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坐在电椅上, 被绑着动弹不得,封骛有种意识被抽离的恍惚感。
能感受到最开始确实很轻,勾勒轮廓,到了后面, 也渐渐重起来。
被这样对待, 是非常耻辱的, 可反倒愈发兴奋。
“封骛,你很舒服对吗?”裴溪皊轻声道。
封骛也做不出什么表示, 只能低着头,想其他事转移注意力。
而后就感到裴溪皊拿了支羽毛。
这下封骛忍不住了,他完全看不到,不知道裴溪皊在哪个方向,只能无助地摇摇头, 希望裴溪皊能放过他。
裴溪皊倒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继续用羽毛。
封骛很想出声让裴溪皊不要继续,然而戴着的□球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是私下裴溪皊这么也罢,可他面前就架着录像机,会把现在完全录下来。
就算以后他有机会逃跑, 曾经这一面也会永远留在裴溪皊手里,让他永远记得这段屈辱的经历。
“你是不是还想?”裴溪皊心情更好了。
似乎再怎么挣扎都没用,封骛陡然意识到了这点,只好放弃,希望能快点。
裴溪皊倒不急, 既然是要留给以后自己看的, 那必须得录尽兴,封骛这种表情以后怕是难见,他又移了下身体, 确保录像机能录到封骛正脸。
……直到才作罢。
封骛刚松口气没多久,就听到裴溪皊又在旁边的柜台弄东西,有撕开包装纸的声音,还有翻箱倒柜的声音,似乎又想再来些别的。
难道说刚刚那些还不够吗?
他有些绝望。
很快他就听到脚步声,裴溪皊朝他这边走来,而后就是清脆的打火机开盖声……
不对劲,裴溪皊干什么需要用打火机?封骛能确定自己没听错,他经常抽烟,对打火机的声音还是很了解的。
其他的声响则很细微,封骛一时辨不出裴溪皊在做什么,但都用上打火机了,只会比刚才的羽毛更糟糕。
裴溪皊并没让他等太久,还调低了电椅,让他半躺下来,紧接着封骛就感到胸口一阵凉意,裴溪皊在往他胸膛涂某种冰凉的液体。
他这是想干什么?
涂的该不会是……
在他思绪混乱之际,裴溪皊又在那上面滴别的东西,这次不再是冰凉的触感,而是温热的。
那液体也格外有实质感,沉甸甸地附着在皮肤上,带着浓郁的迷迭香气。
这种感觉……想到刚才的开盖声,难道是裴溪皊在往他身上滴蜡?
他认真感受了一下,大概就是他想得那样,裴溪皊并非单纯滴蜡,似乎在拿蜡烛画什么。
算了,起码他没用墙上挂着的那些东西……封骛努力说服自己,想降低心里的不适感,可这种完全丧失主权的状态,让他格外焦躁不安,也在不断放大其他感官。
对于滴蜡这块,他也有所了解,一般会选胸口大腿这种比较钝感的地方,现在的他则感觉还是很敏.感。
裴溪皊凑得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浅淡的咖啡味,和沐浴露的香气混在一起,没有平时苦。
为了方便滴蜡,他应该是埋在自己胸前的姿势,发梢会刺到他的脸,有些痒。
还有裴溪皊手指划过他皮肤的感觉……和蜡油滴上来的感觉截然不同,温热又带了些糙感,每次划过都让他下意识战栗。
也不知道裴溪皊在画什么,似乎一时半会还画不好,想起裴溪皊平时的画画水准,封骛也没抱多大希望。
好在滴蜡的过程比羽毛好了不少,裴溪皊画画欠些火候,调蜡油温度倒没出差错,温热的蜡油顺着胸口往下流,有种按摩的感觉。
裴溪皊拿着手里的蜡烛,端详着在封骛胸口画的东西,虽然比他原本设想的粗糙了些,不过起码能看出是什么。
画完这东西后,裴溪皊把蜡烛放在一边,开始给封骛解束缚带。
意识到这点的封骛有些雀跃,这种煎熬终于要结束了吗?
显然他高兴得太早,裴溪皊只是把束缚带从椅子上卸下来,让他能脱离面前的椅子,他整个人依旧被紧紧束缚着。
在他疑惑之际,裴溪皊一把将他抱起,骤然的悬空感让他下意识往裴溪皊怀里靠,裴溪皊察觉到他的没安全感,将他抱紧了些。
没走几步路,裴溪皊就把他放下了,应该是到了一张床上,不……也说不准到底是不是床,总之很硬,就像木板上铺了张简易的床单,硌得他脊背发疼。
为什么……突然把他放在床上?
封骛蜷缩着身体,感觉浑身都是蜡油的迷迭香味,熏得他有点头晕。
接下来又要干什么?裴溪皊把他放在床上,是不是要□他……而且会全程录下□他的过程。
那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阴影与污点,无论他用尽再多力气,也无法摆脱掉的阴霾,就像他曾经在下城区的经历一样。
即便他已经站在大多数人都难以企及的高度,在温寰裴潋这些名门望族眼里,也是不入流之辈,他们背地里还是很瞧不起他。
只要他有哪里做得不对,别人就会把他曾经的经历拿出来讲,觉得下城区出身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出身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但要是别人知道他曾经被□过,还是被关起来像条狗一样,毫无尊严地挨□,那他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虽然已经做好这辈子都无法逃走的心理准备,可在想到他是余生都会和挨过□这点捆绑,封骛仍感到无比窒息。
或许是他做得还不够好,他以前做得太过分,再怎么弥补都疗愈不了裴溪皊受到的伤害。
裴溪皊对他做别的,他都可以忍,如果说要录下来威胁他一辈子……他接受不了。
回想起他这段时间在裴溪皊面前的样子,如席之礼和顾则沅所说,完全不像以前的他,他几乎变了个人,各种讨好裴溪皊,却依旧没能动摇裴溪皊的报复心。
而且裴溪皊录下来后,肯定不会只自己一个人看,没准就是想着把这录像发给其他人,籍此羞辱他,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被□成了什么样。
随着裴溪皊的脚步声靠近,封骛下意识颤抖,束缚带反倒有种他越挣扎绑得越紧的感觉。
要放在平时,他兴许能冷静下来想别的办法弄开,现在他无比慌乱,只会胡乱去扯,自然完全挣脱不了。
裴溪皊不太理解他的反应:“你这是干什么?哪里不舒服吗?”
封骛点头,艰难地撑起身体,用头去蹭裴溪皊的手,裴溪皊眯眼看着他,觉得封骛不像哪里不舒服,只是单纯害怕,便又把他按回床上。
“行了,你先乖一点,早点录完,你也能早点解脱。”裴溪皊揉了下他的头。
岂料封骛表现得很不配合,一直摇头,手脚动不了,还故意把身体移到床边想要下去。
要不是裴溪皊及时扶住他,封骛就会直接掉下床,也会砸到架在床边的录像机。
今天的狗格外不听话,裴溪皊皱起眉,想了想还是决定对他温柔点,好好商量。
“封骛,你非要在这种时候这么不配合我?”
闻言封骛总算不再动,只是把身体贴在墙边。
不知道录像机具体在哪个位置,他只能尽量缩在墙边,希望能碰巧在录像机的死角,这样来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裴溪皊安抚性地摸着他的背脊:“这屋子里挂了这么多刑具,我没对你用任何一个,只是做点我们之前经常做的事,这你也不能配合吗?”
封骛依旧是毫无反应的状态,接下来的事本来就不需要他有太大反应,裴溪皊觉得说得已经够明白,便开始。
果然状态还是会影响到的,今天格外紧绷,有点困难,裴溪皊本来心情就不太好,所以粗暴了些。
能看出封骛有点受不住,裴溪皊也没放轻,反倒扯住他的头发,让更方便。
刚才在电椅上就感到其他感官被放大不少,现在到了这里,那种感觉也愈发明显。
他能听到裴溪皊急促的呼吸声和相交的碰撞声,贴着的□□很热,按在他背弓处的手用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他嵌在床上。
“呃……”
见封骛只能发出气音,也不懂想表达些什么,感觉有点无趣。
反正也戴了这么久,裴溪皊思虑片刻,摘下了他戴着的□球。
摘下后的第一时间,封骛便大口呼吸……然而依旧导致他呼吸都断断续续的。
裴溪皊让两人面对面。
封骛别的做不了,在感受到裴溪皊凑近时,巨大的恐惧感萦上心头,他没有别的防备方法,下意识咬了上去。
“嘶……”
脖颈传来痛意,裴溪皊一把扯住他的头发,让封骛被迫仰起头。
“你咬我?”
说是咬,因为封骛极度乏力,也只留下圈不深的齿痕,但封骛本人却吓坏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刚刚也是太慌了,竟然咬了裴溪皊,还是在这种时候,封骛一时脸色煞白。
见封骛这不稳定的状态,裴溪皊也不好说什么,他咬得也不深,过会大概就能好。
而封骛道完歉后就处于战战兢兢的状态,裴溪皊觉得也不是办法,也在试着安抚他。
等了片刻,封骛发现裴溪皊没发火,才犹豫着开口:“溪皊……别这样好不好……”
被口球塞了这么半天,他说话声音又变哑了。
“别哪样?说具体一点。”
“不要录下来……”
封骛竟然被吓成这样,以后看着想必会更有意思,裴溪皊斟酌片刻,决定让录像再有意思一些。
“这样吧,你说几句助兴的话,如果能把我说爽,就可以快点结束。”——
作者有话说:这两天更新时间有点阴间[爆哭]我努力调整回来[爆哭]因为要放受走了所以最后虐一下[笑哭]尽量让火葬场力度到位[摊手]解决完历史遗留问题后面才好纯甜呀[亲亲]
第62章
被录下这一面就够让他崩溃了, 还要让他……说点助兴的话?
裴溪皊想听的无非就那些,可他实在说不出口。
见他半天不说话,裴溪皊也觉得没意思,把人翻了个面。
封骛想努力忍忍, 可这不是忍忍就能过去的, 恐惧感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重。
蒙在他眼睛上那块布遮光性很好, 他眼前一片漆黑,那种阴郁感在逐渐渗透他, 心像是被蚀出一个空洞,不断有寒风灌入。
“溪皊……求求你,别这样好不好?”
他不知道这样说符不符合裴溪皊说的爽,但他真的支撑不住了。
“你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吗?”裴溪皊没太大反应。
显然他单纯求饶,并不能让裴溪皊满意。
到了这种时候, 尊严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 即便他会感到如此难受,也是自尊心作祟的原因。
反正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在裴溪皊面前早就毫无尊严可言,没必要再执拗那些, 当务之急是快点结束这场酷刑。
“不要□我的生殖腔了,我会怀孕的……”
果不其然,他说完这句话后,感受到上面的裴溪皊僵了瞬。
看来有效果,他又继续道:“真的, 你□得我好难受。”
“你不喜欢这种感觉吗?”裴溪皊往前抵了些。
“喜欢……但不能再往里了, 真的会怀孕的。”
他毕竟还没去检查过,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怀,裴溪皊今天依旧没戴东西, 是真会有那种可能的。
等陪裴溪皊弄完,他还要去吃避孕药才行。
而后他就感到裴溪皊动作是快了不少,手还放在他的小腹上。
“你真的能怀吗?那给我生个孩子。”
封骛一怔,身体绷得更紧:“溪皊……alpha怀孕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和正常孩子不一样,我会生出畸形儿的。”
“我也了解过这方面,一般来说不会的。”裴溪皊似乎真在认真思考这件事,“可以先让你怀孕,到时候去产检,有问题再说。”
听他这语气,封骛有些绝望,早知道就不说自己会怀孕了,他也摸不准裴溪皊在想什么,倘若真有那种想法怎么办?
总之他能感受到裴溪皊更深了,手也在勾勒他的腹部线条:“封骛,你不是很想走吗?那这就是次机会。”
“不行……不能怀的。”
怀孕绝对是比录像还要糟糕的事,只要是怀过孕,就一定会在身体上留下痕迹,一个怀过孕的alpha,他还能在这个社会上立足吗……
“既然你能怀,为什么还说不能怀?”
