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知道的溪皊, 可是我要怎么做,才能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
难道真要靠孩子才能和裴溪皊回到从前的关系吗?
这是他最后的筹码,如今闹到这个地步,裴溪皊对他彻底心寒, 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有必要吗?我不想和你更进一步, 昨天是你自己提的, 说只是想让我舒服。”
裴溪皊的神情很冷,封骛只好低下头。
“抱歉, 是我的问题……我会努力适应的。”
他说得对,自己已经没有干涉他生活的权利了,现在他只能努力适应和裴溪皊的新关系,只是单纯的肉.体关系,其余什么也不是。
就像以前他找的那些omega一样各取所需吗……
恍惚意识到这点, 封骛有被自己的想法惊到, 他怎么能把自己当成那些omega?可事实似乎就是这样。
以前他不懂只是普通交易,为什么那些omega都表现得极其不愿分开,现在设身处地,他好像明白了些, 只是他和裴溪皊的感情纠葛更为复杂。
简化后其实都一样,像裴溪皊说得那样,是他自视过重,太把自己当回事,才会产生这么大的落差感。
“嗯, 先去医院吧。”裴溪皊顿了顿, “你身上怎么有消毒水的味道?”
封骛一怔,估计是刚才做检查时弄到的,只有凑近才能闻到些。
“我住的酒店那边在消毒, 可能不小心蹭到了。”封骛淡定道。
裴溪皊点点头,上了封骛的车。
去了医院后,封骛就直接带裴溪皊往科室走,说提前预约过专家,直接去找他就行。
“封骛,这医生是你专门找的?”
“不是专门找的,就是提前预约的专家。”
这么想也不好,封骛不管怎么说也是生病了,自己不该从这方面揣测他。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裴溪皊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进入科室,那里面坐着的医生有几分眼熟,裴溪皊觉得在哪里见过,具体是谁却想不起来。
医生先是看了半天病历才道:“这位……就是您的高匹配度信息源?”
裴溪皊鲜少露面,不过封骛之前想给他做手术,把裴溪皊的检查报告给过他一份,所以他是认识裴溪皊的,知道这位是他的夫人,不仅认识,还认真分析过他的各项身体数值。
能看出封骛只有在裴溪皊面前才会显露出那种紧张感,而封骛又大费周章地托他搞病历演戏,大概和他发生多次性.行为的……就是他变成alpha的夫人。
“对,我们已经进行过几次标记了。”封骛开口道。
“标记后之前的症状有减轻吗?”
症状减轻……那等他病好后,裴溪皊是不是就会彻底抛弃他,可要是说没有好转,估计裴溪皊会建议医生换种疗法。
思虑片刻,封骛开口:“确实有在好转。”
只要和裴溪皊产生接触,封骛心里的焦躁感就会变轻,每天想着裴溪皊入睡,睡眠质量也有显著提升。
“行,那应该没事,继续标记下去就行,我再给您开些药,配合药物治疗,相信您会尽快康复的。”
“医生,那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比如标记时的注意事项,还有怎样能让他好得更快。”
想不到裴溪皊还挺关心封骛,医生略一沉吟:“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你们现在的进展很好,这样持续下去就行,除了标记外也可以再做些别的接触促进感情。”
“别的接触?做这些会对他的病情有帮助吗?”
“肯定会有的,我看了下封先生的过往病历,他不止腺体有问题,心理层面的问题也很严重。”
裴溪皊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封骛,想起在北州那段日子,那时的封骛几乎连正常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重逢后才好了些,照医生所说,其实封骛的心理问题还是很严重?
他之前本来就对黑暗有严重的心理阴影,是他屡次用他的阴影去刺痛他,才导致封骛病到那种程度,那他也需要为此负责吗?
“资料上面显示,您和封先生是夫妻关系,既然是夫妻,像正常夫妻那样相处就行,稍微亲密些,肯定能让他病情好转的。”
“我和他已经离婚了。”裴溪皊正色道。
“那为了更好地治疗,您可以看在他身体的份上,尽量像以前结婚那样相处。”
“行,我知道了。”裴溪皊应了声,“医生,我记得这种药不是腺体类药物。”
医生冷静答道:“嗯,不过也可以用于抗感染的。”
“那我帮助他标记的这个疗程,到底要进行多久?”
“这个要依他的腺体康复情况而定。”
“我要具体时间。”
闻言医生看了眼封骛,他很是萎靡不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察觉到他的视线。
“至少还需要……两个月吧。”
“这么久?”
“还是按他的腺体情况定,如果恢复好,就能快些结束疗程。”
之后裴溪皊又问了些别的,期间封骛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将所有主动权都移交给裴溪皊。
问完这些后,封骛又去做了腺体检查,在腺体采样时,裴溪皊特意拿仪器也采了份。
“今天不是标记的日子,你回去吧,记得按时吃药。”裴溪皊把装着药的袋子递给他。
这就……回去了?
“溪皊,医生说的……我们可以像结婚时那样相处。”
“我们结婚时就是这样相处的,等要标记的时候再来找我。”
封骛怔了瞬,这才反应过来裴溪皊的意思,以前结婚时,他是如何各种冷落裴溪皊的……
裴溪皊说完后转身就走,看着他的背影,封骛感到没来由地心慌。
每次离开裴溪皊时都有这种感觉,怕这次分开后再也见不到了,平时还能勉强压住,今天却显得格外汹涌。
许是因为今天谎言险些暴露,加上看到裴溪皊和其他alpha逛超市,放大了他心里的不安。
短暂思索几秒后,封骛一把握住裴溪皊的手臂,把人按在医院的墙上。
“溪皊,你先别走好不好?”封骛慌乱道,“你不想在医院来一次吗?我们还没有在医院□过吧。”
“你又发什么疯?”
他们在医院的走廊上,这边人虽然少,但也是有人会经过的,按在墙上那下声响太大,已经有人往这边看。
还在医院□,裴溪皊有点难以置信,没想到这竟然是封骛说出来的话,他不是最在乎alpha的尊严了吗?
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裴溪皊还是把封骛扯开了,封骛不想松手,奈何拗不过裴溪皊,只能被强行扳开。
总之封骛看起来很不对劲,被他扯开后还下意识往他身上贴,裴溪皊拽住他的衣领,忍无可忍:“封骛,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溪皊,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三天时间对我来说……实在太煎熬了。”
封骛的手很轻地放在他的手腕上,抬眼看着他,像是在乞求他,希望以此换取更多和他相处的时间。
得寸进尺,这几天对封骛还是太好了。
裴溪皊缓声道:“给你个机会,你是选择现在滚,过几天来找我标记,还是这辈子都别想和我见面?”
“你和我□不舒服吗?你明明就很喜欢这种感觉,不然也不会每次都缠着我那么久……”封骛语言有些混乱。
“你有什么特别的?你现在只能在肉.体这方面给我带来价值,我随便找个长得不错的alpha都能取代你。”
“溪皊……”
封骛双目赤红,听到他的话后又霎然失力。
“别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是为你好,你拿着药先回去。”
裴溪皊松开手,封骛就无力地滑坐在地,他看都没看封骛一眼,丢下他直接往外走。
今天也不能怪裴溪皊,是他有点没控制好情绪,裴溪皊属于吃软不吃硬的类型,他硬来只会让裴溪皊生气。
等裴溪皊彻底走出视野范围后,封骛才艰难地动了动,他往前走了几步,捏着手里的袋子,看了下里面标好各种剂量的药物。
这些看似是用腺体类药物包装的,实则医生给他开的药其实都是些普通的滋养药,他平时吃着养养身体也行,反正他的腺体状况确实不太理想,没想到裴溪皊竟然会从药物发现不对。
回想起刚才裴溪皊说的那些话,封骛怅然若失,这次应该算把裴溪皊骗过去了?
虽然他对自己依旧冷淡,还对他的主动接近表现得那么难以接受,明显就是对他……有生理性厌恶。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他唯一的突破口,只能希望在医生假定的疗程内,能成功让裴溪皊回心转意。
然而回去后,裴溪皊就把封骛的腺体样本和医生开的药发了份给顾则熠,他也觉得封骛的病不对劲,但要经过化验才知道。
出结果的时间刚好是三天,等封骛准备来标记的那天,裴溪皊也收到了顾则熠的消息。
化验报告上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说封骛的腺体状态不太好,但根本没有病变,不存在会萎缩危及生命的情况,连那些药物也都是假的。
裴溪皊下意识攥紧报告单。
也就是说……封骛给他的那份报告是假的。
所谓的萎缩前兆,高匹配度信息源……全都是杜撰出来骗他的。
本来一开始就有觉察到不对劲,裴溪皊并没有多意外。
封骛还是那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是伪造一份检查报告而已,和他以往的手段比算不上什么。
报告单被他攥得很皱,裴溪皊闭了闭眼,才把报告单展开铺平,放在书桌上。
或许该往好的方面想,起码封骛的腺体没事,他不会死,那自己也能安心,再也不欠他什么。
他的丈夫永远都那么自私,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完全不会在意其他人。
以前就是如此,为了自己的事业,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他,在被他关起来时,为了逃出去,也能摒弃自己的尊严,包括现在,封骛似乎是爱上他了,结果他的爱也是畸形的。
利用他的愧疚心来绑架他,想靠这个换取他相应的爱意,从来不会想他因此会受多大的煎熬。
连他认识不过几个月的邻居都知道尊重他的意愿,在他允许后才追求他,封骛却意识不到这点……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是他和封骛之前约好的时间,每次封骛都很准时。
都到了这种地步,知道封骛的病彻头彻尾只是场骗局,他还要开门吗?
裴溪皊犹豫片刻,或许是该开门和封骛聊聊,以后也没有见面的必要。
他上前给封骛开了门,封骛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真相,今天带了捧玫瑰来。
“别把这东西带进来。”裴溪皊神色很冷。
封骛愣了下:“这玫瑰是我们家里种的,不是外面买的,你好久没回过家……”
“也拿出去,我不想看到这个。”
原来裴溪皊不仅对他生理性厌恶,连花也不喜欢了吗?
“好,那我先放门口可以吗?我走的时候会把它带走的。”
裴溪皊没说话,封骛放好玫瑰后才跟他进去。
等进了卧室,封骛在想要和裴溪皊做些什么勾起他的兴致时,裴溪皊就走到书桌边,示意他过去。
上面摆了张白纸,封骛莫名有不好的预感,他低头一看,在看清上面的东西后,整个人都开始战栗。
“给我个解释。”裴溪皊开口道。
原来裴溪皊知道了一切,封骛手脚发冷,能感受到裴溪皊的目光如有实质。
解释……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他有些体力不支,把手撑在桌子上勉强维持站立,裴溪皊也没说话,只是这样看着他。
室内霎时陷入死寂。
“我明白了……溪皊,是我对不起你。”
过了片刻,封骛像是终于找回语言功能,而后在大衣口袋里摸出把手枪,直接抵在自己的额角处。
“溪皊,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原谅我,那我去死,能让你稍微解气点吗?”
第82章
封骛又想干什么?以死相逼?
同样的戏码已经骗过他一次, 封骛竟然还想故技重施。
裴溪皊皱眉想说什么,就看到封骛食指已经搭上扳机。
他面无表情,蓝眸空洞,看起来很不对劲, 似乎不是吓他, 而是……在跟他来真的?
也不知道枪里到底有没有子弹, 两人离得近,封骛正欲动作时, 裴溪皊就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其别向一边。
裴溪皊用的力道很大,几乎是扯着他的手腕把他往旁边拽,封骛霎时失去平衡,往桌子边倒去。
那发子弹也从枪□□出, 要是再晚几秒, 这颗子弹就会贯穿封骛的头。
幸得方向偏移,只是射进了一边的墙里,很快在白墙上留下显眼的弹坑。
手枪没装消音器,枪声响后没多久, 裴溪皊就听到周围有开门声和惊呼声,邻居都被惊动了。
封骛跌坐在地,手腕被箍得生疼,依旧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自己是深思熟虑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病历上的症状都是真的, 上面写得很清楚, 他没有裴溪皊的信息素会有生命风险,现实也的确如此。
他没有裴溪皊会死,既然裴溪皊不愿意再接受他, 那他只能去死。
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早点解脱,死在裴溪皊面前还能让他解气,可为什么……他都扣动扳机了,裴溪皊却把他的枪拿走了?
裴溪皊拿着他的枪看了看,而后走到他面前,一脚踹向他胸口。
好不容易坐起来的封骛又被踢倒在地,这下不仅手腕疼,胸口更疼。
“封骛,你什么意思?”裴溪皊蹲下来看他,“这么想死在我面前?”
“溪皊,我是想补偿你……”
“死在我家里就是补偿我了?要死滚去外面死。”
看来裴溪皊很生气,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裴溪皊了。
他想好好跟裴溪皊重头开始,裴溪皊不愿意,也不接受他的礼物,他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这种拙劣的手段接近他。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可以打着让裴溪皊舒服的名义和他亲近,裴溪皊喜欢做这种事,他也希望裴溪皊能看在和他做这种事舒服的份上,稍微喜欢他一点。
结果因为他的疏忽大意,一切都结束了,裴溪皊不会再允许他的任何接近,那他最后能补偿他的,也只有让他消气。
听裴溪皊那样说,封骛也理解了些,估计裴溪皊是觉得他死房间里不好打扫卫生,让他去外面死。
想不到裴溪皊已经对他厌恶到这种地步,封骛沉默片刻,捂着胸口站了起来。
“抱歉溪皊,是我考虑欠妥,我死在你家里,肯定会给你带来困扰。”
见裴溪皊神情愈发不悦,封骛抿唇,他就要死了,是不是要说几句遗言给自己的遗孀?
