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细睁眼醒来的时候,就再一次久违的感受到了额头上的便签纸。
“去蛋糕店了,微波炉里面有粥,记得热一下再吃。”
黎细把清晨的第一个吻献给了那张便利贴。
穿上衣服,单手给林重打过去一个视频通话。
意料之中的,这条通话被秒接了。
林重接通的第一句话就问:“饭吃了吗?”
黎细出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微波炉打开。
“刚醒,刷完牙就吃。”黎细挤上牙膏,边刷牙边和林重聊:“小煤在家吧?等会我去接她,带她出去玩。”
“她在家。”林重说:“刚好她这段时间一直念叨着你,见到你她一定会兴奋跳起来的。”
“行。”黎细加热好的米粥端出来喝:“对了,快过年了,今年我们自己包饺子吃,行不行?”
林重看了一下放在收银台旁的日历,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
“可以。”林重在手机上定了一个日程:“想吃什么馅的?”
“羊肉,韭菜,大葱,茴香,萝卜”黎细一连串报了好几个馅:“可能会有些麻烦,但是我就想吃,包饺子的时候我会帮你。”黎细的眼眸看着林重:“可以吗?”
“你想吃就可以。”林重说:“而且包饺子一点也不麻烦,你坐在我旁边歇着就可以。”
黎细撇了撇嘴,他认为之前的自己,就是太懒惰了,一点也不帮林重分担家务:“不行,我就要帮你。”
“行。”林重勾起唇笑了:“如果不会,我会手把手教你的。”
毕竟吃到黎细包的饺子,也是一种幸福。
两人又聊了几句,黎细就把粥给喝完。
挂断电话,因为林重的叮嘱黎细在出门前又穿上了一层厚外套。
滑着滑板,戴着有线耳机,穿过人来人往的小巷。
滑板代步快,黎细很快就到了林重家楼下。
在上楼之前,黎细还对着一块可以反光的玻璃,照了一下全身,打理了一下着装,才上楼梯。
着装达到自我满意,黎细单脚立起滑板,上了楼。
曲起两个手指,黎细敲了两下木门,然后往后退了一步,静等房间里的主人给自己开门。
门渐渐被打开,黎细刚想开口喊小煤的时候,在见到开门的人立刻改了口:“阿姨好。”
林母见来的人是黎细,高兴着说:“来进来坐。”
黎细进到屋子里,看着林母还算灵活地走动给自己倒茶,心里一切都心知肚明。
“林重放假的时候,会去上班,所以。不在家。”林母给黎细用一个纸的一次性塑料杯,倒了一杯水。
“我知道,我是来找林小煤的。”黎细喝了一口林母倒的温水:“我跟林重讲过了,要带小煤出去玩。”
“那好啊,小煤刚好在家。”林母朝着林小煤在屋里喊了一声:“小煤,有人来找你。”
林小煤从屋里出来,看到黎细就往他身上扑了上去:“阿细哥哥!”看到黎细表情十分惊讶:“你不是说你不回来的吗?”
“因为我想你了,决定还是要回来。”黎细捏了捏林小煤的脸,将近半年没见,林小煤至少长高了一头:“对了,今天你哥哥说我可以带你去玩,你想去呢。”
“好!”林小煤听黎细要带她出门玩就更高兴了,牵着黎细的手就往外走:“妈妈,我和阿细哥哥出去玩了。”
黎细被林小煤牵着,对林母说:“阿姨我们走了,我晚上一定会把小煤送回来的。”
林母点点头:“好。”
黎细拉着林小煤的小手,随口问:“小煤,你妈妈什么时候按的假肢啊?”
“妈妈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就有了。”林小煤说:“当时妈妈可以站起来走路的时候,我还高兴了好久。”
“医院?”黎细问:“你妈妈是生病了吗?在医院住了多久?”
林小煤点了点头:“那天晚上哥哥说妈妈生病了,在医院住了好多天才回来的。”
“你知不知道你妈什么病啊?”
林小煤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哥哥没有告诉我。”
林小煤都不知道自己母亲生了什么病,黎细心中隐隐约约有了林重为什么分手的答案。
“小煤。”黎细说:“咱俩在去玩之前,阿细哥哥想去剪个头发可以吗?”
“可以啊。”
黎细来到了蒋砚池的理发店,毕竟是林重的发型,蒋砚池肯定知道些什么。
但现在正是快要过年的时候,蒋砚池小小的理发店也排起了队。
黎细推门进去,蒋砚池看到他人,给人推头的手都顿了一下:“来剪头啊?”
黎细点头。
“坐收银台那等一会儿吧,你前面有五六个人的。”
黎细牵林小煤坐到收银台的位置,黎细把自己的手机给林小煤玩游戏,黎细自己当乜店里的收银员,帮蒋砚池收了几个账。
来蒋砚池理发店的基本上都是老头老婆婆,剪头发剪的快,很快就到黎细了。
“过来洗头。”喊着正在玩儿自己收银柜的黎细。
黎细合上收银柜,走了过去。蒋砚池像对待平常人一样,给黎细脖子底下垫了一块毛巾,用着温水给黎细洗头。
蒋砚池看着坐在那边的林小煤,问:“你俩合好了?”
“嗯。”这都知道,黎细心想。
“合好了就行。”
“不过我今天过来是有事问你。”黎细突然睁开眼:“林重欠你多少钱?”
