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 第147章 御前告状 宜修望着她,脸上的震惊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审视。宜修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凝重”:“庶福晋,本宫知道,上次小产的事情,你心中难免有怨气,对菀嫔或许也有不满。可你要清楚,此事非同小可——一个是皇上的亲弟弟,当朝的果郡王;一个是皇上的妃嫔,曾经宠冠六宫的菀嫔。你若没有真凭实据,蓄意诬陷皇室宗亲与后宫妃嫔,那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说到这里,宜修又故作叹息,语气软了几分:“罢了,本宫念你失子之痛,心神不宁,方才这话,本宫就当没有听过。你快起来,此事休要再提,免得惹祸上身。” “妾身没有诬陷!妾身有实证!妾身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凌迟之刑!”余莺儿猛地从袖中掏出一叠叠折得整齐的信笺,还有一方素色的丝帕,双手高高举起,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启禀娘娘,这是前几日妾身偶然在王爷书房的暗格里发现的!这些信,全都是菀嫔写给王爷的;还有这方丝帕,定是他们二人的定情之物!这些,都是他们私通的铁证啊!” 宜修的目光落在那叠信笺和丝帕上,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快步上前,弯腰从余莺儿手中接过那些东西。 再打开最上面的一封书信,里面的字迹同样熟悉,字里行间满是浓情蜜意:“纸短情长,道不尽牵挂。惟愿君安,惟愿逆风真能解意,护你岁岁无忧;惟愿来生,我们再无逆风相阻,做对寻常夫妻,守着小院,看梅开,听笛响……” “荒唐!简直是荒唐!”宜修看完,猛地将信笺摔在桌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狂喜! 余莺儿趴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声音哽咽却字字清晰:“娘娘,妾身知道此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可妾身实在没有办法——妾身见不到皇上,只能来求娘娘!妾身怀疑,当日妾身小产根本不是意外,是菀嫔怕妾身碍了她的事,故意派人动的手脚!那是妾身的孩儿,是妾身日思夜盼盼来的孩儿啊!妾身怎能不恨!只要皇上和娘娘能查明真相,为妾身的孩儿报仇,妾身就算是粉身碎骨,就算是一死,也心甘情愿!” 宜修看着余莺儿哭得撕心裂肺,又看了看桌上的信笺和丝帕,知道这是扳倒甄嬛最好的机会,宜修缓缓扶起余莺儿,语气变得郑重而坚定:“好,本宫信你。此事关乎皇家颜面,关乎后宫纲纪,本宫不能坐视不理。你起来,本宫这就带你去见皇上,当面把这些证据呈给皇上!” 恰在此时,剪秋带着小翠捧着人参回来了,刚进门便见余莺儿跪在地上,脸色煞白,而皇后娘娘面色凝重,不由得愣了一下。 宜修转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剪秋,不必管人参了,你立刻随本宫,还有余庶福晋,去九州清晏面见皇上。” “庶福晋!”小翠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满脸惊恐地扶住余莺儿的胳膊,“您怎么了?您没事吧?是不是皇后娘娘……” 余莺儿却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神冰冷,没有半分往日的温和。宜修冷冷瞥了小翠一眼,对剪秋吩咐道:“剪秋,让人把庶福晋的侍女看好,留在这暖阁里,没有本宫的旨意,不许她踏出殿门一步。” “是,奴才遵旨。”剪秋立刻应道,转身便唤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宫女,将一脸惊恐的小翠拉到了偏殿。 余莺儿擦干脸上的泪水,整理了一下衣饰,眼神变得决绝而冰冷。她跟着宜修,一步一步走出长春仙馆,朝着九州清晏的方向走去——甄嬛,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九州清晏宫门外,苏培盛正领着小太监们当值,远远见皇后娘娘带着果郡王的庶福晋过来,不由得微微蹙眉,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圣安。” 行礼过后,他的目光落在宜修身后的余莺儿身上,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皇后娘娘怎么会带着果郡王的人来见皇上?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宜修却没有心思跟他寒暄,语气急促:“苏培盛,快去通传,本宫有要事求见皇上,片刻也耽搁不得!” 苏培盛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敢违抗皇后的旨意,连忙应道:“嗻,奴才这就去通传!”说罢,便快步走进殿内。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苏培盛匆匆出来,躬身道:“娘娘,皇上让您进去呢。” 宜修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带着余莺儿和剪秋,缓缓走进了九州清晏的正殿。 殿内烛火通明,明黄色的龙纹御案上堆叠着厚厚一叠奏折。皇上身着常服,端坐于龙椅之上,右手执朱笔,正凝神批阅。直到宜修进来,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才头也未抬,语气平淡:“皇后过来,有什么事?” “并非臣妾有要事,是果郡王庶福晋余氏,称有关于皇室颜面的急事,务必当面启禀皇上。”宜修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的人影,声音里带着一丝“为难”。 皇上这才抬眸,目光越过宜修,落在她身后那人身上——余莺儿一身素色福晋常服,正屈膝跪地,行了个标准的大礼,声音微微发颤:“妾身果郡王庶福晋余氏,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宜修也随之侧身为礼,姿态恭顺。 皇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目光在余莺儿脸上逡巡片刻,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陌生与冷淡:“余氏?”他沉吟片刻,忽然记起什么,“朕想起来了,你便是当年在倚梅园,与果郡王‘一见钟情’的那个宫女?” 喜欢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请大家收藏:()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8章 私通 “回皇上,妾身正是。”余莺儿的头垂得更低,声音却陡然定了几分,“可妾身今日前来,便是要向皇上请罪——当日倚梅园内与果郡王相遇之人,并非妾身,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皇上手中的朱笔顿住,眉头拧得更紧,语气里添了几分审视,“那是谁?” “那日夜里,妾身还是宫中新分配到倚梅园的洒扫宫女,奉命去倚梅园清扫残雪。”余莺儿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涩然,一字一句都清晰入耳,仿佛将众人带回了那个雪夜,“刚进园门,便听见梅林深处有女子轻声祈福,念的正是‘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妾身出身微贱,只当是寻常宫女触景生情,并未在意,只远远地候着。直到果郡王入园,脚步声惊了那人,两人在梅树下低声交谈了几句,那女子便借口‘天寒身冷’,急匆匆地从另一侧偏门走了,连面容都未曾看清。” 余莺儿咽了口唾沫,似是鼓足了勇气:“没过两日,苏培盛公公便在宫中寻访能对上‘逆风如解意’的人,说有重赏。妾身听得那诗句,正是前夜所闻,一时贪念起,便上前对了下半句。可妾身万万没想到,赏银之外,皇上竟将妾身赐给了果郡王做侍妾——从宫女到郡王福晋,这是妾身一辈子都盼不来的福分,妾身……妾身便昧着良心认了,求皇上恕妾身死罪!”说罢,余莺儿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撞在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皇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底掠过一丝愠怒——他竟被一个小小的宫女,用一句诗骗了这么久,还错点了鸳鸯! 余莺儿却不敢停,伏在地上继续说道:“入了果郡王府后,妾身日夜心惊,怕那日的真女子出现,怕果郡王察觉真相,更怕皇上知晓后降罪。直到前些日子,妾身才偶然得知,当年在倚梅园内祈福的女子,根本不是旁人,正是如今的菀嫔娘娘!” “菀嫔?”皇上猛地厉声打断她,朱笔“啪”地搁在御案上,声音里满是警告,“余氏!你可知诬陷后宫嫔妃与亲王有染,是株连九族的死罪!甄嬛是朕亲封的菀嫔,你竟敢如此诋毁她?” “妾身知晓!妾身怎敢妄言!”余莺儿身子一颤,却立刻从袖中取出几封折叠整齐的信笺,还有一方素色丝帕,双手高举过头顶,声音带着哭腔,“妾身本想装作不知,菀嫔娘娘位高权重,想来也不会与妾身这卑贱之人计较。可前几日,妾身在王爷书房替他整理书籍时,无意间触动了书架的机关,发现了一个暗格——这里面的东西,便是妾身从暗格里取出来的!妾身看后实在害怕,不敢再欺瞒皇上……更遑论,妾身上次小产,很可能并非侍女所为,而是菀嫔娘娘蓄意陷害,侍女则是听从主子的差遣,试问哪有侍女可以做出如此大胆之事……” “闭嘴!”