估计裴溪皊没他会过得更好,但是想到裴溪皊在他死后有可能嫁给别人,封骛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组织半天语言,还是不知道该留什么遗言,说什么都很没必要,他想直接离开时,裴溪皊又从后面拽住他的手。
封骛的手很冷,目光近乎是毫无焦距的状态,被他拉住后反应也很愣。
“溪皊,还有什么事吗?”
“你真要去外面……自杀?”
“也不一定是自杀,你怎么解气怎么来。”
话音刚落,封骛便握住他另一只拿枪的手,再次把枪口抵在自己的额角。
“当然你也可以亲手杀了我来解气。”
裴溪皊手颤了颤:“你……又犯病了?”
“溪皊,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希望你别这么想我。”
这下完了,上次在会所见面,封骛求自己打他都够匪夷所思,想不到病情还能恶化,如今直接开始求死。
现在这姿势很危险,好在封骛环住他手的力道也很轻,裴溪皊收回手,把枪收在抽屉里,确保封骛拿不到。
“为什么?你为什么觉得我杀了你会解气?”
“你很恨我啊,不是这样吗?”
恨?原来封骛是这样想的。
对封骛究竟是什么感情,裴溪皊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纯恨,不然自己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被拿捏软肋。
“你滚出去就行,我确实恨你,不想看到你,但我也没有……恨你恨到要你死的地步。”
“你这样说是想安慰我吗?”封骛垂头,“不用这样的,反正我早就活不下去了,我死了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都什么和什么,裴溪皊想起之前把封骛丢在医院时,他和封骛意外打了通电话,封骛那时就说了活不下去,不过他并没在意,觉得时间会疗愈一切,难不成封骛那时就已经产生去死的苗头?
看着依旧精神恍惚的封骛,裴溪皊拉着他的手,把人甩到沙发上。
封骛不知道裴溪皊要干什么,虽然他嘴上说着让裴溪皊杀了他,但看到裴溪皊晦暗的神情后,还是会感到恐惧,下意识往后缩。
跟精神病说话也问不出什么,最好的办法是先拿药物把人稳住。
“在这里坐着,我去给你找药,再想自杀就把你关储藏室,听到没有?”
他来过裴溪皊家几次,也大致摸清了他家布局,知道他家有间不大的储藏室,里面也是没有窗户毫无光源,裴溪皊果然很了解他,知道他比起死更怕黑。
既然裴溪皊说要给他找药,那就是要给他治病,也就是说……是在意他的。
意识到这点,封骛点点头,心里涌起暖意。
裴溪皊不太放心,盯他看了会儿才去找药。
现在封骛最严重的就是心理问题,好在他家里有备精神类药物,他顺便又拿了支药膏,连一分钟都没花到就回了卧室。
看到封骛依旧好端端地坐在那里,裴溪皊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他接了杯热水,让封骛把药物吃进去。
“溪皊,这是什么药?”
“问这么多干什么?赶紧吃了。”
闻言封骛也没怎么犹豫,便将药片服下。
这是镇定类药物,奏效很快,刚服下没多久,封骛就晕了过去。
见人晕了后,裴溪皊把人抱到床上,解开他的衬衫,看到刚才被他踢的地方果然青了。
他简单给封骛的伤处上了药,而后看着昏迷的封骛陷入茫然。
……
等封骛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全暗了,他感觉头疼欲裂,想用手支撑身体起来,结果不小心按到被裴溪皊握过的那只手,登时疼得又躺了回去。
缓了片刻后,他才用另一只手撑着坐起来。
服用药物后睡了一觉,封骛总算恢复些理智,想起昏迷前的事,他下意识攥紧床单。
他的谎言最终还是败露,当时的他思绪乱成一团麻,看事情再无转机,直接就想在裴溪皊面前自杀。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这举动是很不妥,他欺骗裴溪皊的行为,就会让裴溪皊觉得自己在逼迫他了,谎言败露后再度寻死,无疑是让裴溪皊更厌恶他。
但他确实也没办法,本来想着用孩子让裴溪皊回心转意,可他骗过裴溪皊一次,已经是有前科的人,到时候说自己怀了他的孩子,恐怕裴溪皊也不会信吧。
在他思维发散时,裴溪皊推门进来,见他醒后冷声道:“你脑子清醒了?”
封骛刚想说话,旋即又反应过来,他能躺在裴溪皊的床上,都归功于他脑子不清醒。
鱼死网破的最后一招,反倒成了救命稻草。
何况他清醒又能清醒到哪里去呢,想到以后和裴溪皊只能形同陌路,就算自己再清醒,也支撑不了多久的。
见封骛还是一脸怔愣,裴溪皊把药放在床头柜上,示意他吃了。
吃完药后,裴溪皊看着他:“封骛,你到底想要什么?”
封骛垂眸:“溪皊,我和你之前想要的一样,都是想回到从前……我知道回不去三年前的,那可不可以……回到几个月前的状态?”
裴溪皊没说话,封骛又继续道:“就几个月前的状态,已经很不错了,你不用对我有任何感情,只需要报复我,把我当狗看。”
“我们已经两清了。”
“我这次又骗了你,让你这么生气……这又是我欠你的,我们并没有两清。”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不想离开他,想待在他身边,就算是以那么屈辱的样子。
“可是这样很累。”
他是真的不想见封骛,他对封骛确实有感情,要是见不到封骛,他还能短暂麻痹自己,可一见到封骛,曾经的记忆就会涌上来,他会控制不住地去关注封骛。
封骛变成这个样子,离了他就寻死觅活的,他也难辞其咎,说到底还是他舍不得封骛死,但他不喜欢被胁迫的感觉,也讨厌封骛把他的理念强加在自己身上。
“你觉得累,那让我来好吗?”封骛试探道,“你只需要给我个机会,一切让我来。”
裴溪皊看他一眼,当务之急是稳住封骛的状态,免得他动不动就想死,其他的可以先往后放放,虽然他也没时间陪封骛耗多久了。
总之就是别跟病人计较太多。
想到这里,裴溪皊点点头。
封骛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裴溪皊这次答应得这么快。
“真的吗溪皊,你愿意给我这次机会?”
裴溪皊并没这么想,这不算是给封骛机会……而是给他自己一次机会。
“你要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你想要这次机会,只能选择当条狗,不要想任何其他的。”
“好,我都知道的。”
他看了眼时间,发现才九点后,当即选择下床。
“你又干什么?”
“出去拿点东西。”
“我和你一起。”裴溪皊怕他又出事。
闻言封骛环住他亲了下:“没事的,我花不了多长时间。”
他应该是托人去买的,很快封骛就拿着袋东西进来,裴溪皊打开一看,没想到他刚才说得都是认真的。
袋子里装着各种道具,裴溪皊简单翻了下,这些道具比他之前特意找人定制的还齐全。
“溪皊,能帮我戴一下这个吗?”
封骛将手中的皮制项圈递到他手里。
上次给封骛戴项圈,还是趁他昏迷时戴的,然而这次却是……封骛自愿让他戴——
作者有话说:火葬场还没完的,只是先稳定下状态
第83章
“溪皊?”
等了半天, 封骛都没等到裴溪皊给他戴,不由得出声疑惑道。
裴溪皊似乎在出神,闻声才开始解项圈上的扣子,给封骛戴项圈。
为了裴溪皊戴得更方便, 封骛又往前凑近了些, 非常乖顺地低着头, 裴溪皊给他戴时,手指不小心蹭到他的腺体, 封骛下意识颤了颤。
戴好项圈后,封骛就想扑过来抱他,裴溪皊推开他:“你别碰我。”
“好,那我今晚可以住在这里吧?”
“随便你。”
没直接拒绝,看来是有希望的。
封骛已经默认自己可以住下, 便把手机递给裴溪皊。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之前不都这样吗?没收所有通讯设备。”
“你真想在我这里一直住下去?”
确实是这样想的, 但想起公司的事,他开口道:“溪皊,我想尽量多陪陪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也可以偶尔去处理下工作,赚钱养你。”
很快他又补充道:“当然你想完全回归以前那种状态也行,我可以不工作的,这个都看你……”
裴溪皊懒得管他这些事,接过手机放在一边, 低头看封骛的项圈。
他现在只戴了项圈在脖子上, 前面有可以扣铁链的环,铁链现在就放在袋子里,看长度应该够他在自己的卧室里走动。
见裴溪皊拿出铁链, 封骛也听话地凑了过去,让裴溪皊把铁链扣在环上,裴溪皊像以前那样,把铁链另一端扣在书桌的桌腿上,还伸手扯了扯。
“放心吧溪皊,钥匙也在袋子里,我不会跑的,除非你给我解开。”
闻言裴溪皊从袋子里拿出钥匙,直接丢在封骛面前。
“你想解自己解就行。”
“好。”
裴溪皊把钥匙给他了,相当于是在放权给他,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裴溪皊不给他钥匙更好。
“你想吃点什么吗?”裴溪皊问道。
“没事,我也不是很饿。”封骛答道。
于是裴溪皊就丢了个面包给他,这铁链的长度足够他在裴溪皊的卧室移动,但他还是直接坐在卧室门口的位置,撕开包装吃面包。
裴溪皊去了浴室洗澡,听着浴室的哗哗水声,封骛有点难受,想起以前和裴溪皊一起洗澡时的事,那时他对这种事很抵触,裴溪皊则很主动,喜欢看他被迫承受的样子。
当时的他痛苦无比,如今那些事倒成了奢望,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裴溪皊才能变得像以前那样主动。
看裴溪皊出来后,封骛就忍不住问了:“溪皊,你现在不让我碰你,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碰你啊?”
“看你表现。”
“好。”
确实只能看他表现,怕裴溪皊不耐烦,封骛没再说话。
等快睡觉时,裴溪皊也没有邀他上床的意思,只是在书桌边插了个夜灯。
封骛对睡眠环境要求不高,以前落魄时经常睡桥洞,伸手把外套脱了垫下面就睡。
在夜灯的光亮下,他能看到床上裴溪皊的轮廓,终于感受到久违的安心感,自从裴溪皊丢下他后,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如果不是他的病,裴溪皊连当狗的机会都不会给他,对此封骛感到庆幸,同时在短暂的安心感过去后,心里又升起更大的恐惧。
自己这种靠病上位的手段,肯定会引得裴溪皊不满,没准心里就在想如何整治他,终归不是个长久手段。
被裴溪皊打的地方还在泛疼,封骛陷入思索。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裴溪皊彻底回心转意呢?
……
等到第二天,裴溪皊说他有事要出去,走时把手机丢给了封骛。
他打开手机,秘书给他打了几个电话,还发了堆消息,显然是有要紧事处理。
现在追回裴溪皊才是最重要的事,昨天裴溪皊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封骛看着这堆消息,他只开了振动,不知道有没有吵到裴溪皊。
想了片刻,封骛才给秘书打去电话。
“封先生,您去哪里了?根本联系不上您。”
“我说了我在处理工作,有什么事吗?”
“是上次那个厂区扩建的事,公司内部对侧重点也产生了分歧……”
“这种事你来决定就行,不用找我。”
“可是扩建的话需要拨的款比较大。”
“没事,我相信你的决策能力。”
之后秘书又和他聊了些其他工作上的事,封骛都回答得比较敷衍。
“封先生,能冒昧问下,您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工作吗?您一直不露面,公司内部有人会起疑,好奇是什么项目让您这么看重。”
“这是我的私事,明天开次线上会议,我会跟他们解释。”
“好的。”
秘书很懂点到为止,这也是封骛赏识他的原因,和他打完电话后,封骛才看到席之礼给他发的消息,问他追裴溪皊追得怎么样。
裴溪皊在家有些话都不方便说,不如趁今天跟席之礼聊聊,顺便问问他的意见,看怎样才能和裴溪皊更近一步。
电话打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
“骛哥,你这几天都没和我联系,和裴溪皊进度如何?”
“我们已经住一起了,但他不让我碰他。”
“都住一起了,进展这么快的吗?不让你碰多大点事,他之前不也不让你碰吗,既然想追人就要付出点牺牲,你让他碰就行了。”
“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字面意义的不让我碰,连身.体接.触都不让。”
“嘶……是不是因为你太主动了,我看裴溪皊有点逆反心理,没准你表现得冷淡些,裴溪皊就会对你产生兴趣,就像以前那样。”
“能行吗?”
“你试试呗,反正失败了再说嘛。”
冷淡?对裴溪皊?
封骛握着手机,正兀自挣扎思索着这方法的可行性,玄关处忽然传来了钥匙转动门锁的轻微声响。
裴溪皊回来了?
他关掉手机,走到卧室门边,稍微推开些门,往客厅看去。
确实是裴溪皊回来了,但他身后还跟了个人,正是那个对裴溪皊心怀歹意的alpha景桓。
“你先坐,要喝些什么吗?”
“不用特意准备什么,温水就行。”
裴溪皊点点头,给他倒了杯温水。
“小裴,上次你推荐的那款保养油效果确实很好,那把老枪的机件顺滑多了。”
“没什么,合适就好。”
裴溪皊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似乎……柔和了一点?至少没有面对他时的冰冷漠然。
意识到这点,封骛不由得情绪低落,他已经记不清裴溪皊有多久没用温柔的语气跟他说过话了。
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方便露面,只能屏息凝神听外面的动静。
“没想到你对这方面这么了解,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真没想到你是从事那种工作的。”
裴溪皊似乎淡淡回应了句什么,听不真切。
景桓继续道:“说起来,下周学校有个小型的学术沙龙,主题恰巧是枪支制造方面的,我觉得你会很感兴趣。如果你有空,我很希望你能来做我的特邀嘉宾,我们可以深入交流一下。”
封骛的指甲掐进掌心,耐心已然濒临告罄。
那人的声音又靠近了些,似乎压低了音量:“小裴,虽然我说过在你同意后才会对你展开追求,但我觉得……”
“砰!”
他话还没说完,一声闷响就从卧室里传来,像是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地上。
客厅里的谈话戛然而止。
裴溪皊蹙眉,看向卧室的方向。
“什么声音?”
