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 第1章 掷石破宿命 垂眸谒伪神 边境小镇里,有一处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那里有一间破败的道观。拜的是什么不知名的山神,神像灰蒙蒙的,屋顶有些漏雨,泥像上生了些苔痕。神像一只手上原本放着莲花,也不知几年前被人给摔了那只手,后来成了小疯子的床。 不过最近不太巧,新来了几个乞丐,因为会点拳脚,成了这一片的乞丐王。 “这一片是我的地盘,你躺下的馒头要献给我,明白吗!”十六,七岁的男孩身穿破旧但还算整件的衣裳。他的食指不断点着面前女孩的额头,一下比一下重,那女孩头一下一下的晃。 “小疯子……之前还敢偷我的铜板!我心善没打死你,用一个馒头赔罪,怎么了!” 小疯子护住怀里沾了土的馒头,隔着乱糟糟的头发看着他,语气平静,道:“之前的铜板是我的,你嫌弃自己少,硬要来抢。这馒头也是大娘分给我的,你没资格要。” 乞丐王被呛了几下,心下怒气横生,道:“还敢顶嘴!巴掌没挨够是吧?!” 周围的小乞丐蹲在地上,只是看着,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毕竟这一片谁也打不过他,大家都害怕了,不敢争什么。 小疯子耳朵一动,听见远处有马蹄声,回头看了看道观里的小乞丐,把手里的馒头交了出去,转身远离他们,退到了道观外的墙根。 乞丐王大咬一口,“切”了一声:“算你识相!” 有辆华贵马车像这边赶来,离道观不远的时候,小疯子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扔了五,六枚铜板当路中央。乞丐往耳朵尖,听见声音,立刻看过去,身边有人拉了两下他的衣袖劝说道:“有马车,等马车过去再捡吧……” 乞丐王一甩手,挣脱出来,不耐烦道:“你懂什么?那时候他们都抢完了!起开,别拦我,快点来就行了!”话落,他冲到路中央拾铜板。小疯子捡起脚边巴掌大的石头颠了颠,身子向后仰,成一个弓状,她不知道要用多大的力气,也不知道这个想法会不会成功,只是使劲扔向那匹拉车的马。 马儿受惊,一抬前蹄狂奔起来。本来在发呆赶马的车夫被猛然一拉,惊叫坐不直,手抓紧缰绳,试图让马停下。 ……已经晚了,乞丐王还是不甘的死在了马蹄下,手里的馒头也被踩扁了。他直直的睁着眼,脑袋被马蹄踩凹一块,脑浆都流了出来。刚刚围在乞丐王身边的小乞丐顿时惊慌乱叫。 车夫将马急急停下,看着眼前的状况,也不知怎么办才好,挠了挠头,探头往车厢里说着什么。 片晌,走下来一个衣着得体的贵小姐,对方用帕子捂着口鼻,嫌弃的垂眸,看着被踩扁的尸体,连头都舍不得低一下。 她皱眉道:“你怎么看的路!” 车夫讪笑两声,搓着手道:“哎呦,小姐!不是咱们的问题,是这小杂种!突然跑到马路中间,马匹受惊,没拉住——就……”贵小姐责怪的瞪他一眼,车夫当即禁了声。 小姐道:“真是的,要是耽误了我回城的时间,小心你的脑袋!” 贵小姐又左右看了看,注意到道观里的乞丐,眼珠一转,道:“把车里的吃食分给他们吧。找个草席,把尸体裹上,扔一边不要挡路。” 贵小姐扫遍道观内外吓傻的众人,目光平在神像片刻。嗤笑一声,伸出一只芊芊细手指挥着车夫。 小疯子分到一些糕点,她轻声对贵小姐说道:“多谢小姐。” 贵小姐不耐烦的摆摆手,进马车前回头看着小疯子道:“神佛不渡,难道你们信这些?小妹妹,没用的……”说罢,回身进了马车。 那带着些许嘲弄看不起的眼神与口吻,深深印在小疯子的身体上,仿佛那是她出生起就丢不下的胎记。但那贵小姐身上淡淡的花香味又随着车夫赶马的声音渐渐远去…… 贵小姐一走,小乞丐们一边吃着她发的食物,一边讨论着刚刚乞丐王的身亡。小疯子站在门口,直直盯着神像,神像的脸已经被苔藓遮满了,只露出那一双看不出情绪的垂眸抿众生的眼睛。一束阳光透过瓦片的缝隙射进来,蒙尘飘荡,浮光掠影。细小的颗粒在阳光下更为明显,灰蒙蒙的…… 贵小姐的那句话瞬间刺透了小疯子的灵魂,它直白,可怖。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少顷,小疯子转身走到路中间,拾起那些沾了血的铜板。 在这里流浪了十多年,也该去其他地方看看了。 她走到神像后面,从破旧的底座下捞出一块破布,里面包裹了她所有的东西:一个破碗,两件打满补丁的短衫,二十个铜板。 小疯子把贵小姐分的糕点包在里面,跨到肩上,打开身后漏风的破窗户翻了出去。 道观在小镇的最外围,没有围墙,翻出去走一段路就是野外。 墙根下有一个“小团子”,抱着腿靠在那里,小疯子踢了踢他,说道:“我要离开这儿,你要不要一起走?” 许银歌本来把头趴在膝盖里打盹,听到这个爆炸的消息,赶紧起身,打了打屁股上的灰。 他今年快十四了,从十岁起就跟着小疯子混,小疯子听他吹牛说自己以前是一个富家小少爷,家道中落又和仆人失散,走了一天一夜才走到这个小地方,又被小疯子捡走了。 “你要去哪?在这儿待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是不是因为那个乞丐王?我给你揍他去!”他张牙舞爪的问。 小疯子道:“在这小镇待的够久了,我要去其他地方当乞丐了,不能活一辈子,都没看过别的风景,见过别的人。” “对了,他已经死了。” 许银歌一怔,不知该作何表情。他和小疯子一起生活这么久,也知道她的性情,不需要多么转脑筋,就知道人是谁杀的。 小疯子道:“所以你走不走?” 许银歌急忙点头,前些夜里被小疯子绑着头发都快散了,他道:“走!你去哪我去哪!” 