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今日来还有一事。”
疑虑既消,关昱尧神色松弛下来。他话锋一转,将手边一只锦盒推向前。
“这是?”阮娴看了眼锦盒,又看向他。
“我原本打算昨日交给你,不过今日也不迟。”他将锦盒交给素月,再由素月转交到阮娴手上,“你可以打开看看。”
阮娴接过锦盒,听他这么说,好奇地打开了盒子。
锦盒中摆着一串金珠项链,正中间的金石上镶嵌着一枚浓艳如血的宝石。
“姑母说你喜欢收集珠宝首饰,可雁北苦寒之地,没那么多精巧的玩意儿。我琢磨着送你什么好,正好想起前两年偶得一枚血玉髓,便拿此物做了串项链。我手笨,不比匠人精巧,望殿下莫要见笑。”
阮娴闻言,心下一惊,立时挥退左右,让素月将锦盒归还给关昱尧:“多谢将军,只是此物我不能收。”
关昱尧皱起眉头,伸手隔开锦盒,目光灼灼,满是困惑:“你不喜欢吗?不喜欢便弃了,或者拿去打发下人,随你怎么处置,改日我再找别的送你。我关昱尧送出的礼,断无收回的道理。”
“这、这、”阮娴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假不明白,可尴尬的好像只有自己,“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此物实在贵重,我若收下,那传出去会遭人非议的。”
“非议什么?”关昱尧满脸不解,于这人情世故上,他似乎天生就缺了根弦。
阮娴有种瞬间生出满头大汗的错觉,无语地发笑。
这人到底装傻还是真傻?
这很难理解吗?
尚未婚嫁的男女,亲手制作的赠礼,这哪是什么项链?明明就是定情信物!
他们之间八字都还没一撇,上来就向她讨要名分,是不是有点太咄咄逼人了?
也罢,情面这种东西,都是留给会难为情的人的,既然他要装傻充愣,她也不必再迂回。
“请问将军,”阮娴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眼神随之也变得锐利,连珠炮似的抛出一连串诘问,“我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抛开儿时的几面之缘不谈,现在的我们难道不是陌生人吗?你拿什么身份,什么立场送我首饰?又或者关小将军是在对我示爱?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就因为太妃娘娘的撮合?你不觉得这样很唐突冒犯吗?”
“啊……”关昱尧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像是遭了当头一棒,愣了几秒,才察觉其中不妥之处。
他没深想过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念着旧日阮娴似乎不喜自己,送个礼物缓和关系而已,刚好姑母又提过什么首饰珠宝,这才准备了这个礼物,不成想,弄巧成拙了。
他常年混迹在军营中,早就忘了这些礼节顾忌,只是问过母亲,她说可以,他便这么做了,现在想来,母亲的话哪里能参考?
这些年来,姑母常与母亲提起阮娴,母亲总是来旁敲侧击他的心意,问他有没有中意的女子,知他无心风月,便时常明里暗里游说他考虑阮娴。
年岁渐长,他早已至婚配之龄,自兄长前年折了条手臂后,他便成了关家唯一的指望。如今雁北战事消停,此次回京,母亲此番叮嘱再三,要他务必了却终身大事。
被这个观念先入为主太久,他竟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她是否愿意。
她自始至终,仅仅答应过会见他而已。
他望着她,本该懊恼,本该歉疚,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高兴。
他很高兴她能这样直白地点破他。
“抱歉,是我欠考虑了。”他站起身来,拱手抱拳道,“此事确实是我粗心大意,但我绝无唐突之心,还请殿下恕罪。”
阮娴叹了口气,摆手示意他落座:“关小将军也是率真之人,我不会与你计较。只是此礼还请将军收回,待他日,赠与真正的有缘人。”
“公主宽宏大量,关某感激不尽。”关昱尧谢过恩,旋即坐回位置上。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有个好姑母。”
阮娴扯了扯嘴角,四下环顾一圈,确认厅中只有他们三个人,压低声音又道:“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很好奇将军你的想法。太妃娘娘与你说的,一定不是什么要你教我习武之类的场面话吧?你既然也愿意来见我,那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对我有意?”
“是,我已及冠之年,应当要有个妻子。”关昱尧也毫不避讳自己的诉求。
两人四目相对,默契一笑。
关昱尧是发自内心地舒畅。他喜欢和这样的人说话。
唯有一旁的素月,恨不能立时隐入地缝。
这、这等私密之言,岂是她能听的?