“没什么,可能是有东西不太安分。”
他的眼神冷下来,起身朝卧室走去,拉开了门。
门内的景象让身后的景桓霎时愕然。
只见身材高大的alpha跌坐在地,脖子上戴着黑色皮质项圈,上面的金属环连接着根铁链,另一端牢牢锁在沉重的书桌腿上。
刚才的声响就是封骛撞翻椅子发出的,他蓝眸很是晦暗,看向景桓的目光满是敌意。
是裴溪皊的炮友前夫,景桓已经接受了两人的相处模式,可完全没想到,封骛会像条狗一样,被这种特制道具束缚在这里。
那天回去之后,他又特意去了解过裴溪皊的前夫,之前就觉得封骛眼熟,后面一查才知道,他竟然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军火商,是经常出现在财经新闻和军工业头条的大人物。
这样一个强势的alpha,和前妻保持这种关系,那天被裴溪皊按在门上□就算了,谁能想到今天直接像条狗一样被栓在这里。
景桓感觉这场面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一时说不出话。
明明钥匙就在这个房间里,封骛是能拿到的,他却依旧选择不解锁链,不仅如此,还故意制造声响,让景桓看到这一幕。
裴溪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而后他微微侧头,对身后的景桓淡声道:“吓到你了?一点家事。”
“小裴,你和他到底……”
“滚开。”封骛哑声道,“离他远点。”
处于这种境地,封骛知道自己不能激怒裴溪皊,他拼命压抑情绪,但面对有可能抢走裴溪皊的情敌,他的信息素还是不可控制地暴走,橡木苔的味道霎时盈了满室。
“滚?封骛,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他声音平缓,“我在和景先生聊事情,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景桓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素逼得后退半步,脸色微微发白,他毕竟是学者,身体素质远不如封骛这种alpha,被压制的感觉很不好受。
封骛不要脸让外人看到这一幕就算了,可景桓一看身体素质就不行,封骛还拿信息素压制别人,要是信息素强度悬殊太大,是会对腺体造成严重伤害的。
他倒是可以拿信息素压制封骛,但同时也会对景桓造成伤害,见他状态不佳,只得先把景桓往外面带,又给他拿了支腺体安抚剂。
“抱歉,今天看来不方便了,我们改天再聊。”
“好,那我先走了,小裴你也要小心。”景桓还没彻底缓过来。
等送人回去后,房间里恢复寂静。
裴溪皊走回卧室,看到依旧跌坐在地的封骛,直接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表演完了?”裴溪皊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当着外人的面发疯很好看?”
封骛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他看到裴溪皊眼中清晰的厌烦和冰冷。
“我……我只是……”
明明他都没有对景桓做什么,信息素是一时没控制住,只是想让他不要靠近裴溪皊,谁知道他身体那么差,还是激怒了裴溪皊。
“只是什么?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干涉我的事吗?”
第84章
“溪皊, 我没想到这点,我不是有意干涉你的……要不我去找他道歉?”
见裴溪皊脸色阴沉,封骛也有些慌,开始想补救措施。
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自尊, 能让裴溪皊消气才是最重要的。
刚刚才让景桓看到封骛像条狗一样被栓在家里, 裴溪皊觉得再带着封骛去, 属实会把人吓到。
信息素确实不太好控制,加上他现在头很疼, 一时不想跟封骛太深究。
“算了,你以后别这样就行。”裴溪皊揉了揉额角。
“别这样……”
“嗯,难不成你还想再做这种事?”
“不会的溪皊,我已经认清自己了……以后我不会再做这种让你难堪的事,也会努力控制信息素。”
“你最好能一直记得今天说的话。”
说完这句话后, 裴溪皊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推门离开,留封骛一人坐在原地。
这样就……完了?
裴溪皊竟然没别的话跟他说,也没有动怒发火,对封骛来说, 未免太不寻常。
看着在自己面前合上的门,封骛又移过去,偷偷将门移开一条缝。
透过这条缝,封骛看到裴溪皊进了那间没有光源的储物室,不由得心下一紧。
这次肯定让裴溪皊生气了, 虽然他说那句话时语气很平稳, 但能看出眉眼间阴翳很重,绝对是在想怎么惩罚他。
要是裴溪皊打他骂他,那他心理负担还能小些, 可裴溪皊也不对他动怒,就这么走到他恐惧的储物室,想干什么非常明显。
“溪皊,你想干什么?”封骛喊了声。
裴溪皊似乎没听到,只是开灯在储物室翻找什么,封骛也没再喊。
找到东西后,裴溪皊走到客厅倒水吃药,封骛愣了愣,难道裴溪皊去储物室只是想找药吗?
可他看起来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因为隔得比较远,封骛也没看清他吃的什么药。
吃完药裴溪皊就回到卧室上床睡觉,对坐在地上的封骛视若无睹,现在凑得近了,封骛能看出裴溪皊今天是不太对劲。
“你身体不舒服吗?刚刚吃的什么药?实在不舒服还是去看医生的。”
裴溪皊翻了个身:“你安静点,别吵我。”
“好。”
封骛不再说话,只能稍微走近些看裴溪皊。
时间在焦灼中缓慢流逝,封骛一动不动地坐着,所有感官都聚焦在床上那个人身上。
终于,他确定裴溪皊睡着了,呼吸声变得绵长,封骛才敢走到他旁边,试探性地拍了他几下。
见人没醒,封骛才放心下来,坐到裴溪皊的床边,觉得他在睡梦中也不太安稳,便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
封骛有些疑惑,裴溪皊这是发烧了?
意识到这点,愧疚和心疼如同潮水般涌上,淹没了之前的嫉妒和屈辱,他想把人抱在怀里,给他找药照顾他。
但是裴溪皊明确说过,不准碰他。
铁链冰冷地提醒着他此刻的身份。
封骛看着床上那道人影,挣扎许久,对裴溪皊状况的担忧还是战胜了恐惧。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发烧光吃药也不够,看裴溪皊现在睡着了,封骛想去浴室打水,准备给裴溪皊物理降温下。
裴溪皊刚刚吃的药应该就是退烧药,只是不知道裴溪皊为什么又发烧,上次发烧还是因为易感期,封骛算了下日期,裴溪皊的易感期应该上个月就结束了,这次大概不是易感期造成的。
可能是着凉了,裴溪皊之前都没怎么生过病,一离他就生病,果然和他之前想的一样,他一个人根本照顾不好自己。
擦之前他还小声问了句:“溪皊,你感觉怎么样?”
貌似因为发烧,裴溪皊睡得比较沉,这也更方便他下手,封骛放心下来,撩起裴溪皊的额发,拿浸了热水的湿毛巾轻轻擦拭。
裴溪皊睡着后又恢复成乖顺的样子,脸上染了层红晕,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落了弯阴影,褪去平时的锋利,倒有种难得的脆弱感。
封骛最开始只想给他降下温,看着这张漂亮的脸,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反正裴溪皊睡得沉,平时醒了也不让自己碰他,现在人睡着了,他是不是可以偷偷做些想做的?
这样想着,封骛脱下外套,尝试躺在裴溪皊旁边,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也让封骛感到心悸。
他不敢抱得太紧,只敢这样松松环着,而后慢慢移动身体,把头靠在裴溪皊的脖颈间。
往日浓郁的咖啡味今天淡了不少,不清楚是不是发烧的缘故,感觉那种樱桃味要浓些,暖意将信息素焙得愈发甜腻,封骛险些又被勾出信息素。
闻着裴溪皊的信息素,封骛整个人都得到极大安抚,幸而还残存着几丝理智,控制自己别贴得过近。
裴溪皊生病他自然会心疼,可他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比较乖了,封骛用手轻轻梳理着他的短发,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在他额上印下一吻。
很轻的一个吻,封骛呼吸有些滚烫,他贪恋这来之不易的片刻温存,竭力控制力道,然而还是惊醒了裴溪皊。
他的长睫颤了颤,眼睛还没睁开,手就已经撑在了封骛的胸膛上,将他往旁边推了推,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封骛霎时僵住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看着裴溪皊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不似平日的冰冷锐利,氤氲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
待水汽散去些许,裴溪皊也看清了旁边的人,收回那只抵住封骛的手,整理了下衣襟。
“溪皊,你是不是发烧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封骛一边说一边下了床,“我不是故意碰你的,只是看你睡得不太安稳,想帮你擦下身体。”
额头上还残留着被唇瓣碾磨过的感觉,裴溪皊头发都被弄翘了,他压了压额发,语气不太好:“你要用嘴帮我擦身体吗?”
封骛倒是想那样,只是裴溪皊不愿意,他只得低头认错:“对不起,我有点没忍住,但我没有做别的事。”
裴溪皊今天没什么力气,起身时险些没能坐稳,封骛想上手去扶,便被裴溪皊的目光钉在原地。
“滚开,离我远点。”
“溪皊……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的事不用你管。”裴溪皊有点倦怠道。
封骛心里升起种愧疚感,或许他就不该趁此机会对裴溪皊做这些的,他本来生病就难受,想睡会儿结果还被他给弄醒,心情肯定更不好了。
想到这里,封骛狼狈地退回锁链所允许的最大范围,像一只犯了错被主人厌弃的大型犬。
“抱歉,我只是担心你。”封骛顿了顿,“可是溪皊,你发烧是因为着凉了吗?我带你去医院看下吧。”
“都说了不用你管,你听不懂吗?”
听裴溪皊说话有气无力的,封骛胆子大了些:“别的事我都可以不管,包括今天你邻居那件事,我以后会注意的……可你生病不是小事,溪皊,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虽然没量具体的体温,但封骛光摸的那下都能探出裴溪皊不是低烧,睡了这么久也没感觉他的体温有所降低,光吃退烧药恐怕不行。
“不用去医院。”
反正医院也治不好的。
裴溪皊摸了下额头,自那天从基地回来后,他隔三差五就会发烧,一般吃了药睡一觉就能好,最开始几次他没在意,到了后面好得越来越慢,体温也越来越高,这次不知道又要花多久。
以后他发烧的次数应该会更多,不……到了后面大概会一直烧下去,直到他死为止吧。
偏偏这次还让封骛看到了,他本意是不想让封骛看到他这个样子的,也不想让封骛用这种眼神看他。
“为什么?你量体温了吗?高烧光吃药可不行。”封骛依依不饶。
“我刚才吃过药了,睡一觉会好的。”
封骛知道裴溪皊的脾气,他看了眼旁边的钟,退一步道:“这样吧,你再睡一觉,等到四点的时候我叫你,要是你还烧的话,我们就去医院。”
闻言裴溪皊下意识皱眉:“我说了不去医院,你再说这种话就滚出去。”
“你的身体最重要,溪皊,不要拿自己的身体赌气好吗?我可以滚出去,但得你退烧后才行。”
他也不知道这次要烧多久,现在离四点还有几个小时,裴溪皊不想和他争辩,只得又躺回床上。
“你这次别吵我。”裴溪皊闭上眼睛。
“嗯,你睡吧。”
封骛这次没再靠近裴溪皊,只是去书桌边拿了钥匙,先把锁链给解了,走到厨房准备给裴溪皊熬点汤。
等汤熬得差不多了,也快到和裴溪皊说好的四点,封骛从储物室翻到电子体温计,给裴溪皊量了下,才看到他已经烧到三十九度,睡这么久体温都没有降下去。
他是想带裴溪皊去医院,这样能多一些和他产生接触的机会,在家里只能这样干看着,可不知道裴溪皊会不会答应他去,他只好打电话让别人送了点特效退烧药过来,而后直接撒在汤里。
把汤盛出来后,封骛才把裴溪皊叫醒,让他先喝点汤。
裴溪皊思绪有些恍惚,看到这汤甚至有些反胃,封骛拿着汤匙喂他,裴溪皊才勉强喝下去一点。
似乎这药有点用,封骛觉得他出了点汗,同时又生出其他想法。
“溪皊,感觉你还是烧着的,我们去趟医院吧。”
“我已经好很多了。”
“你看起来可没有好很多,脸都是红的。”封骛盯着他,“还要喝点汤吗?”
裴溪皊摇头,又靠回床边。
封骛把汤碗放回床头柜上,试探性地摸了下裴溪皊的额头,这次裴溪皊没太大反应,封骛便坐在他床边,伸手揽住他。
“溪皊,你真的不去医院吗?”
“不去。”
“那你这样烧着也不行……要不我们做点能退烧的事?”
他没太听懂:“什么?”
要是在发烧的时候□,应该和上次裴溪皊易感期差不多吧……
当然最主要的是给裴溪皊退烧,接触什么的都算次要。
这样想着,封骛按住他的肩,手缓缓下移。
第85章
因为发烧裴溪皊有点没反应过来, 只是迟钝地往旁边移了移。
“别动。”封骛声音有些哑。
直到封骛的手按在上面,他才发觉封骛想干什么。
“你……想干那种事退烧?”
被裴溪皊这么一说,封骛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但还是道:“溪皊, 发烧的话要做些能出汗的事, 这样好得快。”
要是平时封骛这么说, 裴溪皊真会不顾忌那么多顺他意,不过他现在发着烧, 不仅喝汤没胃口,似乎那方面兴致也不高。
“我不想做。”
“那你烧着怎么行,跟我去医院。”
“我不去,等等会好的。”
去医院检查身体肯定会露馅,有些事裴溪皊不想让封骛知道, 他已经吃过药, 最多撑一晚上,烧会退下去的。
“好也不会这么快好,你不愿意去医院就和我□。”封骛觉得不能干坐着。
“你就这么想做?”
“对啊,溪皊, 你连碰都不让我碰,我真的很想你。”
他嘴上正说着,环住裴溪皊的手又收紧几分。
“今天不行,以后再说。”
果然生着病的裴溪皊好说话,平时肯定早让他滚了, 今天还会跟他讲以后。
“为什么?是因为你提不上力吗?”封骛凑到他耳边道。
裴溪皊推开他凑过来的头:“不想就是不想, 没感觉懂吗?”
