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面具能看到阿方索的眼睛轮廓,他的眼睫毛很长,珊莎看着闭眼的阿方索,像是沉睡的美人性转版。
阿方索的眼睛动了动,珊莎收回视线,视线落到地上。
她在等男人发话,视线描摹了一遍又一遍的地板。
没多久,男人睁开眼,看到眼前安静站着的人,皱了皱眉,坐起身来。宽厚的肩背微塌,衬衫开了一个口子,最上面的纽扣没有系住,露出了白色的皮肤。
男人的手指细长,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只脚踩在沙发上,另一条腿大开,踩在地上,刚睡醒像一只猫一样,头抬得高高的,双眼望向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方索的皮肤很白,不见天日的白,黑色的格调更显白。
“在等什么”男人的声音不能算作好听,很沙哑。
珊莎这时才敢动身,拿着装着针的袋子走向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白兔走向大灰狼的感觉。
铺开袋子,各种大小的针排列整齐,银色闪闪发光,照的珊莎的小脸一亮。
珊莎不是什么绝世大美人,但却是个耐看的人,认真做事的时候,会散发出温婉的气质。可能最吸引人的就是那双漂亮的眼睛了,很干净,像是山泉的水一样,通透澄澈。
男人的视线从天花板慢慢移到了珊莎的身上,先盯着珊莎的脸,然后视线逐渐下移,最后停留在扎针的双手。
珊莎从来没有被这种明晃晃的视线打量过,手心微微出了点汗。
“你说一个鞋匠生的孩子会做鞋吗?”
珊莎突然被问到问题,手中的动作一顿,心里开始疯狂思考。
“有可能会,也有可能不会”珊莎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鞋匠生的孩子,从小性情好吃懒做,在成年后和男人私奔,后来被抓到,发现为了钱杀掉了男人”
珊莎心里已经感到不对劲了,果然下一秒男人问她“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学会医术的?”
阿方索在说珊莎的过去,但是她不知道,也没办法知道。
针已经施好,现下只需要等待,但是这正是珊莎所不愿意的事情。
空气很尴尬,凝固住了一样。
男人不知道哪来的匕首突然冒了出来,用匕首的柄轻触珊莎的下巴,往上挑,珊莎的头就被挑起来了。
珊莎撞进了一双毫无笑意的眼睛,她还保持着蹲跪的姿势,男人坐在沙发上,保持高位,就这么俯视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什么都逃不过男人的眼睛,一览无余。
“原来生病,脑子是可以越烧越厉害的?”男人不带任何笑意的话语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向珊莎的心口。
好好想想,要怎么说,如何说才最恰当,珊莎心中暗暗思考。,努力保持神色镇定。
“上帝总是出乎意料不是吗?在幸福的时候给予痛苦,在痛苦的时候开一扇窗。”
珊莎看着男人说道。
男人听到这话,突然俯身直逼珊莎,一阵风随着男人的突然靠近吹过,珊莎的发丝动了动。
“你也信上帝?”珊莎感觉到男人的靠近,从高位到平视,她意识到男人已经从质疑变成了好奇。
“我每周都做礼拜,大人”
阿方索端详着眼前的女人,“上帝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巫信徒呢?”
“我怎么不知道我是女巫?大人是在开玩笑吗”珊莎认真的神态,带着疑惑和不解。
阿方索嘴唇靠近珊莎的耳边,呼吸的气息很炽热,热气让珊莎的耳朵有些发痒。
“放松点”阿方索用匕首指了指珊莎的身体,珊莎动了动已经紧张到僵硬的身体。
男人又退了回去,“只要救我的,在我这里都会视作上帝。”
言下之意,他也不信,珊莎她不信,没必要装。对于珊莎怎么了,对于他来说不重要,只要能让他的腿治好就行。
珊莎完成了她的第二次针灸,极其波折,出来的时候她的背上已经湿了一片。
在后来的日子里,阿方索会时常叫珊莎针灸。
很长一段时间,珊莎几乎没见到那三剑客,后来才知道被阿方索关小黑屋关了整整一个星期,后来就消失了。
珊莎知道的时候,是贝拉说的,她只感觉到了一股凉意涌上心头。
在这个地方,她还是有显得些太天真了。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虽然不算美满,但是也算开心。
有一天,珊莎等来了迪拉夫人,她拿着一个好看的编织袋,蓝色的,送给了珊莎。
珊莎也送了个东西给迪拉夫人,是一个石头编成的项链,各种颜色的石头,串成了一个项链。
迪拉夫人很喜欢,当即就戴在了脖子上,珊莎看到迪拉夫人开心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马上就要过上幸福的生活了,终于。”珊莎开心的说道。
“是啊,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了,我走之前专门安顿好了她。”迪拉夫人神思飘远。
