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我恶毒女配怎么可能输?》 第1章 生娃,守孝 周妙银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充满血腥味的床榻上,古色古香的房间里点着昏暗的蜡烛,一个穿着粉色布衫的圆脸丫头正在铜盆的热水里淘洗沾了血的白帕子,几个婆子站跪在她的脚旁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这是到哪里来了?怎么这个环境这样陌生? 周妙银抬手摸了摸床榻旁边的雕花柱子,檀木的,华贵,十分华贵!周妙银又摸了摸丝绸绣着红梅的被褥,漂亮,真是漂亮!最后周妙银摸了摸自己身上丝滑华丽的白色蜀锦里衣,华丽,真是华丽。 看这殿里的装饰是个有钱的人家户。 “嘶……”一下子反应过来的周妙银觉得两腿之间传来钻心的疼痛。 周妙银疼得面部扭曲:妈呀,这是被刀捅□□了吗? “夫人,恭喜夫人,是两个漂亮的女儿。”两个刚才还跪在她脚旁、满脸皱纹的婆子突然抱着两个襁褓凑近周妙银。 周妙银疼得颤抖,慢吞吞地挪动自己的双腿坐起来一看襁褓,差点没吓死。 襁褓里是两个皮肤皱巴巴的婴儿,皱巴巴的头皮上挂着几根稀疏湿润的毛发,看起来像两个小老太。 周妙银:我的个老祖宗,刚醒过来就当妈了。 周妙银只记得自己正准备去抱路中间的一只流浪猫,结果一辆大货车迎面而来,再醒来时自己就躺在这里了。 她猜想原主应该是连生两个孩子之后大出血去世了。 因为周妙银觉得自己好像下半身全都湿了,她好像正躺在一片鲜血之中,而且两腿之间那钻心的疼痛让她一直在抽冷气。 古代的女子真是太可怜了,医疗条件又不发达,生一个孩子就够在鬼门关走一遭了,更何况还是一次性生下了两个。 想想就觉得痛,周妙银像个瘫痪的人往旁边稍微干燥点的床榻挪了挪屁股,每挪一下她就疼得要死。 “咱们侯爵夫人真是争气,一口气为侯爷生下了两个漂亮的女儿,听说侯爷先前就曾在庙里求菩萨,愿得一女,这一下得了两个,等侯爷回来了,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呢?”一个看起来比较精明的婆子跪在一旁叽里呱啦地说道,周妙银明白,这种人说再多就是要讨个赏。 她有个屁的钱。 “等等,侯爷?侯爵夫人?”周妙银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华贵的月影纱帘帐,心里一阵惊喜:她是老公是侯爵!她是侯爵夫人! 虽然刚穿过来就躺在血泊里生完娃,但她可是侯爵夫人哎? 她老公是有钱有势的大侯爵,丑不丑、胖不胖的另说,拜托!她这是妥妥的豪门贵妇生活好吧? “在座的婆子丫头各赏黄金一锭,一会儿下去就去库房领。”周妙银一想到自己的豪门生活,一下子高兴了起来,也就大方了起来。 “多谢侯爵夫人,多谢侯爵夫人!”几个婆子忙磕头谢恩。 “先把我挪到干净些的屋子里去吧,这屋子血腥味重,我受不了。”周妙银想这侯爵府总不可能连个像样的屋子都没有,要让她躺在这刚生产完全是血腥味的房子里坐月子吧?于是便招呼着几个丫头婆子说道。 “是是是,旁边是间干净的厢房,平日夫人您身上不舒适时和侯爵分房睡就是睡的那间厢房,一切东西都是准备齐全的,我们这就将夫人挪过去,等这边都收拾干净了再让夫人住过来。” 婆子朝身后站着的几个丫头招了招手,几个伶俐的年轻小丫头就上前来,一左一右地将周妙银从全是鲜血的床榻上扶起来,慢慢地挪到旁边的厢房里去。 “呀,夫人怎的流了这么多血!”婆子收拾着床铺,惊叫出声,她接生了几十年,第一次见流这么多血还有气的女人。 周妙银翻了个白眼,疼得发出蛇一般的“嘶嘶嘶”声,心里忍不住抱怨:早干嘛去了?现在才发现夫人大出血了?死老太婆。 