“没感觉我可以帮你啊,很快就会有的……”封骛顿了顿,“当然你要是没力气, 可以我在上面,我带着你动。”
看着裴溪皊这张漂亮的脸,封骛难免有其他想法,他毕竟是个性向正常的alpha,虽说被裴溪皊□感觉不是很差,可还是更想在上面,只是一直不敢提。
今天裴溪皊难得虚弱,充满脆弱感比平时还要吸引人,封骛觉得这是自己的好机会,才敢放大胆子提。
让封骛在上面?
裴溪皊觉得不该看封骛要死,就心软让他待屋里。
“好不好老婆?反正你今天生病,你只需要躺着,累的事让我来就好。”
本来裴溪皊就是不适合累的人,生活中各方面都要他照顾,刚才汤都是一口一口喂给他的,床上的事也不该例外才对。
“再这么说就滚出去。”
果然老婆还是让他滚了。
似乎裴溪皊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封骛犹豫片刻,只得改口道:“生气了?我逗你玩的。”
他确实有那种想法,可肯定是以裴溪皊的意愿为主,毕竟是自己对不起他,见他这么抵触,也只能说逗他玩挽尊一下。
裴溪皊不想听他说这些话,神色恹恹地垂下头。
封骛还是凑上去吻他:“那不这样,只是单纯在上面可以吗?”
“你又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溪皊,就像我说的那样,做点事让你退烧。”
闻言裴溪皊没说话,封骛试着开始,可惜他原本的想法没能成功,但能趁此机会和裴溪皊多接触也是好的,等他清醒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机会。
想到这里,封骛也不准备再说什么,低头吻人,裴溪皊最开始皱着眉想把他推开,后面尝到甜头,便就随他去。
他的借口是拙劣了些,如果真能因此快点退烧,裴溪皊觉得也是能接受的。
随着渐入佳境,裴溪皊头痛的症状似有好转。
“溪皊,现在是不是要好一点?”
过程中封骛一直盯着裴溪皊,时不时探他的体温,只是裴溪皊的体温反倒越变越高。
“感觉更热了……”
“没事,现在比较热是正常的,越热越好,等会出汗体温会降下去的。”
“会吗……”
封骛撩了撩他的额发,两人都比较克制情绪,连声音都很少溢出来,除非是裴溪皊逼他说些话,今天裴溪皊没这个兴致,房间里很安静,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
不得不说这方法确实有用,几乎中段时,裴溪皊就明显感觉头疼有所减缓,不过还是晕乎乎的,看人有点重影。
即便这样,封骛体力很好,也能掌握主导权。
“现在呢?感觉怎么样?”
隔段时间,封骛就会问下裴溪皊,以此来把握节奏。
“头没那么疼了,是要好一点。”裴溪皊据实道。
“除了这个感觉……其他地方的感觉呢?”他意有所指。
裴溪皊歪过头,封骛又吻他:“说出来好不好?你觉得我怎样会让你更舒服?”
“你……”
“溪皊,你之前在床上让我说过些什么,你都忘了吗?怎么现在只是让你提要求,你都不好意思。”
他是怀着报复心去让封骛说那些话的,当时确实爽,没想到封骛也会记住这点,以此来报复他,说报复也不太恰当,封骛也只是问问而已。
想到这里,裴溪皊低声道:“你可以……”
他声音有些含糊,封骛听清后忍不住勾起唇角。
“溪皊,还觉得不够啊,其实想的人是你吧。”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作,便感觉天旋地转,裴溪皊握住他的肩,两人间位置陡然变化。
之前受伤的胸口还在泛疼,封骛神色一变,往旁边退了些。
“你不是没力气了吗?”他把手搭在裴溪皊的手腕上。
“嗯,确实没力气了,还得谢谢你帮我退烧。”
是要比他预想得快了不少,出了汗体温算是降下不少,裴溪皊看了眼封骛,虽说没完全退烧,不过他也能有心思陪封骛玩玩。
封骛没太在意变化,又趁机贴向面前的人,裴溪皊退烧身体没事才是最重要的,自己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来。
之后的时间只是重复动作,对两人来说却过得挺快,裴溪皊烧是退了,人还是晕的,没彻底清醒,封骛把下午熬的汤热了喂给他。
这么弄完后,裴溪皊看着坐在他床边的封骛,他刚给自己喂完汤,又特意给他接了杯清水,自己却没顾得上吃东西,连衣服也没换,汗湿的额发随手撩在脑后,眉眼中带着难以忽视的疲态。
裴溪皊接过那杯清水:“封骛,你可以先去弄点吃的。”
“没事,我不饿,你饿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也不用吃什么。”裴溪皊想了想,“你先去洗澡吧,我衣柜里有衣服。”
刚□完是没什么胃口,封骛还在回味刚才的事,眼下有能穿裴溪皊衣服的机会,他自然不想错过。
裴溪皊的衣服他穿着正合适,封骛感觉上面隐约有他的信息素味道,和洗衣液的味道结合在一起很好闻。
他看裴溪皊下床去浴室时有些身形不稳,当即过去扶他:“溪皊,我帮你洗澡吧。”
“不用,我很快就能出来。”
“好,你需要我的话就叫我。”
等裴溪皊进去后,封骛去客厅看席之礼给他发的消息。
自从在这里见到裴溪皊后,封骛就在着手查裴家当年的事,他知道裴溪皊不告而别没那么简单,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他完全查不到相关信息。
似乎那些事刚发生没多久,就被有心人给抹去痕迹,权限在他之上的整个帝国也没几个,他只好让席之礼帮他打听裴家三年前的事,想以此当突破口。
查了快一个月,直到今天才查到些相关信息,封骛点开文件看了看,发现事情比他想得还复杂。
裴溪皊还在里面洗澡,这事得打电话问,怕裴溪皊知道自己在查他会生气,封骛便进去跟裴溪皊说了声他要处理下工作,去了楼下给他打电话。
“你给我发的报告什么意思?”
这份报告显然并不全,只写了些实验体的记录数据,连实验名称都没有。
上面说初始实验体是裴潋,但裴潋的基因筛查显示他兼容性过低,似乎裴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开始强制融合,结果出现严重的排异反应,才将实验体更改为裴溪皊。
后面的一些数据显示裴溪皊不仅排异性低,且对基因强化的耐受性非常高,是很理想的实验体,可惜是个omega,裴家就有人提议变性,给他违规注射性别转化类药物,这种药物只有军方有实验许可,最终并没有注射。
封骛想起之前裴溪皊刚分化成alpha时,带他去检查医生说的那些话,裴溪皊并不是因为顾则熠的药变成alpha的,他更早之前就产生过基因变异。
可见他们还是给裴溪皊注射了违规药物,之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似乎他们放弃让裴溪皊继续实验,又把他恢复成omega的状态。
“这报告也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只找到部分,据说当时裴潋的排异反应很严重,几乎到了危及生命的地步,裴溪皊才替他哥去的,但裴潋一直是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的,他得知裴溪皊替他去实验,觉得裴溪皊想变成alpha抢他的位置,用什么手段让实验终止了。”
那为什么裴溪皊会被关在行刑室,是实验需要的一环,还是因为实验失败关进去接受惩罚的?
想到那些刻痕,封骛顿时心如刀绞,裴家他是肯定要解决的,如果真是裴潋让裴溪皊受的那些苦,那他也要让裴潋付出代价。
“行,我知道了,我在裴溪皊家,回去后跟你细聊。”
“怎么每次有事找你,你都在他家里,他还不让你碰吗?”
“现在让我碰了。”
“那你进展很不错嘛,我以为还要扯段时间呢。”
这进展算好吗?今天趁裴溪皊生病连哄带骗跟人来了次,确实算不错,不过裴溪皊清醒后大概又会不让他碰。
“他发烧了,不然肯定不让我碰的。”封骛含蓄道。
“嘶……好吧,你这段时间追老婆也花了不少心思,我说这话可能不太好,不过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下的。”
“别卖关子。”
“就是骛哥,你不觉得当年裴溪皊愿意跟着你很奇怪吗?”
闻言封骛语气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没别的意思,你想想啊,以前裴溪皊追求者那么多,有钱的长得帅的对他好的,什么样的都有,为什么偏偏选择你呢?”
这话有些刺痛封骛,席之礼的意思很明显,他当年那么穷,长得是帅,可有比他更帅的,对人很好,但裴溪皊本来就一直过的少爷生活,根本不缺人对他好,选他简直是瞎了眼。
“喜欢这种事谁说得准。”
那些人再优秀又怎么样,他再差裴溪皊喜欢的也是他。
“是啊,确实说不准,可裴溪皊这种贵族omega,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要嫁给门当户对的alpha,他有说过特别喜欢你某个地方吗?”
裴溪皊本来就不爱说这种话,封骛想了下,发现他真没特别说过。
“没说过,但他喜欢我不是很明显吗?”
“骛哥,你没听懂我的话啊,你不觉得他喜欢你这件事,也另有隐情吗?”
封骛一怔,他倒没往这方面想。
“我听到些其他消息,其实裴溪皊喜欢的另有其人,他之所以在所有追求者里选了你这个最穷的,是因为你最像那个人……”
“不可能。”封骛打断他,“这种事不可能。”
裴溪皊只是把他当替身?
那他为什么要刻那么多自己的名字,而且逻辑也立不住,裴溪皊喜欢的另有其人,为什么不跟他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不觉得是因为阻力太大,裴溪皊都能和他这种阶级悬殊如此之大的私奔,如果真喜欢那个人,早就和他在一起了,何必把他当替身。
“这消息不是空穴来风,和我发给你的报告有关,我觉得可能性很大,确实有比跟你私奔阻力还大的因素……”——
作者有话说:替身是误会,我明天要考试,不知道晚上能不能更,会尽量更的[爆哭]
第86章
裴溪皊洗完澡出来没看到封骛, 想到他刚刚说要去处理工作,也就没再管他。
本以为他还会回来,但等半天也没看到人影,估计是工作太忙走了, 裴溪皊没多想, 直接关灯睡觉。
在快睡着时, 他忽觉床边一沉,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他闻到浅淡的橡木苔味道。
这是忙完回来了?
按理说该让狗滚去地上睡的,不过他今天没什么精力,封骛也算照顾他这么久,就没和他计较。
想到这里,裴溪皊便闭眼睡了, 封骛见人睡着, 又贴近了些,把脸靠在裴溪皊背上。
现在人就在他怀里,没有抗拒他,似乎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封骛却忍不住想起席之礼跟他说的那些话,有些荒诞,却也有合乎情理的地方。
他心里满是涩意,在裴溪皊眼里,他到底算什么呢?
毕竟是他做了错事, 裴溪皊对他冷淡是应该的, 可如果裴溪皊一直把他当替身……那性质是不一样的。
刚刚他出门前跟裴溪皊说的马上回来,因为席之礼说的事耽误了一个多小时,裴溪皊对他也是不闻不问, 完全不关心他。
不知道还要努力多久,才能等到裴溪皊关心他的那天。
睡前封骛又给裴溪皊测了□□温,确认人彻底退烧后才放下心睡觉,即便是抱着裴溪皊睡的,可他心里有事,睡得并不安稳。
第二天也是赶在裴溪皊醒前起来的,怕在这里待太久他会介意,给人做完早饭后就离开了。
裴溪皊醒来时就闻到饭菜的香气,没想到封骛做得这么妥帖,同时还给他手机发了消息,说给他做了早饭放在微波炉里,到时热一下就能吃。
中间隔了段时间,封骛又补充道,让裴溪皊不要因为退了烧就掉以轻心,还是要按时吃药,如果身体不舒服随时联系,他忙完工作会第一时间来找他。
别的不说,光和封骛做那种事体验也很好,他进步是越来越大,想起昨晚的事,裴溪皊有些懊恼,记忆中感觉很不错,奈何他当时发着烧脑子很乱,具体细节记不太清。
只记得每次□时,封骛锐利的蓝眸总会蒙上层雾,和平时很不一样,所以裴溪皊喜欢面对面看着他的眼睛。
他放任封骛的那些行为,让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不只是单纯心软,也有自私的成分在里面。
到底是他爱了这么多年的alpha,说完全没感情也不现实,毕竟现在的封骛,正是以前的他想要的。
每次看到封骛低声下气地讨好他,裴溪皊心里都有种冲动感,想用别的方法,让他的姿态更低一些。
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封骛的又一手段,如果和他复婚后又和那些omega藕断丝连,不清楚他会不会再次背叛婚姻。
不过自己的身体情况都成了这样,太担忧以后的事也没必要,其他暂且不论,他和封骛相处的时间也没有多久了。
裴溪皊先是打开电脑看了下,调出几条高度加密的监控警报日志,上面显示的内容让他忍不住皱眉。
几个极其隐秘的数据库遭到试探性访问,这些数据库的防护墙都带有裴家特有的追踪标记,访问者的IP经过层层跳转和伪装,几乎无迹可寻。
但几乎不等于完全,他很快就看出是封骛的手笔。
他在查裴家。
裴家那潭水有多深多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封骛现在翅膀硬了,竟然起了动裴家的心思,他确实厉害,可面对裴家这种在帝国盘踞多年的大家族……
想到这里,裴溪皊闭了闭眼。
这样查下去,封骛肯定会惊动那些藏在暗处的东西,把他自己暴露在裴家的清除名单上。
他和裴家的事不该牵扯到封骛身上,他们夫妻一场,如今也算两清,何必让封骛为他涉险。
封骛不能死,至少……不能因为裴家的事而死,一种尖锐的恐慌攫住了裴溪皊的心脏,他不能再这样温水煮青蛙般地惩罚封骛。
那个可笑的项圈,那些默许的接触……反而给了封骛不该有的希望,让他像扑火的飞蛾一样,更加执着地想要靠近。
必须断了他的念想,让他彻底死心。
一时心软终究会害了两人,他不该贪恋那片刻温存,应该决绝点,和封骛彻底划清界限。
可他又该怎么做呢?要是直接问封骛,他肯定不会承认,得采取其他措施。
裴溪皊去了外面,准备把封骛做的早饭热来吃,刚把饭端出来,就接到通电话,是上次那个雇主打来的。
这段时间他不定时发烧,也就没再接单,反正手上的钱够用,这雇主之前也问过他几次,都被他找理由推了,这次要找他做的事似乎不太一样。
上次他把酒砸封骛身上还能全身而退,那些不知道他和封骛关系的人都很惊讶,他这位雇主也不例外,这次找他竟然是为了封骛的事。
封骛最近新搞到批稀缺的超导体材料,有东西有市无价,雇主背后的家族很想要这批材料,投入新型枪械研发,但也知道封骛不会轻易卖给他们,便想找他当中间人。
“你好像太看得起我,那次只是碰巧而已。”
“碰巧?我可不觉得是单纯碰巧,再说我觉得有你在,肯定能搞到这批材料的。”雇主话中有话。
“什么意思?”