小疯子轻笑一声,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她从破布里掏出一块点心,因为没洗水手,所以点心上还沾了些土,但许银歌并不在乎这些,拿起就吃。 “那走吧,你还有要收拾的东西吗?”小疯子问道。 许银歌吃的急,有点儿噎着,使劲用拳头拍打自己的胸脯,道:“咳咳!我哪有什么东西,不都是给你那儿搁的吗?要真说有,也是我之前讨来的五个铜板,我不是也给你了嘛?” 小疯子嗯了一声,便拉着许银歌离开了这个道观。她享受这种以她为主的关系,享受这种掌握着别人的感觉……许银歌讨来的铜板,换穿短打,他的东西都搁在她这里,这意味着他走不掉——这种快感弥补了她曾经所有的缺失,他是她的所有物。 四年前。 小疯子才十四岁,她一直都住在那间破道观里,不同的是当时她身边还有一只黑猫。 近几天道观里来了不少乞丐。正是腊月,大家穿的都不厚,便在道观中间燃起火堆。 “最近街上没什么人,这个冬天该咋过呀?讨不到吃的,讨不到钱——还没有衣服穿!”其中一个乞丐说。 火焰噼里啪啦的响,蹦出几个火星子。 另一个乞丐沉思一会,道:“怕什么?大不了,还有那个……”说着,神兮兮的朝神像手掌上睡着的小疯子仰仰头。 那一个乞丐惊恐道:“大……大哥!咱不能吃人啊……这是不道德的!同类也不能相残……” 这一个乞丐恨铁不成钢的踢了他一脚,面目狰狞,扬着眉道:“胡说什么!你想什么呢!她身边的那只黑猫!咱不能冻死,也不能饿死——” 乞丐们恍然大悟,称赞的对他点点头。 下午雪堆了厚厚一层,满目皆白——这世上仿佛除了雪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小疯子走到门边,把在雪中跑的黑猫抱了起来,拍拍它身上的雪水,道:“冻不死你!”嘴上这么说着,却敞开身上的破衣服,把它包了个严严实实。她只在外面待了这一小会,手就冻红了,立马关上道观的门,插上了栓。 熬到晚上,寒风四起,本就不牢靠的窗户吹的一开一合,咣当咣当的,几人的心思也在这咣当声中渐渐模糊…… 几个小乞丐围在神像旁伺机而动。 待到小疯子翻身的那一刻——四个小乞丐一拥而上!两个按住惊醒挣扎的疯子,另两个把黑猫夺了过来。 她怒吼道:“那是我的猫!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发疯。 她奋力挣脱着,她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那是属于她的,只能由她来决定去留,由她来决定生死…… 抓猫的乞丐不屑道:“我们都要在这儿饿死了!你也要饿死!把你的猫分了,没吃完的肉放雪地里冻着,大家都能过这个冬!” 小疯子挣脱束缚冲向前去,和那抓猫的乞丐扭打起来。她用力一拳砸向那乞丐的头,猫咪趁机从乞丐的怀抱中跳了下来。 “你疯了!!”乞丐嚎叫着反抗。 “砰!”是血肉被砖头砸开的声音——小乞丐的拳头顿了一下,她太熟悉这种声响了,以前她拿砖头去抢东西的时候,她也这样砸开过别人的脑壳…… “够了,别打了,猫死了!”一个乞丐喊道。 小疯子扭过头去,她的猫已经被石头给敲碎了头。 猫死了。 她愤怒,愤怒的不是猫的死,而是没有死在自己手上。 她的心被挖空了一块,那种空虚是她拼了命的,用其他东西填也填不满的。又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小时候护不住萍水相逢的恩人,他的命被战争夺走了。现在护不住自己的猫,它也没死在自己手上。命运为什么一直要抢走她的东西?! 那个被小疯子压着打的乞丐站起来摸着受伤的脸,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行了,行了,行了,我的错,行了吧!猫死都死了,能吃了吧!” 大家一起围在火堆旁,剥着猫的皮,格外团结。 小疯子就站在旁边,看着那血淋淋的猫。它那没有眼球的黑洞洞的眼眶仿佛正在盯着自己——它是在怪我吗?她想。 那沸腾的火舌,那没有皮的猫,那围坐在一起团结的乞丐,这些都印在她的瞳孔中。 “这个疯子不管啦?”一个乞丐问。 另一个乞丐不屑道:“她都被吓傻了,别管她!给她剩一点,等她自己饿了,自己就会来吃的。再怎么样人也不能不吃东西!”这句话如同一根定海神针,没人再关心她了。 小疯子慢慢站起来,她直愣愣的走到石头堆旁边,左挑右拣,选中一个大小刚好,有尖端的石头。她紧紧握在手里,坐到旁边看他们吃黑猫。 等他们每个人都吃完了,地上用布铺着,还剩一半,那是给小疯子留的。 “吃完了?”疯子问。 一个乞丐道:“没,就烤了一半,没烤的那一半放雪地里冻着,之后吃。烤过的给你留了一半。” “那就行。” 她从背后靠近,一步一步……直到跟前,在他们身后,举手——砸穿了一个乞丐的脑袋。血和脑浆喷到了她的脸上,莫名的有些兴奋,这种快感恰好补充了那心中猫死去的空虚。 “啊啊啊啊!!!你疯了!!!她疯了!!快跑!!” 一个乞丐反应过来,惊叫着往外逃,可是手刚碰上大门,便被疯子踹翻在地,压在他身上,一下又一下用石头砸他的头。当然即便碰到门也没有事情,因为门已经被疯子进来的时候顺手栓上了。 ……解决完另外两个乞丐,天色阴沉,如同泼了墨一般,糊不开。天地一黑一白,阴阳两极。 疯子把四个人的身体拖到道观后边,用雪盖住,又清理了一路的血迹——她已经精疲力尽了。 等她回去关上道观的门,扭头发现……神像上到处都是血,肮脏的血。小疯子走到神像前,抬起头,直视它的眼睛。怜悯,慈悲,温柔,无情……是十分标准的一个神。 