“我不想怀……溪皊,你都录下来了,还不够满意吗?”
满意?人心不足蛇吞象,就算裴溪皊最初想的只是留下录像,但在封骛这种无意的引导下,他想要的也在不停膨胀。
本来留下录像就是为了羞辱封骛的,看他可怜成这样,才让他说点什么换取早点结束的机会。
岂料封骛提出个更能羞辱他的方式,让自己内心产生动摇,毕竟如果封骛真能怀,一个孩子总比冰冷的录像带好。
裴溪皊看向封骛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腹,手下的触感也是十分紧实,尤其现在紧绷着,线条愈发分明,充满力量感。
怎么看都不像会孕育生命的样子,虽然之前和那医生打过电话,裴溪皊也没完全相信这点,至于封骛会信,大抵是神经太敏感导致的。
那他可以趁着封骛神志不清,多和他探讨下这个问题。
“行了,我是认真的,如果说你给我生个孩子我就放你走,那你也不愿意怀吗?”
不知道在封骛心里,到底是怀孕更可怕,还是一辈子绑在他身边更可怕。
“溪皊……我不会走的。”
“我没诈你,我只是给你个选择。”
封骛依旧摇头,看起来拒不配合。
裴溪皊不太高兴,没想到他在封骛心里信誉值这么低:“你就这么不信我?”
“我没有不信你……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走的。”封骛有些讨好地贴向他。
现在封骛说话越来越顺耳,却也极其敷衍,裴溪皊分不清他哪句是真心的,索性把他说的所有话都当假的。
“真的……我不会走的溪皊,我们说过要努力回到以前的。”
回到以前……怎么可能?
闻言裴溪皊也是心里发涩,他和封骛能维持如今的状态已是难得,真要彻底回到从前,完全就是奢望。
看封骛状态越来越差,裴溪皊觉得拍得也差不多了,便扯着他道:“封骛,你觉得我把这些录下来是想干什么?”
“你想给别人看……想让别人都知道,我是个□□。”
想不到封骛对此挺有觉悟,不过他倒没什么给别人看的想法,主要想的是……给未来恢复神智的封骛看。
“我没那么想,你再配合我说几句,我就不录了。”
封骛偏过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他说的话。
“你喜欢我□你吗?”
第一个问题就让封骛难以启齿,裴溪皊拍了拍他的脸:“没听清吗?怎么不回答我?”
“我……我喜欢。”
“你是个取向正常的alpha,一个喜欢omega的alpha,为什么会喜欢被alpha□?”
“因为我喜欢你……”
裴溪皊怔了下。
喜欢他……封骛很久没说过这种话了,让他恍惚忆起以前被封骛告白的时候。
顿了片刻,裴溪皊继续道:“那你喜欢我,愿意给我生孩子吗?”
“溪皊,这点我接受不了……但如果你让我怀,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听他说的话,似乎封骛恢复了些,裴溪皊心情有些复杂:“那你……真的不会走吗?”
“不会的。”
裴溪皊把封骛抱起来,走到录像机边关了设备,而后扯下遮住他眼睛的布条。
室内虽然昏暗,但白炽灯的光线对封骛来说还是有些刺眼,裴溪皊用手遮住他的眼睛:“别看那边,慢慢睁眼。”
在封骛睁开眼勉强适应后,他才移开手,封骛有些不敢看他,余光在往旁边瞄。
“录像机已经关了,以后都不会再录了。”裴溪皊道。
封骛点了点头,看不出在想什么。
估计还没缓过来,裴溪皊尽量放轻。
总之是比预计的要快了不少,裴溪皊倒有再来一次的想法,但封骛的身体显然不支撑他继续在这里。
所以草率解决完这次后,他就把人带回房间。
他们的房间向阳,现在是晚上,窗外又是一片漆黑,封骛看到窗外明显瑟缩了下。
裴溪皊只好去拉窗帘,今晚天上的云层很厚,月亮都被掩在云霭后,透不出多少光,显得夜色格外浓。
拉好窗帘后,他回头看缩在床上的封骛,他似乎还在害怕。
“没事了,你先下来去洗澡。”裴溪皊放轻声音。
好在封骛虽然表现得很害怕,对他还是比较听话的,闻言乖乖把手递给他。
进了浴室后见他也是精神恍惚,想起之前在船上封骛连沐浴露都分不清,裴溪皊觉得他又有点像那时的状态,索性帮他洗澡快点解决。
“你先去床上,我洗完就过来。”裴溪皊道。
“没事,我等你一起出去。”封骛低头道。
看来这次对封骛的影响不小,见状裴溪皊只好让封骛看着他洗,洗完后和封骛一起回了床上。
原本这房间里是没有夜灯的,只能在旁边插个小的,裴溪皊之前计划着弄个挂壁式夜灯,既然要分开了,似乎也没必要多费心思。
封骛身体一直很僵硬,往他怀里缩,裴溪皊环住他安抚:“没事了,快睡吧。”
现在不早了,裴溪皊也生出些睡意,很快就睡了过去,封骛靠在他怀里,汲取裴溪皊身上的暖意,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可裴溪皊让他快睡……封骛觉得自己很累,下午在建材市场忙了一下午,又回来和裴溪皊在那房间里纠缠了这么久,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面靠在裴溪皊这边,始终觉得背后有东西在凝视他。
睁开眼借着夜灯光晕看着裴溪皊还好,但只要一闭眼,脑子里就会涌出各种他恐惧的事。
裴溪皊的手搭在他背上,但他还是觉得抱得不够紧,往他怀里缩了缩。
明明他这样都是裴溪皊造成的,可他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裴溪皊,只能从裴溪皊身上得到些安心感。
这种完全睡不着的时候,还是挺想让人陪他说说话的,可裴溪皊估计也挺累了,自己不能打扰他休息……
第二天裴溪皊起来,发现封骛已经醒了,但也只是坐在床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溪皊注意到封骛眼下的乌青,能隐约猜到些什么。
“封骛,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裴溪皊问道。
“嗯。”封骛应了声。
“那你现在要睡会吗?”裴溪皊斟酌道,“天亮了会不会好些。”
“没事,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做饭。”
封骛试图起身,结果却直接倒了下来,裴溪皊一惊,伸手扶住他。
“你还是先睡会吧。”
他显然身体状况都出了问题。
“我没事的,只是有点头晕。”封骛辩解道。
“你不做饭我又不会说什么,先睡觉,今天我去做。”
裴溪皊想起身去外面,又被封骛一把拽住,他只好止步。
“溪皊……别走好不好?”封骛哑声道。
貌似他这次比之前两次还要严重,本来都决定要放封骛走了,现在又把人搞到这种状态……
封骛甚至都不敢看他,裴溪皊只好道:“我不走,你……别这样。”
本来他想哄封骛睡觉,但封骛这种精神状态实在睡不着,无奈之下裴溪皊只能给他找了些精神类药物服用,这才让封骛睡了过去。
这种状态的封骛,要是放回去,真的能恢复到从前那样吗?
让封骛变得和以前判若两人,按理讲他应该会有报复的快感,可为什么……他心里还是很难受。
看着睡着的封骛,他犹豫片刻,打通了顾则熠的电话。
第63章
“嗯?溪皊,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啊。”
顾则熠的声音依旧那么吊儿郎当,想想确实挺久没联系他,问问题前先客套下。
裴溪皊斟酌道:“嗯,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你要问什么可以直接问。”
看来顾则熠能听出他的敷衍, 裴溪皊也直接问了:“顾少, 我找你是想问下信息素依赖的事。”
“算算你去北州也有这么久了, 难不成还没把封骛驯好?”
封骛现在……也能算是驯好了?
虽然好像始终没放弃逃跑,但他整个人几乎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想昨天在行刑室里发生的事,裴溪皊又有些隐约的兴奋。
昏暗的灯光下,昔日自尊心极强的丈夫任他翻来覆去,因为医生的几句话就吓得以为自己会怀孕,还说了那些刺激的话。
放在以前, 他怎么也想不到封骛会变成如今这样, 当时只是想让封骛不和他离婚,不再去找其他omega,能稍微听话些,把希望都寄托在信息素依赖上。
现在似乎也有信息素依赖的作用, 可更大变化还是封骛心理上的,是之前裴溪皊觉得封骛最难改变的地方。
原来毁掉一个人,比他想得简单。
“封骛……他挺好的,我是想问问信息素依赖会影响心理吗?”
“确实会有潜移默化的影响,但应该只是成瘾性方面的。”
封骛现在的心理问题看着挺严重, 又怕黑又怕一个人就算了, 还老是疑神疑鬼,时常精神恍惚,并且非常怕他, 这些问题怎么看都和所谓的成瘾性无关。
“你这么问,所以封骛有被影响到?”
“好像有点。”
“那是好事啊,你之前不是很苦恼这方面吗?封骛这种是难驯了些,有变化就是好的。”
的确,封骛是很难驯,他会的技能很多,心思缜密懂得布局,也会审时度势忍气吞声,就算把人关起来,只要不下死手,封骛总能找到机会逃走的。
可偏偏封骛把唯一的软肋告诉过他,如果没有地下室和船上那两次精神摧残,他真能把人驯服吗?
“那这信息素依赖……是不可逆转的对吗?”
“按理来说是的,除非采取些极端手段,但对身体有伤害,我觉得封骛不会那样做。”
“比如摘除腺体?”
“嗯,差不多就是那种。”
“好。”裴溪皊顿了顿,“其实封骛还产生了些别的心理问题,有什么办法让他恢复些吗?”
“产生别的心理问题,总之不是想着逃跑或者攻击你吧,那完全可以不用管啊。”
“不是,他现在这状态……有点影响日常生活。”
“影响到什么程度?”
“失眠,多疑,精神状态很差。”裴溪皊简略道。
“这不像信息素依赖能造成的,可能是关久了吧,你适当带他出去逛逛呢。”
“他好像有点抗拒出去。”裴溪皊回忆道。
“被关这么久还抗拒出去……”
听顾则熠突然停顿,裴溪皊觉得他大概能猜到,自己还做了别的事。
“他抗拒出去,是因为外面有他害怕的东西吗?”顾则熠问道。
外面没有封骛抗拒的东西,他抗拒的只能是自己,因为畏惧他,害怕出去会让他生气。
其他方面也是这样,比如昨天让封骛做选择,他也怕裴溪皊会生气,只敢糊弄过去。
“如果实在影响日常生活,首先还是要靠药物治疗的,服用舍曲林之类的抗焦虑药物,再辅助心理疏导。”
“具体怎么心理疏导?”
“常见的有两种,一是认知行为疗法,二是解离疗法,建议你找专业人士来比较好。”
要真给封骛进行系统的治疗,那两人间发生的事肯定会被别人知道,裴溪皊并不想,相信封骛也不想。
“就没有我私下能做的吗?”
“有啊,还是我说的那两种方法,通俗讲就是,找到封骛害怕的东西,改变他的负面认知,让他知道这个东西没他想的可怕。”
想到封骛害怕的是自己,裴溪皊心情很复杂。
“还有就是,他会这么想应该是PTSD引起的人格障碍,以前的他肯定不会有这些顾虑,可以通过解离认知,帮他重塑人格,你可以再了解下。”
“好,谢了。”
“溪皊,你突然问我这些……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后悔?”
“嗯,你还想着让封骛恢复正常,难道心疼了?”
“没有,只是他现在这样,看着很烦。”
“看着烦就离婚换一个呗,他之前不也想甩了你吗?”
“你说得对,但我还是有点……舍不得。”裴溪皊叹气。
“能理解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我不清楚你到底对他干了什么,但肯定是不太好的事,要是他恢复正常后,疯狂报复你怎么办?”