“这个嘛……这次我叔叔不仅想要材料,也想借机和封先生搭上关系,需要你帮忙演演戏。”
他们到底在盘算什么?裴溪皊沉默,封骛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骗他,他们这样算计封骛,要是被发现,下场绝对很惨。
看在往日交易的情分上,他是不是该委婉地劝劝他们,让他们别自寻死路?
在裴溪皊纠结时,雇主继续道:“这种事风险有多大我们也是知道的,但你不用担心这个,只需要配合我们就好,封骛喜欢你的脸,应该不会太为难你。”
“所以你想让我干什么?”
“就是想让你帮忙和封骛接触啊,封骛之前不是消失过一段时间吗?现在回来后直接断情绝爱,再漂亮的omega都入不了他的眼,也就你能得到他的殊待,而且你对枪械方面这么懂,封骛能在你身上看到效益,也能加大合作成功的概率。”
听着雇主的话,裴溪皊注意点却放在其他地方,封骛现在真的不和那些漂亮omega接触了吗?
“要不要考虑一下?报酬肯定少不了你的,听说他在调查裴家的事,或许能从这方面入手……”
“裴家?”
“嗯,就是北州那个裴家,这消息也是托人打听的,封骛做得很隐秘,我们也想借机跟他聊聊,看他想干什么,没准这个也能合作呢。”
说起裴家,裴溪皊有些松动,他正愁没办法从封骛嘴里撬出东西,这任务给他提供了个不错的机会,既能知道封骛想做什么,也能彻底和封骛划清界限。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行,我答应你,具体怎么做?”
“我等下把地址发给你,我叔叔在海滨庄园办了场聚会,邀请了封骛和一些名流,让他们去小住几天,你在这几天时间里和封骛接触就行。”
“好,我知道了。”
打完电话没多久,裴溪皊就收到雇主发来的信息和让他做的事。
这计划设计很缜密,如果是对其他人,兴许有可能成功,可他们想拿这方法拉拢封骛,就显得很不够看。
要知道这些阴谋诡计都是封骛最爱干的事,想起那张骗了他的病历报告单,裴溪皊心里升起些沉闷感。
当天晚上,封骛又准时来找他,能看出他也是赶回来的。
“溪皊,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还在烧吗?”
他正说着,就想伸手摸裴溪皊的额头,直接被他给避开了。
“别碰我。”
果然又不让他碰了吗?
这也在意料之中,能容许他待在屋里,这已经算很不错了,他不该奢求太多的。
封骛点点头:“好,我不碰你,那再给你熬点汤吧,补下身体。”
裴溪皊没说话,封骛就当他默许,进屋后封骛就自觉戴上项圈,只是没扣锁链,便于他给裴溪皊熬汤。
今天裴溪皊没在卧室,而是待在沙发上,封骛一转头就能看到人,心情陡然好了不少。
等他把汤熬好放到裴溪皊面前后,便起身站到一边,和裴溪皊相处时,他大多时候都显得有些拘束,只是偶尔仗着裴溪皊心软,会大着胆子做些想做的事。
看着汤碗里澄亮的汤汁,裴溪皊面无表情地尝了口,封骛又紧张道:“溪皊,你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裴溪皊看他一眼,“你也坐下来吧。”
“好,溪皊,还是我喂你喝吧。”
“不用。”
闻言封骛坐在他旁边,试图不经意间和他产生些身体接触。
裴溪皊没计较他的小动作,而是直接开口道:“封骛,你明天要去莫里森的庄园吗?”
“嗯,去谈些生意,他让我住几天,但我晚上会回来找你的。”封骛有些忐忑,“溪皊,你会介意这个吗?介意的话我就推了。”
“没事,我也有事要去那里待待,那边风景很好,我们可以做些有意思的事。”
封骛没太听明白,裴溪皊又勾住他的项圈,迫使他低下头来。
“你之前还准备了那么多东西,不玩就浪费了。”
“啊,玩肯定是要玩的……”
只不过裴溪皊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也有事要去那庄园,是又接了单吗?
而且是在那边做有意思的事,难道说……裴溪皊想让他在那些人面前被玩?
第87章
午后阳光很好, 将一切都镀上层柔和的暖意,橡树伸展枝桠,在草坪上落下斑驳光影。
湖边设有几个亭子,里面布置着舒适的藤编座椅和小圆桌, 衣着光鲜的绅士名流坐在里面, 举着酒杯低声谈笑, 俨然是场闲适的上流聚会。
然而这份闲适在封骛到来后便被打破了。
alpha依旧是身剪裁精良的深色风衣,英俊的五官带着郁气, 阳光勾勒出他硬挺的五官轮廓,却未能给他那双冷厉的蓝眸添上半分暖意。
原本正与人谈笑风生的聚会主人奥里森立刻止住话头,满脸堆笑快步迎上去。
“封先生,记得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北州呢。”奥里森伸出手。
封骛伸手与之一握,微微颔首, 算是打过招呼。
他抬眸扫过全场, 所过之处,窃窃私语声都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您坐这边怎么样?”奥里森又道,“今天就是个普通聚会,大家随意聊聊。”
“好, 麻烦你了。”
封骛走向奥里森给他留的位置,那里已经坐了几位掌握着帝国命脉的人物,他们看到封骛,纷纷起身点头致意。
他落座后,立刻有侍者端着酒水上前, 没人注意到他坐下时的姿势不太对劲。
“封先生, 这是我们庄园新酿的葡萄酒,用的是今年第一批成熟的赤霞珠。”侍应生躬身道。
封骛接过酒杯,浅抿了口。
奥里森笑着寒暄:“封先生, 您是品酒的行家,可得给我们这自家酿的指点指点。”
旁边一个金融大鳄也道:“说起来上周商会那场拍卖,您没到场真是可惜,那瓶罗曼尼康帝,最后拍出的价钱可惊掉了不少人下巴。”
“酒是死物,炒得再热,喝下去也一样。”封骛声音平淡无波。
看来封骛对这方面兴致不高,懂眼色的很快转移话题,让气氛活络起来。
“新航道的关税议案,下周就要投票了,听说反对的声音还不小?”
闲话家常一番后,开始有人聊起政事。
有位军官轻嗤:“不过是些看不清形势的蠢货,想多捞点好处罢了。”
封骛靠在椅背上:“投票会通过的,反对的声音,明天会消失。”
桌边几人交换眼神,露出了然的笑容,军官起身朝他举杯。
“有您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为了新航道的畅通,我敬大家一杯。”
众人举杯附和,封骛只是象征性地碰了下自己的杯壁。
在他们聊天时,裴溪皊和雇主正站在另一个亭子里,给盘子里装糕点。
“你听到他们那边说的话了吗?封骛甚至到了能插手政务的地步,大校都在看他眼色。”雇主低声道。
裴溪皊朝封骛那边看了眼,他神色依旧冷硬,和那些名流斡旋稳占上风,完全看不出下面插了东西。
把糕点摆好盘后,裴溪皊把手插在兜里,把玩那个小巧的遥控。
要是他在这时候按下去……会发生什么呢?
封骛顶多能忍一档,二三档肯定不会这么淡定。
这些名流大多有求于封骛,他这位雇主就是典型的例子,对封骛有种同性间的崇拜感,还想着打探封骛的私生活来投其所好,他们知道封骛私下是什么样的吗?
“要不你把这个端过去,先在封骛面前混个眼熟?”雇主提议道。
“我去不太好,上次那事估计有人对我有印象。”
“也是,尽量低调点,还是等会再说吧。”雇主让别的侍应生把糕点端过去。
“等他们聊完后会去后山的靶场,那时你借机接近封骛就行。”
具体怎么做雇主都跟他讲了,裴溪皊点点头,按了下手里的遥控器。
看来他还是太高估封骛,这只是按的一档,封骛那冷硬的神情就没能维持住,他手里还拿着高脚杯,感受到震动时当即握紧杯子,指节都握得发白。
“封先生,您身体不舒服吗?”
他的异动很快就被身边人发现,封骛闭了闭眼,很快调整过来:“没事,可能没休息好。”
“果然您是工作太忙了,虽然您还年轻,但也要注意休息啊。”
“我知道。”封骛垂眸道。
裴溪皊勾了下唇角,一档封骛就这么大反应,估计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次数少了,导致他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这么快就在外人面前暴露。
雇主拧眉看着那边的封骛,又注意到别的地方:“咦,封骛脖子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印子?不会是吻痕吧。”
闻言裴溪皊也看过去,那印子确实是他昨晚留下的,不过不是吻痕,是项圈扣得太紧弄出来的。
“封骛之前也找过不少omega情人,这段时间突然收心,难不成真要和顾则沅结婚。”雇主嘀咕道。
“他和顾则沅要结婚了?”
封骛之前不说的和顾则沅已经断干净了吗?难道又是在骗他。
“听说的啊,也有人说他们已经分了,不过上周他和顾则沅见面被别人拍下来了,说不准是要旧情复燃。”
“封骛明明是已婚,为什么不可能是回归家庭了才这样的。”
“也有可能,但可能性很小。”
“为什么?”
“浪子回头大多是碰上那个能让他收心的人才回头的,如果他原配真能让他浪子回头,为什么之前放任封骛浪成那样,就算现在用其他方法让他回头了,那也是逼迫导致的,封骛真的是爱他才回头的吗?”
见裴溪皊不说话,雇主又道:“封骛这种人又没良心,良心发现的可能性很小,顶多是在顾则沅面前装呢,他和原配还是早点离婚比较好。”
他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他不做那些事,封骛是绝对不会变成这样的,这段时间封骛的行为太具误导性,让他以为封骛是真的爱上了他,其实封骛只是生病了而已。
每次他对封骛心软之际,总会涌出这些旧事提醒他,让他别太轻信一个病人,裴溪皊登时心绪复杂。
聊得差不多后,奥里森提议道:“我这庄园后山有个小型靶场,还进了批新货,大家要不去活动下筋骨?”
这提议当即得到大家的附和,对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来说,射击既是消遣,又是隐晦的实力展示和社交手段。
封骛没说话,平时他对参加这种活动是没意见的,毕竟他枪法很好,可今天他下面塞了东西,这么坐着聊天还好,要是做些其他动作……很难不露馅。
见他不说话,奥里森又特意多问了句:“封先生,您要去靶场吗?”
他们也都知道封骛枪法好,就是想从这方面入手旁敲侧击搞到那批材料,倘若封骛不去,他们又要想其他方法。
闻言封骛转头看向站在另一边亭子的裴溪皊,眼神里带着询问。
跟他们聊这么久,封骛都能维持淡定,像是完全不认识裴溪皊,目光都未曾偏移过,不过这种决定性事件,还是要问询下裴溪皊的想法。
裴溪皊察觉到他的视线,心里好受了些,对他点了下头。
封骛这才转向奥里森,语气平淡地应道:“走吧。”
一行人移步至靶场,各式枪械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泽,其他人兴致勃勃地挑选起来,封骛心不在焉,注意力始终在裴溪皊身上。
裴溪皊今天打扮得与其他工作人员并无二致,战术背心裹着修长结实的身体,护目镜遮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轮廓较往日凌厉不少,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热情地凑上来,只是安静地站在器械台旁整理零件。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怯生生地靠近了。
那是个年轻omega,穿着身价格不菲的定制休闲服,容貌精致,手里拿着把大型手枪。
他仰头看向裴溪皊:“那个……不好意思打扰您,这把枪我总是打不准,后坐力也好大,能请您帮我看看吗?”
裴溪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出于工作人员的职责,伸手接过那把枪。
“握把太大了,不适合你。”
“啊,是这样吗?”
这搭讪理由未免太拙劣,封骛下意识皱眉。
omega眨眨眼,又向裴溪皊靠近了些,几乎要贴到他手臂上:“那什么枪适合我呢?您能教教我吗?”
裴溪皊似乎没察觉到他过近的距离,或者说并不在意,他又拿了把稍微小巧些的手枪给他:“像这样,虎口尽量靠上。”
“这样吗?”
他迫不及待地接过枪,手指不小心擦过裴溪皊的手背,几乎将半个身子倚靠向裴溪皊。
“我还是不太明白,您能帮我调整一下吗?”
裴溪皊伸出手,虚扶在omega的手腕和手背上,帮他调整持枪姿势:“手腕不要太软,肩膀放松。”
是不是凑得太近了?
已经超出ao社交距离了吧,裴溪皊竟然会答应这么冒昧的请求,封骛站在一旁,看那omega整个人都要贴进裴溪皊怀里,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
封骛走近了些,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浅淡的苹果味道,那omega在释放信息素勾引裴溪皊。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omega,竟然敢用这种低劣的借口,如此明目张胆地靠近裴溪皊?
