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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8

作者:秦三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 51 章


    崔一建在方矣这儿混了口饭吃,然后骂骂咧咧唧唧歪歪地走了, 原因无非就是荀理屁话太多, 俩人不熟还要当他的伴郎。


    走之前, 崔一建:“就不就不就不, 气死你!”


    荀理都没来得及反驳那家伙就钻进了电梯没影了。


    方矣看着他俩加一起五十岁的人在那儿跟五岁小孩儿似的斗嘴有些哭笑不得:“行了, 回来吧。”


    他招招手,把荀理拉了回来。


    “你怎么那么愿意跟他斗嘴?人家也没怎么你啊。”方矣捏了捏荀理的腰,“那可是我朋友,你客气点儿。”


    “我故意的。”荀理倚着方矣,两人黏黏糊糊地回屋,“谁让他当初故意让我吃醋,我这叫以牙还牙。”


    方矣都让他气笑了:“一个个挺大个人了还那么小心眼儿,差不多就行了啊。”


    大周末的, 两人没事儿,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荀理知道昨天晚上把方矣折腾恨了, 今天就格外殷勤, 又是端茶又是倒水,还时不时给他家方老师捏捏腿。


    “我总觉得不踏实,”方矣说,“闪婚真靠谱吗?”


    “人家也不算是闪婚, ”荀理说, “你不是说去年就相亲认识了么?他俩中间分开一阵子,照这么说,咱俩其实也该结婚了。”


    方矣瞪了他一眼:“年纪轻轻又开始做梦, 务实一点不好吗?”


    “我都多务实的人了?”荀理不服,“勤勤恳恳真诚守护。”


    方矣笑了:“可得了吧你。”


    两人在家窝了一天,晚上的时候方矣他妈打电话来,说好久没见到儿子了,蒙牛想哥哥了。


    方矣本来打算这周回去的,不能有了小狼崽子就不要妈,但是赶上荀理生日,今天身体又不适,就没动弹,可人家电话都打来了,他不回去就显得不孝顺了。


    “我正准备回家呢,”方矣十分做作地说,“等我吃饭啊,我这就出门了。”


    听他这么说,齐女士哼了一声,算是满意了。


    挂了电话,方矣瞄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荀理,揉揉眉心说:“起来,换衣服,跟我回家。”


    荀理瞬间乐开了花,他就等方矣这句话呢。


    齐女士说到做到,说等儿子回来吃饭,儿子到家前,谁也不许动筷子。


    方矣他爸饿着肚子哀怨地抱着蒙牛站在阳台看着外面,平均每隔两秒钟祈祷一次儿子快回来。


    七点多的时候,方矣带着他的“学生”荀理走进了家门,齐女士没想到荀理也来了,还愣了一下。


    之前方矣他爸一直对方矣性取向的事儿持保留态度,多少还抱有一丝丝儿子或许只是一时懵逼对自己错误定位了的幻想,直到几个月前荀理家出事,自己帮着忙前忙后,也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自己家这个儿子为人家操心的模样,才确定,没招了。


    在他这里,这俩孩子的关系呼之欲出,但既然他们不直说,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荀理挺不错的,除了岁数小点儿还没个稳定工作之外,方矣他爸都挺满意,看起来人家俩人感情也确实不错,他也就认了。


    “小荀也来了啊,”方矣他爸放下蒙牛,心说总算能吃饭了,“饿坏了吧,赶紧洗手吃饭。”


    荀理客客气气地跟方矣爸妈打招呼,顺带还招呼了一下蒙牛。


    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方矣说起崔一建要结婚的事儿。


    “是,我听他妈说了。”齐女士一脸羡慕,“没想到你们三个竟然是建子第一个结婚。”


    方矣笑了:“我跟老肖想结也结不了啊。”


    荀理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讯息,扭头看他,憋着笑。


    “那怨谁?”齐女士实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社会。”方矣耸耸肩,“性取向天生的,现在这么个环境,我们才是最倒霉的。”


    荀理在心里呐喊:我们可以出国结婚!出国!结婚!


    但他显然不敢在人家父母面前造次,只能把话都咽回去,等着夜深人静只剩下他跟方矣两个人时再说。


    “我听说有不少你们这种情况的,出去国外结婚,”这回说话的是方矣他爸,直接说得方矣目瞪口呆,“虽然本国不承认,但要是非得想要一个证,出去办一个也行。”


    方矣差点儿噎着,目瞪口呆地说:“爸,你说什么呢?”


    方矣他爸瞄了一眼正低头偷笑的荀理:“没事儿,胡说八道呢,赶紧吃,等会儿你收拾。”


    这顿晚饭荀理吃得那叫一个开心,虽然全程几乎没敢说话,但心情好得恨不得下楼去跑圈。在他心里,方矣他爸晚上说的那番话堪比古代皇帝赐婚,那叫一个得劲。


    吃完饭,荀理跟方矣留在厨房洗碗,他凑到人家身边小声说:“咱爸是把你许配给我了吧?”


    “你可闭嘴吧,”方矣说,“我爸这人经常神经错乱胡说八道,你别听他的。”


    “我不,我就听。”荀理得意地说,“你等着,我今天晚上就去查哪儿能结婚,明天就去办护照。”


    方矣斜眼看看他:“年轻人,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才行?务实一点儿,不要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恩恩,不搞虚头巴脑的。”荀理贴着他的耳朵说,“就搞你。”


    然后荀理就挨揍了。


    等到都收拾完,齐女士指派两人下楼遛狗,方矣牵着蒙牛,荀理试图牵方矣,被拒绝了。


    “低调啊,”方矣说,“咱这社会还没‘大同’呢,我可不想被那些嘴碎的人嚼舌根。”


    荀理觉得丧气,叹气说:“真惨,我们谈个恋爱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方矣沉默了片刻,想到这个,也觉得无奈。


    他以前还真不像现在这么谨慎小心,可岁数越长,越能意识到人言可畏。


    怕了。


    怂了。


    也不想跟那些人去争论什么,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缩回自己的小圈子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足够了。


    “你说咱们这儿什么时候能同性婚姻合法化呢?”


    方矣随口吐槽:“这辈子估计都够呛能等到了。”


    “你这么悲观?”荀理笑他,“万一明天就成了呢?”


    “都说了让你不要做梦,”方矣想了想说,“不过话说回来,结不结婚又能怎么样?一纸证书的事儿,多少人结了婚最后过得也不好。”


    “你说得对,”荀理靠近他,两人的胳膊贴在了一起,慢慢悠悠地往前走着,“两个人互相深爱的话,就算不结婚也能白头偕老。”


    方矣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哎,那你愿不愿意跟我白头偕老?”荀理趁着没人,偷偷勾了一下方矣的手指,“等我老了肯定也是特帅的老头儿,特有魅力那种,真的。”


    “等你老了再说吧。”方矣笑着看他,“万一颜值下滑,我就甩了你。”


    方矣拉着蒙牛去别处了,丢下荀理在原地琢磨方矣的话。


    “哎,你那意思,咱俩现在就好着呢呗?”荀理赶紧追上去,“要不怎么能‘甩’呢?”


    “你自己琢磨呗,别问我。”


    当天晚上,原本睡在书房的荀理又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潜入了方矣的卧室,还钻进了人家的被窝。


    “你被窝真暖和。”荀理说,“书房特冷。”


    “少来吧你,”方矣直接拆穿他,“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荀理抱着他笑,大型宠物似的,蹭了好一会儿。


    “说真的,”荀理亲了一下方矣的鼻尖,“要是我跟你求婚,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小伙子长这么帅,未来可期,却偏要英年早婚,”方矣看着他,问,“不怕以后后悔啊?”


    “没趁着热乎把你套牢我才会后悔。”荀理翻了个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根笔来,直接抓着方矣的手,在人家无名指上画了个戒指。


    “成了,”荀理说,“你是我的了。”


    “这也太寒酸了,小学生现在都不这么干了。”方矣嫌弃地看看手指,“画得还那么丑,我这是什么命啊?”


    “好命。”荀理握着他的手,在无名指上轻轻吻了一下,“能跟我共度余生,想想都令人羡慕。”


    方矣笑了出来:“少自卖自夸,我还没答应你。”


    “那你答应我行吗?”荀理跪在床上,表情那叫一个虔诚。


    “我很为难啊,”方矣说,“咱俩现在对象都不是,直接求婚,我很难答应啊。”


    “……哎呀你别闹了,”荀理扑过去抱住他,“那咱们俩先恋爱,这一刻开始我就是你男朋友了。”


    方矣使劲儿揉了一下荀理的头发,嘀咕:“以前说过的话,你给就着饭吃了?”


