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生抬眸,眼神穿透水镜,似是落在了极远极远的地方,而后凝眸,眼中露出些些肃然。
她的眼神落向东皇太一。
太一在日月手书播放完之后也没有化为道体,仍是保持原型。
他跺着脚,叉着腰,似是在和通天吵架。
只是,上清通天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对方的脸红红的,像一抹绮丽的霞光。
根本不是生气的表情,反倒像羽类求欢。
线生收回眼,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她清了清嗓子,道:“受东皇太一所托,我们插播一个视频。”
东皇太一移眸,他瞥了线生一眼,绒毛抖了抖。
插播?“天之尊神”?
他当然不会认为对方口中的东皇太一是指的他,他可从未对线生说什么,就算是要说,那也是他想尽早回到太古天庭。
道祖在一开始就说了,第一场论道结束后过三千年紫霄宫才会再次打开。
三千年,什么都不能做,又什么都可以做。
三千年,打不成一场战争,甚至连动员准备都显得仓促,但足够他和哥哥两人把星辰幡炼完了。
他化为道体,重新正坐在他的座位上,望向水镜,不忘心中思忖。
这番回去,可不能让通天撒个娇就投降让他上床。
不过,异世的他想要他们看什么呢?
他总有一种感觉,对方是想提醒他一些事情。
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紫霄宫中,大家又开了一把乐悬游。
插播啊,插播好啊,插播说明重要啊。
就赌要放什么!是该哪对了?
跟东皇太一有关,不然继续压双太阳吧。
不是他们看轻东皇太一跟上清的感情,而是压妖族双皇更有竞争力,之前都放了两个视频了,现在再放一个他们的,三比一,追不上的哈哈哈!
要是放的和上清的,那二比二平,也不亏嘛,哈哈哈!
看着这一幕,线生眉间一动,露出些许笑意,道:“那就请大家继续看,这个手书不涉及道侣,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属于个人向手书。”
“之后,不出意外,也会有一些个人向手书,这些一般针对没有道侣的大能,譬如太清。”
太清老子微微移眸,并不想自己被水镜提起。
有那两个糟心弟弟给他惹的事,他就已经会够忙了。
元始。
老子看了旁边正坐的青年冷淡的眉眼,嘴角抽了抽。
虽不像通天坑哥哥坑的那么熟练,但总能给人意想不到的暴击。
老子摸了摸脸皮,感受到细腻光滑的触感,郁闷。
而通天则是在嘟囔:“那太一明明就有道侣,为什么不再放几个关于我们的……”
太一瞧着他,好乖。
水镜如曾经一般浮现大大的白字标题——
【东皇太一个人向——大日】
太一抬眸骄矜地等待,他指甲按了按指腹。
身为唯二的三足金乌,生来就在羽族食物链顶端,太一是天生的王者。
生携先天至宝混沌钟,修炼悟道又常比别人快好几步,他亦是天生的强者。
洪荒对他的评价很多,他也听其他人谈论过什么。
有说他孤僻的,有说他高傲的,还有说他性格古怪爱吃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什么都有。
洪荒没有其他什么乐子,所以大家传八卦和谣言传的飞快,而且,还常常过了一个人的手就变得面目全非起来,所以,离谱的谣言太一基本不会去理。
当然,他也不关心他们说什么。
只是,这是异世的他为他放的。
太一支着头,心中暗想:
他也不是特别期待,也就是想知道对方给他的评价是什么。
他身旁,帝俊瞥了一眼水镜,勾起一抹笑,就继续安慰着羲和。
他的弟弟,他不用说都知道水镜肯定是夸。
毕竟,他是东皇太一。
而通天,他在太一支着头望向水镜的时候,也支起头。不过,不是望水镜,而是望向太一。
他的道侣在他眼中就像是他之于他的道侣,很可爱,很乖,全天下再找不出一个人能跟他媲美。
毕竟,是东皇太一,是,他的道侣。
水镜,在万众期待和某些人的忽视下传出一道声音,是东皇太一。
【[我这一生,求道,得缘,不悔。]】
他的声线低沉,似是含了无尽的悲伤。
水镜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人。
【东皇太一手握东皇钟,他眯着好看的眼眸,轻轻笑着,说:“奉劝你,别挣扎了,你不可能逃出东皇钟的。”
这句话,他说的极为肯定。
这是实力带给他的底气。
“通天,你还不认输?”太一举起小钟摇了摇,直摇得钟内被困的通天头脑晕眩,拿着剑咬牙。
通天一脸愤慨,他瘪嘴,拉长语调:“太一——”
“说好了比试一下,你就这么对我呀?”
太一继续笑着摇东皇钟,他乐呵呵的。
“你要是能突破东皇钟的禁锢,我就认输。”他抿唇,心情更好了,“比试又不拘是攻是守,而且我都没有躲在东皇钟里面,是你自己信了我的话,一脚踏进这个陷阱的。”
“你也知道这是陷阱啊?”通天气的在东皇钟里面跳脚,他不平道,“要不是你说去吗?用美色来勾引我,只能说我毫无防备!”