挪到干净的屋子之后,丫头们打来热水给周妙银清洗了两腿之间的血迹,又给周妙银换了干净的墨绿色里衣,还在屋里熏了些香去去血腥味。 周妙银躺在干净的床榻上,闻着舒适的熏香,才觉得身上的疼痛缓和了不少。 生娃真疼,她醒来时已经生完了,不敢想象原主生的时候得多疼,直接断气了。想到这里,心软的周妙银忍不住流了几滴眼泪。 “夫人,吃点东西补补,这是厨房刚炖的鸡汤。”门外走进来一个端着瓷碗的小丫头,丫头的话让周妙银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跟着进来的另一个小丫头扶着周妙银坐起来,又拿了个软垫靠在周妙银的腰间,周妙银伸着脖子一看,这碗里就真的只有鸡汤。 “鸡肉呢?”周妙银问道,这喝鸡汤的习惯真得改改啊,汤里除了尿酸多能有什么营养?她的身子刚流了这么多血就只让她喝鸡汤? “厨房的嬷嬷说,鸡汤最有营养,特地让我们给夫人端来的,说是夫人生产了一天一夜要吃些东西恢复力气。”小丫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单纯地说道。 麻辣隔壁!这些婆子让她生了一天一夜没给口吃的,现在就端个鸡汤来糊弄人,想必是那鸡肉她们自己给吃了。 “你去让婆子把剩下的鸡肉都给我送过来,再炖个猪肘子送过来,还有搞个鲈鱼脍通通送过来屋里!”周妙银的话让小丫头有些惊讶,张着嘴巴半晌不说话。 “还有,弄一杯热热的姜枣茶送来,快去快回,我要饿死了。”周妙银补充道,压根没注意小丫头脸上吃惊的表情。 “是……是……”听到周妙银的催促,小丫头这才缓过神来,起身慌忙去了厨房。 厨房里,婆子正端着舀出来的鸡腿坐在一张长桌前啃着。 “夫人要吃鸡肉,还要猪肘子,鲈鱼脍,姜枣茶,让我们赶紧送过去。”小丫头站在门外怯生生地说道,毕竟厨房的老婆子地位高,平日里其他婆子都得对她恭恭敬敬地。 “夫人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吃得素净不也没闹过吗?侯爷又不在家,怎么周转得过来,这猪肘子、鱼,哪一样不是要领了银子去买?”李婆子油油的嘴吐出碎鸡骨头,连头也没抬一下。 “夫人虽然娘家没落,但好歹从前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若是你趁着侯爷不在家就这般作践她,到时候侯爷回来了看你怎么交代?”小丫头虽然年轻,但也是个热心肠的,看不惯李婆子的做法,呛了她两句。 “哎哟,春荷你这死丫头,你就给夫人回没有,能喝点鸡汤算不错了!再说夫人向来是送什么吃什么,哪里挑过,现在生了两个女儿就开始横了?这生了女儿地位更不如从前了,嘚瑟个啥!”李婆子从鸡腿上撕下来一块肥美的肉,嚼了两下就吞了进去。 “要回你自己回去,可别让我做挡箭牌。”春荷翻了个白眼。 “生了两个贱蹄子,又不是生的儿子,何时变得这般娇贵了……”李婆子骂骂咧咧地放下手中的鸡腿,拿起一旁的茶壶,灌了点碎枣子,又放了一点生姜片,放在柴火上煮了煮,递给春荷道“先让夫人喝些茶水,这菜是要花时间做的,让她再等等!” 春荷见婆子松口,这才端着茶壶离开。 周妙银躺在床榻上又饿又渴,舔了好几次嘴唇,手都饿得发抖了,丫头才缓缓端了壶茶水进屋。 “夫人,厨房的婆子说正在烧菜呢,让你先喝点茶水垫垫肚子。”春荷拿了茶碗倒了茶水递给周妙银。 周妙银从床上爬起来,双手支撑在床沿上,低头喝一口茶水才缓过来一口气,活像个吊在床上的饿死鬼。 “这不是有鸡汤吗?既然有了鸡汤,那肯定就有鸡肉,总不能先有鸡汤再有鸡肉啊,那剩下的鸡肉先拿来垫垫也行啊,我这都快饿死了,还让我喝茶。”周妙银有气无力地说道。 周妙银饿得直翻白眼:怎么做个侯爵夫人连个肉也吃不上?麻辣隔壁,要死了快! “都是夫人平日里好性子,纵得这些老成精的婆子不识好歹,平日里就横行惯了,现在见夫人生的又是女儿,更不待见夫人了,那鸡肉早就被婆子们吃干净了,哪还剩给夫人。”