她伸手把血涂满神像,又跪到地上,合十双手,用还在滴着鲜血的手,许下了一个极为可笑的愿望。 那天晚上的猫她还是吃了,有些部分没烤熟还是生的,有些部分又烤的太熟,焦焦脆脆。 猫吃完了,后面的冬该怎么过呢?这个不需要担心,因为道观后面还有存粮。 神像被最后擦干净了,不能被路人看到,毕竟她做事一向要去收尾的。又过几天,疯子在和别人聊天时故意聊到那四个乞丐身上,在别人问的时候编了谎,织成网——送他们离开了,没人会在意乞丐的。 冬天过后就是初春,尸体消失了。她在冬天不出去找食物,可是冬天过后还圆润了一点,吃的一定很好。周围的镇民这样想着。 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春天,疯子在一个充满杂物的小巷里,翻出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少爷”,她站在那里看着,突然笑了——有东西代替猫了。 这是大女主无cp权谋文,(肯定有单箭头啦,女主小疯子很有人格魅力的~)但并不是爽文,女主在一步步成长,期间也输过,失败过,被人当做过棋子。没有存稿,完全现写,不是专业的,大概一周稳定更个两章左右吧。喜欢的话点点收藏吧[抱拳]这是本慢节奏文,有伏笔与剧情铺垫,喜欢快节奏爽文的可能会失望了[加一][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掷石破宿命 垂眸谒伪神 第2章 冷眼窥蚁斗 铁手窃天机 从边境徒步走到位置靠中原的城镇显然不太可能,于是他们只是选择了一个不大的边境城。那里萧条人少,大概率遇不到什么麻烦。 “怎么回事?腿又被划伤了?林大夫留下的药都丢的差不多了,下次生病看你怎么办。”小疯子在身上摸索一阵,拿出一小罐脏兮兮的药膏。 许银歌瘫坐在地上,捂着小腿上那被尖树杈划流血的伤口,艳红色顺着指缝向下流,流到土地里。 小疯子撕扯掉许银歌衣服上的布条替他包扎,药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这熟悉的场景与记忆中的味道,差点将她的思绪拉回从前——那是一段偷来的如蜜饯般甜蜜又苦涩的记忆。 许银歌不满的嘟囔道:“啊!姐你为啥撕我衣服啊……” 小疯子使劲按他的伤口,血被刺激的差点渗透布料。 “错了!姐!”他拽着她的手阻止她,卑微求饶道。 小疯子站起身来,拍打掉腿上的小虫子。她把手伸向他,示意拉他起来:“快走,再走一个时辰就到城里了。” 官道是走不成的,那里有些商队是看不起乞丐的,走官道极容易挨打。流浪的乞丐要想平安不受伤,大部分走的都是山路,山路虽然坎坷,但从上往下可以隐约的看见官道。 他们爬山路到半山腰,下方的官道突然变得喧闹起来。许银歌天**凑热闹,是即便衣衫褴褛也要拉着小疯子冲进人群看街头卖艺的。 这一次,他依然拉着小疯子蹲了下来,隐藏在灌木丛后,透过层层叠叠茂密的枝叶看热闹。 小疯子侧目看他,“不怕死的。”她这样想着。官道上吵闹无非就是抢劫,抢劫,抢劫。如今朝廷烂成破鞋,哪里还有官兵?他这样偷看,也不怕山匪看到后连带着两人一起杀了。 官道被一群粗布麻衣的壮汉们团团围住,看着雄赳赳,气昂昂——实际上头是脏乱的,衣服是偷来的,手里握的,腰上挎的大刀匕首也是不知从哪抢来的……这些杂乱的东西混在一起,活像个半步入土的疯子,为自己的葬礼做铺垫。 那是战区乱民组起来的山匪,匪不匪,民不民的,也不知杀不杀得了人。小疯子的目光扫过他们脚下散乱的布鞋和握不稳刀的手,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连杀人越货都透着一股穷酸和犹豫。 被包围住的是一队不大的商队,但人员装备精良,车上拉的也是些稀罕物品,不过对小疯子来说没什么用,毕竟捡到漏了也卖不了,当铺看到了只会抢,不如粮食实在。 两队人马僵持着——山匪人多,但散漫没纪律,商队装备好人员有秩序,但是人少。小疯子不在乎谁死谁活,反正都有东西捡,好的坏的都一样。 “要想过去……拿车上的东西来换!”山匪中走出来一个领头的说道。 商队领头的是个沉稳的中年汉子,他单手握刀,另一手打了个戒备的手势,目光扫过匪群破旧的草鞋。 “蝗虫过境,尚不挡官道。”他声调不高,却清晰地压住了现场的嘈杂,“诸位不过是求食的难民,何必把路走绝?我们背后有人,车上的东西,你们吞不下,更卖不掉。” 那匪首“呸”地吐出一口浓痰,脸上横肉抽搐,他道:“少他娘放屁!官府的粥棚都长满荒草了!吞不下?老子们饿疯了,石头都嚼得碎!”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小疯子看见那商队领头人的拇指,在刀鞘上轻轻叩了三下。 匪首浑然不觉,举刀欲吼。然而,一声更尖锐的鸣镝已抢先刺破天空——嗖! 一支弩箭从车队后方的篷车里射出,精准地钉进了匪首大张的嘴里,将他未出口的号令变成了血沫。 山匪们顿时狂躁起来,纷纷举起大刀要冲上来——“大哥!他娘的!竟然使阴招!干他们兄弟们!” 商队领头人冷笑一声,打了个手势,大战一触即发。山匪们挥刀乱砍,根本没什么招式技巧,商队的护卫们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商队领头人挥刀格开一次劈砍,借势后撤半步,厉声喝道:“结阵!鸳鸯脚!” 只见前排护卫闻令猛地蹲下,将盾牌斜插于地,后排同伴的弩箭已从盾牌上方疾射而出!如此近的距离,弩箭瞬间没入冲在最前的山匪胸膛。 山匪们挥刀乱砍,却大多劈在了空处或盾牌上,而商队护卫三人一组,攻守轮替,如同磐石。