那甜腻的信息素味道更是让他恶心反胃,恨不得立刻将那个omega一枪崩了。
他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周身原本就冰冷的气压骤降,连旁边的奥里森都察觉到不对劲:“封先生,您这是……”
封骛根本没听见,目光死死锁在那两人身上。
他想立刻冲上去分开他们,但他不能,裴溪皊说了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任何端倪。
无力感和占有欲在他心中疯狂撕扯,裴溪皊感受到身后那道灼热视线,侧过头恰好对上封骛那双压抑着怒火的眼睛。
然后他像是没看懂封骛的意思,转过头继续和omega说话:“基本姿势就是这样,多练习就好了。”
语毕,他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半步,拉开与那omega的距离。
但这丝毫没能缓解封骛的醋意和怒火,他闭了闭眼,竭力控制情绪。
在名流们挑选好合适的枪支后,那些工作人员便为不太懂的讲解枪械特性及注意事项,辅助他们开枪射击。
“封先生,是没找到喜欢的枪吗?”奥里森问道,“那让他帮你推荐一下?”
他点到裴溪皊,后者抬头看他一眼,封骛缓步走到器械台边,裴溪皊开口:“有感兴趣的吗?”
“你推荐一下。”封骛看着他。
裴溪皊目光扫过一排枪械,最终落在一把改装过的柯尔特上,将那把枪递给他。
“这把怎么样?”
“可以。”
他熟练地验枪上弹,走到射击位瞄准击发,电子屏上亮起醒目的十环成绩。
周围传来几声恰到好处的恭维,封骛放下柯尔特,目光再次投向枪架,很快他的视线定格在一把高精度的重型狙击步枪上。
奥里森察觉到封骛的视线,当即道:“您对这把感兴趣吗?”
“嗯。”封骛看了眼旁边的裴溪皊。
是裴溪皊说的不想对外暴露两人的关系,现在裴溪皊算靶场的服务人员,而他是奥里森特邀过来的贵宾,那他是不是……可以借着射击的由头,让裴溪皊和他产生些接触。
想到这里,封骛强装淡定:“这种枪我没怎么用过,听说精度调试很麻烦。”
“你帮封先生调试下。”奥里森对着裴溪皊道。
裴溪皊点头,走过去将那把沉重的狙击步枪取下,架设在专用的射击台位上,俯下身开始调试。
封骛就站在他后方,完全没在看枪,而是近乎贪婪地流连在裴溪皊专注的侧脸上。
过了一会儿,裴溪皊调试完毕,直起身:“好了,您可以试试……”
他话还没说完,封骛就上前一步靠近他:“光试肯定不够。”
“您的意思是……”奥里森一愣。
“你刚才说的手动调整,具体怎么操作,手感很重要吧?”封骛看向裴溪皊。
“这样啊,我明白了,你去指导下封先生。”
“您想怎么指导?”
“你刚才给那个omega怎么指导的,就怎么给我指导。”封骛冷声道。
奥里森和其他几位权贵好奇地看着这边,没想到封骛会突然对这种专业细节感兴趣,还让别人对他近身指导。
片刻后,裴溪皊点头:“好。”
他走到封骛身后,封骛依言俯身,握住狙击步枪。
下一秒,他的手覆了上来。
裴溪皊左手轻轻按在自己稳定枪身的左手上,调整着他五指的位置和用力的角度,右手则绕过他的肩背,近乎是一个半拥抱的姿势,引导他的右手去按扳机。
封骛能清晰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度,能闻到他身上浅淡的咖啡味和硝烟味,霎时心跳如擂。
“可以了,试试。”
调好后裴溪皊便松开手,退后半步拉开距离,温暖和触碰骤然消失,封骛的心也像空了一块,本以为裴溪皊会对他做些什么的。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瞄准镜里的十字线上,依着裴溪皊的指引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出,精准命中靶心。
打完这一枪,封骛缓缓直起身,周围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赞叹。
“好枪法!”
“真是厉害,这后坐力我看着都怕,封先生您居然纹丝不动。”
权贵们纷纷围过来,脸上堆满由衷的敬佩。
这把重狙的威力他们心知肚明,即便有人帮忙校准,那恐怖的后坐力和对稳定性的极致要求,也绝非常人能驾驭的。
他又随意试了几把其他枪械,成绩都是顶尖,引来阵阵喝彩,但封骛心思已不在这上面。
“你这里设备确实不错,刚才那位……让他再陪我练练移动靶。”
奥里森自然求之不得,连忙应道:“没问题,绝对没问题,你接下来就全程陪同封先生,务必让封先生尽兴。”
“有问题吗?”封骛看向裴溪皊。
“没有。”裴溪皊对上他的视线。
封骛不敢和他对视,很快移开视线转身,朝着移动靶区域走去,裴溪皊沉默地跟上。
周围的权贵们互相交换眼神,都看出封骛对这位格外青睐,但也仅此而已,没人敢多想。
移动靶区域位于靶场最里侧,防弹隔板和绿化带把这块与其他区域隔开。
此时其他权贵们还在固定靶区谈笑风生,或是尝试其他枪械,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裴溪皊扫视了圈,能看到墙上的监控摄像头还在转动,红光不断闪烁,提醒他们还在监控范围内,奥里森肯定也会看监控里他们发生了什么。
终于有了和裴溪皊独处的机会,封骛拿着把枪走到裴溪皊面前,本以为他又要让自己带着练枪,岂料封骛直接扑过来抱他。
他怔了怔,没第一时间推开封骛,而是俯在他耳边道:“封先生,那边有监控。”
闻言封骛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抬手一枪射爆了还在运作的监控,红光陡然熄灭。
“现在没有了,溪皊……今天玩得开心吗?”——
作者有话说:应该到剧情收尾阶段了,大家正文情节这块还有什么想看的吗[摸头]
第88章
封骛双臂箍得很紧, 深深埋进裴溪皊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他的信息素。
半天的分离和方才人前必须维持的疏远,几乎耗尽他所有自制力。
“溪皊……”
裴溪皊被他扑得向前踉跄一步,但迅速稳住身形。
他眼神冷下来, 空闲的那只手探入口袋, 按下微型遥控器的按钮。
一阵酥麻感从尾椎蔓延而上, 席卷了封骛的四肢百骸。
“呃……”
封骛箍紧的手臂骤然脱力,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下, 裴溪皊却又伸手抱住他,手放在方才震动那处按了按。
裴溪皊语气冷淡:“我让你动了吗?”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需要被惩戒的所有物,封骛因这眼神而刺痛,却又诡异地泛起一丝战栗的臣服感。
“抱歉溪皊,是我没忍住, 很久没碰到你了……我, 我只是太想你。”
他顿了顿,像是为自己辩解,又像是情不自禁地倾诉,声音里带着种近乎可怜的依赖, 与他在人前那副阴鸷冷酷的模样判若两人。
闻言裴溪皊眉梢微挑:“我们分开明明不到四小时,你至于吗?”
“可是每一秒都很煎熬,溪皊,我只是想抱一下你,这都不行吗?”封骛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乞求。
裴溪皊沉默地看着他, 刚才在靶场的封骛如此耀眼, 却在他面前展现出如此脆弱和失控的一面。
感受到裴溪皊按在那处,封骛特意动了动身体,用身体去迎合裴溪皊, 察觉到这点,裴溪皊轻轻抬起封骛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想我?那就记住刚才的感觉,想要什么,得学会忍耐,等我允许。”
他眼中的渴望慢慢被一种混合着恐惧和迷恋的情绪所取代,他乖顺地点头,声音低哑:“我知道了溪皊,我不会再乱来了。”
“你乱来的次数可不少。”
尤其是在碰他这件事上,封骛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屡屡再犯,得寸进尺,只是裴溪皊不想跟他计较。
“我都说了,只是因为太想你。”
封骛尾音很哑,他伸出手,按在裴溪皊放在自己那处的手上,顿了片刻,拉着他的手往衣摆下探去。
因为觉得风衣过长的衣摆太碍事,封骛把外套脱了扔在地上,裴溪皊抬眼看去,封骛身上只穿了件黑色衬衫,衬得肩宽腰窄,他再次拉住自己的手。
只隔了层薄薄的衬衫布料,裴溪皊能感受到布料下轮廓分明的紧实腹肌,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过来,感觉比平时烫了不少。
“溪皊,他们都在那边谈事,这边没有人会过来的,我们可以……”
“可以干什么?”
“可以……做点你想做的事。”
面对封骛的邀请,裴溪皊并未言语,只是握住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带着那只手插进兜里,触碰到了那个遥控。
“随便找一个键按下去。”
刚碰到遥控时,封骛还没太反应过来,听到裴溪皊的话才意识到,这遥控就是操控他身体里东西的。
虽然这东西是为了让裴溪皊高兴自己塞的,可它老是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失态,封骛对它是持抵触情绪的,眼下裴溪皊竟然让他自己随便选个键按,岂不成了他自己玩自己?
兴许裴溪皊就是想看到这种事,封骛抿了抿唇,他知道有三档,一档最小,三档最大,肯定是一档最好,可他不知道遥控器是怎么摆的,到底哪边才是一档。
“溪皊,非要按这个吗?”封骛有些犹豫,“现在我们可以做点其他事的。”
“嗯,是可以做其他事,不过我更想先看你按。”
三档的滋味他是体验过的,封骛不想赌到底哪边是一档,哪边是三档,保险起见,反正中间一定是二档,他心一横,按下了中间的按钮。
熟悉的震动感再次传过来,只是这次有裴溪皊扶着他,封骛才没太失态。
“感觉怎么样?”裴溪皊低声问道。
这种事能有什么感觉?封骛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以后把遥控给你,你可以自己玩。”
闻言封骛抬头看了他眼:“溪皊,感觉还是你来更好。”
“我来吗?你确定要在这个地方来?”裴溪皊问了遍。
他已经把监控解决了,前面的奥里森肯定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些不便被外人看到的事,大抵不会让别人过来,这个地方应该是安全的。
只是到底是在别人的庄园里,谁知道是不是只有那一处监控,也不知道奥里森会不会派别人监视他。
“又不是只能干那种事……”
能亲一下抱一下,和裴溪皊产生身体接触,封骛都会觉得满足了,何必直接到最后一步。
“可是我只想干那种事。”
看来裴溪皊今天格外有兴致,明明是奥里森说的让裴溪皊陪他尽兴,事实却是反过来的,封骛不想让老婆扫兴,既然他想来,那就只能尽量满足他。
想到这里,封骛扫视靶场,注意到靠着绿化带的那边有间库房,应该是储放器械的,可他毕竟是客人的身份,直接去主人家的军火库,未免不太好。
裴溪皊注意到他的眼神,示意他看向另一边:“我觉得那边的灌木丛挺高,可以遮住的。”
“你想在……草地上?”
“有床也更好,只是现在没这个条件。”裴溪皊按了按,“再说我们也没在外面过,为什么不试试呢?”
见封骛不说话,裴溪皊又道:“你不愿意吗?”
在外面的草地上,就算有灌木丛遮掩,那被发现的可能性也是相当高的,万一奥里森过来看怎么办?
他毁了监控,倘若不看的话,应该只会往聊事这方面想,再不济就是觉得他对裴溪皊有心思,那也只会默认他是上面的。
要是被看到他毁了监控是因为要被alpha□,那他以后怎么见人?
何况在他们眼里,裴溪皊和他根本不认识,只是上次的事情,他们能看出他对裴溪皊有兴趣,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第二次见面就迫不及待地在别人的庄园里干柴烈火,实在是……
“快点,到底要不要做?”
“你真的很想吗?”
“你不做算了。”
裴溪皊松开手,封骛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我没说我不做,只是觉得这地方有点不合适,如果你实在想的话……那也可以做的。”
“被发现也没关系?”裴溪皊凑近了些,“被他们发现你是条离不开□□的狗也没关系吗?”
被发现当然不行,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即便他的底线在不断后退。
封骛低下头斟酌语言时,裴溪皊看了他片刻,想起今天来时听雇主说的那些话,当即有了想法,应该可以彻底丢掉狗。
“溪皊,被发现影响的不仅是我的声誉……”
“那会影响我的声誉?我又不在乎这些。”
确实不能这么说,他在乎的东西都是裴溪皊不在乎的,难道今天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在封骛决定豁出去时,裴溪皊又伸手揽住他的脖颈,偏头吻上他的唇。
很轻的一下,一触即分,封骛有些怔然,似乎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被裴溪皊唇瓣蹭过的那边脸格外烫。
“现在先不做,我们晚上做。”
“晚上?”
“嗯,你今晚还是住在这里的吧,到时我去你的房间找你,我们在床上□。”
“对……我会住这里的,到时候我等你。”
看来裴溪皊没那么想为难他,自己没必要把老婆想得……这么坏。
“嗯,我会去找你的。”
裴溪皊松手,封骛还想扑过来,就被他用手拦了下。
“你忘了吗?我们来这里是练枪的。”裴溪皊随便找了把步枪丢给他。
封骛接过,想起以前和裴溪皊谈恋爱时的事,那时两人就见过几次面,他对裴溪皊了解不彻底,以为他是完全不懂这些的omega,特意带他去靶场去玩,想着增进感情,结果发现裴溪皊枪法比他还好。
把枪丢给封骛后,裴溪皊也在给自己找枪,见封骛一直僵在原地不动,出声问道:“怎么不动?”
“溪皊,我想你带着我练。”封骛试探道,“可以吗?”
“你又不是不会。”
“可是我枪法没你好,你能带我精进下吗?”