    “我马上就毕业了,这学期结束之后就开始实习,基本上不回学校了,”荀理说,“没差的,你就别再折磨我了。”


    虽然这些日子两人跟恋爱没什么区别,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没道理再拖着了。


    “荀理,”方矣拍了拍他,让他先放开自己,“我知道我这么拖着让你挺不痛快的,但我也有我的难处。”


    “我明白。”荀理坐好,但还拉着方矣的手。


    “之前说等你毕业再谈这件事,其实主要是为了让你冷静一下,看看热情退去之后,是不是还那么坚定。”方矣说,“不过,看起来,这么久了,你这家伙根本就没冷静过。”


    “是,”荀理跟他十指紧扣,然后说,“我对你的爱大概至少要五十年能燃烧得从大火转变为中火,还得五十年从中火转为小火,想让我热情退去,不太现实,非要等的话,咱俩这辈子就耗没了。”


    荀理捏了捏他的手:“不是甜言蜜语,我句句发自肺腑,跟我好吧,和我谈恋爱,当我男朋友,让‘方矣’这个人彻底融入我的世界,跟着我一辈子。行吗?”


    ☆、第 52 章


    后来有一次有人问方矣听过的最甜蜜的情话是什么,方矣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荀理这句“让‘方矣’这个人彻底融入我的世界, 跟着我一辈子, 行吗”。


    现在越来越少的人敢开口许愿一生, 无非是觉得一生太长, 变数太多, 说出的话要负责。


    当然,也有很多压根儿不把自己的话当人话的,随口就能告白,随口就能说永远。


    可方矣明白,荀理不是这样的人,他很认真。


    认真到,方矣觉得连这间屋子里的家具都在憋红着脸等着他点头。


    明明是跟了他十几二十年的“同伴”,如今却纷纷倒戈, 站在了荀理那一边。


    方矣笑了:“那,约法三章。”


    “你说。”


    “第一, 以后遇到什么事, 不许瞒着我,大事小事,我都有知情权。”


    荀理点了点头,他明白方矣这么说是因为当初他当初一直瞒着自己家里的事情, 这几乎成了方矣的一个心结。


    “第二, 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想分手了,直截了当地提出来, 别怕伤害我,你瞒着不说才是对我的伤害。”


    荀理皱了皱眉:“不会不爱的。”


    “我说如果,”方矣很认真地对他说,“我们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我这么说也不是因为不信任你,或者对我们的关系没有自信,只是……”


    “我明白。”荀理低头轻轻揉捏着方矣的手指,那上面还画着可笑又可爱的戒指,“我答应你就是了。那第三是什么?”


    “第三,”方矣说,“严格遵守以上两条。”


    荀理笑了:“Yes,sir!”


    “保证做得倒是勤快,也不知道做不做得到。”方矣反手握住他,“唉,我这什么命呢?”


    “怎么了?才刚答应和我好,这才一秒钟就后悔了?”


    “也不是后悔,就是感慨,”方矣拉着人躺下,“当初放出话去誓死不找比我小的男朋友,结果呢,找了个比我小七岁的。”


    “现在是六岁,”荀理抬腿把人勾到自己怀里抱住,“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只比你小六岁。”


    方矣笑了:“你知道我生日?”


    “我什么都知道。”荀理说,“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


    “又吹。”方矣捏他的腰,“全天下的牛皮都不够你吹的。”


    “真的,不信的话我们就来试试。”说着,荀理翻身压在了方矣上面,笑着说,“别出声,别让咱爸咱妈都听见。”


    这个晚上,荀理身体力行向方矣证明了自己确实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熟练掌握了让他坐上云霄飞车漫步云端的方式。


    方矣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差不多就行了。”


    “那不行,”荀理在这方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差不多可不行。”


    于是,第二天方矣又起来晚了,为了不让爸妈看出端倪,只能说自己一个不小心玩手机到天亮,不出意外,遭到了全家人的批评。


    方矣:“鱼哭了水知道,我被气死了谁知道?”


    荀理生日之后那周的周五就是方矣的生日,两人出生日期离得倒是近,不过差了好几年。


    早就知道这件事儿的荀理也老早就开始计划着给方矣过生日,而且周五下午荀理没课,他甚至琢磨着忽悠方老师早退,跟他出去过二人世界。


    然而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


    这段时间学校搞什么讲座,照例勒令学生们去听,还得签到,不去的后续有惩罚制度。这原本没有他们大四什么事儿,结果不知道院领导抽什么风,让大四也必须去,不去的话扣平时成绩,到时候可能会影响到期末总分。


    已经到了大四,哪怕挂一科都会非常麻烦,没人愿意在这种时候惹这种麻烦。


    荀理收到通知的时候是周四晚上,正在那“爱的小屋”里趴在方矣腿上享受着方老师的“挖耳屎”服务。


    “靠啊!”荀理一拍大腿。


    “别动!”方矣吓了一跳,“耳朵不想要了啊!”


    荀理摆摆手:“哥,你等会儿弄。”


    方矣收手,皱着眉问他:“怎么了又?”


    “明天下午我们学院有讲座,让我们必须去。”荀理把手机给他看,“你说这合理吗?我们都大四了哎!”


    方矣看了一眼群里的通知,笑了:“去就去呗,撑死也就两个多小时,你别这么计较。”


    “我怎么能不计较?明天你生日!”天知道荀理计划了多久,“我本来想着咱们俩出去玩一下午,晚上回来喝酒□□的。”


    “……还真是丰富的行程昂,”方矣把手机还给他,“没事儿,不差那几个小时,等你听完讲座咱们再去也一样。”


    话虽然这么说,但荀理还是有点儿不高兴,他有一种计划被彻底打乱的焦虑感。


    “行了啊你,”方矣使劲儿揉了揉荀理皱巴巴的脸,“别跟小孩儿似的耍脾气,再说了,没准儿明天下午我也有事儿,出不去呢。”


    “你陪我去听讲座吧。”荀理说,“咱们就坐最后一排,没人能注意到你。”


    “得了吧,群众的眼睛又不是瞎的。”方矣把挖耳勺丢给荀理,“自己挖吧,我洗澡去,都快十点了,我的美容觉又被你毁了。”


    从头发丝丧到脚趾甲的荀理眼睁睁看着方矣晃晃荡荡进了洗手间,自己想了想,丢下挖耳勺,自己也跟了进去。


    星期五下午,被逼无奈的荀理还是乖乖出现在了报告厅,何江江一看见他就笑了:“哎呦,好久不见啊!”


    两人其实几乎每天上课都能见到面,但荀理已经不回宿舍住了,几个室友都知道他有了对象,不过至于对象是谁,做什么的,只有何江江一个人知道。


    何江江这人还行,嘴巴严得很,当初荀理把自己性取向的事儿告诉了何江江,三年多过去了,何江江愣是保守住了这个秘密,而他跟方矣的事儿,没明着跟何江江说,但对方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要是没真的在一起,怎么可能就同居了呢?


    何江江偶尔夜深人静看着宿舍空着的那张床会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很开放!”


    “好久不见个头啊,”荀理丧着一张脸坐下,“得多久能结束?”


    “两个半小时。”


    报告两点开始,预计四点半结束。


    荀理看了眼时间,原本计划的那场电影是看不上了。


    他跟何江江坐在倒数第二排,瞄了一眼大屏幕上的讲座标题。


    “讲人际交往?”荀理笑了,“干嘛突然搞这个?”


    “听说是领导们觉得我们这届学生太差了,要开始进行素质教育了呢,”何江江说,“但是话说回来,不是每一届学生都是他们眼里最差的吗?”


    荀理耸耸肩,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


    讲座说是从两点开始,但一直磨蹭到两点十分主持人才走上台去说话,光是介绍讲师的头衔就介绍了三分钟,各种华丽但荀理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名头逐一罗列,听得人犯困。


    就在主持人终于介绍完讲师并请人上台的时候,报告厅后门开了,荀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个迟到的家伙竟然是方矣。


    荀理一见他就笑了,但方矣冲着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出声,自己则坐在了最后一排,荀理的正后方。


    何江江也看见了方矣,等到对方落座,他凑到荀理耳边小声说:“行啊狗哥,家属都来陪着了。”


    荀理得意得狼尾巴都已经翘上了天,他掏出手机给方矣发了条微信:口嫌体正直啊宝贝儿,昨天谁说不来陪我的?


    方矣给他回复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然后收起手机,假装认真听讲座。


    每一个大学生都被迫听过无数场讲座,有受益匪浅的,也有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


    一开始荀理还听得挺认真,可是到了后面,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这讲师给他们讲人际交往,然而言语之间总是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感,甚至用毫不客气地表示他们只是普通重点大学的学生,进了社会跟名牌大学毕业生毫无可比性,用词之低级,听得人极其不舒服。


    荀理吐槽:“他来讲人际交往,我就想知道,他自己这张嘴,能处理好他跟别人的关系吗?”


    何江江这会儿也已经听得翻白眼了,拿出手机,决定不听他废话,玩游戏。


    来听这场讲座的都是法学院的学生,大一到大四,上千人,在他说出某些有失偏颇的话时,荀理明显能感受到大家的躁动。


    他的手机冒出一条新的信息,是方矣发来的。


    方矣:堵住你的耳朵。


    荀理给他回:我想怼他,堵住他的嘴。


    两人正发着信息,荀理突然听见那讲师说到了同性恋的问题,他好奇这人能说出什么话来,憋着一股气的荀理抬头看了过去。


    那讲师还真没让他失望,站在台上,大放厥词:“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就遇到过那种同性恋,娘们兮兮的,不像个男人!”


