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越话语一出,宴会厅瞬间陷入窒息般的安静。
下一秒,时爷爷的拐杖重重地落在了时越的腰侧。老年人气如虹中,“你是不是又欺负声声了?”
“她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慕容笙在心里默默点头,知我者莫若时爷爷也,我怎么看得上时越,如果是选择对手这个角色,还可以考虑让他入选。
时越冷着脸低头站在原地硬生生接了几棍,看到爷爷出完气后,斜睨一眼慕容笙,漫不经心说道:“不信你问她。”
声声微笑地迎上爷爷期待的眼神,一边在心里请求上帝的宽恕,一边违心地点了点头。
手臂垂下,顺势牵起了时越的手,两人对视一眼,牵着的手变成了十指相扣。
慕容笙非常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她长了一张非常乖巧的脸,从小就非常地擅长地做好人,凭借自己在时爷爷面前的好印象,她知道只要自己一点头,时爷爷就会相信。
也知道为什么时越宁可胁迫也要她来,因为他的混世魔童印象只有她才能镇的住,因为没有人相信两个原本水火不容的人会配合另一个人演戏,他们能在一起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真爱。
毕竟在前面的人生里时越已经向在座各位证实了亲情,友情都无法让他低头。
女朋友这个角色除开她的确没有人能当了,李聿更加不可能。
时越这么做肯定是因为有利可图,有利的地方就必定有交易,既然有交易那她慕容笙就必定要成为下棋的人。
时爷爷看到两人握着的手后,脸蛋顿时笑开了花。
“”好,好,好!今天真的是一个好日子。”
“啊越要好好对声声。”
噗呲-
一声冷笑从旁边传来,是刚才走廊里的女子。
这时慕容笙才细细端详该女子,眉眼和时越有几分像,细看又不像,时越的是清冷,感觉对什么东西都漫不经心,她的是高冷,眼尾的锋利让人不敢靠近,唯一相同的是看人的眼睛都喜欢挂脑门上。
这声冷笑惹的时爷爷不愉悦,转头瞪了她一眼,“很好笑吗?”
她双手抱胸,斜睨一眼时越,轻蔑地说道:“纸包不住火的,弟弟。”
说完转头搂住爷爷,在耳边低语:“爷爷,你也别生气,我这就滚,不打忧你们爷孙。”
“弟媳,我们下次见咯。”姐姐给了她一个飞吻,便踩着恨天高离场。
看着姐姐婀娜多姿的背影,“你姐比你好看。”
话语一出,果不其然收到时越眼神里放出的冷剑。
慕容笙毫不在意,抖了抖肩,不爱听就对了,好听的话对狗说都不对你说。
在送她回家的车上,慕容笙看着眼前这辆价值不菲的保姆车,还有司机,顿时恨的牙痒痒的。
刚才的宴会上已经见识到他的财力了,在电视上遥不可及的明星,各大经纪公司老板都要跟他赔笑脸,其中就包括凌辰的老板。
“把情书删了。”
“我需要一个老婆。”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时越挑眉,带着挑衅,“情书时写给我的,为什么要删?”
“你很清楚那封情书的“作用”是什么。”慕容笙目视前方,嗤笑一声,“不然你当年也不会扣下不交出去。”
他缓缓转头,目光沉静,语气轻飘飘地说道:“无论你写的时候出发点是什么,它的物理意义就是一封情书,一封慕容笙写给时越的情书。需要我给你复述一下里面的内容吗?比如,你的存在,是光……”
“闭嘴!”她强行镇定,扯出一个讥讽的笑,“时越,你是不是爱我不得才因爱生恨,不然这情书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呵,你现在在哪工作?”他不再看他,仿佛刚才的诛心之论只是随口一句。
慕容笙憋着怒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六院。”
“六院啊,怪不得医生都有病。”
就在这时,慕容笙手机尖锐地响起,她立刻接起,表情在瞬间从愤怒切换为专注与凝重。
“慕容医生,宜海高速发生十车连环相撞,大量伤员,急需支援。”
“明白,我马上到。”
几乎在她话音刚落的刹那,时越沉静的声音便无缝衔接,没有半分疑问或迟疑,“陈叔,去一院,走延安高架。”
-
天边泛着鱼肚白,晨曦微露,慕容笙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手术室里出来,长时间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使他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
主任跟在后面走出来,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慕容,做的好。”
看到主任走远了,旁边的女医生阴阳怪气地开口:“这种手术在二院哪个医生都会做,要评上教授靠的可不是这个。”
慕容笙没有回头,径直从巡回护士手里接过病历,利落地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飞飞,手术室还是最好不要把狗放进来。”
小护士忍不住笑出声,转头看到旁边女医生脸色黑了,赶紧找补:“董医生,慕容医生刚才说的不是你。”
董洁脸色瞬间涨红,气急败坏
地指着小护士鼻子骂道:“你这样的,我要跟你们护士长投诉你!”
“飞飞,你爸上个月是不是刚给我们医院送了几台ECMO啊。”
小护士没反应过来,“慕容医生,你怎么知道的?”