山匪毕竟没有章法,已经死了好几个弟兄,山匪中的二当家见此状况,又急又悲,终于做出了决定:“撤!!” 一个年轻山匪用刀指着地上同伴的尸身,声音带着哭腔:“二哥!这么多兄弟白死了吗?!跟他们拼了!” 二当家目眦欲裂,却反手一刀逼退一名护卫,咆哮道:“你想让所有人都死绝吗?!活着!活着才能报仇!撤——!” 二当家咬咬牙,一刀砍死和他对打的护卫,那一刀混着潮风与心里无法抒发的愤怒,声音不容置疑。 山匪们定是不甘心,临撤退时奋力抢走了一辆商队马车,因此又死了几个人。 小疯子和许银歌目睹混战从开始到结束,他的心跟着战场上的每一次刀光剑影而剧烈跳动,时而紧张地攥紧拳头,时而因血腥的场面而别过脸去。小疯子只是淡淡看着,等待他们收拾残局后下去捡些宝贝。 商队的人死了大半,余下一些人也多有负伤,领头人看着满地狼藉和缺一辆的马车,满心思绪愤懑。他最终只是叹一口气,道:“哎……大家收拾一下,继续向目的地进发,派人去总部汇报一下。” 不过半晌,小疯子腿蹲的都有些麻了,商队简单埋葬了死去的人,继续沿着官道向前走。有位略显年轻的护卫不解气,路过山匪的尸体狠狠用刀刺了一下,待刺第二下时被身边有经验的老人给拦住了。 许银歌见热闹看完了,正准备和小疯子离开,却被她拦住。她四处张望,商队已经远的只剩一个小点,静谧无声。她拿出破碗递给许银歌道:“西边那有个河,你盛一碗水去。” 许银歌虽然不解,但他还是乖乖的走了。 这下是彻底只剩小疯子一个人了,她缓慢的顺着山坡滑倒官道上,走到山匪的尸体旁一阵摸索,虽然其他东西都被商队拿走了,但好在有几个尸体的衣服里藏有几张小饼子,想必是自己留的私粮。 随后她又摸到了一把破旧匕首,到河边磨一磨应该还能用,收着。 把掉在地上的被踩了几脚的干粮也用布包好后,见没东西可以捡了,她正准备离去,突然想起商队领头人说的那句:“我们背后有人。”商队的衣服又整齐,都绣有统一的图案,这确实引起了小疯子的好奇心。 于是她把刚被埋好不久的一具尸体挖了出来,仔仔细细的看着衣上的图案——那是用金银双线一起绣的太阳简影,虽说是太阳,却绣法柔和飘逸。金子银子值钱,但绣的画就不值钱了,更何况是某个势力的专属标志,不仅卖不出去,更会招来杀身之祸。 可小疯子终究抵不住诱惑,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势力,万一以后知道呢?说不定有用。想了想,她还是用刚得到的匕首将那一块图案割了下来,她的手很稳。匕首划过织物的声音,细碎而清晰,像春蚕在啃食桑叶。这才把尸体草草埋进去。 她起身正准备离开去找许银歌汇合。刚往西走两步,裸露的脚踝便被一只粗糙的手给抓住了。她下意识用另一只自由的脚去猛踹那个抓着她的人的头。连续踹了七,八脚,她这才停下来仔细看那人—— 那是个穿着商队衣服的护卫,大半截身子埋在土里,只有一只手和头露在外面,头发上和手指甲里都是泥土,想必是拼尽最后一口气才爬上来的。 在意识迷离之际,他抓住离他最近的小疯子,憋出了两个字“就……我!” 小疯子掰开他的手,看着他昏迷的样子思索着。要不要救?救了可能惹麻烦,不救的话自己毕竟也踹了他。她的心飘荡在空中,徐徐的风吹动着,晃得更起劲了。 小疯子最终还是把他从土里刨了出来,撕扯掉他自己的衣服包扎身上的刀伤。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那眼神波澜不惊,黑的吓人,仿佛是浓稠深沉的墨。 她沉沉道:“我不想惹麻烦,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上。要不要活,看你表现了。” 商队的护卫这才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双眼迷离,语气也虚弱无力,他紧捂着伤口道:“多谢……我保证,绝对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这时,树枝断裂的声音夹杂着干草的沙沙声传来。商队护卫瞬间警惕起来,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不过只是徒劳。小疯子侧耳倾听片刻,是许银歌回来了。 许银歌捧着一碗水走回来,看见眼前的状况有些疑惑,他道:“姐……这个人谁啊?你认识啊?” 小疯子道:“好心救个人。” 许银歌不多问,把水递给她。 小疯子向那商队护卫抬抬头,道:“给他。喝点吧。” 许银歌的心猛然一颤,他感到震惊。抬头仔细看了看她的神情,没瞧出什么,便把碗递给护卫。 护卫点点头,接过碗大口喝起来。吞咽的声音在静谧的野外尤为明显,有水珠沿着他的脸留下来,把脸上的泥划出一道道痕迹……如同开战前的战鼓咚咚的响。 小疯子道:“别喝死了。” 商队护卫终于喝完,一抹嘴,道:“十分感谢,不知该怎么报答?” 小疯子冷冷的看着他道:“别让麻烦找过来。”说罢,他拽着许银歌重新走上山路,丝毫不在意那位伤员如何离开。反正人是救了,下面的事该他自己解决了,死了也是他的命。 [竖耳兔头]这一章不是要写出女主还有人性,还有善良在,(虽然女主本来就是人,她是有好的一部分)后面救人那一张是想写女主,她其实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也是一个很负责的人,因为她误踹了别人的头,所以她才会救那个护卫。 如果她没有踹他的头的话,可能女主就是轻蔑的看他一眼,不管死活直接走了[无奈]她是我笔下的第一个女主角,我很喜欢她,很爱她,但是这不代表我赞同她做的一些事(坏事) 这个人物初次在我的世界里登场,是在我初一的课堂上。 