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星!有星!”
姜有星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被耳边不断的声音吵醒,正要揉着眼睛起来看看究竟是谁周末早晨扰人清梦,就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动弹不得。
紧接着一盆冷水浇在了她的身上。
姜有星这才猛地惊醒了过来。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不远处有一丝微弱的灯光摇摇曳曳,似乎是烛火。姜有星坐在一堆茅草旁边,双手戴着个木制的桎梏。
“有星啊……”刚才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中年男子的声音里微微颤抖,“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是阿爹对不起你啊…… ”
姜有星这时才勉强适应了黑暗的环境,隐约能看见了眼前的样子,并不是她入睡之前的温暖的小房间,而是一间古装剧里才见过的监牢。
姜有星研究星象数年,在占星学院进修回来之后就自己开了家占星馆,虽然赚的不是那么多,但好歹实现了自由生活这个小目标。
她记得昨晚看天象的时候也没看见哪个天象说自己要穿越啊?
“行了,这不是还活着吗?”另一个不耐烦的男声响起,“明日就要上刑场了,多活一时半会儿就珍惜吧。”说话的是个穿着狱卒服饰的男子,手里还拿着个空木桶,大约就是刚才浇了她一身水的人。
姜有星身为一个卜算师,对自己穿越了的这件事情倒也没有那么不容易接受,只不过当务之急时得弄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才是,听那狱卒的话,怎么刚穿越过来明天就要上刑场了呢?
“阿爹?”姜有星朝着对面的牢房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对面传来了衣衫窸窣的声音,穿着囚服的人出现在了视线里,他的手上也戴着相同的桎梏,头发凌乱,黑夜里看不清楚面容的模样:“有星,你好些了没?”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盆凉水的缘故,姜有星只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摇了摇头:“阿爹,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她倒是开门见山。
大约原主的阿爹确实也没有和女儿说过事情的来龙去脉,男子哀叹了一声:“我也不清楚,明明三次算出来的次次都是大吉,可是次次都反其道而行之。”
算卦,下狱,姜有星。
这不是她睡前看的那本权谋文里和她同名的那个炮灰女配的剧情吗?
权谋文里暗流涌动,辽国内多方势力都在争夺王位,太子无德无道,身为二皇子的男主奋而反抗。而姜有星的父亲姜国师,愚忠于嫡长子,多次利用星象给男主使绊子,最终在主角团的设计之下三次算卦失败。
而这都多亏了原书里姜有星一心追求的男二陈渊。陈渊身为宣平侯府独子兼男主的伴读,暗恋公主的事情是人尽皆知,而姜有星仗着自己父亲国师的身份,硬是逼得陈渊与自己定下了婚约。陈渊也借此机会接近了国师府,给了男主扳倒国师的好机会。
太子见情况不妙,于是只能舍弃了姜国师这一大棋,将他推了出来承担了所有罪责。
终于,国师被定了个欺君罔上的罪名,连着其女姜有星一同处死,姜有星在上刑场的前夜病死在牢狱之中。
姜有星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死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她扶着牢门站了起来,打量了一番四周,好在墙上还有一扇窄小的窗户。姜有星走到窗下,勉强可以看见夜空。
万里无云,星星照亮天空,弦月暗淡无光。
虽然单凭着肉眼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勉强可以一算。
“这都死到临头了,还拿神棍的那套做什么?”站在外面的狱卒看着姜有星蹲下身子,拿着根茅草在地上写写画画着什么,只觉得有些好笑。
现在全京城内谁不知道姜国师根本不会什么算卦之术,当年不过是误打误撞碰对了几卦,这一个月以来接连算错了三次大事,甚至害的边疆战事大败一场,这才因为欺君之罪被处死。
这姜有星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用这一套,怕不是死到临头吓疯了。
姜有星没有理会狱卒的嘲笑声音,她不知道这个姜有星的命数,可是她自己的命数绝对不会在明天结束,算出这个结果来,她总算稍微松了一口气,继续仰头看去。
姜有星一面看着天空,一面回忆着小说里的情节。这里的时间线还在书里的前半部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段时间同时还有一件事情发生。
“阿爹,近日宫中可有贵人身体有碍?”姜有星算到最后一笔终于问道。
姜国师思考了片刻:“宫内各位娘娘应当是无碍的,只不过太后娘娘已经缠绵病榻半月有余。”
“太后娘娘的宫殿可是在西侧?”姜有星默默比划了一下方位。
姜国师点了点头,有些着急地问道:“有星你要做什么?”姜国师只有姜有星这一个女儿,自幼便是百般宠着,自然知道姜有星能有什么本事。
“没事的阿爹,咱们会没事的 ,我知道太后因何而病了。”姜有星看了眼要发笑的狱卒,挪到了他的面前,“怎么你不相信?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这狱卒夜里当值也无事可做,上下打量了姜有星一番:“打赌?你一个明日就要死的人,和我打什么赌?”
