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心啊!大娘别烫着了!”芍药一手盛着粥,一手端着碗,还不忘提醒喝粥的人小心烫。
许银歌的病早就好了,恢复为之前活泼的样子。且自从知道李祭天是他的救命恩人后便时常追去她身边打杂,美其名曰“报恩”。
芍药和他在一周前加入了乞丐帮,但七天过去,除了接触李祭天组织的活动以外没有其他发展的机会,连人们口中“当家的”也没见过。这样下去不行,太浪费时间了。芍药面上笑着施粥,心里却嘀咕着怎样在这里发展自己的联盟。
“我来吧。”李祭天在此时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碗和勺子说道,“女已经忙活一会了,让我来吧。”芍药道了谢,坐在一旁休息。
一阵吵闹声渐渐靠近,芍药闻声看去,却只能看见一个高大魁梧的人被围住,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
“当家的回来了?”有人出声道。
这一句话瞬间吸引了芍药的注意,她轻声问李祭天道:“当家的?谁啊?”
李祭天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王捌北,是咱们的头。劝你别多打听,据说他和郡守有点关系……”
芍药心不在焉的随口调侃道:“哦……我还以为你是老大呢!”
李祭天笑道:“哈哈,我没那本事。”
喧闹声越来越近,芍药看清了王捌北的样貌——国字脸,大胡子,眼睛呈三角状,有些凶态。眉毛粗……脸因常年劳作风吹日晒的,干裂起皮。
王捌北四周围着的人都是和他差不多体型的中年男人。芍药眼睛转了转,问道:“他们之前看什么去了?”
李祭天动作一顿,转过身来严肃的看着她道:“不要打听。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有吃的了。”
芍药见问不到什么,笑笑不说话,示意自己安静了,可心里却谋算着计划。
王捌北注意到陌生的面孔,板着脸走来,道:“这两个是哪来的?李祭天,我有没有说过我不在的时候不能随便往帮派里领新人!”
李祭天面露胆怯,眼神飘忽不定,低低道:“这……他们是逃难来的姐弟,之前弟弟生病了,我不忍心……”
王捌北打断她道:“够了!我们不收留来路不明的人!快点离开!”
许银歌注意到动静,赶紧跑来挡在她们身前。芍药把他拨开,抬眼看向王捌北,眼神坚定,她道:“当家的,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请收留我们吧!”
王捌北道:“两个毛头小子!也帮不上什么忙,这里也没有什么家人给你们做担保——快走快走!”
许银歌急道:“我们有用的!别赶我们走!”
李祭天就在众人身后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她的眼神始终追随着芍药的一举一动,评估她的价值。那眼神,如同浸在冰水里的刀锋,看似平静,却透着评估猎物价值的狠辣。
芍药道:“他还小,不关他的事。但是当家的,我可以证明我的用处。”
围观的人安静下来,他们惊讶的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女孩,十八,九岁,想要向当家的证明价值……她不了解当家的,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心知肚明的……
王捌北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眼神轻蔑。他神色不耐烦,眼神左右乱瞟,但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他又面向芍药道:“行!我给你个机会。张家新开的米铺知道吧?新到了一批粮,守夜的护院增加了一倍。只要把的账本给我偷回来,成了我就让你加入,包括你弟弟。”
许银歌想要阻止她,但芍药已经率先开口道:“可以,一言为定!”
李祭天淡淡地收回了目光。在她转身的瞬间,芍药捕捉到她唇角一丝极淡的弧度——那不是笑,更像是一个棋手,终于看到对手将棋子落入了她预判已久的位置。
夜雾漫起,将破败的屋檐勾勒得如同蛰伏的兽脊。芍药注意到墙角一株野草,正以一种扭曲的姿态,从两块巨石的夹缝中探出,它的叶子焦黄,却死死地缠住了石壁上一只昏死的飞蛾。她收回目光,心中那模糊的计划,骤然变得清晰而冷酷。
今夜的月亮只残缺一抹贴在天上,散落的月光如雾气般罩下……它在云中忽隐忽现,秘密的窥视着她。
“没睡吗?”身后的声音是那样熟悉,与这月光媲美,月亮也稍逊风骚。
李祭天坐在她身旁注视着她。
芍药道:“嗯……在想办法。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姐姐。”
李祭天笑道:“不用这么着急,当家的只是比较警惕,人还是挺好的……虽然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但可以安慰你一下。”
“知道为何雀鸟能飞越高墙吗?不是因为它力气大,而是因为它懂得借助鹰隼掠过时的那阵风。小时候我在姑姑们……大人的书里看到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大不了帮你求求情?哈哈。”
芍药不说话,她就这月光注视她。她突然发现一个致命的细节——她的脊背仪态,根本不像一个寻常女子。她之前见过的所有富家小姐都无法与她比,同这月亮一样……她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情绪,那团火烧在中心,灼痛感遍布全身。多年后她才明白,那是嫉妒。
“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身世呢。”芍药道。