“没事,我不会让他恢复得太正常,只是希望他生活能自理。”
“那就好,我还真怕你会对渣男后悔。”
或许他采取的手段是极端了些,但后悔是不可能的。
封骛只是现在看着可怜,像他这种人,要是自己不这么做,他是完全不会悔改的。
有些事总要有人做,他要是没把封骛关起来,那现在可怜的人就是他,封骛和顾则沅成功结婚强强联合,事业更上一层楼,而他被封骛切除腺体去掉最后一丝威胁性,只是封骛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他拿封骛唯一的软肋驯化他,封骛之前又何尝不是,视他的真心为草芥,肆意践踏。
“我不会后悔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换言之,他的驯化也不算很成功,毕竟封骛一直都想跑。
“跟我客气什么,之后也可以多联系我,我还要忙工作,先挂了。”
跟顾则熠打完电话后,裴溪皊心里隐约有了计划,看着躺在床上的封骛,他转身去了楼下。
……
因为药物作用,这一觉睡得确实很沉,封骛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了,他精神稍微好了些,头却感觉很疼。
裴溪皊就坐在他旁边,见他醒后抬眸看了他一眼。
就这不掺杂任何情绪的一眼,又让封骛下意识紧绷。
为什么裴溪皊要这么看他,难道是又哪里惹他不高兴了吗?
“溪皊……我睡太久了,抱歉……”
裴溪皊没什么表情,只是突然起身朝他靠近,封骛下意识往旁边躲。
“你躲什么?”
如果说刚才的眼神封骛还摸不透具体意思,那裴溪皊这句话就真是生气了。
他只好在裴溪皊有动作前先抱住他:“溪皊,我只是刚醒,有点没反应过来。”
说完他就又吻了过来,裴溪皊没躲,配合他接完这个吻。
“我睡得确实挺久,现在是第二天了?”封骛看着窗外道。
“嗯,你有做什么梦吗?”裴溪皊道。
封骛回忆了下:“好像没有,睡得挺好的。”
“那你平时会做噩梦吗?”
“这段时间没有,之前偶尔会做。”
“多久之前?”
“就……你把我关到里面时……”
“你都梦了些什么?”
这个封骛也不太好说出口。
他的美梦就是梦到以前的事,那段于他而言已经显得不太真实的日子,醒来后知道只是梦后,感到十分痛苦。
噩梦就是梦到未来的事,他试图逃跑,结果被裴溪皊抓回去,基于从前那些恐惧的回忆,衍生出更可怕的东西。
见封骛不说话,裴溪皊继续道:“你是不是记不太清了,那你会梦到我吗?”
“会。”封骛点头。
“在你的梦里,我是什么样的?”
在他的梦里,裴溪皊的形象十分割裂,封骛斟酌道:“就和现实里一样。”
看来从这方面也问不出什么,封骛怕触怒他,说得相当迂回。
裴溪皊索性道:“封骛,感觉你精神有点问题。”
这点封骛自己也知道,可他知道自己精神有问题也干不了什么,裴溪皊就是故意把他变成这样的,估计看他病得越重越高兴。
“你想治病吗?”
“你觉得我有病的话就治。”封骛已然麻木。
“要是我觉得你没病呢?那你病死也不治吗?”
“嗯。”
“你别这么敷衍我。”
果然封骛又是一紧,裴溪皊也不太高兴:“封骛,你至于这么怕我吗?”
“没有……”
“录像的事是我欠妥,以后我会注意分寸。”裴溪皊道。
虽然这个所谓的以后也不长。
“没事的溪皊,是我的问题,明明你也没对我做什么,是我太敏.感了。”封骛下意识道。
不管怎样,封骛这么说还是能让他爽到。
裴溪皊想起自己要做的事,环住他安抚:“封骛,在我面前你可以放开一点,我也没有经常生气。”
他一直都觉得封骛脾气是比他差的,于是试着道:“你可以像以前那样和我相处的。”
“好,我尽量。”
闻言裴溪皊才和缓些,从床头柜拿来水杯和药:“你可以先吃点药,稳定下身体情况,治病的事我们慢慢来。”
封骛接过水杯,听话地吃了药。
别的不说,封骛配合他这点倒挺好的,裴溪皊帮他把水杯放到一边,把他从床上扶起来。
今天的裴溪皊好奇怪,为什么突然想着给他治病?
总不可能是良心发现,难道是看他表现不好,故意说出来刺他的吗?
还是说想这段时间对他好,借着治病的理由让他放低警惕心,再给他设更大的圈套?
他内心很不安,思来想去都是最后一种可能性最大,裴溪皊刚才还提了录像的事,估计就和这个有关,他录像时让裴溪皊很不满意,所以裴溪皊又想惩罚他。
对……就是这样,他要是再惹裴溪皊生气,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第64章
吃完饭后, 裴溪皊提出带他出去逛逛,封骛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不太适合出去,裴溪皊说的像以前那样相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诈他。
一般来说, 裴溪皊肯定是不希望他出去的, 那他是不是可以试着拒绝下?
想到这里, 封骛开口道:“溪皊,改天吧, 我不太想出去。”
裴溪皊有点不悦,但想起顾则熠说的话,叫他别让封骛害怕,这才忍了下来。
之后的两天,封骛都能感觉到裴溪皊在刻意对他好, 他本来就不会照顾人, 这种相处模式对两人来说都别扭。
这点暂且不提,裴溪皊还一直想带他出去,似乎真觉得多带他去外面逛能让他好转。
但他确实不想出去,反正也逃不走, 不如就安静地待在家里,少接触外界,倒能让他好受些。
裴溪皊不是很理解封骛的想法,这两天几乎全按顾则熠说的做,努力照顾封骛, 给他安全感, 让他知道自己脾气没那么差,可封骛还是不愿意出门。
他想了想,决定从造成封骛恐惧的根源下手。
当天晚上, 他就又把封骛拉到那间行刑室,这房间虽然不是地下室,但没窗户是全封闭式的,倒和他们在南州的地下室很像。
这次还没开灯,借着走廊的灯只能看到那些刑具的轮廓,看着更是瘆人。
为什么……裴溪皊又带他来这里?
在视线触及那片黑暗时,封骛就感到呼吸困难,裴溪皊却像没察觉到他的异常,直接拎着他的衣领,把人拖了进去。
果然是他想的那样,他那次在这里激怒裴溪皊就算了,这两天还没能让他满意,所以裴溪皊又要开始惩罚他。
“溪皊……我又哪里做错了吗?”封骛渗出冷汗。
“你不知道你哪里做错了?刚好在这里反省下。”裴溪皊面无表情道。
封骛一听就慌了:“别这样好不好?不要留我在这里……换种惩罚可以吗?”
“换种?”
“嗯……你不是想用那些刑具吗?把灯打开,我陪你玩。”
说这句话时,封骛的眼神涣散,裴溪皊皱了皱眉,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不禁吓。
见裴溪皊没有丝毫松动,他怔了片刻,又扑上去给他拉拉链。
裴溪皊止住他的动作:“行了,今天来不是惩罚你的,是帮你治病。”
闻言封骛隐约反应过来,裴溪皊今天把他带到这里,可能是想给他做脱敏疗法。
他没被裴溪皊关起来前,就有找医生在做这方面的针对性治疗,在最有成效时被裴溪皊丢进地下室,不仅功亏一篑,还对精神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虽然裴溪皊此举是为他好,但封骛现在并不想治病。
心理疗法的第一步,就是治疗者和被治疗者要建立信任关系,他和裴溪皊连这最基础的一点都没达到,还让裴溪皊帮他脱敏,封骛觉得只会让他的病情加剧。
“算了溪皊,其实我的病没你想得那么糟糕……”封骛吞吐道。
裴溪皊看他一眼,直接朝他扬手,封骛也下意识往后躲,险些跌倒在地。
“这还叫不糟糕?”
见封骛这样,裴溪皊想起他以前和别人谈判,被枪指着都不会这样慌。
“没事,慢慢来,今天先待个十分钟。”裴溪皊顿了顿,“我会一直陪着你。”
说完他就拉上门,厚重的铁门将外面的光线完全隔绝,房间里一片漆黑,封骛又开始呼吸困难时,感觉后面有人环抱住了他。
和温热的□□接触,确实让他的躯体化反应有所减缓,可也仅仅只是减缓,他依旧很难受。
“放轻松,这里很安全,你在害怕什么?”裴溪皊语气很轻。
具体害怕什么,他也答不上来。
每次一接触到黑暗,就会回忆起以前经历过的各种痛苦,那些平时于他而言算早就过去了的痛苦,在这种环境里回想起来,很快就能让他崩溃。
“怎么不回答我?”裴溪皊拍了拍他,“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不知道……我形容不上来。”
封骛紧贴着裴溪皊,一直闭着眼睛,依旧处于精神恍惚的地步。
裴溪皊说得也对,自己没必要这么害怕的,他这是在给自己治病,只要熬过十分钟……就会没事的。
“形容不上来,其实也没什么好形容的。”裴溪皊看着他,“要不要试着睁眼看看?”
正说着,封骛就感到裴溪皊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和那天怕他畏光一样。
“慢慢来,睁开眼看看。”
在裴溪皊的话语下,封骛这才勉强睁开眼,眼前仍旧是沉钝的黑暗,他贴着裴溪皊的手开始痉挛。
裴溪皊握住他的手,之前知道封骛有躯体化反应,也从监控里看到过,封骛对此有多痛苦。
但看到和碰到还是不一样的,封骛现在就靠在他身上,他能感受到往日强硬的丈夫最脆弱的一面。
意识到这点,裴溪皊吻了吻他的眼睛,和他十指相握。
这种时候的封骛对外界反应很迟缓,也只会被动地承受他的吻,裴溪皊渐渐下移,吻住他的唇瓣。
在这种完全漆黑的环境里,两人全靠摸索来确定对方的位置,触觉被不断放大,裴溪皊觉得自己也心悸起来。
封骛的身体一直很冷,他吻了一阵后才有所回温,别的不说,起码痉挛反应好了不少。
裴溪皊继续道:“封骛,你喜欢我吻你吗?”
应该是喜欢的吧,上次在夜市他主动吻了次,封骛看起来挺高兴。
“喜欢……”封骛哑声道。
“你这么怕黑,是因为小时候那些人对你做的实验吗?导致你一进入到黑暗的环境里,就会想起那些痛苦的事。”
基本就是这样,很简单的道理,可心理反应不是明白道理就能消除的。
就在这时,他感到裴溪皊撩起他的刘海,吻了下他的额头:“我现在吻你,这是你喜欢的事,对吗?”
“嗯……”
“那你以后在这种环境里,第一想到的就会是我吻你,而不是那些痛苦。”
封骛有点懵,裴溪皊竟然会跟他说这些。
“以前那些事不会再发生第二遍,你已经把他们都解决了,也没人再敢把你关进去。”裴溪皊又握住他的手。
确实,除了裴溪皊,是没几个敢关他的。
“所以没什么好怕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你只是需要适应的时间……听到了吗?给我点回应。”
回应?封骛伸手往前摸索,先是摸到裴溪皊的衣领,而后摸到他带着凸起疤痕的腺体……封骛登时心里发涩。
见他没再动作,裴溪皊又握住他的手,引着他摸自己的脸,封骛恢复些神智,顺着他的动作,很轻地吻了上去。
感受着身边人的体温,封骛心跳加快,一吻即分,裴溪皊又握住封骛的手,带着他往门边走。
封骛腿依旧发软,身体乏力,裴溪皊则握着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
“你扭一下,就能把门打开了。”裴溪皊道。
“好。”
很普通的一下动作,就能把门打开,饶是如此,封骛开门时还是有点僵硬。
进来之前还觉得走廊的光有些暗,现在一出来才发现,其实还是挺亮的。
裴溪皊走在他后面出来,关上了行刑室的门,而后看向封骛:“感觉怎么样?”
