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已与殿下商议完所有事宜,”
沈淮之微微垂眸,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涟漪,抢在裴衍幸有所动作之前开口,
“郡主请进,下官……先行告退。”
说罢,他躬身对着裴衍幸行了一礼,姿态无可挑剔。
随即转身,与尚且处于懵逼状态、僵立在门口的严初擦肩而过。
他未曾侧目,只留下一阵淡淡的、清冽好闻的、她曾经十分熟悉的松木香气,萦绕在空气里,若有似无。
显然,沈淮之在刻意地避开她。
是啊,这世间,又有哪个男子,能坦然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与旁人言笑晏晏、卿卿我我?
那画面于他而言,恐怕每多看一眼,都像是在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他好像……真的承受不住。
“初初睡醒了?”
裴衍幸走上前来,极其自然地将还站在门口、愣愣望着沈淮之背影消失方向的严初轻轻揽进自己怀里,
温热的掌心不着痕迹地抚过她的后背,巧妙地将她的视线隔绝开来,不再让她沉浸在那份无形的低气压中。
他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她耳后那绺编得俏皮又细致的小辫子,
指尖缠绕着发丝,带来细微的痒意。
目光落在她精心打扮过的发髻,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
“今天初初……格外可爱。”
严初被他有意无意抚过颈侧和耳后的手指蹭得痒痒的,
一边缩着脖子躲闪,一边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方才那点因沈淮之而起的微妙情绪瞬间被冲散了不少。
“……好痒!”
她抓住他作乱的手,仰起脸问道,
“你今天忙不忙呀?”
“不忙。”
裴衍幸反握住她软软的小手,笑着看她被痒意惹得有些娇嗔的模样,心情很是愉悦,
“要紧的事务方才都已同沈淮之商议完毕,后续安排也布置下去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在等我们的小懒虫初初醒来。”
“那太好啦!”
严初眼睛一亮,立刻趁热打铁,摇着他的手臂提出请求,
“那你陪我去找一趟张小姐,好不好?我有点担心她,这么多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一提到张小姐,她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那股莫名的不安再次萦绕心头。
“好。”
裴衍幸没有丝毫犹豫,答应得干脆利落。
他看得出,初初今日若不见到张小姐平安无事,怕是难以真正安心。
“今天我的时间都是初初的,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
他愿意纵容她这份善良的牵挂,也乐于享受这难得的、能整日陪伴在她身边的时光。
两人既已决定,便不再耽搁,出了知县府便登上马车,径直朝着黑风打听到的张小姐住处而去。
张小姐暂居的府邸离知县府并不算远,马车行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在一处颇为清静的宅院前停了下来。
与周遭宅邸相比,张小姐府邸门前显得异常冷清,门环上甚至落了些许浮尘,
朱漆大门紧闭,檐下也未见悬挂灯笼,全然不似有人常住的模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索。
严初与裴衍幸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些疑惑。
她走上前,抬手叩响了门上的铜环。
“叩、叩、叩——”
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然而,她接连敲了好一会儿,门内却毫无动静,仿佛真的是一座空宅。
就在两人以为府上无人,准备先行离开另作打算时——
“吱呀——嘎——”
那扇沉重的木门突然从内部被缓缓拉开,发出的声音艰涩而顿挫,仿佛铰链久未上油,已经有些滞涩。
门缝渐宽,一个穿着深色布衣、作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探出身来,
他目光带着明显的戒备,谨慎地打量着门前的严初和她身后气度不凡的裴衍幸。
“两位是……?”
管家的声音低沉,带着审视的意味。
“啊,”
严初被那目光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连忙挂上友善的笑容自我介绍,
“我们是张小姐的朋友,特意前来拜访张小姐的。我叫严初,请问……她现在在府上吗?”
那管家闻言,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再次将两人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
目光在裴衍幸腰间隐约可见的玉佩和通身的凛然气度上停留片刻,显然察觉出这两位访客身份非同一般。
他沉吟了一下,态度稍缓,开口道:
“原来是小姐的朋友。劳烦两位在此稍候片刻,容奴才进去通禀一声。”
说完,他也不等严初再说什么,便微微躬身,随即又将那扇沉重的木门缓缓合上,将两人重新隔绝在外。
约莫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那扇沉重的府门才再次被缓缓打开。
这一次,那老管家的态度与方才的戒备判若两人,他恭敬地躬身行礼,侧身引路:
“让殿下与郡主久等了,小姐请二位进去,请随老奴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随着管家穿过略显空旷寂寥的庭院,才刚踏上连接前院与内宅的廊下,便远远瞧见张沐瑶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张小姐~”
严初一眼看到熟悉的身影,那颗自见到张府紧闭大门起就悬着、不安的心,总算稳稳地落回了实处。
她隔得老远便开心地挥着手,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打着招呼。
这却是张沐瑶几日来,第一次踏出那间昏暗得如同牢笼般的闺房。
她尚有些不适应外面明亮甚至有些刺眼的阳光,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就在这光影模糊之际,骤然听见严初那一声充满活力的清脆呼唤,她抬起头循声望去——
只见廊桥那端,身着鲜亮衣裙的少女正雀跃地挥手,
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光晕里,明媚、鲜活、生机勃勃,
比那当空的烈日还要耀眼夺目,刺得她眼睛一阵阵发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而紧随在少女身后的轩王殿下,身姿挺拔,气度雍容,立在阳光下,
与严初并肩而立,美好得像一幅她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的画卷。
张沐瑶喉头哽咽,用力眨了眨眼,硬生生将涌上眼眶的温热液体逼了回去,强压下翻涌的心绪。
待两人走近,她才垂下眼眸,依着规矩,端端正正地福身行礼,
声音因多日未曾好好开口而显得异常暗哑干涩:
“臣女……参见殿下,参见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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