皇上怒喝一声,胸口剧烈起伏——甄嬛是他曾经宠爱的人,更是纯元的替身,如今竟被人指证与果郡王有私情,还要害人性命!忽然他的目光扫过余莺儿手中的丝帕,皇上却猛地顿住了:那帕子上绣着一竿青竹,竹叶疏密有致,针脚细腻,正是他前段时间去碧桐书院,见甄嬛亲手绣的那一方! 皇上伸手一把夺过丝帕,指尖抚过竹纹,确认无误,心中的怒火瞬间烧得更旺。 宜修见状,适时开口,语气里满是“公允”与“无奈”:“皇上,方才庶福晋对臣妾说这些时,臣妾也是半点不信,只当她是失了孩子,心神不宁胡言乱语。可她言辞恳切,又拿出了这丝帕与书信作信物,此事毕竟关乎皇室颜面、王爷清誉,臣妾不敢隐瞒,只得带她来见皇上,交由皇上定夺。”宜修说着,还微微叹了口气,仿佛真的为这“丑闻”忧心。 皇上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伸手拿过余莺儿手中的信笺。拆开第一封,熟悉的娟秀字迹映入眼帘——正是甄嬛的笔迹!内容更是直白得刺眼,字里行间皆是“君是帝王弟,妾是帝王妃”的无奈,“不能相守,唯有相思”的苦恼,落款处虽无姓名,却画着一朵小小的胭脂梅花,红梅也一直都是甄嬛所钟爱得。 “放肆!”皇上怒不可遏,猛地拍案而起,右手一挥,御案上的奏折、朱笔、砚台尽数被扫落在地,瓷砚碎裂,墨汁泼洒在金砖上,晕开一片乌黑,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宜修垂着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皇上,终究是信了。 余莺儿见状,连忙补充,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皇上,果郡王书房的暗格里,还有两幅菀嫔娘娘的画像。只因画像太大,妾身无法带出王府,若皇上不信,可即刻派人去果郡王府搜查,定能寻到证据!” “小夏子!”皇上猛地抬高嗓音,语气里满是怒火。 殿外的小夏子早已听得心惊肉跳,闻言立刻应声而入,跪倒在地:“奴才在!” “你即刻带人去果郡王府搜查,”皇上的声音冷得像冰,“尤其是书房,仔细搜查——凡是与菀嫔有关的书信、画像、物件,统统带回来!若有阻拦,以抗旨罪论!” “奴才遵旨!”小夏子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殿外。 皇上又转向殿门,声音依旧阴沉:“苏培盛!” 苏培盛刚在殿外候着,听得传唤,连忙进来。一眼瞥见地上的狼藉、皇上铁青的脸色,还有伏在地上的余莺儿,心下瞬间一沉,却强作镇定,跪地应道:“奴才在。” “你带人去碧桐书院,”皇上的目光扫过御案上的信笺,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仔细搜查菀嫔的寝殿、书房、妆奁,任何可疑的书信、字画、物件,统统给朕带回来!若她阻拦,便说这是朕的旨意!” “是,奴才遵旨。”苏培盛叩首起身,退出去时,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余莺儿,眼底满是复杂——这余氏,竟是要拼个鱼死网破。 喜欢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请大家收藏:()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9章 私通2 果郡王府内,平日里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小夏子身着公服,领着一队披甲侍卫,径直闯了进来。守在府门前的阿晋见状,连忙上前拦住,脸上堆着笑,语气却难掩慌乱:“小夏子公公,这是怎么了?怎的带这么多侍卫过来?” 小夏子脸色紧绷,语气冰冷:“奉旨搜查,你若想问缘由,便去问你家王爷。”说罢,小夏子侧身让开,对身后的侍卫冷喝一声:“搜!” 阿晋心中一慌,知道事情不妙,连忙拉过身侧的家奴,压低声音急道:“快!去给王爷报信,就说宫里来人了,带侍卫搜查!”家奴不敢耽搁,翻身上马,策马向外奔去。 小夏子却不给他再多反应的时间,带着侍卫直奔书房——皇上特意嘱咐过,重点查书房。侍卫们分散开来,翻箱倒柜,动作干脆利落。小夏子则亲自盯着书架,指尖划过一排排摆件,逐一试探机关。 直到小夏子的手指落在一个青釉瓷瓶上,轻轻往下一按——“咔嗒”一声轻响,书架侧面的一块木板缓缓弹出,露出一个暗格。小夏子心中一紧,伸手拉开暗格,里面放着一个紫檀木盒。 小夏子打开盒子,瞳孔骤然收缩: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几封书信,封皮上没有署名,却画着小小的梅花;还有两幅卷轴,展开一角,画中女子眉眼清丽,正是菀嫔甄嬛;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素笺,上面写着一行小字:“两日后申时,前湖柳树下相见。”落款处,亦是一朵胭脂画的梅花。 小夏子不敢细看,连忙将东西原样收好,塞进怀中。片刻后,侍卫来报,府中别处并无异常。他不再耽搁,喝令侍卫收队,带着木盒,快马加鞭赶回宫中。 与此同时,碧桐书院亦是一片紧张。苏培盛领着几个小太监,站在院门前,脸色凝重。槿夕刚从内殿出来,见这阵仗,连忙上前,语气带着几分不安:“苏公公,这是怎么了?怎的带这么多人过来?” 苏培盛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槿夕,你别问了。方才果郡王庶福晋在皇上跟前告状,说……说菀嫔娘娘与果郡王有私情,皇上命我过来搜查,若是有书信、物件,都要带回宫去。” “什么?”槿夕大惊失色,连连摇头,“这不可能!娘娘自从回宫,与果郡王从未有过半分接触,怎会有私情?苏公公,这里面定有误会!” “我也知道是误会,可圣意难违啊。”苏培盛面露难色,“我也是奉命办事,还望娘娘莫要为难。” “奴婢这就去告诉娘娘。”槿夕急得手心冒汗,转身就往内殿跑。 苏培盛对着身后的小太监挥了挥手:“搜吧,仔细些,别惊动了娘娘。”小太监们应声而入,开始在外殿翻找,动作却刻意放轻了几分。 内殿里,甄嬛正临窗而坐,手中捏着一方素帕,望着窗外的落叶发呆——自从承乾宫走水,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连带着精神也差了许多。听得外面的动静,她才回过神,见槿夕慌慌张张跑进来,便轻声问道:“怎么了?外面这么吵。” 槿夕刚要开口,苏培盛已领着两个小太监走进来,他对着甄嬛躬身行礼,语气满是歉意:“菀嫔娘娘,对不住了,奴才也是奉命搜查。”说罢,便示意小太监开始搜查内殿。 槿夕连忙上前,附在甄嬛耳边,将余莺儿告状、皇上命人搜查的事,一字一句说了清楚。 “与果郡王有染?”甄嬛先是一怔,随即觉得荒唐,忍不住低笑一声,可笑意未达眼底,眉头便深深蹙了起来——莺儿怎敢突然咬上她?心念电转间,两日前的事猛地撞进脑海:她收到一张匿名纸条,约在前湖相见,人没等来,倒撞见了果郡王。恐怕,她早落入了别人设好的局。 转瞬之间,甄嬛已镇定下来,端坐在椅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小太监们翻找,面上镇定如常,心底却早已翻江倒海。 果然,小太监们搜了半个时辰,从外殿到内殿,从书架到妆奁,连床底都翻了一遍,终究是一无所获。苏培盛松了口气,对着甄嬛再次躬身:“娘娘,是奴才多有叨扰,奴才这就回宫复命。”说罢,便带着人匆匆退了出去。 九州清晏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苏培盛率先赶回,一进殿便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几分庆幸:“启禀皇上,奴才带人在碧桐书院仔细搜查了,从外殿到内殿,连书架、妆奁都查遍了,并未发现任何书信、画像,连可疑的物件都没有。” 皇上紧绷的肩膀微微松了些,眼底的怒火也淡了几分。他看向仍跪在地上的余莺儿,语气冷了下来:“碧桐书院什么都没有,你现在怎么说?” “皇上!”余莺儿连忙抬头,眼神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妾身听说,前几日承乾宫走水,娘娘的东西烧了大半,那些书信物件,定是在那场火里烧了!况且,果郡王府的搜查还未出结果,皇上不如等小夏子公公回来,再做判断!”事到如今,她早已没有退路,只能赌小夏子能搜出证据,赌皇上会信“铁证”。 皇上沉默片刻,朱笔在指尖转了一圈,最终冷冷道:“好,朕便等小夏子回来。”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烛火跳动的声音。约莫一个时辰后,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夏子气喘吁吁地闯进来,双手高举着紫檀木盒和两幅卷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因急促而发颤:“启禀皇上!奴才……奴才在果郡王府书房的暗格里,搜出了这些东西!” 皇上的目光骤然锐利,指着木盒:“呈上来!” 小夏子连忙将木盒和卷轴奉上。皇上先打开卷轴——第一幅画的是甄嬛倚梅而立,梅枝映雪,她身着素衣,眉眼含笑;第二幅则是她临窗读书,阳光洒在书页上,侧脸温柔。 喜欢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请大家收藏:()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0章 人证 皇上的脸色瞬间沉如锅底,手指捏着画卷的一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又打开木盒里的信笺,内容与余莺儿带来的别无二致,字里行间的相思与遗憾,几乎要透过纸背溢出来。最后,他拿起那张素笺,看到“两日后申时,前湖柳树下相见”和落款的胭脂梅花时,瞳孔猛地一缩——前两日,果郡王恰好在申时前,进宫向他请过安! “小夏子!”皇上猛地拍案,声音里的怒火几乎要将殿宇掀翻。 “奴才在!”小夏子吓得浑身发抖。 “你派人,去前湖盘问所有打扫的宫人、侍卫!”皇上的声音冰冷刺骨,“问清楚,前两日申时前后,有没有人看到菀嫔或果郡王,在前湖柳树下相见!若有隐瞒,杖毙勿论!” “是!奴才马上派人过去!”小夏子应道。 皇上的目光重新落回余莺儿身上,语气里带着最后的审视:“你又是何时发现果郡王书房的暗格,以及这些书信的?” 余莺儿伏在地上,声音稳了下来,带着一丝“后怕”:“启禀皇上,妾身也是几日前给王爷打扫书房时,擦拭书架摆件,无意间按动了机关,才发现了那个暗格。妾身打开一看,吓得整夜没睡,思来想去,终究不敢欺瞒皇上,便借着拜见皇后娘娘的由头进了宫……” “果郡王现在何处?”皇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沉郁。 “启禀皇上,奴才方才已带人去果郡王府搜查,可王爷并不在府中。奴才已打发王府家奴去寻,此刻想来,王爷该是知晓消息了。皇上……需不需要奴才再派人四下寻找?”刚才和小夏子一起搜查的侍卫说道。 “把他带过来。”皇上的语气没有半分波澜,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是!奴才这就派人去将果郡王带过来!”侍卫应下,匆匆退了出去。 一直静坐在皇上身侧的宜修,此时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担忧:“皇上,菀嫔素来谨守本分,怎么会做出这等事?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 “将菀嫔也带过来。”皇上突然开口,打断了宜修的话,目光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皇上,”一旁的苏培盛犹豫着上前半步,声音放得极低,“皇后娘娘说的是实情。如今虽在果郡王府搜出了证据,可菀嫔娘娘宫中……尚未有半分牵扯,此刻传菀嫔娘娘过来,会不会太急了些?” “苏培盛,”皇上猛地转头看他,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你现在是朕的奴才,还是菀嫔的奴才?” 苏培盛心头一凛,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额头抵着地面:“皇上恕罪!奴才失言!奴才再也不敢了!” 皇上盯着他看了片刻,终究是念及他自小侍奉、用得顺手,沉声道:“朕饶你这一次。还不快去,把菀嫔带过来。” “嗻!”苏培盛连滚带爬地出去,袍角都被冷汗浸湿了。 不多时,甄嬛便被带到了殿内。她脸色苍白如纸,鬓发微松。入殿时,甄嬛一眼便看到了伏在地上的余莺儿,又瞥见坐在皇上身侧的宜修,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前几日刚知晓自己不过是纯元皇后的替身,心中对皇上本就存着怨怼,可此刻,甄嬛清楚地知道,“与果郡王私通”这顶帽子,一旦扣上,便是死罪。 甄嬛定了定神,还是不情不愿地俯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疏离:“嫔妾,参见皇上。” “甄嬛!”余莺儿猛地抬头,眼睛死死盯着她,里面盛满了滔天恨意,“就是你勾引王爷,害得我的孩子惨死!”余莺儿说着,便要跪着扑向甄嬛,却被早有防备的苏培盛和槿夕一左一右拦住,动弹不得。 甄嬛冷冷看着她,脊背挺得笔直,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你说我与果郡王私通,可有凭证?本宫是皇上的嫔妃,身份尊荣,岂会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凭证?”余莺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凄厉,“当年倚梅园与王爷相遇的,本就是你!你们二人互通书信已久,这些——”余莺儿指着皇上手边的那几封信,声嘶力竭地喊道,“这些就是证据!” 甄嬛心中猛地一怔:余莺儿怎么会知道倚梅园的事?紧接着,“书信”二字像惊雷般炸在她耳边——她从未给果郡王写过信! 就在这时,皇上猛地将桌上的几封信摔在甄嬛脚边,纸页散落一地。甄嬛双手颤抖着捡起一封,指尖触到纸面时,心凉了半截——那字迹,竟与她的极为相似,仿得有七八分像!甄嬛慌乱地抬头,看向皇上,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皇上,这不是嫔妾所写!是有人蓄意模仿字迹,诬陷嫔妾啊!” “启禀皇上,”小夏子再次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身穿洒扫服色的小太监,“前两日前湖边的洒扫宫人,奴才已经带来了。” 两个小太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奴、奴才,参见皇上……” “说!前两日申时前后,你们都看到了什么!”皇上沉声问道。 其中一个小太监结结巴巴地开口:“回、回皇上,奴才前日申时洒扫前湖时,看到果郡王往柳树那边去了……奴才、奴才还上前给王爷请了安。” 另一个小太监也急忙补充,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奴、奴才前日也看到一位娘娘往那边去了,只是……只是奴才只看到了背影,没看清是哪位娘娘。” “你可还记得,那位娘娘穿的衣服、戴的发饰?”宜修适时开口,语气平和,却句句切中要害。 “衣、衣服奴才记得是浅粉色的宫装……”小太监努力回忆着,突然眼睛一亮,“对了!奴才还记得,那位娘娘头上还插着一支很大的金色玫瑰簪子,那个玫瑰可漂亮了,所以奴才印象深刻!” 喜欢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请大家收藏:()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1章 甄答应 “没有!本宫当日根本……”甄嬛下意识地反驳,可话说到一半,却猛地顿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支玫瑰簪子,是皇上先前宠爱她时,亲手赏给她的!她前日确实戴过!想到这里,她惶恐地抬头,撞进皇上冰冷的目光里。 皇上的脸色早已铁青,玫瑰簪子是他的赏赐,甄嬛方才的欲言又止,再加上宫人的证词,在他看来,已是铁证如山——甄嬛那日,定然去过前湖! “皇上,”殿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果郡王,带到了。” “带进来。”皇上冷声吩咐,目光死死盯着殿门,“朕倒要看看,他今日能说出什么话来!” “臣妾忽然想起,昭华公主这个时辰该醒了,若是没有别的事,臣妾便先告退了。”宜修适时起身,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体贴。 皇上微微颔首,没有看她。宜修福了福身,转身从容地退了出去。 出了九州清晏的殿门,剪秋快步跟上,不解地低声问道:“娘娘,您怎么在这个关键时刻出来了?如今正是菀嫔罪证确凿的时候,您若在场,还能看住局面,您就不怕……菀嫔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宜修脚步未停,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果郡王又是外臣,这事关的是皇上的颜面——谁会愿意自己丢脸的模样,被旁人看在眼里?这时候离开,既能让皇上顺心,也能让本宫彻底置身事外,岂不是两全其美?” 此时的九州清晏内,果郡王已被侍卫押着进来,他身着常服,却满身狼狈,一进殿便“噗通”跪倒在地。目光扫过殿内,当看到伏在地上的余莺儿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失望,他不明白余莺儿为什么要背叛他? “说!”皇上将那叠信狠狠砸在果郡王面前,“这些信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些画,你敢说,不是你的手笔!” 果郡王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信和画,画作确是他亲笔所绘,可那些信,他却从未见过。他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皇上,语气平静却坚定:“启禀皇上,这些信臣弟从未见过,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臣弟的书房。至于这些画,确是臣弟所画。但臣弟敢以性命担保,从未与菀嫔娘娘私下有过任何往来——画上的心思,不过是臣弟一厢情愿的妄念,菀嫔娘娘,自始至终都不知情。”果郡王将所有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求皇上明鉴!”甄嬛也急忙开口,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嫔妾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情!那些信,真的不是嫔妾写的!” “没有?”皇上猛地一拍御案,怒极反笑,“没有的话,这些信、这些丝帕,都是凭空冒出来的?你敢说,你们前两日,没有在前湖柳树下见面!” 甄嬛和果郡王同时沉默了。 因为,他们确实见过。 两日前,果郡王收到一张纸条,上面画着胭脂梅花,约他前湖柳树下相见——看到梅花他以为是甄嬛,虽然不知为何所约,纵然知晓不妥,却还是去了。他在柳树下等了片刻,便看到甄嬛匆匆走来,可还没等他开口,甄嬛便像是见了鬼一般,转身就跑。 而甄嬛那日收到的消息,却是“知晓你父母坠崖的真相,前湖柳树下见”。她心急如焚地赶去,看到的却是果郡王——妃嫔与王爷私下见面,若是被有心人撞见,便是百口莫辩。她慌乱之下,只能转身逃离。 直到此刻,两人才猛然醒悟——他们,是中计了。 可事到如今,人证物证都在,他们纵有千言万语,也无从辩驳。 