前两次把封骛从封闭环境中放出来时,封骛状态非常糟糕,与之相比,今天虽然精神恍惚,但整体看着没问题。
“好像……有点效果。”
他之前在南州做脱敏疗法时只是一个人做,前几次也比现在狼狈,这次效果确实很不错,果然身边还是要有人陪他。
“嗯,之后再来两次就差不多了。”裴溪皊思索道。
剩下的时间,差不多也够两次。
两人回到房间,封骛睡了一觉,醒后状态比进行刑室前还要好,他神智恢复了些,便想着给裴溪皊做顿饭。
裴溪皊顺便去厨房帮他,就算封骛状态不佳,做饭这方面还是比裴溪皊娴熟,裴溪皊只能给他打下手。
不管怎么说,这么一起做了顿饭,两人间又多了不少温情。
等把做好的菜都端上桌,裴溪皊想起封骛吃药不能喝酒,就开了瓶果汁给封骛倒上。
封骛端起杯子抿着喝,同时也在看坐在对面的裴溪皊。
今天在行刑室他都做好了被电的准备,想不到裴溪皊竟然真的想给他脱敏。
为什么呢?难道真是良心发现?
想起在黑暗中裴溪皊吻他的感觉,封骛有些心悸,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有些不一样的。
不仅是单纯的喜欢,似乎还掺杂了些别的东西,真要形容,那就像是回到了以前,像裴溪皊第一次主动吻他的感觉。
他之前那么对不起裴溪皊,在进行刑室前各种揣测他,而他还愿意帮自己脱敏……
其实都是他的问题,他不该把裴溪皊想得这么坏,总归是他对不起裴溪皊。
或许他该主动说些什么,在封骛犹豫之际,裴溪皊先开口了:“封骛,过两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下吧。”
“检查……什么?”
说起这点,封骛想起那天在行刑室裴溪皊给他的选择,说只要他留下孩子,就可以放他走。
当时他神智不清,只当是裴溪皊开的玩笑,现在想想,他说得那么认真,似乎真有那么考虑过。
“检查你到底会不会怀孕,你最近有吃避孕药吗?”
听到避孕药三个字,封骛僵硬地摇了摇头。
“没吃就行,不然会影响检查结果的。”
“溪皊……如果我真的检查出会怀孕……”
“那刚好给我生个孩子,生了就放你走。”
封骛一怔:“你真会放我走?”
“真的,所以你会选择生吗?”
“这种事……不可能。”封骛移开视线,“我不可能会怀的。”
这点裴溪皊自然比他清楚,但还是继续道:“怀不了孩子,你就一辈子都别想走了。”
“嗯。”
想起今天的吻,封骛隐约感觉,一辈子都走不了,似乎也没他想得糟糕。
“没事,就算你有可能怀不上,现在医疗手段那么发达,可以做个这方面的手术。”
这方面手术……也就是让alpha怀孕的手术。
封骛往后退了退:“溪皊……你要给我动手术?”
那时他刚变成alpha,封骛就预见到自己未来会对他造成威胁,不顾他身体状况,想切除他的腺体,让他当beta。
要是离婚那天他没采取行动,估计也是逃不掉的,封骛不会容许他脱离掌控,想方设法也会把他送到手术台上。
想到这里,裴溪皊视线冰冷:“封骛,你之前不也想给我动手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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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这点封骛……根本无从辩驳。
其实在最后离婚那天, 他已经后悔,也让秘书拒绝了医生,可裴溪皊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封骛不仅要和他离婚,还想切除他的腺体, 彻底毁了他。
所以现在裴溪皊以牙还牙, 知道他作为alpha的自尊心很强, 想让他怀孕,也毁掉他的一辈子。
封骛心底发涩, 还是无力道:“抱歉溪皊,之前确实是我错了,其实后面我取消了手术的。”
“谁知道你取没取消,这是你一句话就能抵消的吗?”
“我可以把那个医生的联系方式给你求证……”
裴溪皊打断他:“封骛,我不觉得你是个会轻易更改决定的人, 没必要骗我。”
“溪皊……我没骗你。”
“行了, 你取没取消不重要,你确实有这份心不是吗?”
“我……我真的对不起你,你打我吧,我太畜牲了。”封骛嗫喏道。
“你知道就好。”裴溪皊没动手, “继续吃饭吧。”
都要给他做手术了,封骛哪里还有胃口吃饭,厨师做的饭味道很好,如今吃下去也是味同嚼蜡。
怕裴溪皊因为他不吃饭生气,封骛机械地进食, 心里也在想事。
他看了裴溪皊一眼, 有些纠结道:“溪皊,要是我给你生个孩子……你会高兴一点吗?”
“刚刚不是说了吗?你要是给我生个孩子,我就放你走。”
“我没问这个, 只是想问问,有孩子会不会让你高兴。”
两人上次提起这个话题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他作为alpha,对年纪尚小的妻子提生孩子总归不妥当,只是简单想了下有孩子后的生活。
当时裴溪皊似乎表现出了挺大的兴趣,计划把家里哪间房开发成孩子的房间,可以和孩子玩什么游戏,希望封骛能多抽出些时间陪孩子……
聊这个话题的时候,应该是在他的办公室里,他在处理工作,裴溪皊则在旁边憧憬未来,所以他对omega的设想有些敷衍。
回忆起以前的事,封骛感觉心里的酸涩感更重了。
闻言裴溪皊也在想这个问题,说实话,他不是个喜欢照顾应付小孩的人,但有孩子应该还挺好玩,也会让两人的关系产生实质性变化。
总而言之,只要封骛能生,他也能接受孩子,既然他不能生,那没孩子也不会影响什么。
他不是很在意这方面,只是想看封骛一听这方面的事就惊慌失措。
“有孩子的话……再怎么样都会比现在好些。”
之前他还没变成alpha时,和那些omega聊天,他们都说孩子是夫妻感情传递的纽带,有时小孩是烦了些,但也能给家庭添上不少温情。
“嗯……所以有孩子,会让你开心,对吗?”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封骛犹豫片刻,这才开口:“溪皊,我知道我是个畜牲,以前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但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如果有孩子能让你开心,那就……这样吧。”
裴溪皊看着他:“果然你为了逃,连最后这点尊严都能不要。”
“我不是为了逃,是想补偿你。”封骛低头,“我愿意给你……生,只是想让你开心。”
“封骛,你没必要找这种借口的,我前几天不是说了吗,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直接说出来。”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裴溪皊都不信他,封骛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既然他要给裴溪皊生孩子,至少还要在他身边待八个月,目前他被关起来连半年时间都没有,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底线不断退让,变得面目全非。
现在的他会渴求裴溪皊的标记,对给裴溪皊□已经变得很娴熟,包括挨□这方面也是,那种抵触感因无力变得愈发麻木,他在逐渐习惯挨□,还在苦中作乐地汲取快感,但一直不敢直面这点。
倘若再待八个月,那生孩子这件事……会不会也变得没那么难以接受?
而且他怀孕了,裴溪皊应该对他会比以前好一点。
裴溪皊看他一眼,拿出手机点了下,将其递给封骛。
他接过一看,手机上是通话页面,裴溪皊点开了一个联系人的主页。
“你不是想怀孕吗?那就给这个医生打电话,说你要备孕。”
封骛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溪皊,这种事我来说……是不是不太好?”
“备孕就是要受孕方提才合适吧。”
看着那串号码,封骛继续道:“这是你从哪里找的医生?”
“就是上次给你看信息素紊乱的医生,我看他对这方面还挺有研究的。”
那个医生……都怪那个医生,要是他不胡说八道,这段时间他也不会这么疑神疑鬼。
“既然要怀,就快点打。”裴溪皊又道。
“我在组织语言,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那么说,直接说你决定备孕,然后让他给备孕方案。”
“好。”
封骛极其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点了头,眼下只好硬着头皮按了拨打键。
“裴先生?您有事找我?”医生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不是他……是我。”
“是封先生吗?您又有什么事呢。”
“我……我最近腺体不太舒服。”
“具体什么样的?”
裴溪皊没说话,手则是放在封骛的脖颈处,摁了摁他的腺体。
空气中散了些橡木苔味,封骛缩了下脖子。
“就会有肿胀感。”
“这样啊,大概是您丈夫注入的信息素太多了。”
封骛皱眉:“他不是我丈夫。”
他当即否定,而后意识到不对,有点慌乱地抬头看向裴溪皊。
好在裴溪皊没什么反应,只是手依旧摁他腺体上。
“抱歉,我也不太清楚两位的关系,至于您腺体有肿胀这点,上次我开的药膏还在吧,平时注意下强度,如果难受就擦点药膏,很快就能好的。”
“哦。”
“您还有别的不适吗?”
这下裴溪皊摁他腺体的力道加大了些。
“是这样的,我还有个问题。”封骛缓缓开口。
“您讲。”
“就上次跟你聊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吗?”
“请问具体是什么事?”
“就是……就是你说,我有怀孕的可能,你还记得吧。”
“嗯,记得,您还在担心会怀孕吗?”
封骛闭了闭眼:“不是……我想问一下,既然我有这个风险,那我想怀孕的话……该做什么准备?”
“您真的想怀孕吗?我记得您上次抵触情绪很大的。”
“对啊,上次是上次,我现在已经想通了。”封骛说话稍微顺了些。
医生那边沉默一阵才道:“恕我直言,您拿裴先生的手机给我打电话,那裴先生在您旁边吗?”
闻言他看了眼裴溪皊,对方像是装作没听到似的,连眼神都不给他。
“他不在,我拿他的手机打电话……是因为我们关系好,我们经常这样。”
“那就好,我还担心是裴先生胁迫您怀孕的。”
此话一出,裴溪皊表情也出现丝松动。
封骛赶紧道:“不存在这种事,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想法。”
“嗯,那我还是要事先提醒您一下,就算有可能怀孕,那alpha的怀孕风险是比其他两性要高的,您还是位男性,这方面器官发育是不完全的。”
“我知道,不是说有什么手术吗?可以让不能受孕的alpha怀孕的。”
“确实有这种手术,就是强行打开生殖腔,注射激素让这方面器官发育完全。”
“那其他方面器官发育完全,还算是alpha吗?”
“肯定算是,这激素也有短期和长期之分,短期打开生殖腔注射激素发育,只需一场手术就能让alpha达到受孕状态,而转变性别需要长期服用激素,需要多场手术才能达到效果。”
感觉还挺复杂,封骛眉皱得更深了。
“也就是说,如果只是短期的话,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影响吧,比如向omega方面转变之类的。”
“这个不会的,各方面还是和正常alpha一样,只是妊娠反应无法避免。”
“生完孩子后……就完全是正常alpha了吧?”
“是的,这点您无须担心。”
裴溪皊看着封骛,感觉他倒是越聊越上瘾,比在他面前正常不少。
于是他拍了下封骛的脸,示意他说正事。
封骛也反应过来,继续道:“那大夫,我们两个alpha要怎么备孕?”
“备孕这点ao都差不多的,戒烟戒酒,规律作息,健康饮食,一般来说会抓住omega发情期,两位都是alpha的话,就比较随意了。”
“这样……”
“嗯,然后就是姿势这方面,抬高些比较有利于怀上,时间的话晚上九点到十点最好。”
“好吧。”
问到这里,差不多已经问得差不多了,封骛看向裴溪皊,在得到准许后才挂断电话。
“溪皊,你觉得怎么样?”封骛有些忐忑。
“挺好的,就按医生说的做。”
“好像备孕要提前几个月就开始的。”
封骛想了下,似乎他和裴溪皊平时的生活状态不算达标。
“那是活性不好的,才需要提前几个月调整。”
闻言封骛别扭地移开视线。
难不成……他真的会怀孕?
本来以为那手术是裴溪皊编的,没想到还真确有其事,好在医生说了之后会恢复得和普通alpha无异。
那即便是最糟的情况,只要他熬过这段时间,还是能恢复到以前状态的。
当然前提是裴溪皊没生二胎的想法。
“你还要再吃些吗?”裴溪皊问道。
“不用了。”
“那我们上楼吧,可以开始准备了,医生说的最佳受孕时间是九点到十点。”
封骛自然没准备好,搪塞道:“溪皊……先别上楼好不好?”
