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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生娃,守孝

作者:碎布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周妙银昏昏沉沉地在梦里一直游荡了好久。


    看到了这侯爵夫人悲惨的一生。


    侯爵夫人本是顾氏旁支的孤女顾妙银,十六岁时父亲战死,母亲也跟着殉情了,只留下无依无靠的她一个人生活,先帝念她是一个可怜无依靠的孤女,便将她指婚给时任镇国将军的郑誉,可是三年夫妻,郑誉在北境戍边,两人也是聚少离多。


    她与郑誉感情不深,两人很少有房事,所以嫁过来三年她都没能怀上孩子,父母双亡的她没有娘家人撑腰,所以府中是个婆子丫头都能随便欺负她。


    十月前郑誉出征前一晚喝醉了才与她有了夫妻之事,她这才有幸怀上了孩子。


    结果在生产时大出血死了,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后,老公又战死了。


    悲惨的一生真是一波三折。


    周妙银缓缓睁开眼,感觉呼吸十分不畅快,侧眼一看才发现小小的厢房里站满了人。


    “嫂嫂节哀。” 站在第一个的是郑誉的堂弟郑宏,他身着白色丧服,脸上没有半点悲痛,倒是装满了狡诈。站在他的身后是郑家的几位族老,也都身着素服,面无表情。


    周妙银挣扎着想要起身坐着,却被郑宏抬手制止:“嫂子身子金贵,不必多礼。”


    周妙银翻了个白眼:去你妈啊,我是要起身呼吸点新鲜空气。


    郑宏又接着说道:“嫂嫂,伯父去世得早,早早就将爵位传给了兄长,如今兄长又不幸战死,无子嗣承袭爵位,按祖制,应由我袭爵,即日起,这忠武侯府便由我执掌。”


    周妙银:?


    她老公的尸骨还没凉,一个堂弟就敢来说这话?


    “可是,我与侯爷生有一对双生胎女儿……”


    “女儿岂能承袭爵位?” 站在郑宏身后的一位族老打断她,“侯府爵位传承,向来只认男丁,誉儿在世时便没有同胞兄弟,按顺序来只能是宏儿承袭爵位。”


    “那我从家里带来的嫁妆,总该全归我吧?”周妙银记得这侯爵夫人嫁给郑誉时可带了不少嫁妆,无论是家丁奴仆、田产庄子都是不少于侯爵府的。


    “嫂子说笑了。” 郑宏抱臂而立,笑着说道:“侯府之物,皆归承袭者所有,嫂子的陪嫁,兄长生前已用于军饷周转,如今府中财物,皆是侯府产业,自然该由我接管,嫂子如今所有便只有两个刚出生的小侄女。”


    周妙银听到郑宏的话,抽了一口冷气,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郑宏和几个族老,房里还乌泱泱站着几排女子,为首的是郑宏的妻子王氏,昨晚在棺材旁劝她节哀的华服女子,现在也是面上带着讽笑地望着周妙银。


    周妙银又看了看王氏的身旁,站着的是郑誉的母亲李氏,她红肿着眼眶,想必是为了郑誉哭了一整夜,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何等的痛,周妙银看着她缓缓开口道“母亲,侯爷他战死是为国尽忠,即便侯爷没有留下子嗣,只有二女,也是侯爷的亲骨肉,堂弟要袭爵我自然无异议,只是要求让我带着我的嫁妆居住在这府中,养育一对女儿。”


    周妙银言辞恳切,李氏想起自己早早战死的夫君和英年早逝的儿子,眼泪婆娑,拿着手帕就想走上前去握住周妙银的手好好话说一番,旁边的王氏却装腔作势地咳嗽了几声,李氏只能用手帕擦了擦眼泪,不敢再有其他的动作。


    “哥哥死了,这哥哥的母亲我们是会尽孝的,自然会好生养在府中,只是哥哥常年征战在外,嫂子你虽怀有身孕,谁知道是不是哥哥的,万一是外面的野种我们还得养着,这不是折煞了哥哥?”王氏摇晃着走上前了两步说道,头上的金钗叮叮当当地作响。


    “放肆!”周妙银掀开被子,从床榻上走下来,直直地走到王氏的身前,盯着王氏看了一会儿,突然“啪”地一巴掌打在王氏的脸上。


    周围的人都怔了怔,站在一旁的李氏更是被吓得身子一抖。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敢打我?”王氏捂着半边被周妙银扇红的脸庞怒骂道。


    “你得唤我一声嫂嫂,按照长幼尊卑,我是你的长辈,给你一巴掌是抬举你。”周妙银扫了王氏一眼,便款款地走到一旁对着几个族老行了个礼“各位族老,侯爷如今战死,只留下我们三个孤儿寡母,侯爷的财产堂弟既然要独占,还望各位族老开恩,将我的嫁妆尽数清点,让我带着两个女儿在侯府混口饭吃。”