“要幸福啊,迪拉夫人。”珊莎和这个善良的女人做着最后的道别,“如果我也出去了,我要去哪里找你”
“莱恩镇,那个很漂亮的海边小镇。我在那里。”
“好,一言为定了,夫人。”
两人正式告别,珊莎看着迎着风离去的迪拉夫人,女人背着一个粉色的包,佝偻着年老的身体身体,搭乘着小船,从沙滩出发。小船摇啊摇,载着希望驶向美丽的未来。
珊莎一直目送着,知道看不到踪迹。
她也会有这么一天的,会有的。珊莎在心里对着自己说道,可惜再也吃不到好吃的玉米派了。
迪拉夫人走了,海风来了。
“所有人,加固好房屋的窗户,不能只贴一圈,要很多圈,然后拿上东西,一起往阁楼搬”男人叫唤着,提示所有人即将到来的风暴,对于庄园的所有人来说,是一场考验。
“没见过这么大的风暴,自我来的时候就没见过,这也是罕见”一位老妇人嘟囔到,她来了快25年了,也没见过这么黑的天,以及这么多的云。
一整片低气压笼罩着整个庄园,海岛倒是还矗立在那里不动,但是庄园这座建筑物,在自然面前却无法做到泰然自若。
“这庄园就该修修,一道这种时候就排不出去水,就会出事儿,尤其是这种几十年难一遇的大海风面前,更是脆弱不堪”贝拉抱怨到。
珊莎不理解,多大的海风,会让岛上的庄园,受到这么大的影响,需要这么着急的准备。
珊莎把那朵水仙花盆直接装到了包里面,以防弄坏,珊莎专门自己做了个罩子,把花护住。
珊莎抬头望天,这个云实在是有些太黑了,确实很是壮观。
男犯人数少,睡在一楼,女犯睡在二楼,庄园主等人睡在三楼,每层楼之间都有一个大门锁着,三层相互分离的空间。
每层楼都有人轮班值守,看顾秩序,每个值守的人都拿着一把枪。
这是珊莎来这里第一次见到的热兵器,真理,怪不得无论是男犯还是女犯都这么“乖”。
夜里很安静,所有人都在休息,但此时海风的时间才刚开始。
入夜了,海洋里开始暗流滚动,风在奏曲,水在跳舞。整个海洋,在夜里沸腾了起来。
狂风彻底放飞了自我,如同在海里开了场宴会,席卷着海水朝小岛奔去。
黑云也开始动了,看到狂风玩得如此开心和放肆,黑云也心动,万雨倾盆,放开了水汽的禁锢,水汽开始向地面落下。
珊莎听到了很恐惧的声音,有雷声,有像哭一样的风声,加固过的窗户被雨水敲得叮叮咚咚的响。
她睡不着,坐了起来,二楼大厅里睡得全是人,大家聚集在一起共度雨夜。不少人也睡不着,因为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可以让人在睡梦中惊醒的那种程度。
贝拉也醒来了,说反正睡不着,准备去上个厕所,洗把脸。
“你注意安全,尽快回来。”厕所在楼层之间的位置,如果贝拉想要上厕所的话,得去和轮值者说一声。
珊莎心里不是很踏实。但道理说,这就是一场雨,总不可能把岛都淹了,然后再把庄园淹了?不太现实。阁楼是庄园的最高处,按道理是很安全的。
珊莎安慰自己用不着这么害怕,就是一场雨,下完今晚就结束了。
直到一声尖叫划破了夜晚,二楼的玻璃碎成了一片一片的,玻璃没挺住,暴雨直接被风刮进了室内,人们手忙脚乱地从窗户边逃开。窗户边的人甚至还有受伤的人,由于窗户被打碎,玻璃划破了皮肤,见了血。
珊莎看到血,心中浮现出一个词,血光之灾。
贝拉已经去了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珊莎心里很不安,准备直接去找贝拉。
刚从楼梯往下走,珊莎听到了水声,嗯?是下雨的声音吗?
一楼到二楼也有窗户吗?珊莎不记得有过窗户,
但是确实是有水流声,珊莎下楼梯的脚步停了下来,不对劲,为什么鞋子会有湿漉漉的触感,黏糊糊的。
珊莎立刻飞奔回二楼大厅,把大厅里的一个蜡烛拿上,转身回到楼梯处。她举着蜡烛往前走,微弱的火光照亮着前进的道路。
走着走着,珊莎不动了,她此时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的盯着看到的,眼神里透露出了不敢置信。
水,灌进来了。
这里是二楼!
蜡烛所到之处,是亮的,因为有水反射了蜡烛的光亮。
楼梯处,珊莎所处的位置,已经淹了很多了,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大门,甚至已经被淹了一半了,如果二楼已经灌进来了,这意味着一楼已经淹的差不多了。
珊莎下一秒立刻折回去,叫所有人立刻上三楼,“水淹到楼梯口了,所有人立刻上三楼!”
一声呼喊,堪称平地起惊雷,二楼大厅如同炸了一样,慌乱与害怕,开始弥漫,所有人心中绝望占据上风。
珊莎说完之后,所有人搜着急着要上三楼,而她却逆流而下,直奔一楼。
贝拉还在一楼,她得回去。
此时的贝拉几乎陷入绝望,她出来上了个厕所,轮值的人同意了。可是就在上厕所的时候,水突然就满进来了,她连忙准备出去,突然发现厕所的门就突然打不开了,老旧的门常年不修,门锁生锈已久。她本来是为了安全,才考虑上厕所的时候上个锁,谁知道却把自己置之危险之中。
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贝拉开始努力的撞门,踹门,甚至是呼救,但是无人来救她。
随着水越来越多,水位上升的速度很快,贝拉没想到就不过一会儿,水位竟然就涨到了她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