起初我对她的设想只是一个落魄的公主被放到边境抚养,又因为战乱成了乞丐。在山神庙里面遇到了即将消散的山神,女主的一炷香给男主添加了一丝信仰,让这个山神从新又活了过来,然后日渐相处中双方生情的俗套爱情故事(bushi) 后来女主被她的母亲就是皇后找到,皇后想利用女主夺权成为女帝(皇后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呢[竖耳兔头]) 后面女主死了,男主就一直留在那个山神庙里面,苦苦等待千年,和转世到现代的女主重新相遇,结尾就是在庙里面相遇的场景,是一个开放式的结局吧算是。 当时我真的蛮喜欢这个故事的,初一的时候我住校就买了三个笔记本(薄的)已经写完了一个笔记本了,第二个笔记本也已经写一半了快。(真不敢想我当初是怎么有这个毅力的) 因为我是从小学就开始写小说(虽然写的不好)然后养成了习惯,就是我喜欢先把故事手写一遍,用笔写到笔记本上,再通读一遍,打字到手机上(不用扫描识字,因为他不认识我的字[无奈]) 就是因为这样导致我右手食指的指甲盖有一点斜了(哭泣哭泣[无奈]) 但是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是我初二还是初三的时候,我发现这个故事太俗套,太老套了。我既然想要大女主,让女主后面成为女帝(成为女帝之后才老死的)为什么前面要画大量笔墨写女主和山神的爱情? 于是我对这个故事大刀阔斧的改,保留了一部分情节,一些角色,女主的内核和那个开头的破庙(虽然变成道观了[无奈]) 变成了现在大家看到的故事,希望大家会喜欢这个成长后的小疯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冷眼窥蚁斗 铁手窃天机 第3章 窥宴辨真伪 逢影结凰缘 并州位于边境,地广人稀,北边匈奴屡屡来犯,大有吞并之意。小疯子之前带的小镇属于并州靠外围的地域,小规模的冲突不断,过的并不安生。至于云中郡——也算勉强好了那么一点吧。 城门是泥土加大块的石头堆砌而成的,三三两两的守卫军在城门上下巡逻,实木的城门上遍布各年的伤痕,句句诉说着它所经历的传奇。云中郡的城墙,像一道半腐的巨人脊梁,匍匐在天地之间。 北部常年历风沙旱灾,极少有花能够活下来。但此时此刻的云中郡城门外不远的土地上开出了一朵花,花瓣上带有今日清晨的露珠,淡紫色的花瓣,娇滴滴的把黄土甩下,尽显它的可爱怜人。可守卫军并不是惜花的人,经过时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最后一脚踩了上去,那朵淡紫色的花就湮灭在这里了。 “干什么的!”守卫军朝他们吼道。 小疯子上下扫他一眼,随后装作悲痛的样子抹着眼泪,道:“哎呦官老爷!我们原在镇里住的好好的,那恨死的北人!过来杀啊——抢啊!我和弟弟活不下去了,在逃来这儿啊……” 许银歌牵着小疯子的衣袖楚楚可怜。 守卫军嫌弃的后退两步,问道:“行行行!你们看着确实也不大,父母呢?” 提到这个词,许银歌好似被点到了什么穴,眼泪哗哗往下流,他哽咽道:“他们……他们都死了!” 这时又走来一个守卫军,他懒散的用手拍了拍那一个守卫军的肩膀道:“怎么回事儿?吵吵嚷嚷的……” 那一个守卫军道:“有对逃难来的姐弟想进城,但郡守吩咐了,这两日任何人不得进出。” 这一个守卫军哈哈笑道:“就两个人,而且还那么小,惹不了什么事儿!再说了,郡守那么忙,哪管得了城里多了什么人?别到时候他俩闹起来,平白惹一身骚。” 他看了看小疯子两人,眼底流露出一种戏谑的怜悯,像是在看两只终于找到个狗洞钻进来的野狗。 小疯子起初还以为他有过一位温柔呵护他的姐姐,所以网开一面,现在她知道了,那是有权利的人在执行他的特权。 那一个守卫军还是有点犹豫,他道:“郡守会发怒的吧?我可受不住郡守的刑法呀……” 这一个守卫军揽住他的肩膀,往城里走去,他安慰道:“嗐!怕啥?就两个难民,郡守从来问都不问的!走,我让新来的替班,咱喝花酒去——听说从中原新来了个绝色!还是前禁卫军守备之女呢……” 谈笑风生的人渐渐远去,小疯子放下手,顺带拍掉许银歌牵着她衣袖的手道:“别哭了,进城吧。” 许银歌身体一抽一抽的,抹着眼泪道:“触景生情了,姐。” 小疯子道:“那你接着生吧。边走边生,别耽误事。” 终于进城。街上偶尔经过几个行色匆匆的行人,他们都着旧衣,捂包袱,那里面仿佛装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小疯子两人靠着街边往城里走,左右观察着:这里的人太瘦太脏了,也不是久留之地。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吹锣打鼓的声响。唢呐声刺耳尖鸣,声调高昂凄怆,那一个个调子仿佛打着圈的往天边飘,不住的吸人眼球。 小疯子定住脚站在稀疏的人群后头,眯着眼睛观望。 只见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身披白衣走来。他们脸颊惨白的流着泪,呜呜的哭声回荡四周,那眼泪好像渐渐变红了,纸扎的人。最前面的两人举着白帆,白布随着走步晃动着,交错间,小疯子看见后面跟着的棺材。 “哎!大娘,我和弟弟刚逃难来,还不清楚是什么事。这是谁死了这么大阵仗。”小疯子揪着身边的大娘问道。 老妇人的脸皮干裂破碎,她紧皱着脸哭泣,那脸皮就好似要脱离她的脸,一片片掉下来。她道:“造孽了……前郡守那好个人儿啊,怎么就暴毙而亡了呢?小妮子,你刚来不知事,这前郡守啊,大公无私。