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常升起。
时间过得很快,一年一度的春炊开始了,这一天,所有人都不需要劳作,而是出去参加野餐。这是庄园的传统,每到春天,万物复苏的时节,森林里的蘑菇会冒头,溪水解冻,干净的溪水可以直接饮用。人们会组队出去野餐,一年只有这一次机会,大家都很开心。
“感谢庄园主,感谢上帝,感谢想出野餐这个主意的人,真是太明智了。”
“这次咱们比赛摘蘑菇,今年我一定要比你多”
“......”
珊莎看着眼前热闹的的景象,她来到这里应有一段时间了,经历了寒冷的冬天,终于挺过了那个苦寒之地,迎来了春天。
她也慢慢接受这一切,开始适应。虽然总有些让人厌恶讨厌的人,但是日子嘛,总归是不错的。
春天虽然来了,但是还带着一丝丝寒意。春寒还没走。
“珊莎,你快点,大家都走了”
“好的,我在找我的篮子,你先走吧,我很快就跟上。”
“奇怪,我的篮子应该就放在这里的”珊莎找了好久,才找到篮子,今日是要自己动手,找野味吃的。她看着角落里面的银针,改装过的,新版的银针。视线一定,以防万一,拿上吧,她心里想到。
珊莎小跑着想要赶上队伍,提着小筐篓,一步一个脚印。忽然前面有一个声音响起,珊莎被吓了一跳。
“谁在那?”珊莎问道。这什么情况,这条路是必经的路,前面不远就是队伍,她乱跑说不准会迷路。
珊莎大声又问了一遍,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
突然,一只苍白的手探出来,一把抓住了树干,苍白的手似乎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青筋突起,珊莎瞪大眼睛,刚准备尖叫。
“闭嘴,吵死了。”熟悉的面容出现,珊莎双手捂住嘴,止住了尖叫。
阿方索还是带着面具,银色的面具,泛着光亮,冷酷而又无情的银色。此时他却跪坐在草丛中,身体大半被杂草所掩盖。
此时的阿方索,珊莎发现他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抓住木干,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身体也有些颤抖,甚至无法站起来。
珊莎不知道是该走还是不该走,只能等在那里等着对方发话。
“滚”
“好的大人。”
珊莎迅速开溜,突然想到了什么,贝拉和她说过,阿方索曾经犯过事儿,被打瘸了右腿,后来找人救治,迟了些,导致腿每到特殊的时间会异常疼痛。他平时完全看不出来是腿受过伤的人,今日珊莎才想起来。
想到这里,珊莎没走几步,慢了下来。
阿方索的腿如同被万虫食咬,他感受着这种疼痛带来的情绪,是黑色的,也有红色的。
他拽着粗大的树干,从草里面爬了起来,支着身体,后背靠在树干上,疼到站不住,只能坐着。
他低声喘气,用力地把自己的头撞向树干,渴望自己能晕过去,这样就感受不到疼痛。
忽然,光线一暗,阿方索睁开眼睛。看到那个走掉的人又回来了,他眼神一沉,但面色不显。
珊莎被对方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吓得,咽了口口水。
但是还是壮着胆子,手里握着银针靠近阿方索。
阿方索模糊中捕捉到了银色的光一闪而过,他太熟悉了,能散发出银色的光芒的东西,世界上就那几种。
他笑了,笑的很难听。真是好笑,随便一个人也敢,胆子倒是不小。
他感受到一阵阵的刺痛从腿上上传来,右手摸索到腰后,硬硬的一把匕首藏在腰后。
“阿方索大人,我有个法子可以止疼”
阿方索的手没停下来,慢慢地从腰后掏匕首。腿疼到大脑已经麻痹了,速度慢到他才拔出匕首。
面对沉默,珊莎心中很不安。
“你,过来”
听到对方让她近身,她只能放开胆子一试,机不可失,珊莎动作很快,立刻开始施针。
阿方索没有感觉,他的匕首已经握在手中,他的眼前一片黑色,红色,女人已经靠近他,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对着他的腿不知道在干什么。
抬起的匕首就要落下,显白的脖颈近在眼前,和黑色的红色的幻影融合到一起。
但是抬起的匕首没有落下,黑色的,红色的雾散去,阿方索发现他的腿竟然在慢慢减轻疼痛。
匕首落下,脖颈没有见血,没有人受伤。
珊莎在扎针的时候,竭力控制自己,让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因为她知道这是一次机会,她想要把握住。
即便此时她感觉到,死神在举着镰刀,刀光发出银色的光,在阳光下反射她的样子,锋利的刀尖,已经对准了她的脖颈,她的手没有慌乱,越扎越顺。
等到最后一跟针取下,她知道,死神放过她了。
她感觉上辈子没遇见过的事情,这岛上呆了一阵子,她全遇见了,真是疯狂且大胆。
扎完针,珊莎收起针,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清香。
阿方索盯着她,不说话,他感受不到疼痛,她下的毒?不会,他盯着她把银色的针扎进去之后,就不疼了。
所以是针,不是毒。
珊莎听到笑声,像是恶魔的低语环绕,很难听,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阿方索站起来,蹬了蹬腿。
“珊莎?”
