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看着 林逸凡决绝的背影,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沿,嘴角那抹浅笑却没淡去。她望着他走向灯火深处的身影,轻声呢喃:“你会来找我的。” 语气笃定,像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事实。
林逸凡脚步一顿,却没回头,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继续往前走。他才不信苏婉清的话 —— 他既已放下对沈研雪的执念,又怎会为了虚无缥缈的 “助力”,去掺和这种算计?
可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苏婉清的声音,比刚才更轻,却字字清晰地飘进他耳朵里:“我必须要嫁给陆承安,不单是为了家世,更是为了…… 元阴。”
“元阴” 二字像根细针,猛地扎进林逸凡心里。他终于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眼底满是警惕:“你到底有什么谋算?” 他隐约记得,坊间曾有过些旁门左道的传言,说什么 “采补元阴” 能助人延寿或进阶,难不成苏婉清打的是这个主意?
苏婉清见他回头,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光,却依旧笑得温婉:“算不上什么谋算,只是人往高处走罢了。” 她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晃了晃里面的残酒,“之前嫁错了人,蹉跎了光阴,往后的路,可不能再错了。”
她的目光直直看向林逸凡,语气忽然沉了几分:“这话,是说给我自己听的,你也得记住 —— 别站错队,更别挡我的路。”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要么帮她,要么别碍事,否则,她不介意连他一起算计。
林逸凡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野心,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他终于明白,苏婉清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 “旧情复燃”,而是借着陆承安的身份往上爬,甚至可能还藏着更阴暗的心思。他攥紧了拳头,声音冷得像冰:“我不会帮你,也绝不会让你伤害舅舅和研雪姐姐。你若敢动歪心思,我定不饶你。”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背影没有半分犹豫。苏婉清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厉。她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杯底重重磕在石桌上:“那就等着瞧。”
夜色渐深,水榭里的灯火渐渐熄灭,只有荷塘边的风,还在轻轻吹着,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暗斗,埋下无声的伏笔。
诗会的灯笼渐次熄灭,宾客散去的脚步声在长街上渐远。陆承安刚翻身上马,就见苏婉清提着裙摆快步追上来,月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承安,等等我。” 她伸手抓住马缰绳,指尖微微发颤,“我…… 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陆承安蹙眉,勒住马绳,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婉清,你这样跟着我,又无名无分地去陆府,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他知道苏婉清夫家败落,处境艰难,可他如今与沈研雪刚有缓和的迹象,实在不愿再惹出是非。
苏婉清却猛地红了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名声?我现在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她抬手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哽咽,“夫家没了,爹娘又总逼着我嫁给那些年纪能当我爹的老官,我除了你,还能去找谁?你忘了我们小时候,你说过会一直护着我的……”
这话像一根细针,戳中了陆承安心底最软的地方。他想起小时候,两人在江南的巷子里追着跑,他曾拍着胸脯说 “婉清别怕,有我在”;想起她当初嫁人的时候,他虽有不舍,却也只能祝她安好。如今她孤苦无依,满眼都是求助的模样,他实在狠不下心将她拒之门外。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研雪,” 苏婉清见他神色松动,又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更柔,“我不求别的,只求你让我在陆府暂住几日,等我找到合适的去处,立刻就走,绝不会给你添麻烦,更不会去打扰沈小姐……”
陆承安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又想起她这些年的遭遇,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他翻身下马,伸手将她扶起来:“罢了,你先跟我回府,暂住可以,但只能住客房,且不可四处乱走,免得引起误会。”
苏婉清立刻止住眼泪,用力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却很快又被感激的神色掩盖:“谢谢你,承安,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陆承安没再多说,翻身上马,让苏婉清坐上身后的马鞍,慢慢往陆府的方向走。月光拉长了两人的影子,落在空旷的长街上,像一道解不开的结 —— 他以为自己只是暂时收留旧友,却没料到,这一时的心软,会给往后的日子,埋下更大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