    荀理磨了磨后槽牙。


    “他平时都什么样呢?我给你们形容一下啊,”那讲师戏谑地笑着说,“穿得溜光水滑,但一走起路来,扭得那小腰那叫一个恶心人,就这样的人,是被我排除在交往范围内的,我们要交的是什么样的人呢?正常的,起码不能是变态。”


    荀理笑了,把手机放进口袋,然后举起了手:“老师,我有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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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3 章


    大概那个在台上侃侃而谈的讲师压根儿没想到会有人举手要跟他“探讨问题”,这个时候的他也没有意识到几分钟后这个男生会如何让自己下不来台, 当他点头示意男生可以站起来发表观点、提出问题时, 竟然还有点儿小激动。


    他很喜欢跟同学们互动, 但一般来说, 同学们都不太喜欢跟他互动。


    荀理得到应允, 站了起来,一个话筒传到了他手边。


    “老师您好,”荀理十分有礼貌地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是法学院大四的学生,对您刚刚的观点有些不太认同。”


    讲师笑了,面露兴奋:“嗯,你说说,有哪里不认同?我给你捋顺一下。”


    “您说同性恋是变态, 这一点我非常不认同。”


    荀理的话一出,全场的学生都看向了他。


    那个讲师不屑地一笑说:“这有什么可不认同的嘛?”


    “同性恋不是变态, 它和异性恋、双性恋、无性恋一样, 各种性取向之间不应该有优劣之分。”荀理压着火气说,“有严谨的科学依据可以证明同性恋有深厚的生物医学基础,而且性取向是由基因决定的。自然界不光是人类,还有很多物种都有这类行为。除此之外, 还有跨性别者, 您是不是也觉得跨性别者是变态呢?”


    讲师站在前面的台上远远地望着这个站在倒数第二排的男生,沉默几秒钟,然后笑了说:“果然年轻哈。”


    “这跟年轻不年轻没有必然的联系, ”荀理继续说,“把性少数群体视为变态,这是极其严重的偏见歧视,您身为一名讲师,站在上千人面前传达这种错误的认知,我觉得十分不妥当。”


    讲师的笑容已经开始变得尴尬,他摆摆手说:“你先坐。”


    “不了,”荀理笑着说,“我还是站着,方便随时反驳您。”


    坐在他身后的方矣抿着嘴偷笑,其实他觉得这样直接让人家讲师下不来台挺不好的,但是对方的言论也确实让人无法接受。


    这个社会很多人都不接受同性恋,但身为一个传道受业的讲师,就算心里有偏见,放在心里就好了,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一个讲人际交往的讲师,自己却做不到最基本的互相尊重,这是他的失格。


    讲师走下台,朝着荀理的方向走来,强撑着笑容说:“我们不管有没有依据,是不是本能,但身为人类,你能跟动物比吗?你一个高级动物,去跟低等动物比?自降档次啊!在我们人类社会,同性恋就是精神病!”


    “……好强大的逻辑。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人家低等动物都能接受‘少数’,为什么我们这个开化这么优越的高等动物却非要碾死那些与自己不同的人呢?”荀理说,“存在即合理,之前主持人在介绍您的时候说到您本科是学哲学的,那黑格尔的这句名言,您应该耳熟能详。您可以不接受,不认同,但歧视就是您的不对了。友情提醒一下,1973年美国精神医学学会就把同性恋从精神疾病中去除了,1990年世界卫生组织也将其去病化,2001年中华精神科学会修订了CCMD并公开承认同性恋是正常的。老师,您是以什么为依据,说同性恋是精神病的呢?”


    “这是诡辩,”讲师已经走到了荀理前面,“什么存在即合理,现在社会老龄化严重,这些不生孩子的同性恋需要付很大一部分责任!”


    荀理目瞪口呆,心说这到底是哪儿找来的狗屁讲师?


    “您在开玩笑吗?”荀理说,“这个锅都要扣在同性恋身上?同性恋还真是背锅侠。也就是这些年,同性恋被弄得越来越边缘化,但实际上,我们的传统文化根本就是不反对同性恋的,而且,中国古代对同性恋的态度甚至比西方还要开放,建议您可以多读点儿书。另外,同性恋跟婚育也压根儿就产生不了矛盾,之所以生育率下降明明就是……”


    “你坐下,这个话题我们课后再讨论,不要在这里耽误其他人的时间。”


    何江江在旁边弱弱地说:“老师,我们不怕被耽误时间,你们继续,继续。”


    那讲师眼里已经冒了火,愣是按着荀理的肩膀把人按到了座位上,离开的时候,还顺手带走了他的话筒,直接给他闭麦。


    何江江缩在座位上压低了声音狂笑不止:“牛逼,我狗哥是真的牛逼。”


    这时候,报告厅里突然响起掌声,从右边最角落开始,最后蔓延到了全场。


    任谁都知道这掌声是给荀理的,那讲师面子上挂不住,竟然站在前面说谢谢。


    方矣哭笑不得,给荀理发了个信息:你看你把人家牛人讲师都搞成什么样了?这要是传出去,万一以后人家没有生意了,你就真得背锅了。


    荀理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回复:那也是他自作孽,人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发完之后,他回头趴在椅背上小声问方矣:“我刚才帅不帅?”


    方矣嗔笑着看了他一眼,让他赶紧转回去。


    大概是因为收了钱必须讲满两个半小时,那个讲师在被荀理一通扫射之后,硬着头皮看着PPT愣是又讲了好久,终于结束了这个或许是他讲师生涯中最为耻辱的一次讲座。


    散场的时候,荀理说:“我去找他谈谈心。”


    然而荀理刚一站起来就看见那讲师拎着包走了。


    “跑得到快。”


    “你啊,差不多就行了。”方矣说,“我们根本说服不了任何人,改变不了任何人的想法和偏见。”


    “但我得让他知道他的行为有多可笑。”荀理不服气,“就这种人拿着上万块的课时费来胡言乱语,钱怎么那么好赚呢?”


    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何江江说:“狗哥,你回宿舍不?”


    他偷看了一眼方矣:“啊,是我多嘴了。”


    方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然后跟荀理说:“我先走了。”


    方矣前脚出了门,荀理后脚就跟上了。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两米的距离走在校园里。


    十一月初,这座城市的第一场雪还没来,但树叶已经掉光,秋风已经瑟瑟。


    学生们要么往图书馆走,要么往食堂去,也有部分沿着小路回宿舍。


    方矣慢慢悠悠地踩在红砖地面上散步似的晃荡着,一阵冷风吹来,倒是真有几分凉意。


    荀理想上前去和他说话,但想到对方忌讳,生怕被熟人看见,索性拿起了手机。


    铃声响了三下,荀理在后面看着方矣接起了电话。


    “宝贝儿,”荀理笑着说,“意不意外?”


    方矣下意识回头,然后无奈地笑笑,转了回来,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打着电话:“玩浪漫啊?”


    “对啊,这种地下恋情最浪漫了,等以后毕业了,就没这种偷情的快感了。”


    “谁跟你偷情,美得你。”方矣说,“什么安排?我等会儿就没什么事儿可以走了。”


    “我预定了一个私人影院,咱们看完电影可以回家□□。”


    “……真是完美的行程。”方矣说,“影院在哪儿啊?咱们俩回家开车过去。”


    “哎,好想跟你车震。”


    “闭嘴吧,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儿和谐的东西?”


    “这多和谐啊!”荀理说,“在你生日这天,带着你共赴生命大和谐,不好吗?”


    方矣无奈地一笑,低声骂了他一句。


    往回走的路上方矣还真遇见了自己系的学生,两个女生,特可爱地跟他打招呼,还邀请他一起去食堂吃饭。


    方矣笑笑:“我就不去了,下班了,要回家。”


    目送走了那两个女生,一直跟在后面的荀理没控制住体内的醋意,快走几步跟了上来。


    “你太受欢迎了,”荀理说,“我这还在学校呢,多少能牵制你一点儿,等我毕了业,没人盯着你了,外面这花花草草,我不放心啊!”


    “又说什么混账话呢?我方矣在你心里就是那种拈花惹草的人啊?”


    “倒不是,你是被拈被惹的,”荀理说,“现在我特懊恼,如果我真是那种每天从五万平米的大床上醒来家里有两亿个漂亮女佣的王子殿下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就能把你圈养起来,当我的金丝雀。”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方矣说,“你不如去写小说,在小说里,这个倒是可以实现。”


    出了校门,回了家。


    两人回家换了身衣服,理由是方矣觉得上班穿的这身衬衫西裤看着太无趣,出去玩他得换一身装备。


    荀理满心欢喜地等着他换衣服,幻想着他家方老师能穿个什么性感Sao气的Ding字裤来做“生日大放送”,然而他想多了,方矣还没那么奔放。


    不过,最后出门的时候,他们俩都穿上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一身,同款大衣,往那儿一站,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俩人有猫腻。


    “情侣装啊方老师,”荀理实在忍不住,在电梯里就拉着人一起自拍了一张。


    “父子装。”方矣一本正经地说,“别问,问就是父子装。”


    ☆、第 54 章


    穿着“父子装”的方矣跟荀理出了门,星期五晚上, 开车前往私人影院。


    这时候正赶上晚高峰, 堵车堵得要死, 方矣抱怨:“不如在家看小电影了。”


    “你这人太不解风情, ”荀理吐槽他, “小电影什么时候都能看,过生日这么特殊的一天,当然要出来体验一把形式主义者的浪漫。”


    方矣想反驳,奈何手机响了。


    “我们小方干嘛呢?”来电人是崔一建,“今儿生日吧?什么安排?”