见裴溪皊不说话,封骛心里也很慌,好在裴溪皊愣了片刻后,还是放下手中的枪,转而带着他练。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倒没再做什么,只是专心练枪,封骛时不时会趁机和裴溪皊触碰,有时太过火,裴溪皊就会按下遥控。
等两人一前一后从移动靶场出来,封骛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硬,早已等候在不远处的奥里森立刻笑着迎上来,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
“封先生,看来你们交流得很深入啊?”他这话意有所指。
裴溪皊语气平淡地替两人做出解释:“奥里森先生,封先生有一些私人安保方面的委托,涉及隐私,不便详谈,还请见谅。”
他将独处的原因归结于公务,堵住了奥里森继续追问的嘴。
奥里森恍然大悟,立刻露出理解的表情:“原来如此,应该的,封先生的事情自然重要。”
语罢他又转向封骛,语气更加热络:“封先生,您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他,他绝对可靠。”
封骛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目光并未在奥里森身上停留,反而眸色晦暗地扫过裴溪皊冷静的侧脸。
私人委托?安保咨询?裴溪皊撒谎这块倒是有所提升。
“您放心。”裴溪皊道,“我会尽力满足封先生的一切需求。”
这话听在奥里森耳中是保证,听在封骛耳中,却像是一句带着钩子的承诺,让他心头一悸。
……
夜幕降临,庄园内灯火通明,晚宴如期举行,衣着光鲜的男女宾客端着酒杯言笑晏晏。
然而整个宴会的中心,毫无疑问是封骛。
他被众多权贵名流簇拥着,如同众星捧月,人们争相向他敬酒,试图在这位权势滔天的大佬面前留下印象,或是为自己争取一丝利益。
封骛端着酒杯,应对得体,脸上是惯有的淡漠表情,偶尔简短地回应一两句,却总能轻易主导谈话的走向。
在这片喧嚣之中,封骛内心毫无波澜,他的目光不时地扫过宴会厅的角落,裴溪皊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的餐台旁,和上次那个alpha低声聊天。
因为离得比较远,封骛听不到两人的对话,未免有些不安。
他脑子里想的全是晚宴结束后,裴溪皊会来他的房间干些什么,肯定会和他做那种事,当然也很有可能惩罚他。
那种又怕又渴望的感觉折磨着他,让他对眼前的应酬愈发不耐。
就在他心不在焉地听一位矿业老板介绍矿产储量时,注意到宴会厅入口处闪过抹熟悉的身影。
一个新到的客人刚刚进来,正微笑着与主人奥里森寒暄,封骛的瞳孔骤然紧缩。
顾则沅怎么会突然来参加宴会?
第89章
奥里森的宴会, 按理说并不在顾则沅通常的社交圈子内。
他猛地转头看向裴溪皊,果不其然,裴溪皊也注意到门口的动静,抬起头对上封骛的视线。
岂料下一秒, 裴溪皊竟然看着他笑了。
只是嘴角勾了下弧度, 随即又恢复面无表情, 但看得封骛心惊肉跳。
奥里森对顾则沅也很是热情,看样子两人聊得非常投机, 很快奥里森便带着某种自以为是的了然,领着顾则沅穿过人群,径直朝封骛走来。
见状封骛下意识想逃离,但他此刻的身份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看着顾则沅带着那副温润笑容, 一步步靠近。
“封先生!”奥里森的声音带着丝邀功般的兴奋,“看看谁来了,真是贵客临门啊,顾少听说您在这里, 特意过来打招呼呢。”
他显然误解了封骛和顾则沅过去的关系,还以为两人旧情未了,他正好可以做个顺水人情,撮合一下,更能讨好封骛。
顾则沅在封骛面前站定, 似乎从没见过封骛那段时间的不堪:“封骛, 好久不见。”
封骛勉强维持镇定:“顾总。”
他不敢看顾则沅的眼睛,更不敢看远处的裴溪皊。
“说好久不见是跟你客套呢,你怎么叫我叫得这么生疏了。”
“顾总, 还请自重。”
顾则沅微笑着:“跟你开个玩笑,你前段时间忙于处理家务事,如今看来……是都解决好了?”
这话问得轻描淡写,却精准扎在封骛的痛处,顾则沅话中有话,是在提醒他被裴溪皊囚禁那段时间的家务事。
那段时间里,他被裴溪皊折磨得神志不清,无比狼狈,顾则沅都看在眼里,他今天在公共场合提这点,到底是想干什么?
封骛脸色更加难看,周围几个竖起耳朵听八卦的权贵也露出微妙的表情。
不过他们不清楚封骛和裴溪皊发生的事,只以为是原配和新欢的纠纷。
“这就不劳顾少费心了。”封骛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
奥里森却毫无眼力见,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哎呀,都是老朋友了,何必这么生疏,封先生,顾少难得来一趟,你们正好可以好好聊聊。”
雇主看到封骛和顾则沅会面,有些激动地碰了碰旁边的裴溪皊。
“看到没?封骛的情人来了,你看他刚才在人前那么稳重,一见到顾则沅就变慌。”
“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两人关系肯定不简单啊,他能让封骛产生情绪波动,其他omega能吗?”
“嗯,是不简单。”
“本来前几天看到那张照片我还持怀疑态度,今天见封骛这反应,估计就是余情未了,顾则沅还说封骛在处理家务事,难道是离婚的事拖了这么久?”
裴溪皊没出声,只是拿起高脚杯,看猩红的酒液在灯光下显得愈发剔透。
“看来封骛还是适合跟顾则沅这种omega在一起,这种omega才能拿捏他,让他服气。”
“你这么说不太对吧,封骛是会被情感拿捏的人吗?”裴溪皊看他一眼。
“也是,那封骛这么慌干什么?可能是做给omega看的,背地再不要脸,表面功夫也得做好。”
“他确实是这样。”
雇主疑惑地看着裴溪皊,感觉裴溪皊这么淡定有些奇怪。
“其实上次我都想问了,你和封骛之前是不是认识?说实话嘛,我又不会外传。”
“我和封骛看起来像认识吗?”
“嗯……是有点像认识啊,毕竟你那么挑衅他还能全身而退,而且今天他特意让你陪他练枪,你之前说靠的是脸,可我觉得有点扯……”
“他为什么让我陪他练枪?”裴溪皊反问。
“因为你枪法好。”
“对,上次我能全身而退,除了脸外,也是他看中了这些。”
雇主恍然大悟:“想不到封骛还挺惜才,我以为他一般只依情绪做事呢。”
“其实他还是挺能忍的,不然也不会爬到这个位置。”
“好吧,应该是我想多了,只是听你对他的这些评价,感觉你认识他,而且很了解他。”
裴溪皊放下酒杯:“按理说,我和他应该产生不了什么交集的。”
两人从见面开始就是错的,后面一错再错,才酿就而今这个局面。
该按原有的路线发展下去,他不会和封骛这种街边混混有接触,待在裴家言听计从,也能保住性命,到年龄就找个同阶级alpha嫁了,为裴家换取商业利益。
家族给他安排的alpha不一定是他喜欢的,但裴家为了换取资源,肯定不会把他嫁得太差,起码能保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可能也会像封骛那样出轨,不过如果不喜欢那alpha,看到丈夫出轨也不会这么难受,封骛毕竟是他真心爱过的。
而封骛也不会太差,虽说是有他的助力才能这么快到这个位置,可他本身也足够优秀,学习能力很强,他是只有枪法这些方面好,而封骛几乎什么都会,有不会的就拼命去学。
他会投机取巧审时度势,能狠下心不择手段,这样的人不出意外,爬到这种位置绝对不成问题,只是花费的时间可能要多些。
“别这么想啊,既然你现在和他产生了交集,那应该好好把握,封骛赏识你,这可是那些权贵怎么巴结都巴结不到的。”
那边的几人还在聊天,都是极其官方的客套话,大多是奥里森和顾则沅聊,封骛反倒越聊越僵硬。
就在这时,奥里森想起什么,他目光一转,看到不远处的裴溪皊,眼睛一亮,自以为想到个绝妙的主意,赶紧给侄子使眼色。
雇主很快理解到他的意思,低声朝裴溪皊道:“我叔叔叫你过去呢。”
“他和顾则沅聊天,我过去干什么。”
“废话,当然是帮忙撮合他和顾则沅啊。”
裴溪皊神情渐渐变了:“你让我……撮合封骛和顾则沅?”
“呃,这是叔叔的授意,不过我觉得挺好啊,听他们刚才聊的,感觉像起了矛盾,现在封骛是赏识你的能力,如果你能帮他调和他和他老婆的矛盾,让他们两个重修旧好,一定能成封骛心腹的。”
“顾则沅是封骛老婆吗?”
雇主没太明白他怎么突然生气:“好吧,那不叫老婆,叫未来老婆,毕竟封骛家里还有个老婆,虽说是有点对不起封骛家里那位,可谁让封骛喜欢顾则沅呢。”
听着这番愚蠢至极的安排,裴溪皊眼神骤然变得冰冷。
让他去撮合封骛和这个插足他们婚姻的omega?
这人简直是在找死。
果然alpha都一样恶心,他们都知道封骛已经娶了妻子,顾则沅只是外遇,却为了利益助纣为虐,想方设法去撮合封骛和外遇。
他把手放进口袋,将枪托握在手里,封骛是挺能忍,做事会考虑妥当,为了目标忍辱负重,可他不行,他才是依情绪做事的那个。
封骛看到裴溪皊那冰冷的眼神扫过来,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因为隔得太远,封骛听不到那alpha在和裴溪皊说什么,但他会读唇语。
和他们聊天封骛都心不在焉的,就是在用余光读唇语,在明白他们所说的内容后,恨不得冲过去撕烂那张闯祸的嘴。
竟然为了讨好他,让裴溪皊来撮合他和顾则沅,那alpha话里话外都是对他家里老婆的轻蔑,殊不知他口中那位软弱可欺,迟早被休掉的正妻就在他面前。
看裴溪皊这样,就知道他真的生气了,封骛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和心怀鬼胎的顾则沅保持距离。
岂料裴溪皊收回目光,看向还在等待他回答的alpha,平静开口道:“好啊,我会好好撮合他们的。”
alpha浑然不觉,赞许道:“这就对了嘛,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而封骛在听到裴溪皊应好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顾则沅则站在一旁,仿佛对暗流汹涌毫无察觉,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只是看向封骛的眼神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玩味,觉得封骛这过度紧张的反应很有趣。
怎么办?难不成裴溪皊真的会过来撮合他和顾则沅?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下面还有东西,怕裴溪皊突然按遥控,只好尽量靠着桌子,转移重心,以免震动来袭时会直接倒地。
就在这时,裴溪皊再次开口:“不过那位顾总……他认识我。”
alpha一愣:“认识你?”
“嗯。”裴溪皊垂下眼睫,“有些不太愉快的过往,我不想在他面前露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反而坏了您的事。”
“那你打算怎么做?”
裴溪皊抬起眼:“我有更好的方法,保证能让封先生和顾总……有一个深入交流的机会。”
他刻意加重深入交流几个字,听得封骛头皮发麻。
不等alpha细问,裴溪皊已经微微躬身:“请您放心交给我,只需稍作安排即可。”
说完,他转身走向不远处的酒水台,封骛看着裴溪皊取过支干净的高脚杯,拿起一瓶开了瓶塞的红酒。
但封骛注意到,在倒酒的过程中,裴溪皊的身体极其巧妙地挡住了大部分视线,他握着酒瓶的手腕动了动,一点粉末滑入其中一杯酒中,瞬间溶解。
alpha疑惑道:“你想干什么?”
“这东西能让alpha……药效很猛,肯定能保证两人成功。”
封骛陡然意识到,那杯下了药的酒是给他的。
裴溪皊不仅答应撮合他和顾则沅,还给他下药,准备把他和顾则沅送到一个房间里,让他们两个深入交流……
他疯了吗?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顾则沅接到通电话,暂时离开了,让封骛有了喘息的余地,可顾则沅只是出去接电话,等会还是会回来,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这种事太过荒诞,封骛完全摸不清裴溪皊想做什么,只见裴溪皊把酒放在托盘上,让侍者端到他面前。
“封先生,请用。”侍者毕恭毕敬道。
封骛手指颤抖着,碰到了冰凉的杯壁,他抬起头,看向裴溪皊,裴溪皊也正看着他,眼里毫无情绪波动。
饶是如此,封骛还是抱有飘渺的希望,裴溪皊真会做得这么绝吗?好歹夫妻一场,他真就一点情面都不留?
在他纠结之际,裴溪皊对着他比了下口型。
喝下去。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淹没了封骛,他不知道裴溪皊想干什么,只知道今天顾则沅出现在这里,还有旁边那些人的煽风点火,注定了裴溪皊会生气。
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如果他现在拒绝,裴溪皊会有更残忍,更让他无法承受的手段。
在裴溪皊冰冷目光的逼视下,封骛像是被操纵的木偶,缓缓举起酒杯。
看着杯中猩红的酒液,封骛喉结滚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最后回看了眼裴溪皊,眼里充满了哀求和无助,但裴溪皊丝毫不为所动。
以他和裴溪皊现如今的身份,他完全没必要什么都听裴溪皊的,可要想挽回裴溪皊的心,这都是必须要付出的。
封骛闭了闭眼,仰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药效发作得极快,封骛很快就感到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身体开始发软发热,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他勉强支撑着,听到裴溪皊在对奥里森说:“封先生似乎有些不胜酒力,不如我先送他去楼上客房休息一下?”
奥里森没看到裴溪皊刚才下药的动作,看封骛确实脸色潮红,没想到他这么不能喝,但也没多想,连忙点头:“好好好,快送封先生去休息。”
“嗯,房间号是305,等下顾总回来后,您可以把房间号告诉他。”
这下奥里森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的,这不是一般的药,化验的话也检验不出来,ao共处一室,会发生些什么不是很正常吗?”