我们地在北边本就不好种地,粮食紧,现在世道忧患,朝廷拨来的粮哪轮得到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手上?于是前郡守就用他自己的俸禄为我们买粮食……他自己都吃不饱,你要把粮食分发下来……当真是好人啊!” 老妇人可能是用情至深,一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仿佛要把自己的心呕出来才算完。小疯子赶紧安慰她,直至平复心绪才悄然离开。 许银歌脑海里回荡着老妇人说的话,自动脑补出一个慈爱老人的前郡守形象。他轻叹一声,低低道:“上天就这样不开眼,听着都觉得他是好人,竟然这样死了……那朝廷会让新的郡守上任吧?也不知他为人怎样。” 小疯子低头不接话,她经过送葬的队伍,斜眼望去……末尾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双眼含泪,两撇胡子垂垂,三角眼,活像只水沟里的老鼠。他嘴角颤抖,那弧度分明快笑出来了。 “人不怎样,贼眉鼠眼的。百姓讨不到好。”她道。 许银歌诧异的看着她,问道:“姐你咋知道的啊?” 小疯子朝队伍末尾的男人仰头,示意他的视线往那边瞧。 他顺势看去,又急急忙忙低头紧闭双眼,使劲用手揉着,嘴里嘟囔道:“不干净了……眼不干净了!” 待送葬队伍远去,小疯子这才找了个小角落,随便打了两下灰,一屁股坐下来仔细观察行人。这里有偶尔路过的几个异族打扮的男人,他们豪迈大方,看样子不愁吃喝,身上是不知什么动物的皮……匈奴的跨族商人。有衣着破旧,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老少一家……边境逃难来的同类。有身着丝绸纱衣,面施粉黛,打扮精致却无精打采的几个女子凑在一起采买……卖身卖艺的妓女。还有困苦的本地人。 他们交织在一起,合成一副奇异的画卷。 不远处有官府施粥,两人凑上去排队各打了一碗,几粒米饭沉在碗底,跟喝水没什么区别,不过就是沾了点米味。他们和其他来领粥的人聚在一个破棚子吃饭。 “哎……这粥这么清,比我从河里捞上来的水都清,能叫粥吗?”有一个男人耐不住饿与寂寞自言自语道。 他身边恰好有位同道中人,脚踩破草鞋蹲在地上,闻言一同抱怨道:“那可不!这要是朝廷发下来的赈灾粮,狗都不信!指不定被上面哪级官给贪了。这是要饿死我们呀!” 又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道:“别说了!叫人听到了要生事。” 最初说话的人不耐道:“那咋了!俺就这一条老命了,啥都没有,谁要谁拿去!闹饥荒朝廷不想办法就算了,拨下来的粮食就这几粒米,糊弄谁!来这里领粥的哪个不是穷苦人家?城里是有一半的百姓,家里还有粮菜,那我们呢?我们就不能活了?穷苦的百姓也是百姓啊!” 那位同道中人也符合道:“就是啊,朝廷不能干就别干!我听我亲戚说南边那一带有位豪杰,不管朝廷怎么想,自己分发粮食,听闻那里的百姓都拥护他呢!你们知不知道?他们那吃的还有肉!” 这话一出,四周喝清水的人都馋了,看着眼前的粥,像是在看仇人。 “砰砰砰!”旁边传来刀鞘猛击墙面的声音,闻声看去,是官兵来管纪律了,想必是听见此处的骚动。 他吼道:“嚷嚷什么!有的吃就不错了!朝廷的赈灾粮早就发完了!你们现在手上捧的碗,嘴里的粥,肚里的汤——可都是我们家公子提供的!还敢不感恩戴德?” 鸦雀无声,最初说话的人耸着肩低着头默默嘬着清水粥不吭声了。 待官兵远去,人群才骚动起来,小疯子趁乱问道:“哪家公子供的米啊?” 被问的人惊讶回望她,反问道:“就是张氏长公子张弦名啊!他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好人!邻郡都知道,你怎么……”他突然不说话了,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小疯子。 小疯子道:“我是北边小镇逃难来的,这是我弟弟,我们确实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大人物……” 那人才放下戒心,打量她一下,道:“噢……看你们也不像本地人,那不知道也算正常了。张公子可谓是天降英才,三岁写诗八岁作文,十岁中举,但他没有入仕途的意思,转而回来建设云中郡,现在算是张家的掌权者了。” 似乎每个人一说起闲篇就没完,他继续道:“张家在云中郡屹立百年,可是这世家大族!这不,前任郡守的丧事,还是他们帮着操办的呢!若这米真是张公子提供的,那看来张家呀,也是没多少粮了……这世道……难呦……” 小疯子点点头道了谢,回到许银歌旁边思考方才的信息。 思考时,她下意识望着对面的街道,阳光照在地上发亮。她的眼睛突然迷上一层雾,飞驰而过的马蹄溅起尘土飞到了她的眼中,顿时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赶快揉揉眼睛,想揉出沙子,勉强睁开眼去看骑马的人是谁。但他骑得也许是真的快,只能看到翻飞衣袖的背影。 “贱人。”她在心底骂道,在低头准备喝粥时,却发现舟上也飘荡着那些尘土,她打心里觉得恶心,走到墙角将粥全部倒了。许银歌注意到她的状态,走过来问道:“姐你咋了?眼睛怎么回事?进沙子了?” 小疯子摆摆手,见他喝完了便拉着他的手远离这里。太恶心了,云中郡不能久待。 夜晚,他们随便在城中找了个角落睡去,云中郡陷入一片被月亮笼罩的阴影中。 次日一早,集市没有摆脱前任郡守葬礼的悲痛,但大家依旧要生活,所以街上人来人往的,只是没什么谈笑声。 