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上楼了。”黎细下了林重的自行车后座,他看了看周围四周,确定没有人,就亲上了林重的嘴唇,“晚安。”
林重现在被亲已经不脸红了,“晚安。”
黎细还站在原地,“我看着你走。”
“行。”林重把车掉了个头,三踏一回头的慢慢走远。
黎细直到林重的身影渐渐消失,他在扭头回了家。
他上楼梯的时候,才刚上2楼,就闻到一股煤气的味道,“谁家煤气泄漏了?”
这里都是老式小区,用的都是罐装的煤气罐,也都没有报警器,如果长时间煤气泄露,没有被及时发现,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黎细用袖口捂着鼻子,慢慢上着楼梯,查找着源头。
但他刚上的三楼,他家邻居竟然就站在自己家门口,“姨,你有什么事吗?”
“哎呦,你可算回来了!”邻居大姨说,“你家的门缝里一直飘着煤气味,你是不是早上出门前没关煤气呀?”
“不可能的。”黎细说,“我们家没人做……”他饭字还没有落音,就突然想起来黎爷爷今天早上要说给他炖排骨汤。
“不好!我爷爷在家!”黎细急忙地打开门,他刚一打开门,大量的煤气煤朝他扑面而来,熏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好在家里开着灯,黎细慌慌张张地跑进厨房,就见放在煤气灶上的锅炸了一片,而黎爷爷躺到了地上。
黎细先是把煤气罐给拧紧,以防煤气再次泄露,然后又急忙蹲下查看黎爷爷的情况,“爷爷!”黎细有些颤抖地食指去探黎爷爷的鼻息。
还有微量的气息,但太微量了。
黎细连忙按压黎爷爷的胸腔,给他做心肺复苏,“爷爷,醒醒!我求你,你别吓我!爷爷!”
邻居大妈一进门儿见这种状况,慌忙地打开他家的所有窗户,也掏出手机立马地拨通了120,叙述情况。
挂断电话,打开这个屋子里的所有通风,还安慰黎细,“没事儿的,孩子,救护车一会儿就来。”
黎细双眼已经模糊了,他的泪水已经沾满了眼眶,这些事情他只在课上遇到过,从来没有真正的遇到过这种情况,黎细还在不停地给黎爷爷做心肺复苏,但毫无反应,“爷爷!我真的求你,你快醒醒,别吓我!”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把黎爷爷拉到了救护车上,进行急救。
医生问,“患者中毒时间多久了?”
“我不知道。”黎细的脸已经哭得通红,“我也是才放学,一回到家就看到他躺那了。”
“给患者高流吸氧!”医生一边忙着一边还在追问黎细,“患者多大年纪了?”
黎细,“快70了。”
“不只是一氧化碳中毒那么简单。”医生检查着黎爷爷身上的伤口,“患者当时应该是直接晕倒在地,而且还是头部朝下,后脑勺受损。”
黎细听到这个结果,心里崩溃了。
70多岁的老头了,已经不经摔了。
这个年纪的老人基本上一摔都会出事。
虽然是在救护车上,医疗设备有限,但医生还是竭尽所能的进行抢救。
抢救了好久,黎爷爷才有了一丁点儿反应。
黎爷爷好像张嘴在支支吾吾的说着什么,“阿……阿细啊。”
黎细听到了,连忙凑到耳朵边听,“爷爷,你别吓我,一定会没事的。”
“阿细啊。”黎爷爷口齿很不清晰,艰难地开口,“我……枕头下面还……放了钱,我……这个……月的工钱也……没结呢。”
“爷爷你说什么呢!”黎细哭地泣不成声,他觉得黎爷爷是在交代后事,他不敢听,“不要说这些,你一定会没事的!”
黎爷爷只是艰难地晃了晃头,“要……去找……你奶奶了。”
心电图机归了零。
医生抬起手臂看了一下表,“北京时间夜晚10点43分,患者宣告死亡。”
救护车还在行驶,医生已经无力回天了,黎细趴在黎爷爷身上崩溃大哭。
黎细坐在医院角落的长椅上,夜晚的医院太安静了,安静到,他只敢无声地哭,用手掌使劲儿地擦着眼泪。
一名男医生拿过一张纸,“签一下字吧。”
黎细抬起头看着那张纸,是死亡证明。
黎细还是不敢相信,一切都太突然了。
明明早上的时候他还在和黎爷爷快乐的交谈,但晚上的时候,他就接到了一份死亡证明。
男医生看出了黎细的难过,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就坐到了黎细的身边。
“你父母呢?”从始至终,这个身穿校服的男孩,父母都没有出现。
“父亲死了,很早就死。”黎细在死亡证明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母亲也在,今年有了自己的家庭。”他签好了,把纸还给了医生。
医生拿过纸张,没在说什么了。
黎细使劲儿地搓了一把自己的脸,问医生,“接下来要怎么做?”