春荷年轻不懂事,不晓得这些婆子的厉害,也藏不住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哎呀妈呀真是要死人了,周妙银瞪着双眼好半天没缓过来,生了女儿就更对她不敬了?这是什么瞎道理?又不是给这婆子生的女儿,她倒还嫌弃上了? 看来这原来的侯爵夫人是个好脾气的,否则这些婆子怎么都敢踩到她的脸上来。 “我要吃肉!”周妙银也顾不得双腿之间的疼痛,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 “夫人,您才刚生产完,不能乱动……”丫头忙上去扶。 “再不动就饿死了,到时候真的再也动不了了!”周妙银将手搭在丫鬟的手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没一会儿,周妙银就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厨房,除了李婆子外,还多了几个婆子也正围着厨房里的长桌吃着肉,吃得满嘴都是油。 “哎哟,夫人你怎么来了?我们正在准备给你做……” “啪!”李婆子刚站起来还没说完,就被周妙银走上前赏了个大嘴巴子。 “我要吃肉!”周妙银用手撑着桌子,环视了几个婆子一眼,几个婆子手中拿着正在啃的肉愣在原地,春荷更是吓得一个激灵,她们的侯爵夫人啥时候这样泼辣了? “是是,有呢有呢,我这就给夫人做!”李婆子被扇了一巴掌也懵了,手忙脚乱地抄锅铲。 “我就吃这个,你们都让开!”周妙银麻了麻袖子,就坐在李婆子刚才的位置上拿起桌上的鸡腿开始啃了起来,几个婆子见状也赶紧退到一旁,将肉都推到周妙银的跟前。 周妙银啃完鸡腿,又抓起一旁的猪肘子开始吃,春荷见周妙银吃得急,赶紧倒了碗温茶水递过来。 几口肉下肚,周妙银才觉得心慌好些,头也不疼,脚也没有刚才的飘了,她觉得自己要是再晚些吃上这些东西,现在这会儿应该已经去见太奶奶的黄泉路上了。 “来点饭后甜点,糕点什么的端点出来!”周妙银吃肉吃腻了,对着婆子说道。 李婆子哪里见过侯爵夫人这个泼辣样子,慌忙去柜子里抬出来几盘她做好准备今晚吃宵夜的桂花糕。 周妙银刚刚抓起一块塞进嘴里,门外就跑进来一个穿着黑衣裳的小厮“夫人,侯爷……侯爷他回来了!” 小厮喘气嘘嘘地跪在地上说道。 “侯爷回来了?”周妙银放下手中的糕点,站起身来,她正想看看自己的侯爵老公长啥样。 “是,现在正在前厅。”小厮跪在地上头也不抬,慌慌张张地说道。 “随我去看看。”周妙银打了个饱嗝,春荷忙上前搀扶着周妙银去了前厅。 前厅真是热闹极了,里里外外围了好几拨人,不愧是侯爵府。 “夫人来了!”守在正厅外的小丫头脆生生地喊了一句,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回过头来看着周妙银,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侯爵夫人的排场这么大?周妙银心里窃喜。 “侯爵呢?”周妙银走过人群,也没看见尊贵的老公。 等等,这正厅里怎么摆了一口棺材? 周妙银疑惑地凑近一看,就看到棺材里躺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男子,男子面容俊朗,但是面色苍白,嘴唇紫青,左胸前还有个大大的血窟窿,周妙银伸出手探了探,男子早没了气息。 周妙银看看棺材里的男人,又回头看了看众人怜悯的眼神。 她才忽然明白过来这棺材里躺的是她的侯爵老公! 怪不得刚才报信的那小厮那么慌张。 “啊……这……”周妙银扶着棺材,没缓过来竟然哭了出来,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妹妹,节哀啊,侯爵这次出征战败也是预料不及的事情,这都是命……”旁边的一个身着墨绿色华袍、头戴金钗的贵妇人模样的女子上前扶着周妙银安慰道。 