“可以,那就在这里。”裴溪皊敲了敲桌面,“刚好方便你抬高些。”——
作者有话说:正文不会生子的[爆哭]主线还是训狗火葬场[爆哭]
第66章
坐在桌子上时, 封骛还有些茫然,他闻到空气中愈发浓郁的咖啡味,思绪也变得混沌起来。
他的腺体开始发烫,心头涌上强烈的焦躁感, 喉头发涩, 显然是在渴求裴溪皊的标记。
那股掺着浅淡甜香的咖啡味让他渐渐失去思考能力, 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腺体的感受上。
真的好难受,今天裴溪皊绝对有刻意挑逗他的想法, 咖啡味比以往都浓,就是想看他因信息素神智混乱的样子。
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焦躁感不断涌上来,他现在极度渴.求被标记,也在下意识凑到裴溪皊肩颈边, 深吸让他安心的信息素。
封骛向来不好意思主动提这种事, 只是低垂着头,想把这种感觉给压下去。
同时裴溪皊也没误着正事,下面和他相触的桌子是冰冷的,交织在一起, 封骛眸色愈黯,手抓着桌角。
做了包边处理的桌角很圆钝,裴溪皊稍一快,封骛就会抓不稳,差点摔下去。
“你扶着我, 就不会掉下去了。”裴溪皊握着他的手腕。
“好。”封骛乖乖扶上他的肩。
裴溪皊看着明显在忍耐什么的封骛, 他的额发散下来,眉眼也低垂着,灰蓝色的眸子里像是蒙着层雾, 全然不见曾经的张扬。
“亲我好不好?”裴溪皊道。
这算是裴溪皊提的最不过分的要求,封骛很自然地亲了上去。
唇舌相碾一番后,裴溪皊又道:“□再张开一点。”
封骛怔了下,但还是听话地张开,顺便后仰了些,让裴溪皊更方便。
“还不够,再抬高一点……”
“还要……抬高?”封骛有点懵。
“嗯,这样能更方便进.生.殖.腔里,你不想更好受孕了吗?”
闻言封骛只是照做,裴溪皊则摁了摁他的腺体:“说出来,你想不想更好受孕?”
“溪皊,我怎么想的……你不都知道吗?”
“再说一遍。”
“我……我想。”
“继续说。”
还要说什么?
封骛哑声道:“我想更好受孕……”
“嗯,一切都是你自愿的对不对?”
“对。”
“自愿干什么?再说得仔细点。”
“我自愿让你□,自愿受孕,自愿给你……生孩子。”
“可是你之前对这些都很抗拒,现在说的是实话吗?”
“是实话……我之前是没想通。”
封骛感到裴溪皊力道又加大了些,只得茫然地环住他。
见封骛这样,裴溪皊又道:“你说……要是顾则沅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他会怎么想?”
“顾则沅……”封骛陡然慌了,“溪皊,别在这种时候提他好不好?”
“为什么不能提,他现在还在北州吧,他和席之礼看来都很担心你呢。”
“我和他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那你生完孩子后我把你放回去,你还会和他结婚吗?”
“不会的,我只和你结婚。”
裴溪皊按住他的背:“封骛,你现在好乖啊。”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形容他。
封骛心里发涩,却不敢有任何异议,只得低声道:“你喜欢就好。”
“你现在这样,我确实挺喜欢的,但你会一直这样吗?”
“会的,溪皊,我不会走,不会离开你,会一直听话的。”
说着他又把头凑上前让裴溪皊摸,似乎他真的完全放弃了逃离的想法。
“你能听话最好……不过我还是挺想让顾则沅看到你现在这样的。”
想起上次在餐厅顾则沅震惊的表情,他就觉得很爽,如今的封骛比上次在餐厅又乖了不少,肯定能更让他们惊讶吧。
“溪皊,今天的目的不是为了受孕吗?”封骛抿唇,“这种时候提别人,实在不太好。”
裴溪皊不觉得有哪里不好的,但看封骛开始发抖,还是没再提。
之后的时间里,两人没怎么说话,真就完全沉浸在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封骛觉得今晚的裴溪皊有点不对劲,用的力道很大,难道只是为了更好受孕吗?
他思绪比较混乱,也不能很好地集中注意力思考,但他还是挺了解裴溪皊的,这么发狠……显然不那么简单。
到了后面,封骛有点受不住,只好开口道:“溪皊,能不能稍微轻一点?”
“你受不了了?”
“嗯……”
“好,我注意一下。”
裴溪皊嘴上应好,但也只是放轻了一会,后面又恢复了,而封骛也不再说话,他也没什么力气再打断。
在成结时,裴溪皊也咬上了封骛的腺体,往里注入信息素。
曾经的封骛被标记会将其视为侮辱,可现在他觉得注入的信息素仿若甘霖,能抚平他的焦躁,让他恢复正常。
从餐厅回卧室后,在浴室裴溪皊又按着他□了次,彻底把封骛那点剩余的力气都榨没了,像是抱了必须一次中的觉悟。
“溪皊……没必要这么着急的,我又不会跑,我们可以慢慢来啊。”
“早点怀上总要好一些。”
……
之后两天里,裴溪皊每天都会拉着封骛去行刑室,在黑暗中安抚他,每次都比上一次时间长。
封骛的症状总算好了些,不至于痉挛,但还是会发颤,心慌感也减轻不少。
第一次裴溪皊帮他脱敏,他还会持怀疑态度,这下又来了两次,他有点动摇了。
处在黑暗环境中时,他几乎是把自己罩在一个笼子里,不太能给外界反应,裴溪皊在这点上很有耐心,会各种疏导他。
而且这段时间裴溪皊对他确实好了不少,封骛稍微恢复些后,就去了后院,准备给裴溪皊做生日礼物。
裴溪皊又有事出去了,家里就封骛一个人,方便他集中注意力完成。
他对这方面挺了解,上次买材料时还和工人沟通过,很快就搭了个雏形出来,最多不超三天就能完工,到时直接把花移栽进去就行,刚好是卡在裴溪皊生日那天。
然后再做个恒温系统,确保花房里的卡地亚玫瑰始终处于最娇艳欲滴的状态。
只是不知道裴溪皊现在还喜不喜欢这种玫瑰,或许他可以再旁敲侧击打听下。
在他休息时,裴溪皊从外面回来了,见他在后院搭房子,也有点疑惑。
“封骛,你到底要做什么?”
生日礼物还是给人个惊喜比较好,他也想尽量藏起来做,然而封骛完全没有隐私,裴溪皊又很多疑,他想完全瞒着人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生日礼物还是要有耐心等等的。”
裴溪皊顿了顿:“你要在生日那天给我?”
“嗯,话说你有计划生日那天怎么过吗?”
以往这些事都是封骛计划的,裴溪皊不太关心这些。
“没有。”
果不其然,和他想得一样。
“那你有想做的事吗?或者想去哪里过。”
“都没有。”
“这种事还是要计划下的。”封骛斟酌道,“溪皊,要不我帮你吧,你能准我自由使用手机就行。”
“其实没必要了。”裴溪皊声音很轻。
“什么叫没必要,生日还是很有必要的,你之前的生日……我因为没时间办得不是很好,今年我有时间了,可以好好计划的。”
想不到封骛对这些事兴致挺高,裴溪皊不忍把真相说出来,只好点头:“那行,你看着来就好,没必要搞太复杂。”
“我都知道的,复杂点也没事,你开心最重要。”
听到裴溪皊答应,封骛心情登时好了,上前揽住他,给了他一个吻。
“对不起溪皊,以前我确实做得不好,各方面都很不好,以后我们有很长时间,我会好好补偿你的,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
好好补偿吗……
裴溪皊也不知道封骛的话到底能不能信,他从来就没奢求过丈夫的补偿,这场囚.禁从某种意义上讲,更像他单方面的报复,反正封骛的心不可能动摇。
做出这个决定,裴溪皊也内心挣扎过,但也是迫于无奈,他不知道这几个月的相处对封骛来说算什么。
在他心里,估计和童年时的药物实验一样,只是段不便对外提及的痛苦过往,他在封骛心里和那些实验人员无异,只是对他施加痛苦的人。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他还记得那些实验人员的下场,当时封骛回南州办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找出当年的组织,打着协助政.府肃清的名义将其剿灭。
以前负责他那个实验项目的人,封骛都记得,特意关照他们,亲自动手,把他们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死状格外凄惨。
等封骛彻底恢复,他的下场也不会比实验员好多少,不……他对封骛的折磨时间比那场实验还久,他只会落得更惨的下场。
“溪皊,你在想事情吗?”封骛轻声道。
封骛的声音让裴溪皊回过神来,他侧头看去,能看到封骛现在看他,那双向来冷冽的蓝眸里甚至带了些笑意,就像他们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
想到自己未来的结局,裴溪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一心一意爱着封骛,而封骛只会践踏他的真心,他采取行动报复,最后反倒成了恶人,会被报复得很惨。
要是没实验室的事,他肯定是不愿意放封骛走的。
不管怎样,这样纠缠一辈子都比封骛恢复后报复他强,他确实舍不得现在像条狗一样听话的封骛。
眼下形势所逼,他再恨封骛,也不可能让封骛和他一起死,选择放手也算给这段错误的感情一个善终。
“你在担心什么吗?溪皊,如果你愿意信我,也可以适当和我聊聊的。”封骛开口道。
“没事。”
“这样啊,确实,我不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以后我会努力改的。”封骛语气有点自责。
裴溪皊看着封骛,还是没说出口,所谓的以后其实只剩一天了。
第67章
想到要给裴溪皊过生日, 有了目标,封骛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搭花房的时间也比预计的快了很多。
等明天再修整下细节,就能准备移栽玫瑰。
晚上躺在床上, 封骛也没闲着, 在计划生日当天的行程。
裴溪皊则坐在桌边组装枪支, 他平时就爱玩枪当消遣,封骛没在意。
以前他工作忙, 生日过得相当简单,就给裴溪皊准备生日礼物,然后抽出他宝贵的工作时间回家一起吃顿晚饭。
还记得昨年生日,因为工作太忙,裴溪皊生日一整天他都没和人碰上面, 连生日祝福也是第二天才说的, 裴溪皊当时没说什么,心里肯定是会介意的。
想到这里,封骛也很愧疚,他以前太忽视妻子了, 连这种日子都不能让裴溪皊满意。
“溪皊,餐厅要不定远点,你看这家怎么样?到时可以顺便去海边玩。”
生日礼物是秘密,但生日当天的行程倒是能和裴溪皊一起商量,按他的喜好来最好。
“可以。”
“好, 那我预约了?”
“嗯。”
“到时我让餐厅再布置下, 你看看喜欢哪种风格的。”封骛下床把图片拿给裴溪皊看。
裴溪皊看了眼:“这……没必要布置成这样吧。”
“你是觉得哪里不好吗?”
“没有,就是感觉太花哨了,再说就吃一顿饭, 不用搞这些的。”
“该布置还是要布置,你不喜欢太花哨就布置简单点。”
裴溪皊见他格外认真,便把枪放在旁边,放了点信息素出来。
闻到空气中的咖啡味,封骛神色有点变化:“溪皊,你今晚也要吗?”
“你过来点,我看下你的腺体。”
封骛靠了过去,裴溪皊摁了摁他的腺体:“你腺体最近还难受吗?”
“没有,你易感期完的时候我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封骛据实道。
“好,那明天去医院,先把手术给做了。”
“做手术?”封骛一怔。
他这才想起前两天裴溪皊说的,要做让他能成功受孕的手术,为此那天才那么用力。
本以为这事会过段时间再说,备孕也是要循序渐进的,没想到裴溪皊这么急不可耐。
“啊……后天就是你生日,要不等给你过完生日再做手术?”
他跟医生了解过,虽然这只是个小手术,但做完还是要留院观察的。
到时肯定会耽误时间,生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他想把时间留出来好好陪裴溪皊过生日。
“封骛,生日那天,你可以把自己当礼物送给我吗?”