见两人都沉默不语,皇上的怒火彻底爆发,他死死盯着甄嬛,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质问:“菀嫔,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皇上既已不信嫔妾,嫔妾说再多,也是徒劳。”甄嬛缓缓抬头,泪水终于滑落,砸在地面上,“但嫔妾对天发誓,此生此世,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臣弟有罪!”果郡王猛地磕了个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画是臣弟画的,心思是臣弟的,所有的错都在臣弟一人身上!臣弟从未与菀嫔娘娘有过私相授受,若皇上要罚,便罚臣弟一人,此事与菀嫔娘娘无关!” “好,好一个‘与她无关’!”皇上看着果郡王,眼神冷得像冰,“你对菀嫔的情谊,倒是真的。” 皇上顿了顿,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来人。” 苏培盛连忙进来,躬身听令:“皇上。” “果郡王允礼,目无尊上,罔顾伦常,着即降为贝勒。皇阿玛的景陵需人看守,你便去那里,给皇阿玛守陵思过吧。” 果郡王重重磕了个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没有半分辩解:“谢皇上恩典。” “贝勒爷,请吧。”苏培盛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果郡王缓缓起身,转身向殿外走去。经过甄嬛身边时,他脚步顿了顿,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有愧疚,有不舍,却终究只是一眼,便决然地转身离去。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皇上的目光落在甄嬛身上,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菀嫔甄氏,性情乖张,行止失仪,褫夺‘菀嫔’封号,降为答应。碎玉轩偏僻,你便去那里住着,好好反省吧。”说完,他猛地转身,不再看她一眼。 甄嬛静静地站在原地,泪水早已流干,她望着皇上的背影,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万念俱灰的决绝:“谢皇上恩典。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曦,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槿夕连忙上前,搀扶住几乎要倒下的甄嬛,一步步向殿外走去。皇上背对着她,手指紧紧攥着拳,终究是没有狠下心,将她打入那暗无天日的冷宫。 殿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皇上独自站在空旷的殿内,看着地上散落的信笺与画卷,眼底翻涌着怒、恨,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痛。 喜欢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请大家收藏:()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2章 碎玉轩 长春仙馆内,宜修指尖捻着串珠,听得九州清晏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看来,皇上对她终究是狠不下心。” 宜修抬眸,语气平淡却藏着算计:“甄答应此刻在哪?” “回娘娘,人已经遣送回紫禁城了,估摸着这会儿该在半道上。”剪秋忙答,语气急切,“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路上动手神不知鬼不觉。” “不必。”宜修缓缓摇头,指尖串珠停了停,“路上动手太扎眼。一个失宠的答应,在宫里吃不好、过不好,最后‘自尽’,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宜修唇边笑意渐深。 剪秋心头一亮,躬身应道:“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宜修望着窗外,低声呢喃:“碎玉轩……没想到最后,你还是要回那里去。也罢,便让它做你最后的归宿吧。” 宜修忽的想起什么,抬声道:“对了,派人去盯着四阿哥。” 剪秋微怔,随即提议:“娘娘怎的突然记挂起四阿哥?他无生母依靠,若是娘娘有意,大可奏请皇上过继到长春仙馆来,也好有个依靠。” “不必。”宜修断然拒绝,语气里满是戒备,“本宫不要他依靠,只求他别有机可乘,去攀附皇上。”上一世四阿哥登基的画面犹在眼前,那孩子心机深沉,绝非易与之辈——甄嬛当年笑到最后,却要养着这样一个养子,后半辈子想必也难得安稳。若想稳妥,倒不如盼着自己手下的人能诞下皇子。 思及此,宜修脑中浮现出安陵容的模样,便对剪秋道:“前几日皇上赏的那批调养身子的补品,你挑些好的,给安常在送过去。” “是,奴婢一会儿就去。”剪秋笑着应下,“娘娘待安常在,可真是上心。” “她听话,又聪明,是个懂分寸的。”宜修端起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只要她不背叛本宫,本宫自然愿意捧着她,给她想要的。” “安常在看着就是个忠心的,定不会负了娘娘。” 宜修没再接话,心中却已盘算起后路:三阿哥有孝心却无帝王之才,上辈子她试过,终究是扶不起来;五阿哥身子弱,难成大器。皇上子嗣本就单薄,她必须亲手培养一个能继承大统的皇子——若是她的弘晖还在……想到早夭的长子,宜修眼底瞬间漫上一层苦涩。 剪秋见宜修神色哀伤,知道是又念起了嫡子弘晖,连忙上前轻声转移话题:“娘娘,时候不早了,昭华公主想必午睡醒了,咱们去看看公主吧?” 宜修收敛了心绪,勉强牵起一丝笑意:“好,去看看她。” 另一边的韶景轩内,却是一派暖意。华妃正陪着温宜公主玩拨浪鼓,小家伙咯咯笑着,伸手去抓华妃鬓边的珠花,华妃也不恼,眼里满是温柔。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颂芝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见了这场景,又忙稳住身形,笑着喊道:“娘娘!天大的好消息!” 华妃抬眼,语气里还带着方才逗弄孩子的笑意,并无责备:“慌什么,慢慢说。” “是菀嫔!”颂芝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那菀嫔,不,现在该叫甄答应了——封号被褫了,降成答应,已经遣送回紫禁城,就关在最偏僻的碎玉轩,还下了旨,无召不得出!” 华妃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笑出声,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甄嬛啊甄嬛,你也有今天!”华妃顿了顿,又问,“可知皇上为何突然厌弃她?” “具体原因没打听出来,只听说甄答应是惹得皇上龙颜大怒,才落得这个下场。” “管她因何失宠,”华妃笑意盈盈,捏了捏温宜的小手,“只要她不好过,本宫便欣喜。” 温宜似是听懂了额娘的话,也跟着伸出小胖手,拍着华妃的手背笑。 颂芝见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娘娘,不如趁现在……彻底除了她?免得日后再出来碍您的眼。” 华妃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沉默片刻,缓缓摇头:“罢了。”她低头看着温宜纯净的眼睛,语气柔和了几分,“只要她一辈子困在碎玉轩,不出来碍本宫的眼,本宫便不赶尽杀绝了。” 见颂芝不解,她又道:“本宫如今,倒有些信因果循环了。为了温宜,这些沾血的事,能少做便少做吧。” “温宜能有娘娘这样的额娘,真是天大的福气。”颂芝由衷道。 华妃笑了,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情:“能有温宜这样的女儿,又何尝不是本宫的福分?”她^_^华妃说着,低头在温宜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小丫头笑得更欢了,殿内的暖意,驱散了方才所有的戾气。 紫禁城的宫道上,一辆简陋的马车正缓缓前行。车外,早已围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低阶嫔妃与宫人,窃窃私语的声音透过车帘缝隙,清晰地传进车内。 “哟,这就是从圆明园被送回来的甄答应?” “可不是嘛,前阵子还风光无限的菀嫔呢,这会子连封号都没了,成了答应!” “听说被关在碎玉轩,终生禁足,这辈子都别想出来咯!” “活该!谁让她先前那么得宠,挡了多少人的路……” 马车里,槿夕紧紧扶着甄嬛,只见她脸色惨白如纸,双目空洞地望着车帘,一句话也不说。一路颠簸,马车终于停在碎玉轩门口,带路的小太监语气冷淡地喊了声:“甄答应,到了。” “有劳公公。”槿夕强撑着礼数,搀扶着甄嬛下车。眼前的碎玉轩,大门斑驳破旧,门楣上的牌匾更是裂了几道缝,蒙着厚厚的灰尘,一看便知许久无人打理。 两人往里走,庭院里杂草丛生,石阶上积着落叶,廊下堆着些废弃的旧物,处处透着荒凉。“小主,您先歇歇,奴婢和小允子一会儿就把这里打扫干净。”槿夕轻声安慰。 按规矩,答应应有两名宫女、一名太监伺候,可甄嬛失宠禁足,谁都怕沾染上晦气,唯有槿夕,和从前受过甄嬛恩惠的小允子,自请留了下来。三人刚进殿内,身后便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那扇破旧的大门,被侍卫从外面牢牢关上,落了锁。 那声音,像一道惊雷,砸在甄嬛心头——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真的要困死在这里了。 