周妙银止不住的流眼泪,分明这是她与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但是她哭得这样伤心,只是觉得自己刚“生”了两个女儿就没了老公,没了倚靠。 这下她终于明白很多和夫君感情不深的女子为何死了老公要哭了,哭的不是死老公而是哭自己孤儿寡母没依靠。 刚穿过来就生娃死老公,还没开始的美好生活就这样戛然而止。 周妙银想到这里,一口气没哭上来,硬生生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生娃,守孝 第2章 生娃,守孝 周妙银昏昏沉沉地在梦里一直游荡了好久。 看到了这侯爵夫人悲惨的一生。 侯爵夫人本是顾氏旁支的孤女顾妙银,十六岁时父亲战死,母亲也跟着殉情了,只留下无依无靠的她一个人生活,先帝念她是一个可怜无依靠的孤女,便将她指婚给时任镇国将军的郑誉,可是三年夫妻,郑誉在北境戍边,两人也是聚少离多。 她与郑誉感情不深,两人很少有房事,所以嫁过来三年她都没能怀上孩子,父母双亡的她没有娘家人撑腰,所以府中是个婆子丫头都能随便欺负她。 十月前郑誉出征前一晚喝醉了才与她有了夫妻之事,她这才有幸怀上了孩子。 结果在生产时大出血死了,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后,老公又战死了。 悲惨的一生真是一波三折。 周妙银缓缓睁开眼,感觉呼吸十分不畅快,侧眼一看才发现小小的厢房里站满了人。 “嫂嫂节哀。” 站在第一个的是郑誉的堂弟郑宏,他身着白色丧服,脸上没有半点悲痛,倒是装满了狡诈。站在他的身后是郑家的几位族老,也都身着素服,面无表情。 周妙银挣扎着想要起身坐着,却被郑宏抬手制止:“嫂子身子金贵,不必多礼。” 周妙银翻了个白眼:去你妈啊,我是要起身呼吸点新鲜空气。 郑宏又接着说道:“嫂嫂,伯父去世得早,早早就将爵位传给了兄长,如今兄长又不幸战死,无子嗣承袭爵位,按祖制,应由我袭爵,即日起,这忠武侯府便由我执掌。” 周妙银:? 她老公的尸骨还没凉,一个堂弟就敢来说这话? “可是,我与侯爷生有一对双生胎女儿……” “女儿岂能承袭爵位?” 站在郑宏身后的一位族老打断她,“侯府爵位传承,向来只认男丁,誉儿在世时便没有同胞兄弟,按顺序来只能是宏儿承袭爵位。” “那我从家里带来的嫁妆,总该全归我吧?”周妙银记得这侯爵夫人嫁给郑誉时可带了不少嫁妆,无论是家丁奴仆、田产庄子都是不少于侯爵府的。 “嫂子说笑了。” 郑宏抱臂而立,笑着说道:“侯府之物,皆归承袭者所有,嫂子的陪嫁,兄长生前已用于军饷周转,如今府中财物,皆是侯府产业,自然该由我接管,嫂子如今所有便只有两个刚出生的小侄女。” 周妙银听到郑宏的话,抽了一口冷气,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郑宏和几个族老,房里还乌泱泱站着几排女子,为首的是郑宏的妻子王氏,昨晚在棺材旁劝她节哀的华服女子,现在也是面上带着讽笑地望着周妙银。 周妙银又看了看王氏的身旁,站着的是郑誉的母亲李氏,她红肿着眼眶,想必是为了郑誉哭了一整夜,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何等的痛,周妙银看着她缓缓开口道“母亲,侯爷他战死是为国尽忠,即便侯爷没有留下子嗣,只有二女,也是侯爷的亲骨肉,堂弟要袭爵我自然无异议,只是要求让我带着我的嫁妆居住在这府中,养育一对女儿。” 周妙银言辞恳切,李氏想起自己早早战死的夫君和英年早逝的儿子,眼泪婆娑,拿着手帕就想走上前去握住周妙银的手好好话说一番,旁边的王氏却装腔作势地咳嗽了几声,李氏只能用手帕擦了擦眼泪,不敢再有其他的动作。 “哥哥死了,这哥哥的母亲我们是会尽孝的,自然会好生养在府中,只是哥哥常年征战在外,嫂子你虽怀有身孕,谁知道是不是哥哥的,万一是外面的野种我们还得养着,这不是折煞了哥哥?”王氏摇晃着走上前了两步说道,头上的金钗叮叮当当地作响。 “放肆!”周妙银掀开被子,从床榻上走下来,直直地走到王氏的身前,盯着王氏看了一会儿,突然“啪”地一巴掌打在王氏的脸上。 周围的人都怔了怔,站在一旁的李氏更是被吓得身子一抖。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敢打我?”王氏捂着半边被周妙银扇红的脸庞怒骂道。 “你得唤我一声嫂嫂,按照长幼尊卑,我是你的长辈,给你一巴掌是抬举你。”周妙银扫了王氏一眼,便款款地走到一旁对着几个族老行了个礼“各位族老,侯爷如今战死,只留下我们三个孤儿寡母,侯爷的财产堂弟既然要独占,还望各位族老开恩,将我的嫁妆尽数清点,让我带着两个女儿在侯府混口饭吃。” “咳咳……这事本该是这样,可现在都是宏儿做主,侯爵是他继承,自然都是他说了算,至于嫁妆的事情,这是你们的私事,我们几个族老只是管理袭爵之事,其他的事情就由不得我们做主了。”说话的是郑宏的爷爷,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周妙银算是看透了,这些人就是欺负她没有得势的娘家,又没有生有儿子能够袭爵,所以自然而然的也不会管她,郑宏日后袭爵是侯爵,大家都得讨好尊重他,自然不敢得罪他。 “都是些没良心的老不死的,一味地只会讨好这卑鄙无耻的小人!”周妙银指着众人骂道,气得头发都快飞起来了,“等你们过几日死了,下去见到侯爷看你们有没有脸抬头!” “你你……”方才说话的族老指着周妙银半晌说不出话来。 “无妨,嫂嫂是孤女出身,无依无靠,留在侯府恐难支撑门户,不如……”郑宏假笑着挥了挥手,几个仆妇便闯了进来,也不管屋内是否有人,就开始收拾屋内的东西。 郑宏又假惺惺地补充,“念在兄长与你夫妻一场,我已在府西墙外收拾了一处小院,嫂子带着两位小娘子搬过去住,守满孝期便是。” “妈的,真是气死人了!”周妙银怒骂道,死了老公不说,还被赶出了府,还得带着两个刚生下的女儿过日子。她无父无母,无兄无弟,在这侯府中孤立无援。 偌大的侯府竟无一人敢为她出头,仆妇们动作麻利,一眨眼间就给她收拾好了行李,只有两床旧被褥,两身不合身的白色孝衣。 “夫人,请吧。” 两个粗使婆子上前,粗着嗓子没好气地催促。 “嫂嫂你安心去吧,这侯府我会替你管着。”王氏的半边脸还红着,脸上的笑容却灿烂无比,李氏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看周妙银。 她只是一个没有话语权的妇人,从前可以依靠郑誉而活,现在郑誉战死,又没有留下儿子,她能依靠的只有即将袭爵的郑宏。 周妙银差点吐血:真是服了,好日子真是没过一天,现在就得被赶出去无家可归了。 周妙银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两个婆子架着身子拖出了厢房,两个乳母抱着孩子跟在后面。 出了那全是人的厢房,周妙银终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周妙银双腿疼得很,也懒得走,任由两个婆子拖着她脚尖在滑行而走。 侯府的大门外,一辆早就准备好了的简陋马车正停在路边,等着要把周妙银和她的两个刚生的女儿送往府外的小院。 周妙银被两个仆妇拖着上了漏风的马车,两个乳母也抱着孩子一左一右地坐在了她身旁,小小的破马车里挤了两个腰粗膀圆的妇人,又挤了两个抱着孩子的乳母,从马车外面看都快挤得爆炸了,车夫“吆喝”一声,架着塞得满满地破马车稀里哗啦地离开了侯府。 车子颠簸没多久,就停在了荒郊的一处小院外。 