李祭天原本温柔的神情出现一丝恍惚,完美的面具开始皲裂,又恢复如初。她道:“天色不早了,有机会再和你讲吧。我的家……那可是很神秘的。”
望着她的背影,她思绪万千……
次日。芍药在张氏米铺附近随便溜达,她花费两个时辰将周围环境摸了个遍。计划在脑内初步形成,想了想又觉不妥,于是去买了笔墨纸砚。
她只需等一个时机,一个可以得手又能全真儿推的绝佳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简直是天助。
“陈郡守和张公子不合”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城。据说是陈郡守约张公子在城内最大,也是唯一一家酒楼内商谈合作事宜,最后却有人窥见张公子满面得意地走出,而后续追出来的陈郡守则气急败坏,还踹翻了屋内的屏风。
五日前。
芍药正谋划怎样才能引张氏激怒陈郡守,在帮派闲逛时无意撞见陈郡守府内的人给王捌北送粮食与金银。那布袋里的金子折射出的光一下子就晃住了在十米外的她的眼睛。那是真的。
“他们干了什么勾当?”她想。
她突然灵光乍现,那日李祭天说的话在耳边回荡——
“据说当家的和郡守有关系。”
“别问那么多,反正很快就有粮食了。”
芍药暗暗提高了此事在她心里的重要性。这件事或许会是她计划中不可少的部分……
她悄然退去,在路上遇见了眼熟的人,仔细一看,是王捌北回来时围在他身边的中年男子之一。
芍药一边思考对策,一边笑着走过去套近乎道:“原来是您啊!之前我答应下当家给的考验,见您心有不忍,还帮我说了几句话……真是感谢了。”
面露疲惫的中年男人被她突然的对话吓一大跳,随口应付道:“嗯……没事。看你和弟弟比较小,不忍心而已。”
芍药点点头,心里有了主意。她道:“您的脸色真的很难看,是有什么难事吗?我说不定可以想想对策。”
接着她怕引起怀疑,又补充道:“毕竟您当初也帮了我,我确实该回报一下。”她心中冷笑,对付像老妇人这种心软的人,可是最容易的了,一个套路用一年都不嫌多。
男人不耐烦道:“不用。你忙你的吧,我有事走了!”说罢,逃也似的跑了。芍药在背后默默看着,随后不屑的离开。这招行不通,她还有后手。
芍药凭借之前与李祭天出双入对的忙活帮派事务,营造出和她差不多的温柔心善有能力的样子。大家虽然不是很了解不是很信任她,但好在也没有警惕,可以为芍药提供些必要的消息和帮助。
她在一位生病的女人家里忙前忙后,和她十岁的儿子套上了近乎。芍药坐在一边唉声叹气,果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小孩踌躇一会,跑过来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芍药道:“之前当家给我下了考验,后来听李姑娘说有位男人替我求情了。我真的万分感激,很想去感谢他,方才在门口遇见了,看他有点疲惫便想上去询问,谁知他竟对我不耐,还没有说上话就走了……”
生动的演绎勾起了小孩子的心,他宽慰道:“是我们隔壁的郭叔吧!哎……姐姐你不要往心里去,郭叔他最近也不好过。前日子他和当家一起出去,但是他儿子却染了瘟疫被官兵带走……昨晚得到通知,不治而死了。”
小孩想起他曾与那才十二岁的哥哥一起玩耍,不禁有些感伤。他道:“哥哥人挺好的,就这么走了……想一想,郭叔没见到儿子最后一面,应是最伤心的那一个。”
芍药听在心里,附和道:“那真是顶遗憾的事……”
小孩道:“嗯。所以他不说话也是可以理解的啦,姐姐你可以过段时间再去看看。”
芍药道了别,急忙往家赶,若说这个计划之前是一片迷雾,只露出一角轮廓,那么现在它已在脑中彻底清晰!机会只有一次,不论失败与否,先下手为强!
她站在家门前,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抚慰着胸腔,呼吸急促。眼神凌厉的扫视一圈——不在?
“姐,你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
芍药扭头一看,许银歌双手抱着一个大布袋站在阳光下。
芍药道:“你去哪了?”
许银歌被这么一问,想起自己要分享的好消息,笑道:“我本来是要去帮李姑娘做事的,整理当家带回来的东西。好多粮食!他们在给丐帮里的每家每户发粮食!本来我是拿不到的,但是有一个发粮食的大叔给了我一袋,让我赶紧回家不要声张……姐你看!”他举起手中的布袋傻笑。
但芍药无心在乎粮食,她道:“那个人是不是中年,脸色不好,有胡子,说话还有点吞吐听不清?”
许银歌道:“对啊……怎么了?”
芍药笑了。她抬头望着天,沐浴在阳光下,这种浅浅的温暖抚平了她焦躁的心。她的笑声渐渐变大不由控制。若是人为,那到底是谁这样懂她的心意?若是巧合……呵,那便是天命!
许银歌听着她的笑声越听越渗人,他道:“到底咋了呀姐!”
芍药不说话。她脑中回想起乞丐帮的布局——从这里道李祭天住的地方必须要经过郭叔的家,不然就需要绕路。
芍药看着他,眼神里强压着兴奋,她道:“从现在开始多去李祭天家里找她,帮她的忙。如果遇见了那个叔叔,记得打招呼。别太刻意。”
许银歌不解,他又不太敢问,于是轻轻摇了摇头。
芍药忽的用两手扳住他的肩膀,用带着绝望与气球的语气道:“银歌啊……帮姐姐这一回吧?”
“……”
来喽来喽,从这一章开始,芍药就要开启她一生的权谋之路了,也是从这里开始,李祭天要暗地里给她上课了[竖耳兔头][竖耳兔头]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出来这一章里面李祭天暗地里的引导[无奈][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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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暗线织罗网 借刀试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