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研雪垂着头,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连疼痛都压不住心底翻涌的不甘。是啊,怎么能甘心?那些深夜里缝好的鸳鸯帕、花树下说过的白头约,还有她曾以为触手可及的未来,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她忽然想起从前陆承安替她挡下淋头大雨,想起他在灯下为她描眉,那些细碎的温暖,早已刻进了骨子里。若感情真能轻易割舍,她当初又何必对着林逸凡的求娶犹豫再三,又何必在看见陆承安护着苏晚清时,心口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明明…… 是爱他的啊。” 沈研雪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砸在衣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恨自己当初心太软,恨自己没能再坚持一下,更恨如今连说爱他的资格都没有 —— 他要娶苏晚清,而她,是他外甥的妻子。
身旁的林逸凡沉默着,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将她揽进怀里,用衣袖替她擦去眼泪。他的怀抱很暖,却暖不透沈研雪心底的寒凉,那些藏在心底的爱意与不甘,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车厢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沈研雪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林逸凡心上:“玉堂,你爱我吗?你心悦我吗?”
林逸凡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廓。他的怀抱很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却迟迟没有回应那句追问。
沈研雪鼻尖一酸,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里带着哽咽:“对不起…… 是我误了你。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的心里……”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那些藏在心底的牵挂与不甘,此刻都成了对眼前人的亏欠。她明知自己给不了他完整的心意,却还是接受了他的婚约,让他陪着自己陷入这两难的境地。
林逸凡终于松开她一些,指尖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痕,声音低沉却温柔:“不用说对不起。”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眼底满是疼惜,“我从来没觉得被误了。你心里有谁,我早已知晓,可我想护着你,想让你慢慢忘了那些难过的事 —— 这份心意,从来都不是勉强。”
马车驶过街角的灯笼,暖黄的光透过车窗洒在二人身上,林逸凡的目光坚定而温柔,沈研雪看着他,心里的愧疚与酸涩交织在一起,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逸凡闻言,指尖轻轻按住沈研雪的肩膀,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他的眼神清亮而坚定,没有半分犹豫,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在为陆承安绣定情的荷包,眼底的光比院中的桃花还亮。” 他抬手拂去她颊边的碎发,语气里满是珍视,“后来你点头嫁我,我便知道,你心里藏着委屈。可我想等,等你慢慢放下过往,等你眼里重新有光 —— 这份心思,从来不是勉强,更不是将就。”
沈研雪的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她别过脸,声音带着哭腔:“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我心里还有他,我怕你到最后,只是一场空。”
“我不怕。” 林逸凡轻轻扳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立刻忘了他,而是你愿意试着接受我,试着看看身边的人。哪怕你现在心里还有别人,我也愿意等,等你慢慢明白,我对你的心意,不比任何人少。”
马车渐渐停在沈府门前,车夫轻唤了一声 “公子,夫人,到了”。林逸凡牵着沈研雪的手下车,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让沈研雪心里那些摇摆不定的情绪,忽然有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沈府的夜格外静,烛火在窗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沈研雪坐在妆镜前,看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尾,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 —— 成婚这些日子,她与林逸凡虽同住一院,却始终分榻而眠,他从不多问,只默默守在外间,可这份体谅,却让她心里的愧疚越发深重。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林逸凡端着一碗温热的莲子羹走进来,见她还没睡,轻声道:“夜里凉,喝碗羹暖暖身子。”
沈研雪接过瓷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忽然抬头看向他,声音轻得像叹息:“玉堂,这些日子…… 委屈你了。” 她没说出口的是,他们虽是名义上的夫妻,却连寻常夫妻间的亲近都没有,是她总在刻意回避,总在念着过往,才让他受了这份冷清。
林逸凡坐在她身侧,目光落在她握着碗沿的手,语气依旧温和:“我从未觉得委屈。”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你若还没准备好,我们可以慢慢来。我等你,什么时候都愿意。”
烛火噼啪响了一声,沈研雪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珍视,心口忽然一软。她知道,林逸凡一直在用他的方式包容着她的过去,守护着她的脆弱,而自己,或许真的该试着放下那些执念,看看眼前这个愿意为她停下脚步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