    “难得你还记得我生日,还以为有了媳妇儿把兄弟都给忘了呢。”以前每年方矣的生日张罗得最欢的就是崔一建,没想到这人今年这么消停,都晚上了才打电话来。


    “冤枉啊!我可不是那种人!”崔一建为自己辩解, “前几天我跟我老婆回了趟她老家,见她父母去了, 这会儿刚下飞机。”


    “下了飞机就给我打电话?”


    “下了飞机就给你打电话!”崔一建说, “亲兄弟!”


    方矣笑了:“行吧,原谅你了。我跟荀理正准备去看电影。”


    “就你俩啊?”


    “就我俩,早上给老肖发了个信息,一直没回, 估计忙着呢。”


    崔一建琢磨了一下, 觉得不对劲,想了想说:“等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儿,话说, 我们一起给你过生日这都多少年的传统了,你不能有了小狼狗连兄弟都不要了啊。”


    方矣手机开的功放,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荀理听得一清二楚。


    至今仍然对崔一建逗他耿耿于怀的荀理开口说:“方矣也忙着呢,你自己玩去吧。”


    崔一建一愣,然后笑了:“哎呦呵,小朋友你这是公然跟我抢人啊!”


    “我不用抢他也是我的。”荀理十分得意,十分骄傲。


    方矣在一边憋着笑,心说这俩人怎么又杠上了。


    “你的?梦里的你的!”崔一建说,“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那又怎么样?”荀理不服,“你没听说过天降永远胜竹马吗?”


    “没听说过,我倒是听说青梅竹马天长地久。”


    “……你们俩差不多就行了啊,”方矣说,“建子,我跟荀理先去看电影,你联系老肖,联系上了给我个信儿,晚上咱们一起吃饭。”


    “成,”崔一建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转告你们家那小朋友,出来混,首先要学会尊老爱幼,哥哥我吃的盐比他吃的饭还多,就别跟我这儿争了。”


    “哥哥,我这人特能吃,”荀理说,“我估摸着你吃的盐还真不一定比我吃的饭多。”


    “打住!”这一次,方矣及时制止了新一轮“小学生辩论”,“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们俩都给我闭嘴,崔一建等会儿给我消息,电话挂了。”


    方矣在开车,示意荀理给他挂电话。


    荀理听话,让挂就挂,但是,挂电话之前,还得说一句:“崔叔叔,你不知道,我们家方矣,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我。”


    说完,愉快地挂断了电话,就像是微博互怼,骂完之后直接拉黑。


    在这场“战役”中取得阶段性胜利的荀理得意到不行,靠着椅背哼着歌,没事儿再摸摸方矣的手。


    “你真的是太嘚瑟了,”方矣说,“不过哥哥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咱们俩秋后算账,不过友情提醒一下,晚上吃饭,你给我控制点自己。”


    “放心放心,”荀理说,“只要他不跟我抢你,我肯定不先招惹他。”


    荀理找的这家私人影院还不错,两个人又看了一遍《春光乍泄》。


    方矣说:“以前我在国外上学,特累,压力特大,经常会有种熬不下去的感觉,当然了,可能是我这人太矫情,每到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看《春光乍泄》,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一遍一遍看。”


    “看完心情就好了?”


    “不是,看完之后更怅然,但是莫名的就会有动力继续努力过下去。”方矣说,“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解压方式?看电影?吃东西?还是听歌睡觉之类的。”


    “睡觉吧。”荀理说,“我其实特喜欢睡觉,以前每次看我妈回来都会觉得特难受,觉得自己扛不下去了,然后我就睡觉,有时候一睡就是一天,等到我睡醒了,睡够了,睡饱了,就好像所有糟心的事儿都从我身体里抽离出去了,挺舒服的。”


    方矣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你也是真的挺不容易的。”


    “还行啊。”荀理说,“可能我是习惯了。”


    “你抱怨过吗?”方矣说,“好像从来没见你抱怨过什么,我后来想了想,如果我是你的话,早就丧得丧失生活信心了。”


    “小时候抱怨过,”荀理跟他十指紧扣,眼睛看向荧幕上的黎耀辉,说,“但是后来突然意识到,抱怨也没用。”


    他突然笑了:“哎,我好像没给你讲过我初中那会儿被校园暴力的事儿。”


    方矣皱了皱眉:“你被校园暴力?”


    “嗯,那会儿我妈住院的事儿邻居们都知道,有个邻居家小孩儿跟我上了同一所中学,然后就开始跟同学们说我妈是精神病,我也有精神病,说精神病会传染之类,大家就都离我远远的。”


    那会儿荀理才十三四岁,他妈发病才一两年,当时的他也是个很无助的少年,面对生活充满了恐慌。


    就是在那些日子里,身边的人也都远离他,甚至因为他妈是病人而嘲讽攻击他。


    “一开始我不搭理他们,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荀理说,“但是后来我有点儿忍不了了。”


    他回忆了一下,说:“我初二的时候吧,班上几个挺烦人的男生弄坏了我的书包,那是我妈发病之前给我买的最后一样东西,我当成宝贝的,结果他们给弄坏了。”


    荀理想起当时看见涂满粉笔灰被丢在教室放置清扫工具的水桶里那个可怜兮兮的书包的自己,觉得十三四岁的荀理真是惨。


    “那天我跟他们打了一架,是我头一次跟人打架,没想到我还挺厉害,一个人打趴下三个。”荀理笑了,“后来他们就不太敢招惹我了,所以说啊,有时候真的是,只有你自己变强了别人才会放你一条生路。”


    这段话听得方矣心里有些难受,是很压抑痛苦的一段经历却被荀理用十分轻松的语气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哎,不过后来他们又开始传别的,”荀理嗤笑了一声,“他们说我杀过人,特狠,所以后来谁都不敢招惹我了。”


    方矣这回被逗笑了,十三四岁的孩子们脑回路还真不一般,无比清奇。


    不过想了想自己的中二时代,脑回路也没好到那儿去。


    “然后你就成了校霸?”


    “校霸不至于,不过人人见了我都得叫声哥。”


    荀理笑着挑眉看方矣:“你也叫一声听听。”


    “叫你个头。”


    “不是叫我个头,是叫我哥。”荀理凑过去,耍赖似的说,“宝贝儿,叫我声好哥哥让我听听,让我舒服舒服。”


    方矣带着笑意看他,心被弄得痒痒的。


    他凑过去,凑到了荀理耳边,停顿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轻声说:“好哥哥,你舒服了吗?”


    “……卧槽!”


    方矣的这句话堪比烈性酒,杀伤力太大,荀理瞬间就上头了,他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酥了,一碰就能碎成渣。


    “行了行了,舒服了,”荀理服了,他家方老师是真厉害,勾人的一把好手,“你控制一下你自己。”


    “什么叫我控制?是你让我叫的,满足你可耻的欲望罢了。”方矣美滋滋地瘫在沙发上,继续看电影,“张国荣真帅啊。”


    过了会儿,方矣又说:“梁朝伟也帅。”


    “那我呢?”荀理问,“我帅不帅?”


    “先生您哪位?”方矣嫌弃地看他。


    荀理凑上前去,搂着方矣的腰:“你说我是哪位?”


    “不认识啊,”方矣做作地说,“先生,你我本是萍水相逢,为何要占我便宜呢?”


    他指了指荀理不老实的手。


    “萍水相逢?”荀理也来劲了,就顺着竿子往上爬,不是演么,那就一起演呗,“小娘子看来是不知道,本少爷已经注意你很久了。”


    “哎呦,臭流氓啊!”


    “是啊,臭流氓,”荀理坏笑着说,“你看这地方,四下无人,只有你我,不如你就从了我,往后锦衣玉食,保你日日夜夜都快活。”


    “跟谁学的?”方矣一把捏住了荀理的鼻子,“你是不是没少用这招调戏良家仙男?”


    “哎,别,美人饶命!”荀理握着他的手腕说,“我这鼻子是斥巨资做的,再捏就坏了。”


    “那你坦白从宽,都对谁说过这些话?”


    荀理笑着想了想,亲了一下方矣的鼻尖,说:“不知道美人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姓方名矣的,今日我说的这些话,除了你,就只对他讲过。”


    方矣带着笑意瞪了他一眼:“你跟那个方矣是什么关系啊?”


    “哎,说来话长啊,”荀理戏精附身,“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罢了,你啊,不过是他的替身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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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5 章


    方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说这小子还真是给个竿子就顺着往上爬,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么爱演戏呢?


    “方矣?”方矣本人对自己发起嘲讽, 这感觉还有点儿微妙, “这城里的美人一一罗列我都找不到这么一号人, 他谁啊?”