“确实,这信息素一刺激,可就说不准了……”
因为药效发作,封骛觉得脑子很乱,见顾则沅出去后,裴溪皊也走上前来,搀扶意识开始模糊的封骛。
感受到搀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和他身上浅淡的咖啡味,封骛忍不住往裴溪皊身上靠,裴溪皊把他扶正了些,耳语道:“封骛,大家都看着你的。”
也不知道封骛有没有听清他的话,姿势毫无变化,蓝眸看着很空洞,裴溪皊见他听不进话,只得快步往楼上走,快些离开大家的视线。
封骛一直都是众人视线的焦点,眼下突然被个不认识的alpha扶着往楼上走,众人不免开始猜测。
见那alpha长相格外出众,他们不由得往大众喜闻乐见的方向猜。
“封先生什么时候对alpha感兴趣了?”
“可能大佬玩遍了omega,想换换口味嘛。”
“真可惜,刚才看到那alpha,我还以为是这里的侍应生,想和他度过个美好的夜晚,没想到是封先生看上的人,还好我没下手。”
眼看越说越偏,奥里森轻咳一声:“封先生是有点身体不适,我让人把他扶去客房休息下,劝你们别乱说话,要是传到封先生耳里,后果你们都清楚。”
本来他们只是当调侃,闻言面面相觑,开始聊别的话题。
又过了会儿,打完电话的顾则沅从外面回来,眉眼间透着倦怠,奥里森适时凑上去,将封骛房间的房卡递给他。
“顾少,看样子您也累了,不如先去房间休息吧。”
顾则沅揉了揉额角,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可他确实没心思再应酬,便接过房卡。
“好,麻烦您安排这些了。”
第90章
裴溪皊来到一间早已准备好的客房门口, 用房卡刷开门,将几乎完全靠在他身上的封骛扶进去。
他并没有立刻将封骛放到那张大床上,而是就着搀扶的姿势,将他抵在玄关处的墙壁。
冰凉的壁纸触感让封骛有了瞬短暂的清醒, 他艰难地抬起眼皮, 对上裴溪皊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
“溪皊……”他含糊唤道。
这药效让他浑身燥热发软, 视线模糊,唯一清晰的只有裴溪皊那张俊美冰冷的脸。
裴溪皊一只手仍架着他, 防止他滑倒,另一只手却抬起来,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封骛滚烫的脸颊,下颌……最后停留在他的喉结上。
“很难受?”
封骛本能点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往裴溪皊身上靠, 寻求着一点支撑和慰藉, 尽管造成他此刻境地的正是眼前之人。
“热……好晕,溪皊……帮帮我……”
在此等境地下,封骛的理智已被药物和身体的本能反应蚕食,只剩下最原始的乞求。
想要裴溪皊的信息素, 想和裴溪皊发生身体接触……
现在封骛因药物作用神志不清,或许可以在彻底了断前,趁此机会再和他玩玩。
“帮你?怎么帮?”
“溪皊,我想要你的信息素……可以吗?”封骛轻声道。
“只想要信息素吗?”
“还想要你标记我……想亲你……”
其实在药物的作用下,封骛产生了alpha的本能反应, 也是最直接的需求, 但那个要求,裴溪皊是绝对不会答应他的。
“想要的还挺多。”
闻言封骛低下头,他的思绪很恍惚, 只是下意识道:“会很多吗?对不起溪皊,可是我好难受……”
“是很多,你提这些要求,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这些会让你感到为难吗?”
看来封骛没听懂他的意思,裴溪皊又道:“像你这样的人,还敢在我面前提要求,这点就够不要脸了。”
封骛身体猛地一颤,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混合着生理性的难受,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语无伦次地道歉。
“错在哪里?”
裴溪皊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指尖微微用力,按在他的喉结上,诱导着他吐出更多不堪的言语:“说清楚,声音大一点,说说你都做错了些什么。”
封骛被那轻微的窒息感和裴溪皊冰冷的眼神逼迫着,神志不清地哽咽道:“我不该……不该骗你。”
“你对不起我的事,就只有骗了我这一点吗?”
这段时间封骛对他百依百顺,论及最对不起他的事,就是上次拿假病历骗他,可要从两人结婚后算起,那对不起裴溪皊的事确实很多。
他也没说个具体的事或范围,封骛脑子也不太清醒,回忆着以前的事,逐条说给裴溪皊听。
“对不起溪皊……我不该去找那些omega,不该为了顾则沅和你离婚,不该觉得你腺体坏了……就没用了……”
裴溪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丈夫,此刻像条摇尾乞怜的狗,毫无尊严地忏悔着,一股扭曲的快意和更深的空虚交织在他心头。
“现在呢?现在你觉得谁才是没用的那个?”
“是我……是我没用……”
药物放大了他的情绪,封骛完全不受控,将最脆弱不堪的一面展现在裴溪皊面前。
见封骛如此放低姿态,裴溪皊松开手,失去支撑的封骛霎时跌坐在地,裴溪皊看着他:“你真的很想和我重新在一起吗?”
察觉到裴溪皊语气转好了些,封骛似乎看到希望,用力点头。
“溪皊,我每一天都想……没有你,我快死了,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封骛呜咽道,这个问题在他清醒时不敢问出口,此刻却在药物的催化下倾泻而出。
“只要你说……我什么都愿意做……”
裴溪皊沉默片刻,房间内只剩下封骛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他拿出手机,在房间配备的大屏上操作,封骛看着他,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他。
等调试好大屏后,裴溪皊走回床边,大屏开始播放,背景是某个灯光昏暗的房间……
看到录像的第一眼,封骛便反应过来,这视频是在北州行刑室录的那个。
是他最狼狈的时候,是他最痛苦的回忆。
封骛霎时浑身颤栗,偏头不愿去面对这些,裴溪皊却一把扯住他的头发,将他拉到床边,按住他的后颈,强迫他去看那段录像。
“不是说好的做什么都愿意吗?现在连睁眼都不愿意?”裴溪皊语气讥讽。
“我……我没有,溪皊,我有点难受,让我调整下可以吗?”
裴溪皊没说话,只是抬头去看屏幕。
不知道是不是白炽灯的缘故,这段录像透着种阴冷感,封骛被绑在行刑椅上,承受着裴溪皊对他的玩弄,神情十分痛苦。
当初拍这段录像时,就是怕封骛完全恢复成从前的样子,想把他这难得的一面拍下来,谁知道封骛病得这么重,现在和从前区别也不大。
看着以前的他和封骛做的事,裴溪皊也起了些反应,只能用手按了按。
他低头看了眼封骛,发现这男人的适应能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强,明明那么抗拒,那双失焦的蓝眸毫无神采,却还是强撑淡定去看屏幕里那个陌生的自己。
这种近乎自虐的尝试,让裴溪皊心底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异样感,他很快将这点异样碾碎,取而代之的是种想要更快碾碎对方所有防线的冲动。
在封骛终于稍微适应视频内容时,裴溪皊又觉得录像进展太慢,往后划了下进度条,让进展加快了些。
封骛本就一直在颤抖,见状颤得更厉害了,裴溪皊也松开扯住他头发的手,顺着封骛的脊背抚摸。
“看到了吗?还是录像里的你更顺眼。”
当初录像时裴溪皊不仅将他束缚起来,还蒙住了他的眼睛,让他无法视物,毕竟光是沉浸在那种感觉里,他就濒临崩溃边缘。
而现在,他亲眼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被蒙住眼睛,无助地承受着一切的自己,除了巨大的恐惧和羞耻外,还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和错位感,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认知。
录像里的这个人……真的是他吗?
饶是如今他已经放下所有尊严,心甘情愿戴上项圈,可录像里呈现的那种被完全支配的状态,还是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和陌生。
许是隔着屏幕这个载体的原因,像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录像,竟让他产生种置身事外的剥离感。
他从未想过,自己骨子里隐藏着这样一面,可以被如此轻易地打碎重塑,可以呈现出……如此不堪入目的姿态,这与他对自我的认知产生极度反差。
录像还在继续播放,画面中的他在经过行刑椅上漫长的惩戒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彻底瘫软下来,连呜咽都变得微弱。
接下来的画面,更是冲击着封骛的神经。
那个在他印象中永远需要他照顾的任性妻子,在录像里格外耐心,在他彻底失力后,裴溪皊走上前,动作利落地解开行刑椅上的束缚,只用一条手臂,就轻而易举地将他抱起来。
被抱起的他像只受惊过度的雏鸟,将头埋进裴溪皊的颈窝,裴溪皊则将他放在床上,很有耐心地抚摸着他的头。
原来当初的他是这样的。
意识到这点,封骛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一种比羞耻和恐惧更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来,沉溺于那种极端掌控下的病态依赖感悄然苏醒。
看封骛陷入认知混乱,裴溪皊眸里掺了些其他情绪。
录像里去了床上后,动作变得单调起来,房间屏幕够大,能将一切细节尽收眼底。
神志不清的他俨然只是个容器,最开始稍慢,后面快起来,每一次都全部没入,细看之下,似乎连都被□出轮廓。
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录像到了后段,他为了尽快结束酷刑,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说什么让裴溪皊别□他的生殖腔,他会怀孕的,还说喜欢被他□,但是不想怀孕……
他下意识移开视线去逃避,裴溪皊见状开口道:“封骛,看了这么久,你有什么感想吗?”
“溪皊……关掉录像好不好?”他语气中带着哀求。
“为什么?你不觉得上面的你看着更顺眼吗?”裴溪皊捏住他的脸。
封骛眸色浅,蒙了层水雾看起来格外明显,从刚才就是这样,一副要哭的感觉,但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现在像是没能控制住,泪水已经濡湿睫毛。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他还没提出要求,封骛就先情绪崩溃哭了,那还有什么意思,何况就是看个录像而已,又没对他做什么,裴溪皊不懂有什么好哭的。
但他还是按下暂停键,决定快些和封骛说清楚:“别哭了,你不是问我要怎么才能原谅你吗?”
“嗯……”封骛强撑着应了声。
“很简单,把这段录像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私下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公开……这段录像?
让他的手下,他的对手,整个帝国上流社会……所有人都看到他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挨□,哀求,失去所有理智和尊严。
他会彻底身败名裂,成为所有人眼中可怜又可笑的小丑,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他的权势地位,都将在这段录像面前灰飞烟灭。
巨大的恐惧像潮水般瞬间侵袭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连指尖都在发抖,他本该愤怒,本该歇斯底里地争论,甚至威胁裴溪皊不要这么做,这要求太无理,完全超出了常人能接受的底线。
可奇怪的是,那股预期的怒火并没有升起,在极致的恐惧过后,内心反而陷入种死寂般的茫然。
他只是愣在那里,瞳孔涣散,像是没听清,又像是无法处理这过于残酷的信息,大脑一片空白。
裴溪皊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继续将绞索进一步收紧:“你不是说什么都愿意做吗?这就是我的条件,用你所有的尊严和名声,来换一个我考虑接受你的可能。”
考虑。
这两个字被刻意加重,他付出了身败名裂,失去一切的代价,换来的仅仅是一个考虑?
简直是一场豪赌,赌注是他的一切,而赢面渺茫得可怜。
裴溪皊说完,起身关掉大屏,房间内令人窒息的光影消失,只剩下昏暗的壁灯。
“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他下达最后通牒,“如果不能给出我想要的答案,以后也没再见面的必要了。”
这句话彻底封死封骛所有的退路。
不见面……这意味着连这如同狗一般留在裴溪皊身边的机会都将失去。
他将彻底被放逐,永远活在被抛弃的阴影和那段录像可能随时被公开的恐惧之中。
十分钟。
短暂的十分钟,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封骛蜷缩在床边,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内心仿佛被撕裂成两半,进行着惨烈无比的厮杀。
一方是根植于骨髓的骄傲和从出生到现在建立起的生存本能,那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失去所有尊严,他还算什么?不如死了痛快。
公开录像,等于社会性死亡,他无法想象那种活着比死了还难受的境地,理智在疯狂叫嚣,让他拒绝这种无理要求,裴溪皊是在逼他去死。
另一方,却是对裴溪皊深入灵魂的痴迷和依赖,他无法承受失去裴溪皊的痛苦,哪怕只是想到永不相见四个字,都让他恐慌得无法呼吸。
他过去的背叛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这惩罚是他应得的吗?用一切去赌一个渺茫的希望,值得吗?
如果连这最后的机会都放弃,他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你所谓的爱和悔过,到底有多真?还是说……那些东西依然比我重要。”裴溪皊开口道。
是啊,他的爱和悔过,难道只停留在口头上?当需要付出真正惨痛的代价时,他的骄傲就立刻跳出来了。
他想起录像里那个完全依赖裴溪皊的自己,脆弱,不堪,却也……真实,是不是只有彻底打碎那个虚伪强大的外壳,剥离所有外在的光环,他才能以最真实的姿态去靠近裴溪皊。
可是……那代价太过沉重,沉重到他几乎无法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对他的凌迟。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
裴溪皊坐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欣赏封骛这副痛苦挣扎的空洞模样,他知道封骛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煎熬,而他正亲手将这只鹰隼的翅膀一寸寸折断,看他是否真的愿意,为了那一点点微弱的可能,坠入无底深渊。
封骛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珠,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内心的痛苦早已超越□□。
最终,在十分钟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刻,封骛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眼神却是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他看向裴溪皊,嘴唇颤抖着:“我……我答应你,公开录像。”
裴溪皊冰冷的神情出现一丝裂痕。
封骛竟然答应了?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裴溪皊的预料,他提出那个要求,就是想让封骛赶紧离开的。
在他的预想里,封骛要么是愤怒拒绝,彻底暴露其悔过的虚伪,要么是崩溃的哀求,再次印证其软弱,无论哪种,都能让他顺势将封骛推得更远,彻底断绝这份错误的纠缠。
他想要的,是让封骛知难而退,是让封骛自己选择放弃,像封骛这样将权势和尊严视若生命的男人,绝无可能接受身败名裂沦为笑柄的代价。
可封骛居然答应了,那他接下来……又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