阴冷的视线落在珊莎身上,珊莎低着头。
“你拿的是什么?”
“是银针”
“怎么做的?”
“这个”珊莎露出了犯难的神色,她要如何解释,这个东西即便告诉他,他也不会?
阿方索没得到答案,也不继续问,活动活动了腿脚,珊莎推测应该是感觉良好。他直接越过她,往森林深处走去。
珊莎愣了一下,连忙跟上,保持一定的距离在后边。
走了一段路,珊莎听到前面有人的声音传来,她专门等了一会儿。
贝拉四处张望,珊莎怎么还没来,不会是迷路了吧。
突然背后有人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珊莎!”
“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找篮子耽搁了一会儿,所以迟了一会儿。”
......
野餐如同解放日一般,每个人都如同放飞的鸟儿,叽叽喳喳的,交谈着,叫嚷着,嬉闹着。
珊莎第一次见这么多的蘑菇,而且都很漂亮,“这完全是大自然的产物,漂亮极了,吃起来一定不错。”
珊莎兴致阑珊的摘了半筐子,一边哼着小曲,“把你捧在手上虔诚地焚香”一边乐呵着把摘下来的捧在手心,评估一嘴,红绿相间,此品为上,那个红色的,纯色的就为中。
品鉴完之后,她拿在手里掂了掂,头也不回,直接往背后背着的筐子里一丢,一个弧线,完美进篮。
珊莎看着有些人的篮子里面灰黑灰黑的,指着她的半篮子嘟嘟囔囔,像群鹦鹉似的,不知道说什么,她也没理会,继续她的伟大工程。
摘了一会儿,珊莎没看见贝拉,四顾环视了一圈,还是没看见。
忽然,一只漂亮的花蝴蝶,就这么闯入珊莎的视线中。
就这一眼,珊莎不行了,完全被吸引住,蝴蝶往哪飞,她就往哪走。
蝴蝶飞到了一片小池塘地,珊莎跟着进去,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珊莎的眼前,是贝拉。
贝拉坐在石头上,一个画布展现在她眼前,上面是一个蓝白色的池塘,颜色极其美妙,颜色的叠加,让珊莎以为她画的是天堂。
但是池塘的周围是一片灰土色,唯一的生机仅仅在池塘中。
“好漂亮啊”贝拉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画布。
“别,是我,珊莎”
“你吓死我了”贝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把手放下来,整个人放松了。
“姐妹儿,你画的这么好看,你太厉害了。”
贝拉的脸有点红,被发现之后只能停下了笔,把画画的工具藏了起来,用一个白色的袋子裹了起来,埋在了石头底下。
珊莎不干了,追着贝拉要一幅画,“给我一幅画呗,好贝拉,好好贝拉......”
贝拉一转身,想转移话题,突然看见珊莎的半匡的蘑菇,脸色古怪,问,你摘这些干什么?
珊莎不以为然的说“吃啊”
贝拉抓住篮子,珊莎被迫转身,但回头疑惑地看着珊莎“怎么了”
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蘑菇被扔到了地上,珊莎眼睁着看着这些她辛辛苦苦地摘了的被挑了出来。
“诶,那是我辛辛苦苦摘的,干嘛”
“你辛辛苦苦地摘了一堆有毒的,准备吃吗”
“我看你是想要我给你画幅遗像。”
珊莎噎住了,“有毒蘑菇还为什么要我们来野餐”
“谁让你摘毒蘑菇的?”贝拉毫不留情的回怼。
“哦”珊莎像只耳朵瘪了的皮球,贝拉上手摸了摸珊莎的头,真是服了她了。
“跟着我吧,我告诉你哪个没毒。”
“好的!”珊莎一转身,背上小篮子,乐呵地跟着贝拉。
“那你是同意给我画画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
“你记错了,我可没说”
“嗯嗯,你刚刚明明说了”
......
珊莎看着贝拉爬到小山上面去采小酸果子,笑着抬头说道“你小心点,我在底下等你”
忽然她感觉到有人靠近,她猛地回头,看到来的人,笑容消失。
一声口哨声回荡在森林里,贝拉听到集合的哨声,知道晚宴开始了,连忙从小山上下来,准备和珊莎汇合一起回去。
她跳下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珊莎?你还在吗?”
无人回应。
刚开始贝拉还以为珊莎听到声音提前回去了,连忙赶往汇合地。
此时已经起了篝火,一团团的围成一个个的小火堆,大家都已经准备开烤了。
贝拉绕了几个火堆,都没看到珊莎的影子,她心头一沉。
四下寻找起来,那三个人也不在,贝拉瞬间反应过来了。
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千万别。心中忐忑不安,但是不知道该跟谁去说。
今日来的除了庄园主子,就是她们这些女犯人,男犯都在庄园里面。
如果出了事,根本无人理会。
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阿方索,但是他不会管谁死了,他只会在意谁违反秩序了。
在他看来,只要安安静静,就不算事儿。
所以他更不可能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