许银歌看见有卖野菜的,应该是家里有多余的菜,想卖一些换钱离开这的。他正准备拉着小疯子去瞧一瞧,看看能不能趁人不注意捡到什么菜,好回来煮一煮。 新任郡守的马车也向这里驶来,马车不豪华但庄重,象征着不为人知的权利。 就在这时,人群一阵骚动,数名衣衫褴褛的老年乞丐冲进人群,倒在地上,新任郡守的马车不得急忙停下,马儿的冲击力提到了旁边卖野菜的摊子。摊主感觉不对想赶快把野菜捡起来,四周又突然出现一群乞丐小孩横冲直撞,竟把摊主越挤越远。人群慌乱躲避着马蹄,第三波人又来了,他们都是二十左右的成年人,在混乱中有序的抢着野菜摊子上的野菜。 摊主虽衣服整洁,但打满补丁,他见着情景,顿时疯狂了,一股脑推着身边的孩子,叫喊道:“我的菜!我的菜!都滚开!”但没有什么用,摊主开始祈求道:“那是我要换钱的啊……别抢我的菜!那是我一家老小离开这儿唯一的希望啊……求你们了……” 他的声音淹没在人群抢菜的叫喊中。小疯子目睹眼前的场景,她只觉这些人是一伙的,是有预谋的。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主谋,既然是计划,为了确保一切顺利进行,它一定会出现在这里观望。忽然,她与一人对视了,穿越混乱,穿越摊主的怒吼悲痛,穿越郡守的马车,穿越匆匆赶来的官兵——她独自一人站立其间,仿佛一切都停止了。 在虚无里,她们目光相接。她周身萦绕的气质,在告诉所有人,她不属于这个里。她的眼神太清澈,眼底又有点混沌?小疯子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她直觉那是一面镜子,照到了那个人,也照到了她。小疯子顿觉浑身颤栗,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厌恶,却又想要靠近,想要探究……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她知道,那是同类在呼唤。 小疯子的脑中浮现一句话:“折了翅膀的凤凰。” 她马上安心了,或许她该亲自去认识一下她。 在这个混沌的舞台上。 她们和该相识。 来啦来啦但是为什么没有人看呀?有点伤心[无奈]我在想要不要趁着周六日放假一下写五章,然后周一到周五每天发一章[橙心]我正在努力,如果不行的话,就每周稳定两章吧。 最后有揭露主谋是谁,她也是后续女主方最重要的一个人物,她给女主上了人生第一课。 但是从这里也能看出来,她并不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可能她善良,但是在生存面前那一点善良也不多,也可以抛弃。 因为刚开始我已经用了一点笔墨去写郡守的马车即将到来,可是一堆老乞丐直接冲到路中间,倒在地上阻拦马车,她丝毫不会在意那些老乞丐会不会被马蹄踩死。 可能会,如果会的话,也帮团队丢弃了一些没有办法发挥能力的人,如果不会,那么下一次还可以继续使用“它们”。就是这样一个人教会了女主很多事[竖耳兔头] 所以最后我才说她们是同类。说不定女主在她手上讨不到好呢?[无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窥宴辨真伪 逢影结凰缘 第4章 闯穴识金兰 择名诩芍药 小疯子与许银歌在城中西南角找了间因逃难而荒废破败的木屋安家。 近日张家不知从哪里搞来了粮食售卖,开了米铺。可粮食实在是少,价高者得,城中只有极少数的人家买得起。不过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官府施粥的粥棚里也是真的有米了。 却又起了瘟疫,虽不致命但也难受的很,浑身燥痒难耐,长满红色的斑点。新任郡守陈廉钦组织所有染病者住在一起,向朝廷请医师诊治,及时控制住了局面。 小疯子正在这些病人家里找些旧衣物。病人被官府带走,家属又怕染病走的匆忙,除了细软和粮食外,基本上什么都没带走,可以顺手拿些东西。 “最上面的不要,说不定是近期穿过的,染病了怎么办?”她想。又往下翻了翻,在衣柜最底部发现两身陈旧的麻衣。她曾在小镇里看其他人穿过,似乎是前几年的款式,很安全。将包袱都装满,小疯子刚走出屋子,就见一群老弱妇孺聚在一起向一个方向走,那些脸她都有印象,是半月前一起抢野菜的。想起这件事她的脑海里就慢慢浮现那双难以忘却的眼睛。 想着想着便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他们越走越偏僻,周围的房屋开始变得破败,偶尔有一两个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晾衣服。“是什么势力吗?乞丐帮?”她心里悄悄地嘟囔。 再往里走人就多了起来,小疯子不敢再跟,怕被发现,于是只在外围观望。 “怎么回事?”一个清透的女声询问道。 那群人里走出位老人,他颤抖着身子,嘴巴微微蠕动道:“姑娘,之前组织的那个领菜,我儿子被推倒在地磕到了头……现在说话还有点儿不清楚……求姑娘帮帮我们。” 小疯子停住脚步踮脚向里看。 在人群中只能隐约看到女子的头发,规规矩矩的用发带盘在一起,手法繁复,根本不像是平常百姓会的样式。她微微侧着身道:“还没好吗?抱歉了刘大伯,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别担心,我明天就找大夫为他看看。您腿脚不便,下次还是不要走这么远的地方了,直接找出来跟我说一声就好。” 