医生知道他只有一个人,就耐心的跟他讲流程,“你明天早上要拿着你爷爷的所有证件,去派出所吊销。”
黎细掏出手机把医生的话都给录了下来。
医生说,“你应该是你爷爷的唯一亲属了,他的银行卡,各种存折。你要去银行办理一下过户。再然后就是办理火化手续,尸体运到殡仪馆后,随车家属首先到业务室,交验死亡证明,选购骨灰盒,领取火葬续。取骨灰一般需要2至3天左右。,如果你有什么特殊情况需要提前时间,可以办理提前取灰手续。”
医生的话说完,黎细就关了录音。
黎细向医生鞠了一躬,“谢谢。”
“别。”医生想扶他的起来,但没成功。
黎细一直弯着腰,他太难受了,但他很倔强,他不想让旁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你有卫生纸吗?”黎细问医生。
“有。”医生从口袋里掏出来几张卫生纸给黎细,“拿着。”
黎细弯着腰接过医生递来的纸,擦掉眼角的眼泪,“我还能再去看我爷爷一眼吗?”
“可以。”医生指黎细身后的那间房门,“那个门是不会锁的。”
“谢谢。”黎细推开了身后的房间。
黎爷爷在房间的正中央,就静静的躺在那儿。
现在的尸体还有温度,黎细紧紧地握着黎爷爷的手,“忘了给你说了,我今天中午喝过排骨汤了。是林重给我做的。”
黎细看着黎爷爷安详闭眼的模样,跟他讲话,“你知道林重吗?我可能也没跟你说。他说我交的男朋友,我们谈了快三个月了。估计你这么大年纪的老头,可能理解不了,我找个男的谈恋爱,但我妈能理解。”
“我妈和她那个新老公可如胶似漆了。”黎细说着说着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你的脏事儿我会一个人办理的,我不想再打扰我妈了,她该有自己的生活了,不能再为我操心了。”
“你给我留的那些钱,我会省着花的,肯定够我上大学。”温度在慢慢流失,从黎细的手里慢慢流失,“坏老头!走的怎么这么突然?我还没能让你享清福呢。”黎细眼泪又失禁了,他蹲下来抱头痛哭。
眼泪止不住,哭声收不住。
黎细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已经太晚了,空旷的大陆没有一个人经过,现在连车都没有。
医生给他的卫生纸他用了只剩最后一张,最后一张纸也被他擦的已经一团糟了。
他今天好像已经把这17年来没有流过的眼泪全部流了出来。
太糟了,一切都太糟了。
黎细又开始讨厌这里了。
如果他没有来沈城,黎爷爷应该就不会死。
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其实很想找个人诉说,但他从小到大诉说的对象这会儿已经应该睡了。
这时黎细的手机突然响了,弹出一条信息。
【被人偷袭了】:我自己试着做出了一道大题!
黎细看着林重发来的图片,不由的笑出了声。
林重写的步骤,琳琅满目的,但答案确实错的。
黎细给他拨回了一个电话。
林重秒接。
“错了。”
林重看着自己写的试卷,“哪儿错了?”
“带错公式了。”黎细走的有些累了,就蹲在了大马路边。
“啊。”这道大题是林重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独立做出来的,但还是做错了,他有些泄气,“真的觉得数学他就不是人做的。”
黎细轻言细语道,“高中数学确实很难,你还有一年时间学习呢,慢慢来嘛。”
“我又没有挂,一年时间我也学好不到哪儿去。”林重躺到了床上,专心跟黎细打电话。
“说什么呢!”黎细又站起来继续走了一段路,“我不就是一个外挂吗?不会我就教你,咱耐心学,总会学会的。”
“这话说的,教了半年,还是倒数。”上个学期的期末成绩已经出来了,林重的分数并没有多大变化。
“那就再教一年嘛。”黎细笃定地说道,“你一定可以的。”
“行,我在努一年的力。”
黎细走的有些累,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夜晚的风吹来有些刺骨。
黎细身上还只穿着单薄的校服外套,医院离家里的路有些远,黎细走累了就停下歇会儿,走走停停。
“对了,林重你明天不用来接我上学了。”
“为什么?”
黎细不想让任何人为自己担心,“我爷爷住院了,我这两天打算在医院陪他。”
林重问,“严重吗?”
“还好。”黎细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哭腔说:“不严重。”
林重松了一口气,“不严重就好。”
黎细没在说什么了,他今天晚上太容易累了,刚走路,还没两百米,腿又有些疼了。
他蹲在大马路边,马路边总是会生长出来一些野花。
黎细认识这种紫蓝色的小花,阿拉婆婆纳,黎细摘下来了几朵,天气慢慢冷了,就算他不摘下来,这些花也快要枯萎了。
俩人的变化还没有挂断,黎细看着手里的花,又看着手机显示通话的页面,“林重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有很多种花,但它们终将会枯萎。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能在心里种上一朵,永远不会枯萎的。”阿拉婆婆纳。
希望你永远健康,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