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浸湿了裙摆,火把的光芒刺得云袖睁不开眼。马上骑士那句“奉主人之命”,让她刚松下的心瞬间又被攥紧。才出虎穴,又入龙潭?
她将提篮死死护在身后,强作镇定:“你们主人是谁?”
为首那名面容普通的汉子并未回答,只是利落地翻身下马,目光在昏迷的沈莲岫和提篮上扫过,语气不容置疑:“此地不宜久留,巡城司和影卫很快会搜到这边。三位,请吧。”
他身后两名骑士也下马上前,姿态看似恭敬,实则封住了所有退路。云袖看着对方沉稳的气势和训练有素的行动,心知硬拼绝无胜算。她飞快地权衡——这些人似乎并无立刻下杀手的意图,与其留在这里被影卫抓获,不如……
“好,我们跟你们走。”云袖哑声道,暗中对试图挣扎的周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一行人被迅速安置进一辆早已等候在附近的、外观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里。马车内部却颇为舒适,甚至还备有干净的布巾和温水。骑士们动作麻利,驱车驶离河岸,专挑僻静小巷穿行,显然对京城道路极为熟悉。
车厢内,云袖小心检查周安的情况,定魂珠依旧散发着微弱的暖意,孩子呼吸虽弱,却还算平稳。沈莲岫依旧昏迷,但眉头微蹙,似乎连昏迷中也不得安宁。
周峰压低声音:“这些人……不像宫里的人,也不像江湖草莽。”他久在军中,对气息格外敏感,“倒像是……世家大族秘密培养的私兵。”
云袖心头一凛。京城水深,除了明面上的皇帝、皇后、靖安侯等势力,暗地里不知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英国公府这块肥肉,尤其是身负“星晖之子”预言的周安。
马车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停下。车帘掀开,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深宅大院,而是一处看似普通的民宅后院,青砖灰瓦,毫不起眼。
三人被引入一间陈设雅致、燃着安神香的内室。屏风后,传来一道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仪的年轻女声:
“一路受惊了。世子妃可还安好?”
云袖心中一紧,这声音……她猛地抬头,只见屏风后转出一人,身着素雅常服,头戴帷帽,虽看不清面容,但那通身的气度与隐约熟悉的轮廓……
“您是……安阳伯夫人?”云袖失声。安阳伯府小姐前几日才上门羞辱过她们,其母安阳伯夫人更是京中有名的趋炎附势之辈,怎会……
“云袖姑娘好眼力。”安阳伯夫人轻轻摘下帷帽,露出一张保养得宜、此刻却带着几分凝重与精明的脸,“不必惊讶。我安阳伯府与英国公府虽素无深交,但也知唇亡齿寒之理。陛下近年行事,越发令人心寒。今日援手,不过是为自家留条后路罢了。”
她走到榻边,看了看沈莲岫,目光尤其在周安身上停留片刻,眼神复杂:“更何况,这孩子身系重大,若落入……某些激进之辈手中,恐非天下之福。”
她话语含糊,但云袖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安阳伯夫人代表的,恐怕不止她一家,而是京城一部分观望风色、对皇帝心生不满的勋贵集团!他们不敢明着对抗皇权,却在暗中布局,而身负预言、处境危险的周安,成了他们眼中可能奇货可居的“筹码”!
“夫人大恩,没齿难忘。”云袖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思绪,“不知夫人接下来有何安排?世子妃需要静养,小公子也需医治……”
“此地绝对安全,你们可放心住下。”安阳伯夫人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我已请了可靠的大夫,稍后便到。至于后续……还需从长计议。京城如今是是非之地,或许,等风头稍过,送你们去个更安稳的地方,方为上策。”
更安稳的地方?云袖心中冷笑,只怕是更容易被他们掌控的地方吧。这看似善意的庇护,何尝不是一个更加精致、难以挣脱的囚笼?他们从皇帝的明枪,躲入了这些勋贵的暗箭之中。
安阳伯夫人又交代了几句,便起身离去,留下两个看似恭顺、实则监视的仆妇在门外伺候。
室内重归寂静。周峰面色沉重,低声道:“姑娘,我们……”
云袖抬手制止了他,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安阳伯夫人的出现,揭示了京城水面下更汹涌的暗流。她们成了各方势力博弈的棋子。
而此刻,北境那个已然成魔的丈夫,可知他妻儿正在这权力的漩涡中挣扎求存?他的“虚情”,她的“假意”,在这真正的暗潮涌动之下,又将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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