问题。再者镇北侯府在上京地位非凡,我们颜家与镇北侯府结亲,不是坏事啊。”
颜夕照还欲争辩,颜覃方抢先一步:“此事我们已经决定,不会改变,你不必再言。”
“……”
望着神情决绝的父亲,沉默无言的母亲,颜夕照知晓再与她们争辩下去也是无用。如他们所言,这件事他们已经决定,不会改变,自己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
只是此刻,她也没了要与他们一同吃早饭的心情,说了句“女儿先告退”便转身大步离去。她顾不上翻涌的气血,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毫不留情往自己院子走去。
看着她很快消失不见的身影,周欣兰蹙眉,有所担忧:“她看起来对此事很不满意,我们会不会替她决定的太早了?”
颜覃方叹了口气:“此事尘埃落定方可放心。我相信镇北侯及其夫人的为人,可太子的为人,我却不信。以免节外生枝,必须尽早确定。”
周欣兰思索一番,认同颜覃方的话,点头后却又生出另一种忧愁:“希望夕照能明白我们的用意,莫要生我们的气。”
颜覃方牵过她的手,体贴宽慰:“夕照自幼懂事,这件事她会想明白的。”
回住处后,颜夕照将自己关在房中。起初她对于父母没有与她商量便擅自替她定亲一事感到气愤,可待到情绪冷静,思绪逐渐清晰,她大概知晓父母为何如此着急的替她定下这桩与镇北侯府的亲事。
先前母亲便告知过自己,父亲与太子在朝堂不和,不愿自己与太子有来往。可那日太子在房中说出要娶自己为太子妃,母亲是听到了的,母亲一定告诉了父亲,父亲才去找镇北侯商量自己与裴逐意的事。
偌大的上京,能与太子制衡的并不多。镇北侯府屹立上京多年,世代守卫北境,战功赫赫,不论将来如何,至少现在是地位超然。即便是太子,也不能堂而皇之的跟镇北侯府抢人。
然而……
要是自己没有前世记忆,她定会接受父母安排。可她偏记得以前的事,她忘不掉自己新婚血月之夜发生的事,无法忘却裴逐意射向自己那一箭带来的痛。
回忆起曾经,心口又隐隐作痛。那道箭疤分明消除得差不多了,可那种疼痛却仿佛永远不会消失。颜夕照抿唇,抓住作痛心口前的衣裳,紧紧攥在手中。
有时候记得,也不见得是好事。
时至午后,颜夕照彻底冷静下来,心口的疼也已消失。她坐在梳妆镜前,望着镜中面无表情的自己,缓缓闭上眼。
哪怕重来一回,她这个身份该无能为力的还是无能为力,有些事她根本无法插手,没有半点话语权。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只是颜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没吃过苦,没经历过什么大起大落,之后也是突然就死了。她觉得自己可能不太具备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
她也没尝试过。
于是她情不自禁的想,要不就算了。早些时候刚提醒过不要再没事找事的折腾自己,不至于这一会儿就给忘了。在死之前,该过还是得过,好好活着,总比自己找罪受要好。
以前没吃过苦,以后也不想吃!不过只是先与裴逐意定亲,大不了之后自己想法子逃婚。
房外,蓉儿已经第七次敲门,话语越来越着急:“小姐,您把门开开,您都在房中待了一大半日了,尚未进食呢,出来吃点东西吧!饿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呀!”
“小姐!!”
在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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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起双手打算再度敲门时,房门从里打开。她一愣,赶忙收回手,朝站在门内的颜夕照露出个乖巧笑容:“小姐,我给您准备了您爱吃的东西,您吃点,好吗?”
看着眼前满眼关心的蓉儿,颜夕照笑了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好。”
蓉儿欢欢喜喜将食盒拎进去,看着颜夕照一口一口吃下,才终于放下心。
得知颜夕照已经出了房间吃东西,周欣兰松了口气。本以为此事夕照要气愤许久,不成想半日她便消气了。但也是好事。
气消了,能吃喝,想必她已经接受要与镇北侯府定亲的事。
接下来两日,颜夕照也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没亏待自己半分。公孙雪来为她复检心口处伤痕时,她气色甚好,前几日感染风寒时的虚弱已荡然无存。
心口处的箭疤已完全不见,只余下指甲盖大小的红痕。公孙雪为她调制了祛痕的药膏,叮嘱她每日涂抹。
母亲来见她时,她也表现寻常,对于母亲旁敲侧击询问她对定亲之事的态度,她一副温和模样,没有半分抗拒感。
然后第三日,镇北侯裴庆英上门来为裴逐意提亲。
颜覃方欢喜迎接,两人高兴的聊着定亲之事。原本这事就要定下了,儿女的生辰贴都已经交换到对方手中,外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宫中来人了。为首的是太后宫中的掌事内监,手中拿着太后亲自写下的懿旨,要为太子与颜夕照赐婚。
颜覃方错愕,裴庆英更是难以置信。被叫出来听太后娘娘懿旨的颜夕照面无表情的跪着,仿佛对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意外。
实际上颜夕照内心已然崩塌,无法露出别的情绪。一个裴逐意,一个太子,她一个也得罪不起,不论是家中定亲或是太后赐婚,她都无能为力。思绪几番撕扯下,然后变成一团乱麻。
一个裴逐意已够她烦心,再来个添乱的太子,乱上加上,乱七八糟!
她稍稍仰头望向天空,没来由的想,能不能有个雷落在她脑袋上,直接把她劈死算了。这样她就不会被这些接二连三的麻烦事纠缠而烦闷了。
太后突如其来的懿旨,颜覃方与裴庆英皆是不满,两家定亲本已板上钉钉,岂容他人横插一手坏了两家缔结良缘?!
两人闹着要去请陛下决断,拽着来传太后懿旨的内监就进宫去了,留下跪在地上的颜夕照还是一脸茫然。
周欣兰和蓉儿赶忙过去将她扶起,见她表情不对,周欣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夕照,你还好吗?”
颜夕照僵硬挤出个笑容:“好啊。”
可她表情着实不对劲,周欣兰难以放心,以为她是被太后懿旨赐婚吓到,赶忙安抚:“你别担心,你父亲和侯爷会请陛下做出决断。你与裴世子的生辰贴已交换,两家亲事已定,即便是太后也不能不讲道理。”
颜夕照朝母亲笑了下,让她安心。
其实,颜夕照无所谓。若是因此能让这两件事都黄了才是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