    “我心尖上的宝贝, ”荀理还真跟一个色胚少爷一样,手指挑起方矣的下巴,一脸邪笑地说,“美人中的极品宝贝。”


    被这么说,方矣其实挺害羞的,有点儿想结束这不正经又做作的“情景剧”了,但荀理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荀理说:“替身就该有替身的样子,你这张小嘴儿长得不错, 要是想留着,就听我一句, 少说多做, 那个名字可不是你能随便叫的。”


    “少说多做?”方矣很想翻白眼,他突然觉得荀理还真挺有演戏的天分,就专门演那种臭不要脸下流混蛋Se欲熏心的角色,简直就是本色出演啊!


    “对, 买你回来就是为了做那事儿, 你该不会是觉得,我花了银子给你赎身,是为了和你谈情说爱吧?”


    “停停停, 打住!”方矣一把捏住荀理的鼻子,“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就给我赎身了?我青楼卖身的小倌啊?”


    荀理握住方矣的手腕,防止这家伙真的一使劲儿捏碎了自己的鼻骨,他说:“我们这个剧的设定是,你出身清白世家,因奸人所害,被卖进了那种地方,老鸨看你长得美,就把你的初夜拿出来拍卖,刚巧我看见,觉得你长得像我的心头血白月光,就把你买了回来。怎么样?是不是有种虐恋情深的的感觉在里面?”


    “……虐恋你个头!”方矣戳了一下荀理的脑门,使劲儿扒拉了一下对方的头发,然后将人从自己身上推开,“不玩了,没劲,你这么能编,怎么不去写小说啊?”


    “可不是想过要写么!”荀理说,“当初我琢磨着写小说也是个兼职赚钱的渠道,奈何发到网站,一章就被锁,说什么我内容不和谐!”


    方矣靠着沙发笑得不行:“我觉得我知道你发的是哪个网站了!”


    “怎么?你看过?”


    “那倒没有,”方矣说,“但是哥哥经历过。”


    直到现在方矣还记得自己那会儿心血来潮写羞羞的小故事结果被锁得“妈不认”的场面,真的太刺激。


    那一片片的红色“锁”字,比任何刺激的文字描述都更能让人面红耳赤脸红心跳。


    “行了行了,别闹了。”方矣理了理被弄皱的衣服说,“好好看会儿电影,来一次,没看几眼,净跟你瞎闹了。”


    “来这儿本来也不是为了看电影的,这片子你都看了多少遍了,看看我吧,”荀理大型犬似的趴在了方矣腿上,还恶意卖萌,“哥哥看我,看看我吧哥哥。”


    方矣被他这装傻充愣撒娇卖萌的架势弄得哭笑不得,捏了捏荀理的脸问他:“你这都跟谁学的?”


    “自学成才,都是为了哄你开心。”荀理眨巴眨巴眼睛问,“我心尖上的白月光朱砂痣,今天的生日过得开心吗?”


    方矣这人从小到大其实都没遇到过太不开心的时候,如果非要说情绪低落的阶段,那就只能是当初一个人在国外念书压力大到几乎脱发的时候了。


    但好在,那时候脱的发,后来全都长了回来。


    “我一直都挺开心的啊。”方矣像揉蒙牛的脸一样揉荀理,“你不用这么费劲哄我,不累啊?”


    “不累,不过我现在可能要去一趟洗手间。”荀理一脸委屈,“憋了半天了。”


    “干嘛憋着?又不是不让你去。”


    “刚才琢磨着做戏做全套,得把我那风流少爷辣小倌的戏演完,没准儿还能趁机偷个香什么的,结果你不给机会,提前给我杀青了。”


    方矣笑了,在荀理站起来准备去洗手间的时候将人一把拉住,然后凑上去,亲了对方一下。


    “行了,去吧,还偷香,想要就直说,我还能不给你?”


    荀理笑了,搂着人又亲了一会儿:“你真好。”


    “少来,赶紧去撒尿。”


    荀理小跑着出了门,几秒种后方矣发现好像不太对劲,明明这间私人影院每一个包厢都有独立卫生间,那小子为什么还要跑出去?


    上大号怕熏到我?


    方矣这么一想,自己先笑倒在了沙发上。


    荀理这一趟厕所去的时间有点儿长,长到方矣怀疑那小子便秘,甚至开始搜索“年轻人便秘怎么办”。


    而且,一直到电影结束,字幕都出来了,荀理还没回来。


    方矣喝完最后一口可乐,吃掉最后一个爆米花,准备给那个便秘青年打电话。


    就在这时,大屏幕暗了下去,整个包厢都漆黑一片。


    方矣抿嘴笑了,原来那小子还真的筹划着给他搞事情。


    见过大风大浪的方老师非常冷静,就安安分分坐在那里,丝毫不慌。


    包厢头顶突然亮起一盏灯,昏黄昏黄的,倒是挺温馨。


    刚刚还在播放电影字幕的大屏幕突然又亮了起来,不过这次播放的不是电影,而是沙画。


    长达五分钟的沙画视频,记录了方矣跟荀理从认识到现在每一个重要的瞬间——酒吧门前的相遇、食堂二楼的奶茶、跨年时楼顶看烟花、除夕被自己锁在家门外……


    方矣这人,很少会因为感动掉眼泪,可是这个视频看到最后,他不停眨眼还是没能把眼泪关回去。


    每一个画面都配有一句话,有些嘻嘻哈哈没个正形,有些却格外戳心窝。


    方矣不是个喜欢回忆的人,总觉得未来的意义远比过去重要,却没想到,回头看时,他们走过了这么美好的一段旅程。


    视频的最后,出现一行字。


    【以前从没觉得自己有多苦,但确实不太幸运,直到遇见你我才明白,以前那些积攒下来的“幸运值”都是为了在那天能让我遇见你。我爱你。】


    方矣盯着“我爱你”三个字眼泪不住地流,他发现小狼崽子煽起情来真的很要命。


    “我爱你。”


    视频结束,画面定格在最后的那句话上,一个声音突然出现,方矣循着声音看过去,是荀理小心翼翼地端着蛋糕从门外走了进来。


    蛋糕不小,上面还有两个小人——两个穿着同款大衣的圆滚滚的Q版男人。


    方矣的眼泪还没收回去,这会儿被抓包,有些不好意思。


    包厢的门被工作人员关上,室内再次剩下他们两个。


    “你这是干嘛啊?”方矣站了起来,“故意让我哭?”


    “是啊,”荀理笑着看他,“是不是很感动?”


    “还行吧,”方矣嘴硬,“也就很一般。”


    荀理把蛋糕放在沙发前面的桌子上,过去拉住他的手:“很一般?但你哭得可是很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甩了。”


    “分手我都不至于哭,”方矣说,“只会暴打你。”


    “哎呦,我好怕,”荀理带着笑意回头看他,拉着人站到了蛋糕前面,“为了不挨打,我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应该离开你?”


    “你自己看着办。”方矣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似不走心,实际上想的是,你最好这辈子都老老实实当我的宠物小精灵。


    “蛋糕不错啊,”方矣看着那上面的两个小人,“这个能吃的吗?”


    “不能。”荀理说,“就是个摆设,蛋糕吃完我们可以把小方矣和小荀理带回家,以后咱俩办婚礼的时候还能重复利用。”


    “你还真是精打细算。”方矣笑着瞥了他一眼,“谁说要跟你办婚礼了?”


    “咱爸说的,还让咱俩去国外领证么不是。”荀理往蛋糕上插蜡烛,“我的宝贝永远十八。”


    他还真准备了数字“十八”的蜡烛。


    方矣笑着用手肘怼了一下荀理:“烦不烦人?”


    “这个蜡烛等你八十岁的时候也还能用。”


    方矣笑出了声:“你真是烦人。”


    荀理点好蜡烛,走过去关了灯,再回来的时候,亲手给方矣戴上了寿星的帽子。


    “宝贝儿,许愿吧。”


    方矣看着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像都在发光,周身都被莹莹的橘色光芒笼罩着,帅得让人心都化了。


    他闭上眼问:“许几个啊?”


    “三个。”荀理说,“其实你想许几个都行,可以说出来,我能办到的我就给你实现了它,我暂时办不到的,以后就继续努力。”


    方矣浅笑一下,双手在身前握住。


    他想:我也没什么别的愿望了,就让这个叫荀理的小狼崽子往后的人生都不要再受苦。


    荀理说以前没觉得自己苦,只是不太幸运,但方矣受不了,哪怕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哪怕荀理一直把过去的遭遇轻描淡写,可方矣还是心疼。


    因为心疼,所以希望往后的人生都能顺风顺水,往后的每一天都有人爱。


    方矣睁开了眼睛,笑着说:“许完了。”


    “许的什么愿?”


    “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方矣一挑眉,吹熄了蜡烛。


    “荀理。”


    “哎。”


    “过来,”方矣说,“给我一个吻。”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倒计时:十!


