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侧,天第一家春西偏殿内,窗纱被秋阳染得暖融融的。宝鹃掀了帘子快步进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色,压低声音却难掩雀跃:“小主,大喜!今日夫人已经入京了!”
安陵容正坐在窗边绣着一方帕子,闻言指尖的针猛地一顿,绣线险些错了针脚。她心头骤然一热,连忙攥紧了手中的素色绢帕,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轻颤:“是……是真的?母亲她真的来了?”
“千真万确!”宝鹃凑得更近了些,细细回话,“方才奴婢去太医院给您取调理的汤药,听见院判身边的小吏说,李太医半个时辰前刚出宫——说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的,要他先去给夫人面诊,仔细瞧瞧身子呢。”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安陵容喃喃着,眼眶瞬间就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睫羽间打转,声音也哽咽起来,“母亲在府里,日日受那些姨娘们的气,如今来了京中,总算是能松口气,不用再受委屈了……”说着,一滴泪便落在了手背上,微凉的触感让她鼻尖更酸。
宝鹃连忙取了帕子递过去,柔声劝道:“小主莫哭,仔细伤了身子。这次夫人能顺利入京,还劳烦皇后娘娘特意派太医照料,可全是皇后娘娘的恩典呢。”
安陵容接过帕子拭了拭泪,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殿外,望向宫门的方向,语气里满是期盼:“是呀,多亏了皇后娘娘。我真盼着能快些见到母亲,哪怕只是远远瞧一眼也好。”
“小主别急,”宝鹃温声宽慰,“您如今胎象稳着呢,这都一个多月了,再过几个月,就能名正言顺地请夫人进宫探视,日子快得很呢。”
安陵容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依旧瞧着在宫门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小腹,那里还未显怀,却承载着她和母亲重逢的念想——她只觉得,这宫里的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这几日,宜修总觉心口悬着块巨石,坐卧难安。殿内熏着的安神香燃了半截,烟气袅袅却压不住她眉宇间的惴惴,连翻着的《金刚经》都错看了好几行。
忽听得殿外脚步声急促,剪秋掀着素色棉帘快步进来,她凑近宜修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娘娘,暗线那边刚递了信来——先前打探王婆婆的那行人,突然就没了踪迹,寻遍了所有的驿站和小巷,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宜修捏着经书的手指猛地一紧,绢纸被掐出几道深深的折痕,原本微蹙的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眼底掠过一丝厉色:“无影无踪?难不成是长了翅膀飞了?”
剪秋见她动了气,忙屈膝回话,声音里带着几分揣测:“娘娘,您说……会不会是王婆婆那边的亲戚,在暗中找她?”
“绝无可能!”宜修冷冷打断她,“王婆婆是打小在府里长大的孤女,哪来的亲戚?她丈夫在入咱们府当差前就病死了,唯一的女儿自幼体弱,前年冬天就没熬过去——早就是个无牵无挂的人了,谁会来寻她?”
话落,宜修眸色一深,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剪秋:“能让暗线都盯不住的,定是有人在暗中调查,而且来头不小。对了,你前两日出府去那拉府,可曾见过嫡母?她近来……可有什么异样?”
剪秋闻言,忙俯身回话:“回娘娘,奴婢前儿按着您的吩咐去了府里,远远见了夫人一面——她还是老样子,疯疯癫癫的,见了人就哭着喊‘柔则小姐’,要么就坐在廊下发呆,连奴婢是谁都认不清,半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依奴婢看,定不是夫人在背后动手脚。”
宜修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指尖的力道缓了些,目光却飘向殿外的梧桐,眼底翻涌着陈年的冷意。当年她设计让柔则难产,皇上虽未深究,可柔则的生母——那位嫡母,自始至终不肯相信女儿是“意外”,竟暗中查访了半年。宜修怕她真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便狠下心,在她的汤药里掺了慢性的痴傻药,日日不落,直到嫡母彻底失了神智,成了个浑浑噩噩的疯子。
父亲费扬古不是看不出端倪,可乌拉那拉府的荣耀,全靠着她这个后宫皇后撑着——一边是已故的嫡女,一边是满府的前程,他自然是选了后者,装聋作哑从未点破。
至于为何不干脆弄死嫡母?宜修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位嫡母活着时,没少磋磨她和她的生母,连母亲的死,也多半是这位嫡母暗中动的手脚。
她不是不想报仇,只是不能——若嫡母死了,父亲定会再立一位福晋,新福晋若是个精明厉害的,未必如这疯癫的嫡母般好拿捏。
“看来,暗处的人不是府里的,”宜修收回目光,语气又沉了下来,“吩咐下去,让暗线再查,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伙人的踪迹找出来。”
剪秋忙应了声“是”,见宜修脸色依旧难看,便又低声劝道:“娘娘也别太忧心,左右王婆婆已经除了,当年的事又隔了这么久,想来旁人也查不出什么……”
宜修没接话,只是抬手抚了抚鬓边的赤金点翠步摇,眸底的寒意却更甚——她这皇后之位,是踩着嫡姐的血和命换来的,容不得半点差池。不管暗处是谁在调查,敢与她作对之人,都必须死!
喜欢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请大家收藏:()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