慕容笙双手抱胸,向前踏一步,一米七五的身高足以俯视她,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董洁,我建议不要轻易得罪你不能得罪的人,不然你每天那么努力捧的臭脚不仅不会保你,还会一脚把你踹了。”
说完慕容笙才不管她什么反应,转身就按开手术室大门开关,打算回值班室休息一下。
门一打开就看见时越坐在手术室对面的椅子上,眼底泛青,西装外套被他放到一侧,里面的白衬衫纽扣解到第二颗,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在医院的冷白灯光下,竟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他不会一整晚都守在这吧。这不符合他的作风,按照他以往的求人的习惯,哦,他不会求人。慕容笙觉得肯定是自己太累了,累到出现幻觉了。
慕容笙按了按酸痛的脖子,打算装作看不见他从旁边走过,按以前两人肯定唇枪舌剑一番,但今天的慕容笙没有心情。
时越拎起西装外套,径直向她走过来,“我们聊聊。”
慕容笙瞥了一眼手术室门口“保持安静”的标识,压低声音,“跟我来吧。”
休息室空间狭小,只有一张双层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说吧。”
时越看了一眼这狭窄的休息室,眉头微蹙,长叹一声:“慕容笙,你有没有搞错,都28岁了,还没有混到一个办公室吗?”
刚关上门的慕容笙听完这话后果断把门重新打开,“不想聊就给我滚蛋。”
找到椅子坐下的时越正舒服地翘起二郎腿,瞥见慕容笙冰冷脸色就知道这次她真的会把他赶出去,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桌子,“来,坐下。”
“我们看对方一直都不顺眼,一有机会就把对方往死了整。”时越开门见山。
慕容笙刚想接过话,时越立刻伸手打断,“别狡辩,五年前听到说我死了,很高兴吧,听说高兴到几天几夜都睡不着。”
慕容笙冷笑一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既然是对头,就是看谁手上的把柄多咯。”
“嗯哼。”
“我有你情书,你有我爷爷。”
“一对一,很难分出胜负。我呢,设了个赌局,我可以让你入局。”时越微微前倾,目光锐利。
“什么赌局?”
“和我假结婚。”
“你为什么需要一个妻子?”
“只有结婚才能争夺家族财产,你可以去了解一下时氏集团。”他抬头环视这间狭小的休息室,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时氏目前的市值可以买下1000家二院。”
“那我为什么要入局?”
“钱啊。”时越瞥了眼慕容笙胸前的工牌,眼神轻蔑,“28岁,还只是个主治医师,单说能力嘛,做的了我时越的对手不会差,唯一的可能是老板给你穿小鞋了。”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到时我给你捐几栋楼,你想爬到院长头上拉屎都可以。”
慕容笙看到他这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强忍着给他一拳的冲动,“说完了?说完了就滚吧。”
时越慢条斯理地整理下衣襟,“我只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过时不侯。”
说完,拉开门就要离开。
“时越。”
慕容笙开口叫住他。
“几天几夜睡不着那是难过的表现,很遗憾那几天我睡的特别好。”
门口的时越脚步一顿,随后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听到这个关门声,慕容笙笑了,顿时感到浑身清爽。
能气到他,真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情。
慕容笙躺在狭窄的小床上,眼睛刚闭上,电话就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是她的笨蛋小徒弟。
“爱徒,为师昨晚做了一晚的手术,你最好接下来说的每句话都是重点。”
“师父,我微信给你发个照片,这个病人家属你认识吗?”
她打开微信,是她和时越站在手术室门口的照片。
“他怎么了吗?”
“你知道吗?昨晚路过的护士不小心拍了一张他坐在椅子上的照片上传到论坛,我们医院论坛就爆了,全世界都在找他是谁。”
“听说昨晚还有下班的护士换了衣服去加他微信呢,结果人还没靠近,就被眼神吓退了。”
“不过听说旁边有个老爷爷问他在等谁,他说在等他老婆。”
电话这头的慕容笙听到这话连翻白眼,戏精!狗屁老婆!他有老公还差不多!
“有病。”
“师父不是你说的嘛,咱们师门第一条,如果发现帅哥要第一时间上报吗?”
慕容笙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才反应过来,在十二个小时前她还是个沉迷男色的女子,都怪时越这个混蛋,出来打乱我的生活节奏。
“有这时间改改你的论文,你导师也就是我师兄说如果下周你再不能给你那坨狗屎雕出花来,就要把你逐出师门了。”
“嗻,爱徒这就退下,去雕屎,不是,去雕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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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笙交完班回到家已经是晚上8点了,为了方便通勤,五年前就从家里搬出来,在医院附近租了一个一居室,虽然小,却被他布置的井井有条。玄关处挂着干花环,客厅角落的绿植生机勃勃,书架上的书排列整齐,处处都透着主人对生活的用心。
门一打开,就有一只白色的小猫从旁边窜出来,亲昵地在她脚边打转,求摸摸。
她一手把它抱起来,给它来了个脸部马杀鸡。闻着这股熟悉的味道,慕容笙觉得身上的班味散了七八十了。
她抱着咪咪躺在沙发上,却在沉思时越是不是在她身上下了什么魔咒,一下午都被他读情书那个调调给洗脑,扰得她心神不宁。
那封情书是高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