“当然可以。”
“所以趁早做手术,这样生日那天才能让我尽兴。”
“这个手术不只是为了催化我生殖腔的吗?我不做也不会影响你的体感吧。”
不想浪费时间是一点,主要原因是受孕这事对封骛来说还是很炸裂,他没这么快能接受,还需要时间做心理准备。
“封骛,这不一样,等你做完手术后,就彻底能受孕了,那和我□的意义,也会变得不一样。”裴溪皊摁着他腺体的力道在加大。
“溪皊,我没有不愿意做手术的意思,可是明天就做……有点太突然了。”
“你在担心什么吗?这是个小手术,不会出意外,而且会打麻药,只是睡一觉的事。”
是啊,只是睡一觉的事,他已经答应过裴溪皊,手术是一定要做的,没必要太过纠结。
如果这个孩子的出现能修复他们的关系,何尝不是件好事,那早做也是好的,能让他和裴溪皊的关系早些回到以前。
“嗯,是我心里还没彻底适应……我会尽快调整的。”
“我会帮你一起适应的。”裴溪皊起身,“时间不早了,先睡觉吧。”
……
第二天一大早,裴溪皊就起了床。
封骛还在睡觉,手都是搭他腰上的,他轻手轻脚下床,尽量避免弄醒他。
别的不说,这段时间封骛睡眠质量显著提升,看来脱敏治疗还挺有用。
他没多少要收拾的东西,就带了简单的换洗衣物加些必备品,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有去无回,带上昨晚组装好的枪就行。
等弄完这些后,裴溪皊托人把东西寄存起来,顺便做了顿简单的早饭,才上楼去叫封骛起床吃饭。
看到桌上比往常卖相稍差的早餐,封骛试探道:“溪皊,这是你做的吗?”
“嗯。”裴溪皊给他倒了杯果汁。
裴溪皊又主动做饭……应该是看在他要手术的份上,想以此来安抚他。
“挺好吃的,感觉你比上次进步了。”他尝了口面前的三明治。
“你喜欢就好。”裴溪皊拿封骛说过的话回道。
封骛倒也没恼:“溪皊,如果你有兴趣,以后我也可以教你些别的。”
“可以,不过我对做饭确实没什么兴趣。”
“没事,反正主要是我做。”
只是吃着裴溪皊给他做的早饭,封骛会觉得很开心,似乎是他太贪婪了,还想以后吃裴溪皊给他做别的东西。
这来之不易的一顿早餐,封骛吃得挺慢,裴溪皊倒没想这么多,觉得封骛是在害怕手术,故意拖延时间。
等吃完饭,两人起身往外走,路过院子时,看到封骛给他准备的半成品礼物正立在草坪上。
能看出是简易房子的轮廓,但看不出具体是什么,裴溪皊心里骤然发涩。
“封骛,你能告诉我……你给我准备的什么生日礼物吗?”
“不是说好了吗,等你生日就知道了。”封骛勾勾唇角,“就一天时间,再等等。”
可是他等不到生日了。
即便如此,裴溪皊还是点了点头,两人上车去了医院。
这次裴溪皊找的还是上次那个医生,封骛不放心地问了堆问题。
“我明天有事要办,确定今天做完就能出院吧。”
医生似乎也没想到他这么急:“您有比手术还急的事?”
“嗯。”
“这确实是个小手术,不过出院要看恢复情况,每位患者身体素质不同,至少要留院观察一天。”
封骛觉得他身体素质挺好的,既然是小手术,肯定当天就能出院。
“没事的,餐厅你不是订的晚上吗?到时也能赶上。”裴溪皊在一边道。
“可是白天时间我们可以出去约会。”
“约会什么时候约都行,但是你的那份礼物不一样。”裴溪皊压低声音。
“好吧……”
裴溪皊先带封骛做了常规检查,而后就准备手术。
在家里封骛花时间做了心理准备,但在换病号服要进手术室时,他还是会发慌。
“没事的,我会在外面等你。”裴溪皊吻了下他。
看着裴溪皊的眼睛,封骛心里也生出些暖意:“溪皊,我可以提个要求吗?”
“你说。”
“你能送我束花吗?送一束你最喜欢的花给我。”
裴溪皊不太理解:“我最喜欢的?不应该送你最喜欢的?”
“不用,你最喜欢什么花,我就最喜欢什么花。”
“行,我知道了。”
“溪皊……谢谢你。”
“快进去吧,你一醒来就会看到花的。”
等封骛进了手术室后,裴溪皊也去了他旁边的房间,刚才的医生正坐在里面调试针剂。
“裴先生,您确定要这样吗?”
“嗯,既然依赖性影响无法完全消除,那只能这样了。”
“封先生看样子并不知情。”
“他不需要知道这些。”裴溪皊顿了顿,“医生,能麻烦您快些吗?我还要去买花。”
……
封骛醒来时,就闻到浓郁的玫瑰香气,他还没睁眼,那种安心感先涌上心头。
果然,裴溪皊还是最喜欢那种玫瑰……那他还最喜欢自己吗?
他手上还在输液,慢慢用另一边撑起身体,认真感受了下,似乎该疼的地方毫无感觉。只是腺体有种胀痛感。
看着床头柜边摆着的一大束卡地亚玫瑰,封骛心情很好,靠在床头环顾房间,却不见裴溪皊的身影。
房间里此时只有他一个,明明裴溪皊说一醒来就能看到他的。
应该是在忙别的事,或者和医生沟通什么的,封骛没太在意,拿起旁边放着的手机看了眼。
他进手术室前是十点,现在是下午五点,他觉得这手术对他影响不大,等把这瓶水输完就能回家。
在他想把玫瑰接过来仔细看看时,他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又把手收了回去。
这脚步声听起来很急促,像是在跑,裴溪皊一般不会这样,来的应该是别人。
“骛哥!你没事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封骛也是一怔,那人推门进来,没想到是有些时日不见的顾则沅。
“怎么是你?”
裴溪皊呢?
顾则沅闻言也不太高兴,亏他这么担心封骛,第一时间就来看他,结果他还这个态度。
“怎么不能是我了?我关心你特意来看你,你这什么反应?”顾则沅撇嘴。
他的反应是不太妥当,可顾则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做手术这事按理来说只有他和裴溪皊知道。
于是他就直接问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
“废话,当然是席之礼通知我的啊,他一时走不开,让我来照看你一下。”
这话更诡异了,虽说他信得过席之礼,但做手术的事也没和席之礼说啊,除非他在跟踪自己。
顾则沅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捧玫瑰:“啧啧啧,这不会是裴溪皊送你的吧?”
“嗯。”
“真奇怪,哪有人做手术送玫瑰的啊。”
“我让他送的,哪里奇怪了?”
“好吧……那你做完手术感觉怎么样?”
封骛垂在一边的手默默攥紧,难道说顾则沅知道他做的什么手术?
前几天裴溪皊也确实提过,说要是顾则沅知道他想怀孕会是什么反应。
看着旁边的玫瑰,那种喜悦感渐渐褪去,顾则沅会突然出现在医院,很有可能就是裴溪皊叫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羞辱他。
让顾则沅看到自己曾经高傲的alpha未婚夫自愿怀孕,确实很能折辱人。
明明这几天他们关系变好这么多,进手术室时他以为从此一切都能变好……原来都是他一厢情愿。
封骛难以接受,但看着顾则沅,他还是强撑着问道:“顾则沅,你知道我做的什么手术吗?”
“当然知道啊,你做的不是洗标记手术吗?洗了也好,虽然不能彻底洗干净,但起码以后你不会那么难受。”
听到顾则沅这番话,封骛有些无法理解:“洗标记手术?”
“嗯,席之礼都告诉我了,裴溪皊变成了alpha,丧心病狂地标记你,让你对他产生依赖性……好在最后良心发现,才让你做这种手术消除一部分依赖性的。”
原来不是让他怀孕的手术,而是洗标记手术,身体反应也能很直观体现这点。
可是为什么……裴溪皊会选择洗去他的标记?
第68章
见封骛这个反应, 顾则沅不由得疑惑:“骛哥,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做的什么手术?”
“我大概知道,只是没想到是洗标记。”
“这样啊。”
封骛点点头,他心里始终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则沅看了眼手机:“啊, 席之礼已经忙完在路上了, 很快就会过来的。”
“所以……裴溪皊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啊, 只是席之礼通知我来的。”
回想起这几天裴溪皊的反应,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他心里也越来越慌。
封骛拿起手机,点开和樱桃的聊天框,思虑片刻还是发去消息。
【溪皊,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要把席之礼叫来?】
发完消息后,他并没有收到回信, 裴溪皊是不爱回他消息, 可这次似乎和以前不一样。
顾则沅对他的反应颇为不解:“封骛,你在担心裴溪皊吗?”
“嗯。”
“虽然我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但他又给你送玫瑰又让你洗标记,大概就是……你自由了。”
答案显而易见, 封骛却不愿相信。
裴溪皊真的会这么简单就放他走吗?明明之前说过,要让他生下孩子才放他走,总感觉没有这么简单。
“不会的,他不会……这么轻易放我走。”封骛失神道。
“怎么不可能?洗标记可不是小事,他之前应该会……经常标记你吧, 你这下动了手术, 起码半年都不能被标记的。”
这点封骛倒不知道,毕竟洗标记一般都是omega做,极少有beta和alpha会做, 想不到还要休养这么久。
顾则沅不至于骗他这种事,那裴溪皊给他做这个手术……难道真像顾则沅说的那样?
不对,不可能的,裴溪皊不会这么快就放他走的,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候,绝对不可能。
“封骛,你好奇怪啊,裴溪皊愿意放你走,你不该高兴吗?想想你之前都被折磨成什么鬼样了。”顾则沅皱眉。
封骛手都在颤抖,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看着那捧玫瑰,他也觉得自己很奇怪。
不管怎样,裴溪皊愿意放他走,他都该高兴才对。
从被裴溪皊关起来的第一天起,他就想逃跑,除了那两次被关在幽闭环境中,让他一时失去了逃离的勇气,其余时候这种念头从没消失过。
就算是两人关系变好的这段时间,封骛想的也是先努力补偿裴溪皊,等把欠他的补偿完了,后面再找机会逃走。
能获得自由在他心里已然成了奢望,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所谓的奢望实现得这么快,让他猝不及防。
明明这次生日会是两人关系突破的关键节点,他是真心实意想好好补偿裴溪皊一个生日,裴溪皊却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他从来没放弃过逃跑,倘若裴溪皊再早些时候放他走,或是再晚些过完生日放他走,他肯定不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顾则沅眯眼打量他,这段时间封骛没怎么瘦,但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黑发散乱地搭在额前,身上的病号服显得他憔悴不少。
即便如此,封骛脊背还是挺得很直,唇线紧抿,不愿外泄太多情绪,英俊的五官带着郁气,反倒比平时顺眼。
“啊,抱歉我来晚了。”
随着门吱呀一声,席之礼走了进来。
封骛抬头,看到席之礼,死寂的心又起了波澜。
没准事实并不像他想得那么糟,一定不会的,裴溪皊还没折磨够他,怎么会就这样放走他呢?
“什么情况?”席之礼看向顾则沅。
“好像有点……”顾则沅指了下头。
他这手势,完全就是在说自己脑子有问题,封骛心情复杂,他状态是不好,但又不是看不懂这些,他们有必要直接做手势吗?
席之礼拉了旁边的椅子坐过来:“骛哥,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裴溪皊到底在哪里?”
“你还真是担心他。”
封骛攥紧被角。
“骛哥,你觉得他会去哪里呢?”
“别卖关子,快点说。”封骛一把拽住他的衣领。
“封骛,你这是干什么?”顾则沅一惊。
“诶,你别激动啊,你手上还在输液呢。”席之礼也没想到封骛会有这么大反应,“你松开,慢慢说。”
“抱歉。”
他情绪是不太稳定,封骛讪讪松了手。
顾则沅实在看不下去,起身道:“你们聊,我出去等你们。”
等顾则沅走后,封骛的腰也一点点弯了下去,他的余光里全是那捧玫瑰的殷红,这抹红太过刺眼,竟然让他……有点想哭。
席之礼整理了下衣领,斟酌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裴溪皊去了哪里。”
“你不知道?”封骛稍稍稳住情绪,“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是裴溪皊主动联系我的,说他要去办点事,托我来医院照顾刚做完手术的你。”
“他要去办事……没说办什么事吗?”