周妙银又被两个仆妇拖着下了马车。 什么侯府西墙外,这里离侯府十万八千里,和侯府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这摆明是要把她和两个孩子丢在这里等死。 “呜呜呜!”周妙银看着破败的小院,忍不住哭了起来,两个仆妇见周妙银哭得伤心,也怔了怔,架着她的手忙改成扶着她。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仆妇们处理过很多官眷贵妇,要么就是不服气的,要么就是辱骂的,或者就是寻死的,可是像周妙银这样任由她们拖来拖去哇哇大哭的,她们两人还是第一次见。 两个婴儿也饿得哭了起来,一瞬间,婴儿的哇哇哭声,周妙银的哭声交织在一起,炸得几个婆子的耳朵发麻。 两个仆妇也顾不上许多,七手八脚将哭得伤心的周妙银拖到院子里之后拍拍屁股溜了,其中一个乳母看着家徒四壁的院子,也将孩子递给另一个乳母跟着两个仆妇跑路了。 周妙银坐在长满青苔的台阶上,等三个婆子都跑了之后便止住了哭泣,四周环视了一圈,一股冷气从头凉到脚。 府西城外的小院,果然简陋得不像话。 土墙斑驳,茅草覆顶,院内只有一间正房和两间偏房,地面坑洼不平,墙角还长着青苔。 剩下的唯一一个乳母抱着孩子,看着破旧的屋子,忍不住抹泪:“夫人,这地方怎么住人啊?连炭火都没有,孩子们还这么小……” 周妙银真想一头撞死算了,说不定还能落个为夫殉情的美名,她看了看快要倒塌的土墙,还是打消了念头,到时候万一死不成,还撞个头破血流,刚生产完,上下都在流血她可怎么受得了。 第3章 生娃,守孝 “既已如此,便先住下吧,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周妙银接过乳母手中的一个孩子抱了起来,迈着疼得发抖的双腿走进正房里坐下。 乳母是跟着她陪嫁过来的,是母亲生前的丫头,对她一直忠心耿耿,所以就算周妙银一无所有,她还是愿意留下来和周妙银一起面对。 乳母将孩子放在硬板床上,找出带来的粗布孝服递给周妙银:“夫人,按照礼制,丈夫死了,妻子需守孝一年,若是夫人不照做,被侯府的人抓了小辫子,拿了把柄可就难办了。”周妙银看着乳母手中的粗布孝衣,想着把身上的蜀锦绸缎换下来拿去换些银两来使也能撑一段时间。 周妙银换上素白的孝服,将脱下的衣服递给乳母道:“你去找个当铺当掉,换些银子,买点能吃的回来。” “哎,奴婢这就去,真是苦了夫人了。”乳母接过衣服,抹着眼泪出了门。 周妙银自己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却莫名其妙地给一个生前都没见过面的男人守孝起来了,真是难为她了。 按照乳母说的规矩,周妙银每日清晨起身,得先到院中设的灵位前焚香祭拜,磕三个稽首,才能开始做其他的事情。 “侯爷,你在天有灵,保佑我有花不完的银钱,才能将你的女儿喂养长大。”周妙银本来的身子生得极美,又只着素服,样子更是比从前更增添了一份清冷。 每日吃着馒头下野菜汤的日子,让她长得更加清瘦,但该有肉的地方还是丰腴无比。 连着求了好几日,郑誉也没有在天显灵4给她花不完的银钱。 “妈的你真是活着没用,死了也没用,实在不行,你让我重新嫁个有钱人过好点把你的两个女儿养大。”周妙银饿着肚子跪在牌位前骂骂咧咧。 骂归骂,日子还是得过下去,还没出月子她就得上山挖野菜,否则乳母和她都得饿死。 “真是服了,我他妈也不是恋爱脑,怎么挖野菜这种苦难还是找上我了。”周妙银骂骂咧咧挖了一篮野菜踉踉跄跄从山上下来。 地里挖野菜的妇人不少,见周妙银挖得满满的一篮下山,几个妇人看向她篮子的眼睛里都生出了嫉恨。 服了,挖个野菜也要被人妒恨。 周妙银把野菜洗干净,放了几颗米在锅里煮出白色的米汤,才将野菜放进去,这样吃起来能有点营养,毕竟她们现在已经没米了,两个女人也没有活计可干,也没有土地可种,现在就是光吃野菜汤。 “这样下去可怎么好?大人吃不饱,就没有奶水,孩子都受饿。”乳母一边说着一边将大一点的野菜夹给周妙银,想让她多吃点。 “嬷嬷,野菜就不用让了,你也多吃点。”周妙银将大野菜夹了回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饿得两眼发昏,一整晚都没睡好,第二天迷迷糊糊地起来跪在郑誉的牌位前双手合十道:“求你了侯爷,在天显显灵,让我找个有钱人改嫁了算了吧,我和你的女儿都快饿死了。” 周妙银虔诚的祈祷之后,又拿起篮子上山挖野菜。 今天她来晚了,野菜全被昨天的几个妇人挖光了。 周妙银真想仰天长叹,饿着肚子回来将米缸里剩的几颗米煮了一锅热水,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碗填填肚子,还是饿得两眼昏花。 乳母去外面乞讨了,还没回来。 乳母年纪大,出去乞讨要安全些,周妙银年纪小,又是个二十来岁的美妇人,出去乞讨太显眼,只能让乳母去,这是乳母琢磨了一夜想出来的法子。 但乳母一个老婆子,又能乞讨到什么东西呢? 周妙银看着床上饿得哭不出声来的两个婴儿,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去偷吃的。 夜幕降临,乳母还没回来,周妙银悄声的出了门,溜进了不远处的村子里,四处瞧着看哪家院子华贵些,有点吃的给她偷。 “上天啊,你就原谅我吧,我都是为了活下去,为了两个孩子,愿你能减轻我的罪过……”周妙银选中了一家装修稍微华丽一点的大户宅子,站在墙角祈祷了一番之后才慢慢地溜进院子。 院子的鸡舍里关着好几只鸡。 “偷一只就好,偷一只……”周妙银一边默念着一边用饿得发光的眼睛盯着鸡舍里的大公鸡。 “侯爷啊侯爷,你在天有灵,别的保佑不了,保佑我成功偷一只□□!”周妙银默念完之后,像一只恶鬼一样扑向了其中一只鸡。 “咯咯咯……”鸡被周妙银吓得乱叫,屋檐下墙角躺着的狗也站起来“汪汪”地叫。 周妙银身手敏捷,抓住了鸡就往院子外面跑,刚跑到院门口她就觉得自己的后脖颈被人抓住了,怎么也跑不动。 “哪里来的贼,偷东西偷到老娘头上来了!”身后传来一个粗妇人的声音。 “奶奶行行好,我实在是饿昏了,您就大人有好生之德让我偷这一只□□!”周妙银没骨气地跪在地上呜咽道。 “咦?我滴个娘嘞,我还是第一次听小偷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嘞,你就给我待在柴房里,明早跟我去见官!”妇人也不留情,拽着周妙银就往柴房里拖。 “好奶奶,我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你就饶了我吧!”周妙银一边挣扎着想跑一边求情。 “你这小娘子不老实,给我待里面!”粗妇人将周妙银丢进柴房里锁了起来,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个老男人的声音响起:“是个什么东西偷的?” “是个年轻的小娘子,夜太黑看不清楚,先关柴房明早再送去见官。”粗妇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哦,那就好,只要不是豺狼都好说,前几日丢的羊还没找回来哩……” “那羊说不定也是这人偷的,偷盗东西这种行为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明日见了官,定要她赔……”声音渐渐远去,周妙银坐在柴房的稻草堆里仰天长叹。 乳母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两个孩子还在床上的被褥里裹着无人照看。 