    “咳咳……这事本该是这样,可现在都是宏儿做主,侯爵是他继承,自然都是他说了算,至于嫁妆的事情,这是你们的私事,我们几个族老只是管理袭爵之事,其他的事情就由不得我们做主了。”说话的是郑宏的爷爷,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周妙银算是看透了,这些人就是欺负她没有得势的娘家,又没有生有儿子能够袭爵,所以自然而然的也不会管她,郑宏日后袭爵是侯爵,大家都得讨好尊重他,自然不敢得罪他。


    “都是些没良心的老不死的,一味地只会讨好这卑鄙无耻的小人!”周妙银指着众人骂道,气得头发都快飞起来了,“等你们过几日死了,下去见到侯爷看你们有没有脸抬头!”


    “你你……”方才说话的族老指着周妙银半晌说不出话来。


    “无妨,嫂嫂是孤女出身,无依无靠,留在侯府恐难支撑门户,不如……”郑宏假笑着挥了挥手,几个仆妇便闯了进来,也不管屋内是否有人,就开始收拾屋内的东西。


    郑宏又假惺惺地补充,“念在兄长与你夫妻一场,我已在府西墙外收拾了一处小院,嫂子带着两位小娘子搬过去住,守满孝期便是。”


    “妈的,真是气死人了!”周妙银怒骂道,死了老公不说,还被赶出了府,还得带着两个刚生下的女儿过日子。她无父无母,无兄无弟,在这侯府中孤立无援。


    偌大的侯府竟无一人敢为她出头,仆妇们动作麻利,一眨眼间就给她收拾好了行李,只有两床旧被褥,两身不合身的白色孝衣。


    “夫人,请吧。” 两个粗使婆子上前,粗着嗓子没好气地催促。


    “嫂嫂你安心去吧,这侯府我会替你管着。”王氏的半边脸还红着,脸上的笑容却灿烂无比,李氏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看周妙银。


    她只是一个没有话语权的妇人,从前可以依靠郑誉而活,现在郑誉战死,又没有留下儿子,她能依靠的只有即将袭爵的郑宏。


    周妙银差点吐血:真是服了,好日子真是没过一天,现在就得被赶出去无家可归了。


    周妙银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两个婆子架着身子拖出了厢房,两个乳母抱着孩子跟在后面。


    出了那全是人的厢房,周妙银终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周妙银双腿疼得很,也懒得走,任由两个婆子拖着她脚尖在滑行而走。


    侯府的大门外,一辆早就准备好了的简陋马车正停在路边,等着要把周妙银和她的两个刚生的女儿送往府外的小院。


    周妙银被两个仆妇拖着上了漏风的马车,两个乳母也抱着孩子一左一右地坐在了她身旁,小小的破马车里挤了两个腰粗膀圆的妇人,又挤了两个抱着孩子的乳母,从马车外面看都快挤得爆炸了,车夫“吆喝”一声,架着塞得满满地破马车稀里哗啦地离开了侯府。


    车子颠簸没多久,就停在了荒郊的一处小院外。


    周妙银又被两个仆妇拖着下了马车。


    什么侯府西墙外,这里离侯府十万八千里,和侯府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这摆明是要把她和两个孩子丢在这里等死。


    “呜呜呜!”周妙银看着破败的小院,忍不住哭了起来,两个仆妇见周妙银哭得伤心,也怔了怔,架着她的手忙改成扶着她。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仆妇们处理过很多官眷贵妇,要么就是不服气的,要么就是辱骂的,或者就是寻死的,可是像周妙银这样任由她们拖来拖去哇哇大哭的,她们两人还是第一次见。


    两个婴儿也饿得哭了起来,一瞬间,婴儿的哇哇哭声,周妙银的哭声交织在一起,炸得几个婆子的耳朵发麻。


    两个仆妇也顾不上许多,七手八脚将哭得伤心的周妙银拖到院子里之后拍拍屁股溜了,其中一个乳母看着家徒四壁的院子,也将孩子递给另一个乳母跟着两个仆妇跑路了。


    周妙银坐在长满青苔的台阶上,等三个婆子都跑了之后便止住了哭泣,四周环视了一圈,一股冷气从头凉到脚。


    府西城外的小院,果然简陋得不像话。


    土墙斑驳,茅草覆顶,院内只有一间正房和两间偏房,地面坑洼不平,墙角还长着青苔。


    剩下的唯一一个乳母抱着孩子,看着破旧的屋子,忍不住抹泪:“夫人,这地方怎么住人啊?连炭火都没有,孩子们还这么小……”


    周妙银真想一头撞死算了,说不定还能落个为夫殉情的美名,她看了看快要倒塌的土墙,还是打消了念头,到时候万一死不成,还撞个头破血流,刚生产完,上下都在流血她可怎么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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