“毕竟我对太一毫无抵抗力。”
太一乐的眉开眼笑,他给通天指明出来的方向:“那你对我撒娇呀,用你惯用的伎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吃你那一套了。”
“撒娇?我什么时候向你撒娇了?”通天吱哇乱叫,他反驳,“太一——你可不能污蔑我!”
太一支着头,望着他笑。】
“没有撒娇吗?”太一微微侧头,勾起一抹笑,反问。
“他不懂。”通天扬起唇,笑眼盈盈,“我最,喜欢对太一撒娇了。”
“太一最吃这一套了。”
太一也他一眼,眼中欢喜明目张胆,止也止不住。他笑嗔:“你也知道我最吃这一套。”说完指了指水镜。
水镜中的通天还在狡辩。
水镜外的通天很是坦然,他将头歪过去,靠着太一的头,蹭了蹭,像一只依赖他的小兽,黑瞳望向他,眸色认真而欢喜。
就像、就像你就是他的全世界。
“每次我一撒娇,太一就什么都答应了呢。”通天笑眯眯地说。
太一摊手,无奈道:“你知不知道你撒起娇来很犯规诶。”
犯规的可爱。
通天盯着他的眼,笑意更深了。
“怎么哪儿都有他啊?”帝俊将羲和揽在怀里。她也并非什么脆弱之人,太阴神女,是高悬于空的孤月,孤傲而坚强。
帝俊扯出一抹冷笑,眉眼压低,俨然一副不爽神色。
“通天道友是太一的道侣,你是太一的哥哥,纵然是个人向手书,也会出现你俩的。”羲和按住帝俊的手,眼角红意未散,她强打起精神,清凌凌的眼轻飘飘地斜他一眼。
帝俊回握,不置可否。
羲和见他那样子,难得地不顾形象白了他一眼。她冷哼一声,质疑:“你在吃醋?吃哪门子的醋?醋你没出现的比通天早?”
她拉长语调,语气冷了几分:“真不愧是‘多意气,多情深’我和通天道友是不是多余了啊?”
“你老是这样。”羲和抽回自己的手,挣脱怀抱,离他远点,揽住妹妹,笑意淡淡,“看吧。”
帝俊:?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帝俊一脸懵,他回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和你妹妹,我和我弟弟,不都是这样的吗?这么多年了我吃常羲这小妮子的醋,你吃太一的醋,也没见咱俩改过啊!
这是?
大日眨了一下眼,望向月亮。
月亮也眨眨眼,不说话。
日月的小插曲在两人的低语中结束,也没引起紫霄宫中其他人的注意。大家继续把目光投向水镜。
【“我爱——”】
太一的歌声响起。
羽族本就是洪荒中首屈一指的擅长音乐的族群,更别提羽族皇者三足金乌一族了。太一的声线清润,如山涧前最纯净的一汪泉水,如山谷中悠闲自在的一缕长风,更像云落花折,皎皎之玉。
【“这无上的道果”】
[啊啊啊啊啊啊东皇陛下我是你的狗啊啊啊啊]
[帅帅帅死了呜呜呜我给你当狗好不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太一谨慎地保持沉默。
【“我更”
“喜人世多繁华”
“日光所照之际”
“心泪流尽之时”
“不可逆转的结局”
“都终于一声钟鸣”】
曲调高昂,声音却低,似是压抑着许多浓烈的情感,宛若潜藏海底的火山,静待奔涌,卷起无边波涛。
水镜渐渐分散为实与虚两处景。
声音渐小,歌声愈大。
“嗒”——
水镜碎了。
不,是水镜中的画面碎了,如蔓延着裂痕的镜片裂成晕着光的圈点,一片,一片。
【东皇太一从暗处走到明暗交织之界,向他们靠近,一步,又一步。
东皇钟挂在他的身上,忽明忽暗,闪着暖黄的微光。其间,用虚线勾勒成一团光影。
那分明是一只幼体小金乌!
东皇太一由暗至明,随着他的脚步,在他身后亮起了一道道光片,如碎裂的时光,停滞原地,注视着他向前。
——
“哥哥,我想证道不假,但我更想与你一起,争那一线超脱。”太一敛眸,嗓音带着分哑,“所以……别说这些话了。”
“唉……我的太一,你本可以、你本可以!”
东皇太一捂住心口,他偏了偏头。
心头有一丝细若游丝的疼意,不烈,但酸,像枝头青果入口,浸了口齿,细细麻麻的泛着涩。
他又继续走。
——
“太一……你真的不考虑……”
是通天的声音。
“不考虑。”太一毫不犹豫打断了通天劝告的话语,他望着他,眉眼依旧没露出心伤神色,他真诚而坚定,“这就是我的道。”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三足金乌输的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