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我的儿!”温荡哭啼着踩上一截滚动的火木,脚下一滑,险些跌入火堆。
“三老爷,您当心点!”他身后的婢女急忙追上前搀扶,却被温荡一把推开,他狼狈地跺了跺脚,“我儿呢?是不是还在里面?你们怎么不去救火,快救火啊!”
温彦白啼笑皆非,轻轻踱步至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小爷还没死,你倒先嚎起丧来,晦气!”
温荡猛然回头,老泪纵横地凝视他片刻,倏地跳起来将他搂入怀中,“老子就说你这遭瘟的祸害,怎么可能有事?”
温彦白只觉后背被他捶得咚咚作响,神色微微动容,口中却淡然骂道:“放开,老东西手劲还挺大,捶得我骨头都快散了。”他说着又看向一旁的婢女,“喂,你还愣着作甚,还不扶他回屋去,穿这么少,万一冻出个好歹来,小爷还得守孝三年!”
温荡满脸不悦,冷哼一声,接过婢女递来的披风,而后又嘱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这园子毁了,今夜便去你母亲的菩提轩住一晚。”
“菩提轩清净,母亲自是不愿我去的。”
“少废话,她若敢说半个不字,我亲自——”
“亲自什么?”一女子低沉的声音响起。
池月闻声回头,那是一名素衣女子,虽上了年纪,却依旧难掩风华,她缓步而来,手中轻轻转动着一串佛珠,目光直落在温彦白身上,“这几日便住在我那里吧。”
温彦白不敢置信,“母亲是允我与您同住?”
“听说你在船上受了难,如今连住所也发了大火,流年不利,正好在菩提轩去去晦气。”
此人竟是从未露过面的三夫人,池月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她说话的语气实在平淡,好似不带一丝感情。
可温彦白却极为受用,忙不迭点头道:“是,儿子明日就搬过去。”
“好,那我先回去,你将这里处置妥当。”
三夫人转身离开,素白背影很快没入夜色,温荡见状一扫衣袖,气哼哼地朝那个方向撂下一句“装模作样”,便也径直走开了。
池月抿嘴偷笑,温彦白看过来时,她赶忙捂了嘴,跟着其他人去院子周围查探情况。
温彦修的院子距离此处较远,一刻钟后才匆匆赶来,与他同时赶到的,还有大奶奶曾若渔以及二房的温彦卿等人。
“怎么回事?怎会突发大火?”
温彦白还未回答,曾若渔却抢先道:“四弟,可是下人玩忽职守,这才点燃了园子?嫂嫂这就处分了他们!”
“不着急,是意外还是人为,查查便知。”
“什么?四弟怀疑是有人纵火?可是你在外惹了什么不得了的麻烦?竟引得贼人入府来。”
温彦白淡淡扫她一眼,“大嫂,我还没你想象的那么不堪,况且若有贼人,还指不定是内贼还是外贼呢。”
他抬眸望向夜空,“你们好好闻闻,这是什么味儿?”
一股焦木燃烧的刺鼻气味在空中弥漫,风一吹,灰烬打着旋儿扑向人脸。
众人屏息,片刻后温彦修皱眉说道:“有桐油的味道。”
“有桐油太正常不过,哪块造房子的木材不抹上桐油防腐。”温彦卿抬手扇了扇鼻尖的气味。
他面相十分秀气,一看便是饱读诗书之人,文文弱弱,与云阿蛮截然相反,也不知二人因何结缘。
曾若渔瞥了一眼身旁的贾树,见他神态自若,也赶忙搭话:“对呀,这有何奇怪之处?”
“二哥,你在船行的时间最长,你是否能嗅出陈油与新油燃烧时气味的差异?”温彦白瞧向众人,“我这锦翠园去年才翻新,可你们好好闻一闻,这大火中夹杂的显然是酸涩的哈喇味,这可是陈年桐油燃烧的味道。”
众人一阵沉默,池月作为温宅内的外人自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眼观鼻鼻观心的四下打量这一帮子人。
温彦修已然明了眼下的状况,刚欲说话,锦翠园的两名小厮前来禀报:“四爷,我们在围墙那处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脚印,应是有人借着墙角的大槐树爬进了院子里。”
“走,去看看。”
在场的人一窝蜂往那处赶,曾若渔落在了最后。
贾树看出她的不安,低声道:“大奶奶放心,他们查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那人是个亡命之徒,拿了钱便赶去码头,船早已备好,不会有差错的。”
曾若渔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又匆忙追上前去。
锦脆园的火仍在烧着,映得四下敞亮,一行人来到槐树底下,果然见着几个男人的脚印。
温彦白蹲下细细查看,旋即站起身吩咐道:“此处滴落不少桐油,那人脚底定也沾上了,你们沿着脚印走,看看歹人去了何处。”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院子四周泥土松软,众人打着火把,很快便寻到了那人去处。
胆大的小厮走近墙角,用手中的棍棒撩开杂草,赫然发现一个约莫两尺来高的狗洞。
“家主,贼人恐怕已经从狗洞逃出去了。”
“好个贼人,对府中地形了如指掌,连这等隐秘的狗洞也能寻到,莫不是与家贼里应外合,在我温氏兴风作浪。”温彦修毫不遮掩怒意。
这事或大或小,贾树作为温宅的大管家,自然脱不开干系,他正要跪下磕头,便听曾若渔哽咽着道:“不论是外贼还是家贼,我这管家之人实在惭愧,我愧对家主,愧对众位弟兄,不如就此辞了管家之权,只求换得一些良心的慰藉。”
“不可啊大奶奶,此事皆是老仆之过,若非我疏于职守,岂能引发这等风波,半夜惊扰各位主子安宁!”
曾若渔:“贾树,你为温宅操劳多年,难免有顾及不到之处,此事怎能怪你?”
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推诿之词,温彦白冷哼一声,“人还没抓到,你们倒开始谦虚揽责了,若让不知情的听见,还以为小爷我欺负嫂嫂,虐待忠仆呢!”
曾若渔用帕子抹了抹眼泪,抬起泪眼道:“四弟,人已经跑了,不如等天明之后,我立即遣人去衙门报案,定要请县令大人拿住贼人。”
“谁说他跑了?”
“什么?”在场的人闻言皆是一惊。
“将人带出来吧。”
喜欢重生在男频文里当炮灰请大家收藏:()重生在男频文里当炮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