蒋砚池拿着小型花洒的时候突然一抖,把水溅到了黎细的眼睛里。
虽然溅眼睛里面都是水,但对头皮不烫的水,对眼睛确实滚烫的。“我操。”黎细骂了一句,连忙起身,用毛巾擦自己的眼睛:“你要是把我眼睛搞瞎了,我明天就把你的店给你告破产。”
“水而已。”蒋砚池给他递了一张纸:“擦完顺便过来坐,可以剪了。”
黎细坐在椅子上,蒋砚池拿着剪刀。
蒋砚池说:“他欠我2万。”
黎细点了点头:“等会儿我转你。”
“行,你俩谁还我不管,钱到我手里就行。”
蒋砚池剪着前面的刘海,黎细就闭上了眼睛问:“他妈为什么住院?”
“具体我不知道,反正是因为他舅。”蒋砚池说:“他舅就那个德行,一天什么也不会干,就会耍牌喝酒,没钱就找林重妈要。”
黎细听后用舌头顶了下腮帮:“他爹的,要不然咱俩合伙,趁哪天晚上他舅喝多,给他踹河里淹死他。”
“我觉得这个题真的很不错。”蒋砚池说:“这个想法我曾经也有,但就是没有实施。”
“为什么?”
“因为林重。”蒋砚池给黎细剪好了头发:“他说如果被人逮着了,一辈子就完了,即便他是个人渣。”
确实像自己男朋友能说出来的话,黎细烦躁的搓了一把脸:“操!”
蒋砚池用海绵扫着黎细脖子上的碎发:“收款码就贴在收银柜上,记得扫钱。”
“知道了。”黎细起身,要回了自己的手机,扫了蒋砚池的收款码。
在推门离开之前,黎细对蒋砚池说:“你长头发最有个性,特别美。”说完黎细就牵着林小煤离开了。
“操。”听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勾嘴笑了。
黎细这人,实在是太不错了。
口袋里的手机,迟来的收款播报。
蒋砚池打开手机,2万块钱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少。钱是还了,但理发钱是1毛都没掏。小本生意,蒋砚池不爱亏钱,当机截了个图给林重发了过去。
黎细领着林小煤到县里的商场,玩了好久,还买了不少过年的新衣服。
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黎细把林小煤送到楼梯口,自己打算回家的时候,就接到了林重打来的电话。
临近过年,温梅的蛋糕店也要大扫除。林重打扫了一整个下午,刚刚才摸到手机,就看到了蒋砚池发的微信。
“钱你男朋友替你还过了。”
电话那头林重的声音有些喘,像是在跑步一样:“你在哪?”
黎细说:“刚把小煤送回家,现在就在你家楼下。”
林重坐上了公交车,林重家比黎细家离公交站稍微近一些,林重话还没开口说,黎细就说:“我就站在原地等你,你不用太急。”
电话那头林重说:“好。”
黎细找了个石墩坐了上去,因为天很冷,手露出来只会挨冻。所以黎细没有玩手机,双手插在口袋,脚下无聊的踩着滑板。
小巷的路口总是人来人往,玩耍回来的小孩,上班回家的大人,吃完晚饭消食的老人。让看着破旧老败不堪,寒风穿透的小巷也有了生活的气息。
今天晚上好像有一些格外的冷,黎细坐在石墩上没十分钟,身体就有些发抖。
“什么时候来啊?”黎细脚下的滑板,都被冻懒了。
当一阵夹杂着地上的尘土寒风吹过的,吹到黎细眼睛里的时候,黎细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
等风过去的时候,黎细睁开了眼睛,时间都好像静止了一般。
洁白雪花从天空中飘落,林重从马路对面走来。
明明是寒冬的季节,林重却不嫌冷,到外面只穿了一件皮衣夹克,脖子上围着一条灰色围巾,朝着黎细快步走来。
林重和雪竟一起到了。
走到黎细面前,林重蹲了下来:“等了很久了吧?”
也没有很久,只有15分钟左右,但黎细还是点了点头:“你来晚了,我都要冻僵了。”
“对不起。”林重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掉,给黎细戴上:“太着急见你了,既一时忘了现在正值冬天。”
他当时应该叮嘱黎细到暖和的地方等自己的。
“没关系,我愿意等你。”黎细握住林重冰凉的手掌:“你也被冻到了。”
说着黎细就把林重的手放到自己嘴边,吹了一口暖气,黑耀般柔情的眼眸低头看着林重。
被那样像小鹿一样的眼睛盯着,林重身体里的寒冷被一扫而空:“真暖和。”
“那我给你多吹吹。”黎细又对着林重的手退了好几口暖气:“是不是更暖和?”
林重笑了:“嗯,特别暖和。”
黎细注视着林重,有一颗雪花落到了他的眼角,黎细用被冻的僵硬的手,轻轻地捧起他的脸蛋。大拇指轻轻地抚那颗雪花,黎细的声音夹杂在寒风里:“林重,可以和我做一个交换吗?”
“什么交换?”林重问。
“我把我往后的余生都给你,你也把你往后的余生都给我。”黎细说这话的时候睫毛都在颤抖,脸颊和鼻头都被冻的绯红:“这样,我们就可以变得平等。”
变得平等,你就不会那么多苦了。
“好。”林重的喉管里艰难的发出了这个声音。当他的眼角流露出来一滴泪水,但很快就被黎细抚去。
“林重,别再害怕了。”黎细低头亲吻了林重的额头:“我会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