喜欢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请大家收藏:()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3章 菀嫔殁了 几日后,沈眉庄听闻消息,念及多年姐妹情谊,特意绕路来碎玉轩探望,却被门口的侍卫拦在外面,任她好说歹说,终究是没能迈进那扇门一步,只能隔着高墙,远远地望一眼那片荒芜的庭院,红着眼眶离去。 碎玉轩的日子,一日比一日难熬。御膳房的小太监见这里失了势,送来的饭菜也越发敷衍。这日,侍卫从送饭的小窗里递进来一个食盒,槿夕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碗冷透的糙米粥,一碟发黄的青菜,连半点油星都没有。 “公公,”槿夕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恳求,“我们小主虽被禁足,可终究还是答应的位份,这饭菜……” “位份?”小太监嗤笑一声,语气刻薄,“现在的碎玉轩,和冷宫有什么区别?终生禁足的人,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就扔了!”说罢,不等槿夕回应,便转身走了。 槿夕攥紧了食盒,眼圈泛红,却也只能忍了。她将饭菜端进厨房,挑了些看着还能入口的青菜,就着灶上仅存的余温热了热,又把糙米粥滤了滤,才端进寝殿。 “小主,吃饭了。”槿夕轻声唤道,扶着甄嬛坐到桌边。 甄嬛看着桌上寒酸的饭菜,眉头微蹙:“今日怎么只送了这些?” “许是御膳房太忙,忘了备妥。”槿夕勉强找了个借口,“奴婢下次再跟他们说说。” 甄嬛没再多问,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只觉寡淡无味,难以下咽,勉强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过了半个时辰,甄嬛起身想去院子里透透气,刚走到殿门口,便看见槿夕和小允子在廊下吃饭——他们面前的碗里,是她剩下的那点青菜和米粥,旁边还放着一盘黑乎乎、看不清原貌的东西,想来是御膳房剩下的残羹冷炙。 原来,她吃的,已经是这里最好的饭菜了。 甄嬛心口一窒,没敢上前,默默转身回了寝殿。殿内光线昏暗,她刚走到屏风后,忽然从暗处窜出一个蒙面男人,不等她惊呼,男人便用麻绳勒住了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将她往梁下拖去。 甄嬛拼命挣扎,双脚乱蹬,却抵不过男人的力气。脖颈处的疼痛越来越烈,呼吸也越发困难,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喉骨被勒得咯咯作响,最后,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传来——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甄嬛的身体猛地一软,彻底停止了挣扎。 蒙面男人探了探她的鼻息,确认已经没了气息,便将麻绳一端系在悬梁上,另一端套在她的脖子上,将她的尸体吊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他又将一把椅子推倒在尸体下方,伪造出“自缢”的假象,做完这一切,他迅速从后窗翻了出去,消失在宫墙的阴影里。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槿夕收拾完碗筷,兴冲冲地往寝殿走,嘴里还念叨着:“小主,小允子刚才在院子里清出了块空地,搭了个秋千,您快去看看,荡着玩能解解闷……” 话音未落,槿夕迈进殿内,抬眼便看见悬在梁上的甄嬛。 “小主——!”槿夕的声音瞬间撕裂,她疯了一样冲过去,想把甄嬛抱下来,可麻绳勒得太紧,她力气太小,只能死死抱着甄嬛的裙摆,放声大哭,“小允子!小允子!快来啊——!” 正在院子里加固秋千的小允子听到喊声,心头一紧,扔下手里的锤子就往殿里跑。进门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也慌了神,连忙冲上前,和槿夕一起,用力将甄嬛的身体从悬梁上抱了下来。 槿夕颤抖着伸手探向甄嬛的鼻息,指尖一片冰凉。她瘫坐在地上,眼泪汹涌而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肩膀在剧烈地颤抖。碎玉轩的风,从破旧的窗棂里灌进来,像是在为这深宫里的又一个亡魂,奏响最后的哀歌。 消息传到九州清晏时,恰是午后最静的辰光,檐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落在阶前,悄无声息,殿内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沉郁。苏培盛掀帘进来,一双总是含笑的眼,此刻确微微泛红,连叩首的动作都比往日重了几分,声音更是哽咽:“皇上……方才紫禁城递来急信,今日巳时,碎玉轩的甄答应……她、她寻了短见,自尽了……” “你说什么?”皇上猛地从御案后抬首,手中握着的玉柄朱笔“啪”地砸在奏折上,墨汁顺着纸页的褶皱晕开。他盯着苏培盛,喉结滚了滚,竟一时说不出话。 苏培盛埋着头,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地扎进皇上耳中:“是真的。甄小主殁后,身边伺候的槿夕姑姑、小允子,也都跟着殉主了……” 殿内瞬间落针可闻。皇上僵坐在龙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御案上的龙纹浮雕,指节泛白。窗外的蝉鸣聒噪,却衬得这寂静愈发刺骨——他想起那个笑眼弯弯的女子,想起她进宫这一年两人之间的时光,可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良久,皇上才缓缓抬眼,目光越过殿门,望向紫禁城的方向,声音平静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逝者已矣。传朕的旨意,恢复甄嬛菀嫔的位分,让内务府按嫔位礼制治丧,葬入妃陵。”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奴才遵旨。”苏培盛再叩首,起身时悄悄抬眼,见皇上仍望着远方,龙颜上没有半分波澜,可那紧抿的唇线,却难掩落寞。苏培盛不敢多言,只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将满殿的寂静,都留给了那位孤坐的帝王。 长春仙馆的内殿,却是与外间截然不同的景象。殿中硕大的冰块散发着刺骨寒意,将暑气隔绝得一丝不剩。剪秋垂手侍立在绣榻之侧,声音压得极低,字字清晰地回禀:“娘娘,甄答应今晨已然自尽,连槿夕与小允子也一同殉主了。至于皇上那边……并未传旨彻查死因,只下了一道旨意,恢复她菀嫔的身份,许她以嫔位葬入妃陵。” 宜修斜倚在榻上,手中捻着一串圆润的东珠手串,闻言指尖微微一顿,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很好。”宜修缓缓抬眼,看向窗外院中开得正盛的石榴花,殷红的花瓣映着她眼底的算计,“对了,吩咐柔答应,这两日多去九州清晏走动。不必急着争宠,只需在皇上跟前多露露脸,陪他说说话、解解闷——总要让他早些忘了甄嬛这个名字才好。” “奴婢明白,这就去传话。”剪秋躬身应下。 殿内只剩下宜修一人。她轻轻转动着手串,东珠相撞,发出细碎而清泠的声响。目光再次落向窗外,那片浓烈的石榴红,她低声呢喃:“甄嬛,你看,这一世,终究是本宫赢了。你就在地下好好看着吧,看着本宫如何一步步扫清障碍,站到这后宫最高的地方。” 甄嬛殁了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不出半日便吹遍了整个后宫。宫内,曾受过她恩惠的欣贵人,悄悄躲在廊下抹了把泪;与她素有嫌隙的祺贵人,却在自己宫里笑着赏赐了下人;宫人们聚在墙角窃窃私语,有人惋惜她的才情,有人议论她的痴傻,语气各异。 可这股热闹,终究没能持续太久——后宫最不缺的,便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旧人逝去的伤感,很快就被新人承宠的消息冲淡。不过三五日,除了内务府筹备葬礼时会提及“菀嫔”,宫里几乎再无人主动说起“甄嬛”这个名字。仿佛那个曾被皇上捧在手心,又跌落尘埃的女子,从未在这深宫里,留下过半点痕迹。 喜欢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请大家收藏:()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4章 安陵容有孕 半月时光倏忽而过,后宫风向又变。近来皇上的恩宠独独笼着祺贵人和柔答应,柔答应更因这份偏爱,从答应晋为常在;只是位份升了,她与祺贵人的关系却急转直下,明里暗里的较劲,早已是宫中人尽皆知的紧张。 长春仙馆倒一派清静。宜修正陪着昭华在廊下逗弄笼中的画眉,阳光洒在身上,暖得人发懒。忽听得殿内脚步声轻响,剪秋垂着首,快步走至跟前,低声禀道:“娘娘,安常在宫里遣人来递消息——说是安常在,有喜了。” 宜修逗鸟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了然,随即漾开一抹浅淡的笑:“安常在倒是个有福气的,刚得了几日恩宠,便怀上了龙裔。皇上那边,想来已经得了信?” “回娘娘,看到有小康子往九州清晏送信儿,想来此刻皇上已经知晓。” “嗯。”宜修缓缓颔首,“既是如此,皇上定是要立刻往安常在去的,咱们不必凑这个热闹,明日再去探望便是。” 果不其然,此时的天第一家春偏殿内,气氛正热络。李太医捧着脉案,正细细嘱咐安陵容:“小主气血本就虚,如今有了身孕,切不可劳心,寒凉之物更是碰不得,每日晨起喝一碗红枣桂圆汤,能补气血……”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通传:“皇上驾到——” 安陵容心头一跳,忙要起身,皇上已大步流星跨进殿来,明黄色的龙袍扫过门槛,目光落在安陵容身上时,已满是笑意:“容儿,朕听说你怀了孕?” 