周妙银真是后悔,饥饿让她的大脑无法思考竟然做了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做了就算了,竟然被抓到了了,要是不被摘到她也不至于会后悔。 周妙银靠在稻草堆上偷偷抹眼泪。 浑浑噩噩地竟然睡了过去。 “吱嘎”一声,柴房门被打开,昨日的粗妇人和老头正站在周妙银的面前低头睁大眼睛看着她,周妙银刚睁开眼就看到两个人盯着自己,差吓个半死。 “我滴个娘嘞,竟然是个戴孝的悄寡妇,看这细皮嫩肉的,想必也是大户人家的妇人,怎得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粗妇人看着周妙银感叹道。 “这种人家想必是有钱的,送去见官说不定咱俩前些年丢的那头牛也能让她赔了。”老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去你个奶奶腿!”周妙银起身刚想拔腿就跑,却被粗妇人一把揪住了后脖颈,“想跑?跟我去见官!” 粗妇人常年劳作,力气大如牛,提着周妙银就去了官府。 一路上有人指指点点,粗妇人也是热情地介绍:“这俏寡妇,昨晚偷了我家的鸡,拿她去见官。” “去年还偷了我家一头牛,前几日偷了一头羊,昨夜才抓到的。”痩老头在一旁补充道。 周妙银用袖子挡着脸暗骂:我去你妈的牛羊! 周妙银就这样被一个粗妇人和一个痩老头“赶”到了官府,寡妇偷鸡摸狗的事情也传得人尽皆知,衙门外站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周妙银跪在地上,大人还没开始说话她就开始哭:“大人,我原是忠勇侯府的侯爵夫人,我夫君战死,我生下一对双生女儿,就这样被我夫君的堂弟赶出侯府,我为了养育孩子才不得已去偷鸡,但我没偷着就被逮着了,我孩子还破屋子的床榻上不知死活,大人行行好,饶了我吧……” 周妙银跪在地上哭得伤心,再加上她长相极美,穿着一身素服哭得眼眶微红,眼泪连连的娇俏可怜模样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竟有这等事?”穿着官服的大人刚起床就吃了个大瓜,下巴都惊掉了,何德何能他能够审判一个侯府夫人? “原来是侯府夫人啊,那我家丢的牛羊更得赔了!”痩老头不忘自家丢了的牛羊,赶紧栽赃在周妙银。 麻辣隔壁!周妙银真恨不得不装柔弱可怜了,真想马上就站起来就赏这痩老头两个巴掌。 “你去侯府问问,可有这事?”大人也不敢得罪侯府,派了个小厮去问,只能坐等着。 大家听说忠勇侯府的侯爵夫人干了偷鸡摸狗的事,都纷纷来了,外面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叽叽喳喳地指着周妙银议论着。 没一炷香的时间,小厮便带着王氏和家里管事的几个男家丁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着华丽的丫鬟婆子,郑宏却没来。 王氏跟着小厮去了衙门的后室,几个男家丁就直接走进了衙门府的正殿内,齐刷刷地站在周妙银的身旁。 “大人,侯爵府的侯爵夫人来了……”小厮凑在大人的耳畔嘀咕了几句,大人便深色凝重地去了后室。 周妙银此刻急得团团转,要是在这些没良心的人给锤死了,进了大牢,她可就完蛋了。 “夫人,夫人……”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乳母抱着一对双生女儿出现在衙门外,周妙银见孩子和乳母无事,放心了些,但一想到当下的处境,差点又没晕过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生娃,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