    明天多更哈,下周完结,有一个方矣跟荀理的番外。


    ☆、第 56 章


    荀理听人说电影院都有红外线摄像头,里面的人在做什么监控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这种私人影院有没有。


    但不管有没有, 他家方老师要亲亲, 他这个男朋友就必须用一百二十分的力气去满足对方。


    他凑近方矣, 清唱了一句:“给我一个吻, 可以不可以,吻在我的脸上,留个爱标记。”


    方矣笑了:“少年,你的歌单真的很有年代感。”


    “我妈喜欢邓丽君,”荀理说,“我听了好多。”


    提到荀理的妈妈,方矣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我要来咯,”荀理轻声说, “你是让我吻你的哪里呢?额头?眼睛?鼻尖?脸?还是……”


    方矣突然抬手,拖住对方的后脑勺, 然后自己微微仰头, 吻上了荀理的嘴唇。


    轻轻的一个吻,落下之后很快就结束。


    方矣说:“亲个嘴儿而已,废话那么多。”


    怎么可能就是亲个嘴儿而已?


    荀理笑了,搂着对方的腰将人圈在怀里, 两个人在这个包厢里, 吻了个昏天暗地。


    “蛋糕怎么办?”亲够了,方矣看了一眼那大蛋糕,“咱们俩这会儿也吃不完啊。”


    “崔一建那边有信儿吗?要不带过去一起吃吧。”


    方矣笑了:“哟, 你不是看不上他么,怎么这会儿自己买的蛋糕还舍得给他吃?”


    “我这是大度,毕竟是你朋友,我还能真封杀他怎么的?”荀理说,“这是给你面子。”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方矣摸摸口袋,“我看看,刚才手机好像是响了,我都没注意。”


    方矣掏出手机一看,果然崔一建刚才给他发了消息,说找到老肖了,等方矣看完电影回电话,大家聚一聚。


    这几个月来,他们几个聚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其实方矣明白,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各自有了恋人。


    以前三个光棍凑一起,有空没空都要互相吐吐苦水,后来陆续身边有了人,兄弟感情没淡,可见面的次数明显少了。


    方矣跟荀理说:“咱们带蛋糕过去吧,那两个小人儿也带着,跟他们炫耀一下,别弄坏了。”


    “遵旨!”荀理跑出去拿藏起来的蛋糕盖子,方矣在这边给崔一建打电话。


    “我这边结束了,咱们哪儿见?我跟荀理这就过去。”


    崔一建说:“吃饭的地方我预定好了,等会儿给你发个地址,你们直接过去吧,我去接老肖。”


    “接老肖?他在哪儿呢?”


    “店里,”崔一建说,“他今儿没开车出来,我过去接他。”


    荀理拿回了蛋糕盒子,小心翼翼地把它装好。


    方矣说:“行吧,那我俩先去,到了等你们。”


    “哎,对了,有个事儿跟你说,”崔一建说,“我估计你也还不知道,老肖跟那个小朋友分手了。”


    “啊?真的假的?”方矣一脸震惊,“不是谈得挺好的吗?怎么说分就分了?”


    “老肖惨,在那小孩儿身上没少花钱,结果人家把他给甩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方矣这边还聊着,荀理已经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往外走。


    “就这两天,我也是刚知道,老肖在他店里借酒消愁呢。”崔一建说,“提前跟你通个气儿,等会你让你家那狼崽子控制一下,别在人家失恋的人面前秀恩爱啊。”


    “行,明白。”方矣皱着眉说,“你好好开车吧,等会儿见面再说。”


    挂了电话,荀理看他一脸苦相,问:“怎么了?”


    “老肖被夏融给甩了。”


    “夏融?”荀理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啊,他男朋友。”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之前看他们俩,觉得挺好的啊。”方矣说,“别是有什么误会。”


    “现在这些事儿都不好说,”荀理捏捏他的手,“你看看,我多好,就算你想跟我分手,我都不带同意的。”


    “你可得了吧,别哪天遇见个肤白貌美的小帅哥你就心猿意马了。”


    “那不能,我不是那种人,”荀理坐上副驾驶座,抱着大蛋糕说,“我这辈子已经贴了‘方矣专属’的标签,谁都别想给我撕下去!”


    方矣跟荀理到饭店的时候崔一建他们还没到,服务员带着他们去了楼上的包厢,荀理轻轻放下蛋糕,然后俩人凑到一起玩手机游戏。


    这段时间忙着工作和恋爱,方矣的消消乐停在2300多关再没怎么玩,荀理看他打开游戏界面,笑着吐槽说:“你说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爱玩这个呢?”


    “那天你在我家看《美少女战士》别以为我不知道,”方矣无情地还击,“咱们俩谁也别说谁。”


    荀理笑了:“行行,不说。”


    他把下巴搭在方矣肩膀上,认真地看着他家方老师玩消消乐。


    一直玩到所有的体力都消耗干净了崔一建跟老肖才姗姗来迟。


    那俩人推门进来的时候方矣正好刚放下手机,崔一建还是那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老肖倒是真的看起来有些颓废。


    “点菜了吗?”崔一建一坐下就问,“我都饿死了,点了吗?”


    “没点呢,等你们呢。”方矣看了一眼荀理。


    荀理十分训练有素,站起来先把菜单本递给了后来的两人,然后挨个给他们倒水。


    “哟,够殷勤的啊!”崔一建继续挤兑荀理。


    荀理冷笑一声,没搭理他。


    方矣表示很满意,等荀理干完活儿回来的时候,方矣挠了挠他的手心,以示赞赏。


    点单的时候几个人开始聊天,原本方矣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头,好在有崔一建这个粗神经,直奔主题。


    崔一建说:“老肖,你给小方说说你坎坷的情史,我都被气死了。”


    方矣看了一眼崔一建,又看看老肖:“怎么回事啊?上次见面不是还挺好的?”


    老肖喝了口水,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平时他们三个里面,老肖是最能扛事儿的一个,三人同岁,但老肖比他们俩都大了几个月,有时候开玩笑会叫一声哥。


    以前上中学的时候,老肖跟社会上的混混们还有过一段不清不楚的日子,在学校说不上是校霸但也差不多了,当时方矣跟崔一建就跟在他身后,天天狐假虎威,中二得不行。


    后来上了大学,老肖虽然高中时胡混,但成绩却是三人里最好的,考的大学也是排名顶尖的名牌,大一就跟人家做投资,小赚了一笔,开了这家酒吧。


    不过因为一些原因,老肖大学读到大三就退学了,大学没读完,但生意一直都不错,日子也过得相当不错。


    这么多年,老肖是见识过最多人心的,虽然他们总是开玩笑的时候才管老肖叫肖半仙,但他确实看人准,堪比火眼金睛。


    当然,也正是因为见识的多,爱情对于老肖来说就愈发的可遇不可求,这么多年了,方矣头一次看见老肖对谁那么上心,结果怎么还落得这么个结局?


    “半仙也有看人走眼的时候,”老肖苦笑着说,“那小孩儿可能学过变脸,把我给糊弄得跟个傻子似的。”


    “别是有什么误会吧,”方矣说,“我看他挺乖巧的一个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骗人的。”


    “狐狸精会把自己是狐狸精的事儿写脸上吗?”崔一建说,“老肖那小孩儿,当他面一套,当他背后又一套,偏了感情不说,还骗钱,老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那还不都是这么些年自己攒下的?”


    崔一建瞄了一眼在一边听热闹的荀理说:“小方啊,我跟你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些岁数小的,你以为他们都单纯,实际上,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荀理跟他对视一眼,然后嘀咕:“我怎么觉得自己被针对了呢?”


    “哎,我可没说你啊,你别对号入座。”崔一建说,“我只不过是给我亲爱的兄弟们提个醒罢了,我一个好兄弟已经栽跟头了,另一个可不能再翻船。”


    方矣看着又开始较劲的崔一建跟荀理,哭笑不得。


    他问老肖:“所以,确定不是因为误会才分手?”


    “没什么可误会的,他自己亲口跟我说的就是为了钱才和我在一起。”老肖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其实我不太相信他的话,但是他都这么说了,又由不得我不信。”


    方矣皱了皱眉,正巧这时候服务员进来了,几个人就没再说什么。


    之后崔一建一直试图调节气氛,老肖也说今天晚上吃完饭去喝酒,不醉不归。


    四个人吃饱喝足,又切了蛋糕,然后几个人往老肖的酒吧去了。


    因为在饭店就喝了酒,方矣把车就留在了饭店这边,几个人打车走的。


    下了车,崔一建跟老肖走在前面,荀理和方矣在他们后面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慢慢悠悠地走。


    荀理问方矣:“崔一建的话,你不会当真吧?”


    “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反正你知道我不会骗你不会糊弄你只是因为你是方矣我才爱你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方矣笑了:“你心虚什么呢?”


    “没心虚,我是怕肖哥的事儿影响到你,”荀理勾了勾方矣的手说,“一听见这种事儿我就胆战心惊的,生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被打破。”


    “你傻不傻啊?”方矣反手握住他,笑着说,“我要是耳根子那么软,当初压根儿就不会和你纠缠不清,你小子,对我有点儿信心行不行?”