安陵容扶着小腹,慢慢坐下,脸上绽开温顺的笑:“回皇上,方才臣妾总觉得恶心犯呕,身子发虚,便请李太医过来诊脉。没想到……李太医说,嫔妾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好!好得很!”皇上大喜,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安陵容的手,又急着转头问李太医:“胎像如何?容儿身子弱,这胎可得好好护住。” 李太医忙躬身回话,语气谨慎:“启禀皇上,小主体质孱弱,胎气尚不稳,气血也亏虚得很。卑职已开了补气安胎的方子,只要小主按时服药、安心静养,不劳心、不劳累,胎像便能日渐稳固。” “赏!”皇上龙颜大悦,当即吩咐,“你若能好好护住安常在这胎,等她顺利诞下龙裔,朕另有重赏!” “谢皇上恩典!”李太医连忙跪地叩首,谢恩起身时,额角已沁出细汗。 皇上转头看向安陵容,眼中满是怜惜:“你在常在的位份上也有些时日了,如今怀了龙胎,晋为贵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安陵容闻言,眼中霎时迸出欣喜的光,忙要起身行礼谢恩,却被皇上一把按住:“你怀着身孕,身子要紧,这些虚礼就免了。” “谢皇上体恤。”安陵容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声音里满是感激。那夜,纵使她有孕不能侍寝,皇上依旧留在了她的宫中,守着她歇了一夜——这份荣宠,让宫中人看了,无不眼红。 次日清晨,宜修才带着剪秋往景仁宫来。刚进殿门,便见安陵容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针线做小衣,细密的针脚绣着小小的龙纹。宜修走上前,笑着打趣:“这才刚怀了一个月,你倒急着给孩子做小衣了?” “皇后娘娘!”安陵容慌忙要起身行礼,宜修却抢先一步按住她的肩,语气温和:“怀着身子呢,不必多礼,坐着就好。” 待宜修在榻的另一侧坐下,剪秋便将手中的锦盒奉上,里面是上好的老山参、血燕和阿胶。宜修指了指锦盒,才问起正事:“昨日李太医诊脉,怎么说?胎像稳不稳?” “太医说……嫔妾身子太弱,气血不足,得好好调理,才能护住这胎。”安陵容的声音低了些,眼底掠过一丝不安——她太清楚自己的体质,生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再保不住。 宜修点了点头,特意叮嘱:“你素日最爱的便是调香,那些香料里多有药性,如今怀了孕,可千万不能再碰了。便是殿里的熏香,也得换成最温和的白檀才好。” “娘娘放心,嫔妾心里有数。”安陵容连忙应下,语气笃定,“嫔妾就算是不顾自己,也断断不会拿孩子冒险。” “你能这般想,本宫便放心了。”宜修笑了笑,话锋一转,提及旧例,“你好好养胎,等孕满八个月,按照宫里的规矩,你母亲便可以进宫来探望你。母女俩见一面,也能宽宽心。” “真的吗?”安陵容眼中瞬间亮了起来,像蒙尘的珠子突然被擦亮,可转瞬又黯淡下去,声音里满是哀伤,“只是……嫔妾母亲患有眼疾,早年为了给父亲攒钱捐官,熬瞎了眼睛,身子也弱得很。家里离京城又远,一路车马劳顿,母亲怕是经不起,来不了的。” 喜欢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请大家收藏:()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5章 安陵容的家事 “哦?这倒是本宫第一次听你说起家里的事。”宜修端起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掩去眼底的了然——上一世她便知安陵容的家里的情况,这一世却故意不问,等安陵容自己说出来,再伸手相助,才更能让她记恩,让她彻底依附自己。 安陵容垂着眼,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缓缓说起旧事:“嫔妾的母亲原是个秀娘,手巧得很。当年父亲还是个走街串巷的香料贩子时,母亲便跟着他了。两人挤在小破院里,母亲没日没夜地绣花,手指都扎烂了,才攒下些钱,给父亲捐了个从九品的小官。可父亲当了官之后,便变了心,见了城里的女子,就忘了家里的糟糠妻,娶了好几房姨娘。母亲年岁大了,又瞎了眼,不得父亲宠爱,那些姨娘便日日欺负她,抢她的东西,骂她是个瞎子……好在府里有位萧姨娘,心善,见不得母亲受委屈,常常偷偷给母亲送些吃的用的,替母亲挡着些,嫔妾才能安心进宫。” “本宫竟不知,你的身世这般可怜。”宜修放下茶盏,语气带着几分叹息,随即话锋一转:“既然你母亲在家里过得这般不易,不如接来京城?京城里有太医院的太医,说不定能治好你母亲的眼疾,而且离你近,你也能时常照看,岂不是好?” 安陵容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宜修,满是不敢置信。宜修却笑得平静:“你只管给你母亲写封信,告诉她这个消息。余下的事,都交给本宫。本宫会让乌拉那拉府的人,备上安稳的车马,去你老家接她;到了京城,也会找个清静的宅子安置好,再请太医院的太医定期过去诊脉的。” “皇后娘娘……这、这不合规矩吧?”安陵容又惊又喜,声音都有些发颤。 “规矩是人定的。”宜修看着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这些日子帮本宫做了不少事,替本宫挡了不少麻烦,帮本宫盯着祺贵人、柔常在,让本宫少了很多烦心事。本宫帮你消除后顾之忧,也是应当的。” “谢娘娘!谢娘娘恩典!”安陵容激动得就要下跪,却被宜修死死按住。 “说了不必多礼。”宜修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语气带着几分隐喻,“你如今最要紧的,是好好养胎。若这一胎是个皇子,便是再好不过了——皇上子嗣单薄,若是皇子,将来的前途,可是无可限量的。你明白吗?” 安陵容何等聪明,瞬间便懂了宜修的意思——她身份低微,若真诞下皇子,绝无亲自抚养的可能,唯有依附宜修,将孩子交给宜修抚养,她和孩子才能有生路。安陵容连忙点头,语气恳切:“嫔妾明白。嫔妾身份低微,若是真诞下皇子,也不能亲自抚养……嫔妾只求皇后娘娘,届时能替嫔妾照拂这孩子,将他视如己出。” “宫里所有的孩子,都是本宫的孩子,本宫自然会一视同仁。”宜修淡淡应下,话音刚落,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太监小康子匆匆忙忙跑进来,声音都带着几分雀跃:“小主!皇上和各宫嫔妃送的赏赐,都堆在院子里了,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滋补药材,多得快摆不下了!” 宜修见状,起身笑道:“看来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你好好休息,别累着,本宫就先回去了。” “恭送皇后娘娘。”安陵容扶着小腹,目送宜修离开。 待宜修走后,小康子还愣在原地,等着吩咐:“小主,那些赏赐……要不要现在清点入库?” “宝鹃,”安陵容收回目光,语气平静,“你去看看,挑些常用的滋补品、软和的衣物出来,放在殿里备用;剩下的那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都清点好,登记入册,放进库房。” “是,小主。”宝鹃应声出去,院子里顿时响起搬东西的动静,人声鼎沸。 安陵容缓缓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搬赏赐的宫人,轻轻抚摸着小腹,低声呢喃:“孩子,你一定要是个皇子啊……额娘的将来,你的前程,还有你皇额娘的指望,可都在你身上了。” 回到长春仙馆,宜修刚坐下,便对剪秋吩咐:“你明日去趟乌拉那拉府,告诉府里的管事,让他备上最好的车马,多带几个得力的仆人,去安贵人的老家接她母亲来京城;到了京城后,找个离宫近、清静的宅子安置,再从太医院找个太医,定期过去诊脉,药费、用度,都从乌拉那拉府走账。” “是,娘娘。”剪秋应下,又忍不住感叹,“奴婢今日才知道,安贵人的身世竟这般可怜,她母亲也真是命苦。” “正是因为这般家世,才造就了她如今的性子——敏感、自卑,却又最懂得记仇,也最懂得感恩。”宜修端着茶盏,眼神冷淡,“这样的人,只要给她一点甜头,她便会牢牢依附你,比任何人都好用。” 剪秋点头称是,宜修又突然开口,语气多了几分凝重:“对了,还有一件事。最近多派些可靠的人,盯着祺贵人那里。” 剪秋心头一凛,连忙问:“娘娘是怕……祺贵人因着安贵人有孕,会做出什么蠢事来?” “祺贵人性子骄纵,又善妒,她和安陵容素来不睦,如今安陵容怀了孕,还晋了贵人,她心里定然不痛快。”宜修冷笑一声,“她出身名门,背后有瓜尔佳氏撑腰,若是急了眼,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盯紧些,别让她坏了安陵容的胎,也别让她坏了本宫的事。” “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安排人,紧盯着祺贵人的动静。” 喜欢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请大家收藏:()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6章 前尘往事 果不其然,此刻的祺贵人宫中,已是一片狼藉。祺贵人穿着一身艳红的宫装,正站在殿中,将案上的瓷器、玉器一件件扫落在地——青花瓷瓶摔得粉碎,玉如意滚到墙角,上好的珐琅彩碗裂成两半,茶水和碎片溅了一地。 “小主!使不得啊!”贴身侍女景泰连忙上前拦住,声音都在发颤,“这玉如意是上次皇上特意赏您的,说是从江南运来的上好和田玉,摔了可是大罪啊!” 祺贵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猛地想起这是皇上的赏赐,终是没舍得砸下去,只是狠狠将手一甩,怒声道:“拿开!