“没有,我当时接到电话也感觉莫名其妙,但实在走不开,就让则沅来的。”
“就只说了这些?没有别的?”
“对啊,你以为会有什么?我和你老婆还没熟到能随意问他去向的程度,他让我来照顾你,我就来了,仅此而已。”
这下封骛眸里那点神采彻底散了,他慌乱地拿起一边的手机,给裴溪皊打去电话,然而打了几次都没能打通。
不行,不能这样,不管裴溪皊甩掉他的理由是什么,都应该当面来跟他讲,而不是把他丢给席之礼后就直接消失。
万一并不是想丢掉他,而是出了意外呢?
“我……我要去找他。”
他一定要确保裴溪皊的安全。
打电话无果后,封骛拔了手上的输液贴就想往外冲。
“卧槽,你要干嘛?”
席之礼赶紧把他拦住,封骛比他高了小半头,要是平时五个他都拦不下封骛,可封骛刚做完手术,身体处于虚弱状态,他才能勉强把人按回床上。
“你给我滚开!”封骛说着就想推他。
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席之礼也顾不上什么殴打卧床病患了,反手就是一耳光。
这一下用了力,封骛那边脸直接肿起来,却还在试图挣脱,席之礼又给了他一耳光,这才让人安静下来。
席之礼手都打得发麻,想起以前敢打封骛的人是什么下场,他心里也有点发怵。
“骛哥,你脑子真出问题了?你刚做完手术啊,躺着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蒙着纱布的腺体和脸都火辣辣地疼,他情绪一激动更疼了,可裴溪皊好端端地失踪,他又怎能继续在医院待下去。
“唉,骛哥你怎么就成这样了,裴溪皊失踪,不就是玩腻了想甩了你吗?你有啥想不开的。”
“他到底怎么想的,得见到他才知道。”
“并不是,他一言不发离开,只是想给彼此个体面,估计他也知道你离了他会成这鬼样,才选择不作告别的。”
实在恐怖,信息素依赖竟然能把封骛变成这样,像是离了裴溪皊就活不下去的一条狗。
想起几个月前的封骛,随时都是副沉着冷静的样子,满眼都是利益算计,理智到几乎摒弃情感。
再看看现在的他,因为个屡次伤害他的人,和那些被甩后寻死觅活的omega一样,他有点怀疑床上的封骛是不是别人伪装的。
“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吗……”封骛声音有些哽咽。
“嗯?”
“我明明在努力了,明明一切都在变好的……”
席之礼有点听不懂他的话:“他都能狠下心让你对他产生信息素依赖,再变好也变不了多好吧。”
他刚说完,注意到床上的封骛不太对劲,他起身一看,当即被有被惊到……封骛竟然哭了。
“不是,我也没说什么啊,你这是……”席之礼有点慌,“难道我把你打太疼了?”
封骛这么要面子的alpha,受伤骨头露出来都不带出声的,竟然会在他面前哭。
到了这种时候,似乎封骛也没在意面子,只是用手挡住脸,翻了个身侧对着他,但能看到枕头的洇湿范围在不断扩大。
见状席之礼也很慌,他哄过omega哭,可没哄过alpha哭,有点打退堂鼓,这种时候是不是该顾则沅来?
算了,封骛现在不要面子,他还是要帮他维护下,别让人家omega看到他这样。
房间一时很安静,席之礼看封骛只是流泪,没了刚才想冲出去的意思,也稍微放心了些。
这种时候……还是要让封骛一个人慢慢消化吧。
“你别太伤心,现在你自由了,等回到南州,什么样的omega找不到?呃……如果你想要alpha也是有的,总之比裴溪皊好的外面一抓一大把。”
封骛依旧不说话,席之礼便让机器人给他重新扎好针,又在床头柜上放了几支营养剂。
“骛哥,你好好消化下情绪,这又不是过不去的坎,营养剂放你床边了,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我先出去不打扰你,你想叫我们按铃就行。”
说完这些后,席之礼才走出去,合上门后,房间又陷入一片静默。
又是只有他一个人。
封骛捂着眼睛,他也不想哭的,可只要想到裴溪皊丢了他,他就像被溺在沼泽中,心钝痛得呼吸不上来。
似乎只有流泪才能宣泄些情绪,席之礼说不打扰他,还真就一直没进来,给足他私人空间。
他看到外面的天空渐渐变暗,棉絮般的云层翻涌,落日的余晖渐渐被夜色噬尽。
房间里没开灯,窗外的月光照进来,不是完全的黑暗,他却又出现躯体化反应,身体不断颤抖,手开始痉挛。
之前裴溪皊帮他脱敏,他已经没那么严重了,原来只是一时错觉,他的病没有丝毫好转。
但是裴溪皊走了,他再也不会好了。
封骛想下床去开灯,结果不慎碰倒了床头柜上放着的花瓶。
瓷瓶摔在地上,顷刻碎了一地,边缘在惨白月光里显得格外锋利。
看着那些碎片,封骛试着捡起来一块,对着手腕比了下。
既然裴溪皊都不要他了,他再也没有痊愈的可能,一辈子只能在恐惧中度过……
那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
第69章
封骛拿瓷片抵在手腕, 那里霎时见了红。
痛感缓缓蔓延开,也让他稍微清醒些。
裴溪皊不在他身边后,封骛才反应过来,他于自己而言, 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不管怎样, 他都没想过会和裴溪皊分开。
包括之前他想和裴溪皊离婚也不例外, 在他心里,裴溪皊是离不开他的。
当时追裴溪皊时, 他就感觉omega是很脆弱的生物,都是需要依附alpha的菟丝花,尤其是这种娇生惯养宠大的omega。
即便后面发现裴溪皊和他所想的不太一样,这种想法也没变过,从裴溪皊跟他私奔那天起, 他的衣食住行无一不经他手。
封骛对omega的掌控欲也很强, 觉得omega对外界接触少,很容易被外面的alpha骗走,所以有在限制裴溪皊对外界的人际交往。
裴溪皊虽然有时会和他吵架,但对这些安排很顺从, 真就像对丈夫唯命是从的人妻,争吵也是因为在乎他才会跟他吵,这些都让他感到安心,说明裴溪皊是离不开他的。
后面裴溪皊把他关起来,何尝不是在佐证这点, 封骛一直试图逃离, 却也从裴溪皊这种极端行为中汲取安心感。
现在分开后,他才明悟,原来是他离不开裴溪皊, 而裴溪皊随时都能脱身。
从前的他靠那些手段掌控裴溪皊,让一个身世显赫,受人追捧的漂亮omega沦为他一人的所有物,籍此获得掌控的快感,来满足内心的阴暗面。
同时裴溪皊也是最了解他的人,在他眼里妻子向来是无害的,所以会和他倾诉,将自己的软肋毫无保留地告诉他。
可裴溪皊没告诉过他任何曾经的事,谈到家里都是一语带过,似乎他只是个普通的豪门omega,身手比较厉害是爸爸哥哥教的。
他从来都没有信任过自己,关着他的这段时间,更是让他疑惑,裴溪皊到底是不是爱着他的。
无论上一刻发生了多么温情的事,只要他有想逃的想法,裴溪皊都会毫不留情地惩罚他。
这场重组人格的囚禁只是场彻头彻尾的报复,所以裴溪皊能如此利落地抽身,留他深陷其中,难以自已。
意识到这点,封骛眼前再度模糊,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死掉对现在的他来说才是最优解吧……
封骛又看向瓷片,他的血珠沾在上面,正顺着瓷片一端往下滑落。
他死了,也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但有的事还没弄清楚,裴溪皊到底是玩腻了不想要他,还是迫于无奈离开他的,这都无从得知,不能就此结束……
想到这里,封骛松了手,沾着他血的瓷片再次掉落在地,又碎成两片。
他的确没活着的必要,可他想要一个答案,想知道这段时间下来,裴溪皊有没有那么一点……喜欢他。
好在瓷片只是割了道很浅的口子,封骛简单处理了下,从另一边下了床,开灯后换衣服。
他刚推开门,就看到席之礼坐在门口,闻声看向他:“骛哥,你出来干什么?”
“我要回家。”封骛意简言赅。
“回家?回南州吗?这也不急啊。”
封骛摇头:“回我和裴溪皊在北州的家。”
“你还回去干什么?家里又没人。”
走之前裴溪皊问过他生日礼物的事,而他的花房还没完工,不管裴溪皊能不能看到,他都要好好做完才行。
“不行,你明天再回去,今晚先养病。”
“没事,我做完事就回来。”封骛恹恹道,“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和我一起。”
“你真的……还会回来?”
“最后一次回去,以后再也不会回去了。”
席之礼当然不放心封骛一个人回去,刚才他也注意到封骛手腕处有道血痕,可想而知是怎么造成的。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席之礼斟酌道:“我可以陪你回去,但十二点前必须回医院。”
“好。”封骛点了点头。
……
这段路车程要不了多久,在看到熟悉的家门口时,封骛下车时有些腿软。
来这里的第一天,他就想着要离开,眼下真要离开了,他心里却不是滋味。
席之礼跟他一起下车,看到别墅道:“这段时间……你就和裴溪皊住在这里。”
“嗯。”封骛走了进去。
别墅里那些负责看住他的保镖也不在了,裴溪皊把所有人都遣散掉,但陈设和他走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封骛先是去了后院,花了两个小时把花房给弄好。
席之礼见他回来只是为了弄这个,不由得道:“这个东西……有必要专程回来弄吗?”
“这是我送裴溪皊的生日礼物,明天是他生日。”
“明天是他生日?那他突然这样……是有点奇怪。”
生日这种日子,看封骛也挺放在心上,就算要把封骛甩了,过完生日再甩不是更好吗,还是说裴溪皊故意在生日前一天甩掉封骛,就是为了凌辱他。
等弄好花房后,封骛进房间上了楼,推开卧室门,衣柜边还挂着他们昨晚换下的睡衣,空气中似乎残留着浅淡的咖啡味。
很微弱的信息素,却让封骛呼吸一窒,他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抱住裴溪皊的枕头,将脸埋进去。
果然这里的咖啡味是最浓的,闻到这味道,封骛才有活过来的感觉。
之前他一直都更喜欢樱桃味,现在裴溪皊走了,他发现咖啡味也那么令他痴迷。
所谓的洗标记手术根本没用,他一闻到裴溪皊的信息素味道就身体发软,不受控制地想流泪。
昨天的这个时候,他和裴溪皊已经躺在床上,他就像抱枕头一样抱着裴溪皊,把头靠在他脖颈边,闻着让他安心的味道,恬然入眠。
当时他怀里抱着老婆,心里依旧不满意,觉得和裴溪皊的关系还是很僵化,想和他彻底恢复到以前,或是比以前更好。
不过一天时间,昨天的事就已成了奢望。
封骛抬眼看着房间,在这里待的时间不长,但这房间里的每个地方都让他印象深刻。
都是裴溪皊按着他□过的地方。
回想起和裴溪皊□的时候,他心里是万分屈辱的,但裴溪皊抱着他……真的很温暖。
不行,他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再想那些让他伤心的事。
封骛艰难起身,打开衣柜,发现裴溪皊的大部分衣服都在这里。
他坐在书桌边,觉得光留下礼物还不够,便撕了张纸,想着跟裴溪皊说点什么。
其实他想跟裴溪皊说的话有很多,提笔却又无从写起,最后只写了寥寥几句话。
写的是他平时不敢在裴溪皊面前说的话,封骛看着窗外,也不知道裴溪皊会不会有机会看到。
等他写完信后,又找了个包出来,装了他的一些随身用品,几件还有裴溪皊信息素残余的衣物。
收拾衣物时,封骛恍然意识到一点。
裴溪皊从小在这里长大,可这里并没有多少他的成长痕迹。
不对劲,就算之前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也不该是这样。
他现在住的房间,应该就是裴溪皊住的房间,封骛仔细观察了下,发现这些家具都很新,不知道是不是有换过家具的缘故。
封骛隐约有了猜测,他最后看了眼房间,拿着包往楼下走去。
席之礼抬眼看他:“你收拾完了?”