    “我不是对你没信心,我是对自己。”荀理放开方矣的手,接着把人搂了过来,“不过没事儿,我马上就毕业了,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你和我在一起,不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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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7 章


    荀理很少会跟方矣诉说自己的压力,但其实, 任谁都能想到, 跟一个比自己大七八岁的人在一起, 不可能那么轻松。


    两个人无论从成长环境还是个人经历来看都相差很多, 如今的方矣早就是个完全完整社会经验并且经济十分独立的“社会老手”, 而荀理,还没走出校园,就像大家说的那样,他并没有见识过真正的世界,跟方矣相比,各方面都差得远。


    虽然总是摆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架势,可实际上,他是心虚的, 是有些自卑的。


    他很急迫,想证明自己是可以被依靠值得被信赖的。


    荀理太清楚别人怎么看他, 太清楚方矣身边的人在担心什么, 所以他想至少证明给他们看,自己绝对不会亏待了方矣。


    方矣看看他,抬手顺了顺荀理的头发。


    “年轻人,你这样不行啊, ”方矣捏了捏他的脸, “作为我的宠物小精灵,不要有压力,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按部就班地往前走,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不要急。”


    荀理拉着方矣的手,亲了亲他的手心:“你怎么这么好啊?”


    “因为好人一生平安啊。”方矣说,“我想长命百岁。”


    他说完,二人笑了,凑一起笑得没个正形儿。


    前面的崔一建回头看他们,嫌弃地说:“那两个在大马路上搞对象的!你们快点儿!磨磨蹭蹭的,烦人啊!”


    方矣拉着荀理的手快步跟上去,两人商量着今晚一定要灌醉崔一建。


    老肖的店,生意依旧红火,并没有因为老板失恋而受到任何影响。


    方矣安慰老肖说:“情场失意,生意场得意,只要还能好好赚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崔一建表示认同。


    老肖摇摇头:“没劲了。”


    “别这么丧气啊,”崔一建搂着老肖往楼上走,“人生还长着呢,没准儿哪天你梅开二度呢!”


    四个人往楼上的包厢走,那是老肖特意留出来的,每天都空着,专门用来招待朋友。


    他们的包厢在最里面,路过其他包厢的时候,突然有一间的门开了,走出一个穿着深蓝色衬衫、留着圆寸头的男人。


    那男人挺帅的,看起来三十出头,还留着点儿性感的小胡子,对方抬头往他们这边一看,然后就愣住了。


    “方矣?”


    被叫了名字的方矣原本正在跟荀理说悄悄话,两人正安排战术,研究如何把崔一建“撂倒”,听见有人喊他的时候,一抬头,也愣了一下。


    圆寸男人看着他笑了,回手关了身后的门,打量了一下他,又打量了一下他身边的荀理,非常绅士非常客气地说:“好久不见。”


    荀理眯了眯眼,觉得来者不善。


    “啊,哈哈哈,好久不见。”方矣笑得有点儿尴尬,说话时还偷瞄了一下荀理。


    这回荀理几乎是可以肯定这人有问题了,占有欲发作,抬起手,搭在了方矣的肩膀上。


    “这位是……”圆寸头男人看了看荀理。


    方矣大大方方地介绍说:“我男朋友,荀理。”


    然后他看向荀理,停顿了一下,说:“这是我大学时候的学长,曹明泽。”


    荀理把这位大学学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然后偷偷跟方矣说:“你学长挺显老啊。”


    “比我大三岁。”方矣凑到荀理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看着这俩人在自己面前亲密地交头接耳,曹明泽笑了笑:“我还不知道你回国了,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吃个饭,叙叙旧。”


    “行。”方矣跟曹明泽交换了手机号码,然后摆摆手笑着说,“那我们先走了,改天联系。”


    “好。”曹明泽笑着看着方矣他们离开,一直盯着那些人进了最里面的包厢才转身往洗手间去。


    进了包厢的方矣松了口气,但十分敏感的荀理问他:“那人对你不一般吧?”


    “啊?”方矣一惊,“什么意思?”


    “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对,”荀理说,“看我的眼神也不太对。”


    刚才提前进来没有目睹那场“老友重逢”戏码的崔一建好奇地问:“谁啊?怎么了?”


    “建哥,你知道曹明泽吗?”这会儿荀理知道管人家叫建哥了。


    崔一建一愣,皱着眉回忆:“这名儿有点儿耳熟。”


    方矣翻了个白眼:“喝酒喝酒,不要讨论无关人等。”


    坐在一边的老肖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大学的时候追方矣来着,还在宿舍楼下用玫瑰摆了个心。”


    “……老肖,一定要拉着我一起死吗?”方矣弱弱地回头看了一眼荀理:“是有这么个事儿,但那都过去了。”


    荀理定定地看着方矣,看得方矣毛毛的。


    就在方矣准备炸毛,准备怒吼“又不是我前男友你到底想怎样”的时候,荀理笑了。


    他说:“哦,原来又是一个我的手下败将。”


    方矣:“……年轻人,你的表情有点儿过于得瑟了。”


    荀理搂着方矣得意地说:“能不得瑟么,在我还没出现在你身边的时候,已经杀敌无数了,我可真是优秀。”


    “臭美!”方矣掐了一把他的腰说,“这回你不吃醋了?”


    “这我吃什么醋?他追你的时候咱俩还不认识呢,我要是连这个醋都吃,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无理取闹。”


    “你以为你是什么懂事儿的人吗?”方矣拉着他坐下,“不过我确实不喜欢他那型,做朋友可以,情侣还是算了。”


    “怎么呢?”荀理好奇地问,“你给我说说,我以后尽量避免犯他的同款错误。”


    “那哥们儿控制欲极强!”崔一建伸长了脖子冲着荀理说,“小方还没跟他好呢,就什么事儿都要管,连小方穿什么衣服都要管一管。”


    “厉害啊,”荀理说,“这是控制狂吧?”


    “行了,别说他了,”方矣拿了酒过来,“又不是什么主要角色,给他加那么多戏干嘛!喝酒喝酒,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方矣尽可能让曹明泽的出现不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一喝起酒来,几个人又聊开了,聊崔一建坎坷的摇滚梦想和即将到来的婚礼,聊老肖失败的恋情和被坑的钱,聊方矣跟荀理如何斗嘴如何挤兑对方,总之,话题是没断,荀理也算是彻底融入进了他们这个小团体。


    四个人喝得正嗨,包厢的门被敲响。


    荀理站起来去开门,本以为是服务生,没想到外面站着的竟然是那个曹明泽。


    曹明泽个子也不矮,和荀理差不多,两人平行对视,隐约间带着火花。


    曹明泽笑着说:“没打扰你们吧?我带了酒过来,想跟方矣喝一杯。”


    这个时候,荀理要是说不行,显得他小心眼,没风度,于是,他侧过身,酒局主人一样笑着说:“不打扰,请进。”


    曹明泽冲他一笑,进来了。


    方矣有些尴尬,毕竟当年拒绝了曹明泽十几二十次,最后一次见面也闹得挺不愉快的,算是撕破了脸皮,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没想到,几年之后,还是又遇见了。


    但现在的曹明泽看起来跟当初不太一样了,成熟了不少,似乎也更有分寸了,方矣希望他能清醒一点儿,别再搅合自己的生活。


    曹明泽往那儿一站,那叫一个有魅力。


    崔一建看了看,觉得这人这长相,这造型,完全就是当下小姑娘们最喜欢的“大叔”范儿。


    挺骚的。


    崔一建跟老肖都站了起来,方矣自然也跟着站起来了。


    荀理过来,自然地贴着方矣站好,顺势还搂住了人家的腰。


    他的动作都被曹明泽看在眼里,对方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了一番,然后笑着说:“挺意外的,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方矣。”


    他看看崔一建跟老肖:“咱们以前见过,还记得我吗?”


    “记得记得,”崔一建不屑地笑笑,“印象深刻啊!”


    曹明泽对他的态度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依旧彬彬有礼地说:“虽然我可能有点儿不太受欢迎,但是既然遇见了,就想来跟方矣喝一杯,也算是跟你道个歉。”


    “道歉?”方矣一愣。


    “对,”曹明泽微微一笑,“想起以前年轻时候做过的事儿,觉得挺羞耻的,那会儿不成熟,给你造成了不少的困扰,挺对不住的。”


    方矣挺意外的,没想到曹明泽会说这些话。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曹明泽已经转向了荀理,笑着说:“你看起来挺年轻的。”


    “呵呵,还行。”荀理不太想搭理他。


    “祝福你们,”曹明泽拿着酒对荀理说,“不知道方矣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我也算是他大学生活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啊呵呵呵,那倒是没有。”荀理毫不客气地回答,“我还真没听他说起过。”


    曹明泽有片刻的尴尬,但很快他就自我化解,淡定自若地说:“没提起过也好,说明他原谅我了。”


    方矣心说:哥,您的逻辑没问题吧?


    曹明泽说:“我以前总是担心没人照顾方矣,现在有你在他身边,我也能安心了。”


    荀理在心里翻了个惊天大白眼,吐槽说:Hello,您哪位?