别碰本宫的东西!” 景泰趁机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玉如意收起来,又软声安慰:“小主消消气,安贵人不过是怀了孕,可到底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是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哼!丫头片子又如何?”祺贵人狠狠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不甘,“就算是丫头片子,她如今没生便晋了贵人,若是将来生了皇子,岂不是要一举晋为嫔?到时候,还有谁会记得我祺贵人?” “小主您别急啊。”景泰连忙顺着她的话说,语气里满是讨好,“安贵人不过是运气好,撞上了皇上的恩宠。最近皇上的心思,不还是常在您这里吗?几乎日日都来,只要皇上常来,小主您这么年轻,早晚都会有身孕的!” “对……皇上最近常来我这里。”祺贵人喃喃自语,眼神渐渐亮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我肯定也能怀孕的,到时候,我要让皇上封我为嫔,让所有人都看看,谁才是后宫最得宠的人!” 说着,祺贵人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吩咐:“我总觉得最近宫里邪祟多,夜夜睡不安稳。快把前两日皇后娘娘赏的紫檀项链拿过来,戴着能安神,还能驱邪。” 景泰连忙从首饰盒里取出紫檀项链,小心翼翼地帮她戴上。祺贵人低头闻着紫檀木淡淡的香气,烦躁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些。 “小主您瞧,”景泰退后半步,语气里满是奉承,“依奴婢看,皇后娘娘心里最疼的还是您。这项链可是娘娘特意赏赐的,听说还是请高僧开过光的,戴在身上,最是能驱邪避灾,保小主您身体康健,岁岁平安呢。” 祺贵人抬手轻轻摩挲着颈间的紫檀珠,指尖触到木质的微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浅笑,语气带着几分骄矜:“那是自然。毕竟,我和皇后娘娘都是满军旗出身,论起亲疏远近,自来都是要比那些汉军旗的更亲近几分的,娘娘不疼我疼谁?” 景泰见祺贵人气消了,连忙提醒:“小主,方才养心殿的小太监来传话,说皇上晚上要过来用晚膳,您看……厨房那边,要不要提前准备些皇上爱吃的菜?” 祺贵人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准备!怎么不早说!把皇上最爱吃的松鼠鳜鱼、龙井虾仁、冰糖炖雪梨都备上,再温一壶最烈的暖情酒。我就不信,她安陵容能怀孕,我就不能!今晚,我一定要让皇上留在我这里,我一定要怀上龙胎!” “是,小主!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让他们好好准备!”景泰应声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祺贵人,指尖摩挲着颈间的紫檀项链,眼神里满是不甘与嫉妒。 而长春仙馆内,宜修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轻轻叹了口气——甄嬛已死,陵容怀了孕,祺贵人虽骄纵却无脑子,柔常在也是个安分的。这后宫,似乎终于能安稳些了,她的后位,也终于能坐得更稳了。 可宜修却不知,此刻宫外一处偏僻的村庄里,几个身着便服的人正围着一个老农,低声询问着什么。一场针对乌拉那拉氏的调查,正悄无声息地展开,即将掀起后宫的又一场惊涛骇浪——她以为的安稳,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几日后,剪秋轻步迈入殿内,敛衽躬身回禀:“娘娘,安贵人的母亲已按旨接入宫了,安置在京城的院子歇着,奴婢已让太医院的李太医出宫,此刻该是正在那边面诊呢。” 宜修手中捻着的佛珠微微一顿,只淡淡点头:“如此便好,安贵人怀着身孕,最挂心的便是她母亲的身子,如今人既来了,她也能安心待产了。” “只是娘娘,”剪秋说着,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身子又往前凑了凑,“奴婢这次去松阳县接安贵人母亲,倒撞破了一件事——奴婢在驿站附近,瞧见一伙形迹可疑的人,正四处打探当年给福晋……给福晋接生的那位王婆婆的消息。” “王婆婆?”宜修猛地转头看她,手中的佛珠“嗒”地一声掉在描金珐琅盘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宜修素来沉静的面色瞬间凝住,眼底掠过一丝惊惶,握着扶手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指节微微泛白:“竟有此事?怎么会突然调查王婆婆?” 剪秋膝行半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娘娘,奴婢……奴婢不知他们的来历!可他们偏查的是王婆婆,奴婢越想越怕——这一怕是有人想顺着王婆婆,往当年先福晋难产的旧事上查啊!” 宜修猛地拍向桌案,茶盏被震得哐当作响,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她却浑然不觉,眼底是滔天的寒意与惊怒:“立刻去查!动用暗线,务必查清楚那伙人的底细,还有,他们背后指使的究竟是谁!”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剪秋见她神色凝重,不敢多言,忙应声退下。 殿内里霎时静了下来,宜修靠在椅背上,胸口仍微微起伏。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平复翻涌的心绪——上一世,是安陵容心思太过细腻,又最善察言观色,自己才在她面前不慎露了马脚,让她窥破了当年的旧事。可这一世,她重生归来,从未在任何人前提起过王婆婆半个字,更遑论露什么破绽。 是谁?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去查王婆婆? 宜修猛地睁开眼,眸中满是惊疑与不安。重生一世,她本以为能牢牢掌控住所有事,可如今这突如其来的调查,像一根刺,扎进了她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里。 事情,似乎正朝着她无法预料、更无法控制的方向,悄然偏离了轨道。 喜欢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请大家收藏:()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7章 暗中之人 另一侧,天第一家春西偏殿内,窗纱被秋阳染得暖融融的。宝鹃掀了帘子快步进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色,压低声音却难掩雀跃:“小主,大喜!今日夫人已经入京了!” 安陵容正坐在窗边绣着一方帕子,闻言指尖的针猛地一顿,绣线险些错了针脚。她心头骤然一热,连忙攥紧了手中的素色绢帕,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轻颤:“是……是真的?母亲她真的来了?” “千真万确!”宝鹃凑得更近了些,细细回话,“方才奴婢去太医院给您取调理的汤药,听见院判身边的小吏说,李太医半个时辰前刚出宫——说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的,要他先去给夫人面诊,仔细瞧瞧身子呢。”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安陵容喃喃着,眼眶瞬间就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睫羽间打转,声音也哽咽起来,“母亲在府里,日日受那些姨娘们的气,如今来了京中,总算是能松口气,不用再受委屈了……”说着,一滴泪便落在了手背上,微凉的触感让她鼻尖更酸。 宝鹃连忙取了帕子递过去,柔声劝道:“小主莫哭,仔细伤了身子。这次夫人能顺利入京,还劳烦皇后娘娘特意派太医照料,可全是皇后娘娘的恩典呢。” 安陵容接过帕子拭了拭泪,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殿外,望向宫门的方向,语气里满是期盼:“是呀,多亏了皇后娘娘。我真盼着能快些见到母亲,哪怕只是远远瞧一眼也好。” “小主别急,”宝鹃温声宽慰,“您如今胎象稳着呢,这都一个多月了,再过几个月,就能名正言顺地请夫人进宫探视,日子快得很呢。” 安陵容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依旧瞧着在宫门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小腹,那里还未显怀,却承载着她和母亲重逢的念想——她只觉得,这宫里的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这几日,宜修总觉心口悬着块巨石,坐卧难安。殿内熏着的安神香燃了半截,烟气袅袅却压不住她眉宇间的惴惴,连翻着的《金刚经》都错看了好几行。 忽听得殿外脚步声急促,剪秋掀着素色棉帘快步进来,她凑近宜修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娘娘,暗线那边刚递了信来——先前打探王婆婆的那行人,突然就没了踪迹,寻遍了所有的驿站和小巷,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宜修捏着经书的手指猛地一紧,绢纸被掐出几道深深的折痕,原本微蹙的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眼底掠过一丝厉色:“无影无踪?