“就赌我明日不会死。”姜有星握紧了手里的那根茅草。
牢房阴暗潮湿,姜有星靠着那堆茅草仰头看着小小窗户,一夜几乎没有睡着过。她猜测此时大概是秋季,囚衣单薄,夜里很是寒冷。
“起来,该上路了。”
牢门被打开,两个穿着盔甲的侍卫走进来,毫不客气地将姜有星从地上拉了起来,解开桎梏换成了沉重的枷项。
姜有星这才看清了姜国师的模样,中年男人不过四十来岁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多日的牢狱折磨,显得格外憔悴。
“有星……”姜国师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完,被侍卫一把拽开。
“别磨磨唧唧的了,你们算命的不是特别讲究时辰嘛,别错过了自己该死的好时辰啊。”侍卫不耐烦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要不是你们父女俩欺君罔上,北边的战事哪里会现在这般吃紧,也用不着加上这么多赋税。”
他推了姜有星一把,带着二人向外走去。
骤然从黑暗的地牢里走到白日之下,姜有星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去适应光亮。
刑场在京城最热闹的集市街口。刑场正中央已经搭上了木堆,像是就等着他们绑上受死了。刑场高台之上坐着行刑官。
紧挨着刑场的一座茶楼上坐着几位衣着华丽,一看就身份斐然的人,目光都看向刑场这里,其中甚至有几位女眷。
姜有星记得原著中国师的女儿仅有的几次出场里都是无恶不作的嚣张模样,估计上面的人有一半是来看姜有星热闹的。
“犯人姜氏书慎,其女姜有星,欺君罔上罪大恶极,今处以火刑,即刻……”行刑官刚要拿起令牌扔下。
姜有星上前一步高声喊道:“且慢!”
“大人,家父数次失误,并非家父之过而是人为。”姜有星本还想上前几步,被侍卫拦了下来,“我所说都是真话!”
行刑官明显不相信的模样,楼上几位女眷掩面笑了起来。
姜有星仔细看了一番行刑官,转了话锋说道:“大人,您近日是不是家中有子新生,但胎里先天不足?”她看着行刑官的脸色一变就知道自己没有说错。
“这是因为幼子生辰与生母相克,只需寄养于他人名下即可。”姜有星见他似乎有相信的意思,忙展开了自己的话题,“大人,可否听我禀明要事?”
姜有星也没等行刑官说话,匆忙开口道:“昨夜月相暗淡,是为北方玄武星所冲撞。宫内掌月之人无非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半月来的病是青州而来之物导致,此物现在仍在太后宫中西北之处!”
姜有星这一番话喊下来,嗓子都有些疼,忍不住咳了两声。
她说的不假,但是她不知道说出这个能不能保下她父女二人的命。
只不过事到如今只能一搏。
行刑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说话。姜有星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茶楼上有一道目光格外明显,终于忍不住转头看去。
靠着窗户的一小桌上坐着两名下棋的男子,其中的一位穿着件深红色衣衫,手上戴着个很明显的白玉扳指。
只不过那道灼灼目光来自坐在他对面的白衣男子。
“南瑛,凝神。”红衣男子手持黑子,提醒对面人留意棋盘,“此次姜国师的事情多亏有你。”
白衣男子收回目光,斟酌着落下一枚白子:“也多亏那姜有星一心在陈渊身上,才能得知国师的内幕。”
“皇兄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姜书慎还愚忠于他……”红衣男子摇了摇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棋已经无路走,朝对面人笑道,“你的棋艺又长进了,终究还是下不赢你。”
姜有星看见红衣男子的那枚扳指就认出了他是原书里的男主,二皇子李琅。
只不过她此时可没空理会这些,行刑官再次开了口:“你这妖女,事到如今还要胡言乱语!”
姜有星忙又继续道:“有星死不足惜,只不过大人您真要拿太后娘娘之事涉险吗?”
“你如今什么身份,还敢用太后娘娘当作你的筹码,简直是居心叵测。”行刑官这话倒是直接将姜有星的话打成了不当之言。
姜有星只能忍着一口气继续说道:“我说的句句属实,为何不能去太后宫中一探究竟,还是说大人您对太后娘娘的生死丝毫不关心?究竟是谁居心叵测!”
楼上的几位女眷听她这番话,窃窃私语起来。行刑官听见这话,面上似乎也有些犹豫。
“有星,你怎么能确定?”姜国师在她身边小声问道,语气里透露着紧张。
姜有星点点头:“我不会算错的。”更何况她在刑场之上突然说出此事,李琅和他的幕僚就算反应再及时也没办法抢在她之前了。
想她姜有星研究星象算卦数十载,就没一次算错过的。
姜有星很是笃定地看着高台上的行刑官,丝毫没有注意到姜国师的目光。
行刑官终于开了口:“行刑暂缓,且容本官去禀告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