    作者有话要说:  往后翻,还有一章。


    ☆、第 58 章


    荀理保持着良好的素养,优越的气度。


    他微微一笑, 搂着方矣对曹明泽说:“那是当然, 有我在他身边, 什么妖魔鬼怪都近不了他的身。”


    荀理抬手比划了一下:“我是孙悟空转世, 这就是我心尖儿上的师父。”


    方矣在心里案子吐槽这小子又胡说八道, 可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嘴角上扬得根本收不住。


    曹明泽摆出来的架势倒也有诚意,道歉是道歉,祝福是祝福,至少这会儿表现得不像是来搅局的。


    他跟大家喝了一杯,然后老老实实退场。


    但是走前,他对方矣说:“大家毕竟朋友一场,以后有机会, 一起吃个饭吧。”


    方矣是不太想跟他再谈什么朋友不朋友的,但都这个岁数的人了, 场面话谁都会说, 人家态度不错,他还计较着过去的事儿让人下不来台,就真的有点儿幼稚了。


    “没问题,”方矣说, “回见。”


    包厢的门被关上了, 方矣松了口气,他扭头的时候,荀理皱着眉头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干嘛?刚才谁说的自己一点儿都不无理取闹?”


    “我说的, ”荀理说,“但我突然有危机感了。”


    方矣笑了:“哎呦,还真不容易,我以为你一直都志得意满的。”


    “那是我故意不让你看出来。”荀理搂着方矣坐回去,把曹明泽带来的酒推到一边,不让方矣喝,心眼儿小得跟芝麻粒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啊,”崔一建在一旁搭话,“这曹明泽倒是比以前长进了不少,会说人话了。”


    荀理搂着方矣,大爷似的靠在沙发上说:“他以前不说人话?所以到底发生过啥?单纯是追人的话,我家方老师这么与人为善,不至于因为这个就翻脸到朋友都做不了吧?”


    方矣靠着他喝酒,瞥了一眼崔一建。


    他其实挺不想提那些事儿的,没什么必要,曹明泽往自己脸上贴金说在他生命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但实际上并没有,要不是今天再遇见,方矣都不记得这人了。


    说真的,当年方矣那也是被排着长龙追求的,曹明泽只不过是众多追求者中比较浮夸的一位,真没多让人难忘。


    方矣说:“大概是那位仁兄当初年少轻狂,追人的时候只顾自己风光不顾别人感受,而我这人向来喜欢低调,于是就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说人话。”荀理捏了捏他的腰。


    “简单来说就是我上大一的时候他就追我,一直到他大学毕业,”方矣说,“我本来没想在学校出柜,结果他帮了我一把,全校师生都知道我是个gay了。”


    “不是全校师生,”崔一建说,“我们学校的也都知道,当初曹明泽在方矣宿舍楼下用红色蜡烛摆心型阵,在网上传得可火了!”


    “……往事不堪回首。”方矣说,“不过我们俩也不是因为那次的事彻底不相往来的,那时候我压根儿没出去,是我室友出去跟他说我不在,我实在受不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那么蠢的事儿。”


    “可能他觉得特浪漫。”荀理说,“中二青年啊。”


    “他觉得浪漫,我觉得崩溃,”方矣想起那时候的事儿就觉得毛骨悚然,他说,“我觉得哈,曹明泽人倒是不坏的,只是这人做事完全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几次三番下来我就有点儿受不了了。后来他直接在我们学院的演讲比赛决赛现场向我告白,校领导都在啊!我当时还是选手,所有人都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我,受不了,惹不起,我还是撤了。”


    “哇哦,”荀理鼓了鼓掌,“这哥们厉害。”


    “是厉害,谁被他这么追都受不了,”方矣说,“重点是那会儿真的有人觉得他这些行为很浪漫,那会儿学校还有贴吧,好几个帖子都是有关我们俩的。”


    方矣呵呵一笑:“哥哥我也算是曾经的校园风云人物了呢。”


    荀理在一边笑得不行,拍了拍方矣的腿说:“我真是太遗憾了,没能亲眼看看那些刺激的场面。”


    方矣瞪了他一眼,喝酒不说话了。


    后来几个人又把话题重新拉回了老肖这里,听他吐苦水,顺带给方矣庆祝生日。


    几个人一直闹到深夜,方矣张罗着回家。


    荀理凑到他耳边小声问:“急着回家跟我做爱?”


    “少臭美,我是喝酒喝困了。”方矣接过荀理递过来的大衣,倚着对方慢慢悠悠往外走。


    已经过了十二点,老肖的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


    几个人往楼下走,站在楼梯上竟然看见曹泽明正在跟一个年轻男孩贴身热舞。


    “骚得哦,”荀理笑着说,“看看,还是我好,除了你,我绝对不跟别人贴身热舞!”


    方矣笑着瞥了他一眼,拉着人走了。


    荀理说:“既然是你生日,就一定要特殊一点。”


    于是,他从衣柜深处拿出了藏了一整天的生日礼物——少儿不宜不能描述的成年人互动道具。


    “……想死吗?”方矣翻了个白眼,转身去换睡衣。


    但其实,方矣对那些东西还挺好奇的。


    这些年来方矣过得都规规矩矩像模像样,虽然嘴上总是不饶人,但很少会做什么大尺度的事情。


    只不过,人都是有猎奇心理的,加上没吃过猪肉却看过猪跑,所以对这种东西自然始终都抱有微妙的好奇心。


    但方矣矜持,他好奇也不说,就忍着,能忍到什么时候就忍到什么时候。


    于是,在这个晚上,正直正义正气凛然的方老师破功了。


    荀理说:“怎么样?这些小玩具是不是让你过了个难忘的生日?”


    方矣这会儿已经瘫在床上手指头都动不了了,他扯着笑容说:“快活似神仙,不过一年来一次就行了,次数多了,叔叔受不了。”


    荀理笑得不行,过去亲了他一下说:“半年一次,不能再少了。”


    方矣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勾勾手指,让人抱着自己去洗澡了。


    晚上睡觉,方矣睡得不安稳,做了个很少儿不宜的梦,早上起来,他把这个都归咎为昨天晚上荀理干的那些事儿。


    “以后你还是少这么折腾我,”方矣一边喝粥一边说,“扛不住了。”


    俩人正聊着呢,方矣的手机响了。


    “哟。”方矣看了眼手机,“你方老师真的挺抢手的。”


    方矣这么一说,荀理觉得不对劲,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方矣的手机。


    “怎么着?你要接啊?”方矣把手机递到了荀理面前。


    “谁啊?”这是个陌生号码,荀理没见过,方矣也没存。


    “曹明泽啊,”方矣说,“昨天他不留了我号码么,当时给我打了过来,我没存,但就是这号没错。”


    荀理一听,哎呦,情敌,立马把手机拿了过来。


    动作已经先行一步,但荀理还是觉得应该做做表面功夫。


    他冲着方矣卖乖:“我可以接吗?”


    方矣嗤笑一声:“少来这套,想接就接。”


    方矣巴不得荀理接这通电话,他懒得处理这些糟心事儿。


    荀理拿着手机,清了清嗓子,提了提气,接起了电话。


    “你好,哪位?”


    电话那边的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彬彬有礼地说:“你好,这不是方矣的手机号吗?”


    “哦,是,”荀理说,“方矣在洗澡,你是哪位?”


    方矣喝着粥,笑着看荀理胡说八道,在对方冲他挤眉弄眼的时候瞪了那家伙一眼。


    “啊,你是他男朋友?”曹明泽笑着说,“我是曹明泽,昨天晚上我们见过的。”


    “哦对对,我想起来了,”荀理问,“你找他有事儿?昨天我们睡得有点儿晚,他这会儿还在洗澡,等着我给拿浴巾呢,你有事儿的话,要不我给你转达吧。”


    “这样啊,那不用了,”曹明泽有些犯难地说,“那我过后再联系他吧。”


    荀理笑了笑:“好,不过要是有急事儿的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我跟他,你就当是一个人就行。”


    荀理这话说得,直接把他跟方矣捆绑到了一起,潜台词就是:我俩焊一块儿了,你别想单独跟他聊。


    可曹明泽除了尴尬地笑笑之外没多说别的,只是道了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跟你说,”荀理咬了一口面包,“这人绝对没安好心。”


    “嗯,看得出来,”方矣说,“这事儿怪我,太有魅力了,没办法。”


    荀理笑了,起身凑过去亲了一下方矣的嘴唇:“可不是么,我都紧张了。”


    “紧张个头啊,”方矣说他,“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曹明泽六七年前就没追上我,六七年后也一样,放心吧。”


    “真的啊?”


    “真的。”方矣举起手,伸出小拇指,“拉钩。”


    “拉钩。”荀理还真幼稚地勾住了他的小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安心了?”


    “本来也没慌,”荀理得意洋洋地往那儿一坐说,“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让他见识见识本大人的功力。”


    “你什么意思?”方矣瞄了一眼一肚子坏水的荀理。


    荀理笑了,用手指挑了一下方矣的下巴说,“没点儿能耐能顺利泡到我们当代优秀男青年代表方矣同志吗?我得让他看看什么叫新好男人!自惭形秽去吧他!”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一眼,明天我竟然要更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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