难不成是长了翅膀飞了?” 剪秋见她动了气,忙屈膝回话,声音里带着几分揣测:“娘娘,您说……会不会是王婆婆那边的亲戚,在暗中找她?” “绝无可能!”宜修冷冷打断她,“王婆婆是打小在府里长大的孤女,哪来的亲戚?她丈夫在入咱们府当差前就病死了,唯一的女儿自幼体弱,前年冬天就没熬过去——早就是个无牵无挂的人了,谁会来寻她?” 话落,宜修眸色一深,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剪秋:“能让暗线都盯不住的,定是有人在暗中调查,而且来头不小。对了,你前两日出府去那拉府,可曾见过嫡母?她近来……可有什么异样?” 剪秋闻言,忙俯身回话:“回娘娘,奴婢前儿按着您的吩咐去了府里,远远见了夫人一面——她还是老样子,疯疯癫癫的,见了人就哭着喊‘柔则小姐’,要么就坐在廊下发呆,连奴婢是谁都认不清,半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依奴婢看,定不是夫人在背后动手脚。” 宜修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指尖的力道缓了些,目光却飘向殿外的梧桐,眼底翻涌着陈年的冷意。当年她设计让柔则难产,皇上虽未深究,可柔则的生母——那位嫡母,自始至终不肯相信女儿是“意外”,竟暗中查访了半年。宜修怕她真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便狠下心,在她的汤药里掺了慢性的痴傻药,日日不落,直到嫡母彻底失了神智,成了个浑浑噩噩的疯子。 父亲费扬古不是看不出端倪,可乌拉那拉府的荣耀,全靠着她这个后宫皇后撑着——一边是已故的嫡女,一边是满府的前程,他自然是选了后者,装聋作哑从未点破。 至于为何不干脆弄死嫡母?宜修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位嫡母活着时,没少磋磨她和她的生母,连母亲的死,也多半是这位嫡母暗中动的手脚。 她不是不想报仇,只是不能——若嫡母死了,父亲定会再立一位福晋,新福晋若是个精明厉害的,未必如这疯癫的嫡母般好拿捏。 “看来,暗处的人不是府里的,”宜修收回目光,语气又沉了下来,“吩咐下去,让暗线再查,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伙人的踪迹找出来。” 剪秋忙应了声“是”,见宜修脸色依旧难看,便又低声劝道:“娘娘也别太忧心,左右王婆婆已经除了,当年的事又隔了这么久,想来旁人也查不出什么……” 宜修没接话,只是抬手抚了抚鬓边的赤金点翠步摇,眸底的寒意却更甚——她这皇后之位,是踩着嫡姐的血和命换来的,容不得半点差池。不管暗处是谁在调查,敢与她作对之人,都必须死! 喜欢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请大家收藏:()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8章 扎兰泰 “剪秋,替本宫磨墨。”宜修坐在铺着明黄色软垫的紫檀椅上,“本宫要给扎兰泰写封信。” “是,娘娘。”剪秋应声上前,脚步轻缓地转入内间书房——案上早已备好了端溪砚与徽墨,剪秋取过清水注入砚台,握着墨锭顺时针细细研磨,一缕缕墨香渐渐在书房中散开。 宜修随后步入书房,径直走到案前。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拾起那支紫毫狼毫,笔锋劲挺,在砚台中轻蘸墨汁,又在砚边轻轻刮去多余的墨,随即缓缓落下字迹: “吾弟扎兰泰亲启:近日身体如何?前番你在军营操练时不慎伤了肩胛,如今创口可愈?药石莫要中断,务必好生将养,切勿因操练繁忙便轻慢了身子。 另有一事,需你费心。先前托你安置的王婆婆,近日宫中暗线来报,竟有人暗中打探她的下落。此事蹊跷,你速替姐姐暗中查探,务必寻到王婆婆的踪迹,莫让旁人先得了去。切记行事隐秘,不可声张,有消息即刻通过暗线回禀,万勿疏忽。” 宜修将笔搁回笔山,指尖捏起信纸的一角,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痕,待墨迹凝定,才递向一旁候着的剪秋:“你亲自将这信交给扎兰泰,旁人经手,本宫不放心。” “娘娘放心,”剪秋双手接过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收入锦盒,“奴婢定会亲自送到扎兰泰少爷的。” 剪秋顿了顿,想起什么,又忍不住替人愤愤不平,“说起来,扎兰泰少爷前番在西北平定叛乱时,明明亲手斩了叛军头领,立了头等战功,可至今也没见升赏,依旧还当着正四品的佐领,倒是那些没立什么功的,反倒升了参领,真是屈了扎兰泰少爷的才!” 宜修闻言,端起茶盏抿了口温热的雨前龙井,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了然,语气却依旧平静:“你不懂。如今本宫是一国之母,扎兰泰是本宫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算起来便是外戚。他若官职太高,手握实权,难免会让皇上猜忌——外戚专权的先例,历朝历代还少吗?眼下让他在佐领的位置上多历练几年,不张扬、不冒头,才是保全他的长久之计。” 剪秋这才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奴婢明白了。” 宜修放下茶盏,想起什么,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温柔:“对了,扎兰泰今年也满二十了,已是弱冠之年,早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你见到他时,替本宫问问,他可有心意属意的女子?若没有,本宫便在皇上面前,或是在那拉府里替他留意着,总要给他寻个知根知底、性情温良的姑娘。” “娘娘这话可问到点子上了!”剪秋忍不住笑了,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上次奴婢见到扎兰泰少爷,还特意问过这事呢。您猜怎么着?扎兰泰少爷脸一下子就红了,说不着急。” 宜修听着,眼底的笑意深了些——扎兰泰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弟弟,是母亲临终前托付给她的,如今他立了功不骄,弱冠之年仍存少年赤诚,便是她在这深宫中,最安稳的慰藉了。宜修轻轻颔首:“既如此,你便多劝劝他,婚姻大事马虎不得,有本宫在,定不会委屈了他。” “是,奴婢记下了。”剪秋捧着锦盒,躬身应下,见宜修再无吩咐,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只留宜修独自坐在书房,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叶上,眉宇间难得染上几分温柔。 夜漏已深,长信宫的烛火渐次昏沉,宜修正就着残灯翻阅内务府呈来的账目,殿外忽传一阵急促却有序的靴声,伴着太监尖细的通传:“皇上驾到——” 宜修心头猛地一跳,忙敛了敛鬓边碎发,皇上已掀了帘子进来,明黄常服上还沾着夜露的寒气。宜修屈膝行礼:“皇上怎么突然过来了?今儿并未传旨,臣妾并没有预备点心。” 皇上径直走到窗边的软榻旁坐下,指了指身侧的位置,语气听不出情绪:“许久没见你,也没见昭华,便想着过来坐坐。”宜修依言坐下,指尖悄悄攥紧了袖口的织金缎面——自昭华满周岁后,他已有月余未曾留宿了。 “昭华睡下了?”果然,皇上的目光扫过内室的方向,声音轻了些。宜修垂眸应道:“方才奶娘已抱着她去东暖阁睡了,临睡前还闹着要找皇阿玛,臣妾哄了半天才肯闭眼。”宜修说着,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这话半真半假,昭华今夜安睡如常,她不过是想探探,皇上这趟来,究竟是为女儿,还是为别的。 皇上没接话,只静静看着宜修。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的眼,此刻竟浮着一层淡淡的雾色。良久,他才开口:“过两日,便是柔则的忌日了。” “轰”的一声,宜修只觉心口像是被重锤砸中,指尖的缎面几乎要被绞破。姐姐柔则去世三年,每年的忌日都是她亲手料理,皇上从不过问,甚至连提及都不愿——他总说“睹物思人,徒增烦忧”,今日他突然提起,倒让宜修措手不及。 宜修强压着心头的惊澜,面上依旧是温婉的笑意,微微倾身问道:“往年的忌日,一直都是臣妾按着旧例料理,焚香、供果、诵经,从未有差。今年皇上突然提起,可是有什么特别的嘱咐?” 皇上却避开了宜修的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里掺了几分她从未听过的怅然:“今年不必按旧例了。”皇上顿了顿,喉结微滚,才续道,“朕与你一起去普陀寺,亲自给她上炷香——朕也……确实许久没见她了。”最后一句极轻,尾音消散在风里。 宜修指尖的力道渐渐松了,再抬眼时,已是全然的温顺恭谨:“是,臣妾遵旨。明日便让钦天监选个吉时,再命人去普陀寺预备着。” 夜渐深,皇上与宜修又说几句祭典细节,无非是叮嘱香烛、经卷需用柔则生前偏好的样式。宜修一一应着,末了,皇上望着窗外月影淡淡道:“时辰不早了,祭典的事劳你多费心,朕先回去了。”说罢便起身往殿外走去。 宜修忙跟着起身,屈膝行礼,“恭送皇上。”宜修声音柔婉,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冷寂。 宜修立在殿门,望着那抹身影隐入回廊尽头,心头沉沉的。皇上怎会突然要去祭典?再想起前段时间王婆婆之事,总感觉这些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喜欢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请大家收藏:()风印承辉:宜修太后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