“嗯……你能陪我去下那边的房间吗?”
“什么房间还要我陪你?”
难不成裴溪皊家里还有藏了鬼的房间。
“比较特殊的房间。”
就算没人会把他再关到房间里,封骛还是不敢一个人去。
“走吧,让我也看看。”席之礼也挺好奇。
等走到那间房间前,封骛怀着忐忑的心情推开门,这里也和其他房间一样,所有设施都没变过。
见到这房间时,席之礼也是一怔。
“这……这些东西都是……”
什么人会在家里安排行刑室?墙上挂着的一看都是真货,这不纯变态么。
席之礼震惊地看了眼封骛,难怪封骛被搞成如今这个鬼样子,真看不出裴溪皊这么变态。
封骛有些心慌地走进去,看向那张无比简陋的床。
他就是在这上面,被裴溪皊按着录了像,想起那天的经历,封骛仍会战栗。
现在录像设备已经不在了,不知道裴溪皊会不会带走录像带。
床边上似乎刻着什么东西,上次躺在这张床上时,封骛还以为是斑驳的锈迹硌人,现在一看并非如此。
看了片刻,封骛上手去摸,前半边文字很杂乱,他一时分辨不出是什么,后半边的文字要清晰不少,也能大概分辨出字形。
摸着那些刻痕,封骛霎时怔住了。
如果他没猜错,这后半边刻的……都是他的名字。
见封骛状态不对,席之礼也走上前来,借着昏暗的灯光辨别了下。
“嘶……骛哥,这床上怎么刻的都是你的名字啊?”
这刻痕在他第一次来房间时就有,他对此毫不知情,那在这个家里,谁会刻一堆他的名字?
意识到这点,封骛喉头发涩,如果他没猜错,这间行刑室才是裴溪皊以前住的地方。
而后半段都是他的名字,可见在他遇到裴溪皊时,裴溪皊还在禁受折磨,所以omega才会那么听话,那么轻易就跟他走……
封骛不敢细想,眼看快到时间,他还是跟席之礼走了出去。
“骛哥,那个房间到底怎么回事?”席之礼顿了顿,“裴溪皊真拿那些折磨过你?”
“没有,没那回事。”封骛哑声道。
要是没去行刑室,他会以为裴溪皊只是单纯想甩了他,可摸到那些刻痕……他登时心疼得几乎窒息。
不管怎样,他必须要找到裴溪皊——
作者有话说:下章受就恢复成以前了[笑哭]在想恢复到什么程度比较好[狗头]
第70章
最有可能知道裴溪皊下落的, 封骛第一时间想到了裴潋。
裴溪皊不是爱和别人交心的人,想必这次离开,也没有告诉给别人,只是打电话让席之礼来照顾他。
摸到行刑室的那些刻痕, 封骛意识到裴溪皊的过去并不简单, 极大可能是他消失的关键。
明面上他是裴家养尊处优的omega少爷, 应该是养出来负责和其他alpha联姻的,为什么身手那么好, 还住在那种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那些刑具裴溪皊都没用在他身上过,他光是看着都感到害怕,而裴溪皊住在里面,肯定会被受刑,omega的身体那么脆弱, 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些事别人不一定知道, 但和裴溪皊一个屋檐下长大的亲哥哥肯定知道。
之前裴潋给过自己一张名片,他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正是要联系他的时候。
封骛心里发涩,在席之礼要开车时又下了车, 回别墅里找出裴潋给他的名片。
“你还有忘带的东西?”席之礼看了眼手机,“唉,这下回去时间又不够了。”
等到了医院病房,拿着那张名片,封骛输入那串号码。
同时他心里也产生不好的念头, 之前裴潋就让他把裴溪皊骗回去, 这次裴溪皊消失……会不会就是他从中作梗。
那边过了半天才接通电话,封骛斟酌语言:“你好……”
“封骛?”
听到对面的声音,封骛霎时僵住了。
接他电话的不是别人, 正是他想找的裴溪皊。
为什么裴潋的号码,接通的却是裴溪皊?
封骛喉结滚动,心里陡然生出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溪皊,你在哪里?为什么是你接电话,裴潋对你干了什么?”
能看到裴溪皊那边很安静,细听似乎有机器运转的嗡鸣声,和水滴落地的声音。
“我没事,你手术完成得怎么样?”
“挺好的,可你不是说好的要让我……为什么要洗掉我的标记……”
“因为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封骛,玫瑰下面有东西。”
“溪皊,你是不是出事了,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好?”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这段时间只是为了报复你,现在报复够了,也没必要再做纠缠。”
“报复……你只是在报复我吗?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我都知道了,你在行刑室的那张床上刻满了我的名字,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封骛语无伦次道。
那边似乎没想到他知道了行刑室的事,顿了片刻才道:“确实喜欢过……但就像你喜欢过我一样,你后面不喜欢我了,我现在也不喜欢你了。”
裴溪皊声音很轻,封骛听来格外心疼:“不是这样的溪皊,我一直都……”
“就这样吧,你只是生病了,病好后你会恨我的。”
“溪皊……”
封骛还想说什么,那边就已挂断电话,他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倏忽断裂。
难道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他看着手机屏幕,发现不知何时已过了零点。
已经是第二天了……今天是裴溪皊的生日。
好不容易联系上裴溪皊,却没能在这时候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似乎裴溪皊也不需要他的祝福。
可他还是好难受,在医院时一切都很明显,裴溪皊就是把他甩了,但没听到裴溪皊亲口这么说,他还是会抱有侥幸心理。
眼下听到裴溪皊亲口承认,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绝望地弓下身。
只是一场报复吗?
他们这些年来的感情,这段时间相拥而眠的日日夜夜……终归只是场报复?
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会关心他照顾他,专程带他脱敏治疗,说好要让他生孩子,最后却选择洗掉他的标记,还他自由。
难道只是为了让他陷进去的手段吗?
那些情意都是假的,只是想让他经历裴溪皊以前经历过的痛苦,体验被抛弃的感觉。
在他认识到错误想改正时,裴溪皊的爱意也已殆尽,他彻底失去他了。
刚做完手术的腺体传来剧痛,这种时候是不能情绪波动太厉害的,可封骛实在经受不住这种打击,绝望地一次次打去电话,回答他的只有刺耳的忙音。
封骛靠在床边,余光瞥到那捧玫瑰,想起裴溪皊在电话里说过,花里面藏着东西。
卡地亚玫瑰的花茎很长,是少刺的类型,花店的人显然做了修剪,手探进去也不会扎手。
果不其然,玫瑰簇拥着的中间夹了卷成筒的纸,他稳住心神,缓缓抽出那筒纸。
这是什么东西,他好像已经知道了。
封骛闭了闭眼,将其展开。
上面的内容他再熟悉不过,是他一字一句亲手打上去的。
当初起草离婚协议,封骛心里并无太大波澜,觉得这是取得成功必须付出的代价,只是一张普通的协议书,和他以往签的合同无甚区别。
在将这份协议递给裴溪皊时,他就已经签上自己的名字,只要裴溪皊签上名字,他们的婚姻关系就算结束。
现在看着签字栏的两个名字,封骛只觉心如刀绞,他的字迹一如既往地张扬,裴溪皊的则要秀气些。
不知道裴溪皊签字时会想些什么,看着这张协议,封骛情绪彻底崩溃,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洇湿了他摆在面前的协议书。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回去的,要是不回去,就不会直面如此巨大的痛苦。
之前被他撞碎的瓷片已被收拾干净,房间里也没什么利物。
封骛走到窗前,这层病房在七楼,跳下去可能会有生还的可能,他想死得更干脆些。
那还有什么办法呢?
在他对着惨白的月色思索时,席之礼推门进来,见封骛满脸泪痕地站在窗前,登时有不好的预感。
“骛哥,你大半夜的……别吓我啊。”
总之封骛的精神状态一看就很诡异,席之礼把人拽回床上,思来想去,还是躺在他旁边。
“行了,今晚我陪你睡,你千万别想不开。”席之礼看到那张离婚协议书,“不就是离婚吗?你当初不还怕裴溪皊死缠烂打不签字……”
眼看听了他的话后,封骛又开始颤抖,他又道:“没事的骛哥,别的不说,既然他这样对你,那你该振作起来,以后有机会找他报复才对啊。”
“我找裴溪皊……报复?”
“对啊,因为你要离婚甩了他,所以他报复你,把你害成这样,你就想这么简单算了?”
他还能怎么报复呢,他成了这样,早就没有报复的力气。
“我报复不了他的。”
想起那张床上的刻痕,裴溪皊当初应该是很喜欢他的,甚至可说把他当精神支柱,面对这样一段感情,裴溪皊也能做到干脆利落地抽身。
换作他的话,是完全不行的。
曾经的他志存高远,想要的东西很多,财富,权柄,名誉……永远不满足于现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现在的他连活下去都成了奢望,已经被彻底玩烂了,又谈何去报复裴溪皊。
看封骛沦落到今天,席之礼心里也五味杂陈,他和封骛都是下城区出身,一起打拼走到今天,算是很了解封骛,知道他冷血到什么地步。
所谓物极必反,封骛靠着这点平步青云,走得越顺,就越容易栽跟头,只是没想到他会栽在自己老婆手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席之礼只好给他喂了些安眠药,安抚人睡下去。
因为封骛情绪激动,本来很小的洗标记手术,又要在医院住几天才能恢复,等出院后,席之礼就直接带人回了南州。
……
和封骛打完那通电话后,裴溪皊顺便剪断了实验室的电话线。
实验室里死寂一片,只有大型仪器的嗡鸣声和鲜血从台面滑落到地面的嘀嗒声,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空中,几乎要凝成实体。
裴溪皊低头看了下身上,他沾了一身血,湿漉漉地黏在皮肤上,感觉很难受,手臂上的几排针眼看着也不太好。
这地方不宜久留,他走到洗手台旁边简单清理了下自己,从柜中取出高浓度乙醇浇在那些还在运作的大型仪器上。
做完这些后,他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往外走,没过多久,这座处于山林间的隐蔽实验室就燃起熊熊大火,同时刺耳的警报声也响了起来。
因为事先有准备,裴溪皊对此倒不太慌,从小路下了山,去了小镇上准备的房间暂作休整。
等他洗漱完后才看手机,不出所料,封骛确实给他打了很多通电话,同时还夹杂着些语义含糊的消息。
问他去了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到底哪里做错了之类的。
到了后面,封骛直接说他不在身边自己也不活了,大抵是封骛一时崩溃口不择言,他可不像因为这种事就动辄自杀的人。
想起在实验室的事,本以为从离开医院那刻起,他和封骛就算彻底结束,没想到还会以这种方式,再和他说上一次话。
封骛听起来很伤心,也像是真的爱上了他,可这份爱的期限又是多久呢?
他和封骛的相处方式是很畸形,但正常的恋爱他们也谈过,结果就是封骛的野心不断膨胀,他只是封骛为向上爬用之即抛的工具。
包括这次也是一样,他知道封骛这样只是一时的,只要回到以前的环境,再加上心理医生开导,封骛很快就能走出来。
也就像他和封骛说的那样,这段时间只是场报复。
现在报复结束,封骛不欠他的,他也该如封骛的愿,在那张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彻底和他断绝关系。
大概回南州恢复一段时间后,他就会继续以前的计划,和顾则沅结婚吧。
想想总觉得很不甘心,可他也没办法。
解决实验室的人也是迫不得已,裴溪皊看着手臂上的针眼,他已经时日无多了。
不如就让封骛认为是自己甩了他,而不是因为快死了……才被迫离开的——
作者有话说:好像还要一章才能见面[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