“我之所以答应见你,也是因为我应当要有个夫君,不过实话实说,这个‘应当’对我而言不算太紧要。
“丑话说在前头,我也跟你交个底,我无心儿女之情,短时间内没有下一步人生规划,即使来日走到成婚的地步,若将军所求是延绵子嗣、相夫教子的贤妻,我也绝非良配。”
关昱尧听到这番话愣了许久,心中若说风平浪静,那绝对是假的。
可他看着阮娴,却是想着,或许他再也不会遇见如她这般,愿与自己赤诚相见、直言不讳的女子了。
他的性子早已被雁北的风沙磨砺得一览无余,皇都里这些弯弯绕绕的勾心斗角,他不适合,也不喜欢。
而且,在雕琢珠链的日日夜夜里,他时常回忆起那些为数不多与她相处的时光,也确实怀着一颗,将她视作未来妻子的心。
“那殿下您,对我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他问出了心中所想。
阮娴的表情空白了一秒。
他沉默这半晌,她原以为是在斟酌回绝之词。
她想了想,并不隐瞒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于我而言,将军实是上佳之选。
“你常驻边关,我一样可以过着与现在别无二致的生活,关家也不敢为难我,还能了却太妃娘娘的心事……总之,与你成婚,实在是一桩很划算的买卖。”
这个想法很自私,试问世间,有几人愿做这亏本买卖?
如果没有蛊毒之事,她大可以不说,或许经年累月之后,他们也能将就着凑合过完一生。
可如今,她与江明徵不明不白地牵扯在一起,跟他成婚万万是不可能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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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旁人成婚,她道德上也过不去。
更不要说关昱尧是关家的继承人,她若是耽误他,岂不是对安太妃恩将仇报?
“原来如此。”关昱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阮娴见状松了口气:“我不忍辜负太妃娘娘的期待,你去回绝了她吧,就说我总是为难你,我们八字相冲,难成良缘。”
“不必,我愿与殿下合作。”
“……什么?”阮娴以为自己听错了。
“听完公主的话,我心中倒是安定不少。我迟迟不婚,诚然是没有心仪的女子,但更是因为我不敢。我注定要一生戎马报效家国,战场上刀剑无眼,马革裹尸亦是寻常。我若是孤家寡人也就罢了,可要是我有了妻儿,却无力护他们一生周全,我便是死也难以瞑目。”
他见过许多将士的遗孀浸润泪水的双眼,见过许多稚子懵懂寻父的模样。
他很怕,怕自己终有一日也会成为另一个女子和孩童一生的伤痛。
“殿下所求,与我不谋而合。你自有天地,不至被我困住余生,我也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心报效家国,你我各取所需,实乃天作之合。”
阮娴迟疑了片刻,理智依旧主导思考:“那关家的香火谁来延续?我没有生儿育女的打算,也不想承担这个罪名。”
她其实没想那么远,她只是想劝走他。
作为一个家族的继承人,不可能接受膝下无子。
谁知关昱尧竟完全不当回事:“这无妨,我可以从我大哥名下过继一个嗣子。”
阮娴哑然,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她实在说不出拒绝。
“如何?”关昱尧弯起嘴角,“也不是马上就要定下来的事情,你我尚有时日慢慢相看。”
听到这话,阮娴骤然松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舒缓不少。
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天上不会掉馅饼,她若草率答应下来,万一关昱尧是诓骗她呢?
她站起身来,朝关昱尧伸出手:“行,那便再相处看看。”
“就算亲事不成,能与殿下交个朋友也不错!”关昱尧朗笑着握住她的手,“不必将军将军地唤我,我字曜之,你可以称我为关曜之。”
尘埃落定,阮娴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又想起另一桩事:“之前说要向你讨教功夫,我确实有心想学,不知何时可以开始?”
习武一事,之前只是个锦上添花的心愿,可在经历忽律的威胁、得知燕翎的居心叵测之后,学会自保对她而言已迫在眉睫。
她当然练不成什么武林豪杰,但至少危难关头不会那么束手无策。
“啊?殿下当真要学?我还以为姑母诓我呢!既然如此,那就……明日吧,明日我便来府上!”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一应物件,我来备齐。”
……
素月望着相谈甚欢的二人,最终抬头看天。
发生什么了?她方才耳聋目盲,万事不知。
哎,流光姐姐几时才能康复啊?之前也没人说过殿下身旁的差事这么难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