被称作刘大伯的老人感动地热泪盈眶,双手紧攥着她的手,当即就要跪地感谢,被那女子急忙拦住,她道:“这是何必!这次计划本就是我没有想完全,忽略了意外的事,本就该我去承担,但是你也知道……当家的脾气不好,我一有什么事怠慢了他,就要挨罚!所以一直没抽的出空。” 刘大伯道:“姑娘不必这样……我们大家都念着姑娘的好!我们这些难民,要不是姑娘让加入丐帮,得当家的庇护,得姑娘的衣食,早不知死在哪个荒郊野外了。” 四周围的人开始附和道:“是啊是啊!姑娘人真的心善!我们都是来感谢姑娘,让我们吃上菜的!” 那女子连连谦虚,终于转过身让小疯子看清了她的容貌——是那日抢菜的主谋。 她心底发笑:“一群傻子。” 虽是这么想,但看着他们聚在一起,又想想自己单打独斗的样子……来到这个新地方,要想站得住脚,有自己的一方天地,最快的方法便是加入一方势力。 小疯子看完了热闹往回走,路上思索该怎样加入他们。一抬头就瞧见个眼熟的人——在前郡守送葬时声泪涕下的老妇人。她正畏畏缩缩的抱着一包东西往城里偏僻的地方走,那身影在小疯子看来比半月前还消瘦了点。 她紧跟上去,拍拍老妇人的肩问道:“大娘,又遇到了!您这是怎么了?比上一次见面还瘦,脸色怎这样的憔悴?” 老妇人被吓一大跳,责怪的看着她,一手抚摸着心口。她左右瞧着小疯子,疑惑道:“你是……哪位?” 小疯子垂头失落,轻声道:“大娘您居然忘了我……前些日子我和弟弟刚逃来这里,在前郡守的送葬仪式上,还是您给我解的惑呢……” 她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抚摸着心口的手,终于放下来,捋了捋头发,她道:“是你呀……唉,之前你脏兮兮的,现在这样白静,没认出来是我的过错。你有什么事吗?” 小疯子笑笑,指着妇人手中的包袱道:“只是在街上转转,刚好看到您。这是什么东西啊?竟抱的这样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金子银子呢哈哈。” 老妇人的身体一抖,双肩耸立起来,四周张望着。 小疯子被吓一跳,看来是问到点子上了,她赶紧道:“您这是怎么了?何来这样紧张?这是城里,没什么可怕的。” 老妇人仔细观察她,嘴巴几度张了又合,最后或许是心里那口气实在是憋不下去,于是向她一咕噜的都吐了出来,道:“你弟弟最近没染什么病吧?” 小疯子道:“没有啊,他健康的很呢,怎么了?是最近城里瘟疫的事吗?” 老妇人道:“没染上就好,要是像我家那老头子一样染上了,哎呀,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小疯子道:“没有那么严重吧,官府不是让人来诊治吗?应该很快就可以痊愈呀。” 老妇人道:“你个小孩子家哪懂得了那么多?起初官府是这样做的,我们老百姓也都开心啊!不用再为家里的病人担惊受怕了。但是现在不是啊!” 她凑到小疯子耳边道:“现在官府强制让病人都聚一起,我听说——朝廷那边有人造反,根本没法找人来治疗,这些病人要是不治疗的话传染出来,郡守老爷都别想好活!没办法了,只能把病人聚一起,准备烧掉!我家老头子感染上人已经走了,儿子只是有些初期症状,但并不严重,还没有长红斑,现在可不能被发现!” “……我隔壁家的,前脚刚被官差带走,后脚他家就被泼了火油……那味道,我现在都记得!”老妇人在回想时瞳孔放大,眼睛止不住的左右乱瞟,整个人仿若断裂的琴弦。 小疯子惊讶的张大嘴巴,还不等她开口老妇人又道:“我正准备去把我老头子用过的碗筷烧掉,要是我也感染了,瞒都瞒不住啊!” 小疯子问道:“用过病人的东西也会感染吗?” 老妇人敲打她道:“肯定会啊!只要和病人接触过,都会感染……啊,你别害怕我啊!我绝对没有感染!” 小疯子笑着安慰她,转念想了想,又问道:“仔细清洗干净过也会感染吗?” 老妇人被难住了,她踌躇一会道:“应该会吧?只是不那么严重,没有长红斑,顶多只是咳嗽,我儿子就是用的我老头以前用的碗筷咳嗽的。” 小疯子沉默片刻,灵光乍现。她道:“您把碗给我吧,我帮您烧,要如您所说,您儿子现在还生着病呢,一个人待在家怎么行?您赶紧回去照顾他吧,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呢。” 老妇人低头犹豫,又扭头看向家的方向,最终还是把碗筷塞给小疯子道:“那行!小姑娘,我看你长得乖巧水灵儿,我才信你的——一定要听我的,把这个烧干净,不要别人碰到又感染了。” 小疯子宽慰她,那老妇人走前还是不放心,又千叮咛万嘱咐,最终才扭头进了家门。 她低头看着用布包严实的碗筷,让人看不清情绪。此时一片阴云遮挡了太阳,云中郡变得灰暗。阴云又散去一半,半明半暗的照在云中郡这片土地上,半明半暗的光也刚好分割在小疯子的脸上…… “咳咳!姐……我好难受……怎么回事?”许银歌躺在干草上不停的咳嗽,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小疯子紧紧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没事没事!应该只是染了咳嗽而已,我出去帮你找点药!” 许银歌失落道:“这里哪还有药啊……医馆都没几家,我完了姐……” 小疯子道:“不会!大不了我去找地方的势力借药!你不是说小时候读的话本里面,每个城镇都有一些黑市什么的?我去找他们拿药,不管怎样都不会让你死的。” 她又道:“还记得咱刚来的时候目睹的那场抢菜吗?我觉得他们是一伙的,说不定有药呢,我去看看!” 小疯子离开木屋,来的附近较为偏僻无人的地方,将那副碗筷焚烧殆尽。蒸腾的火焰扭曲了四周的空气,左右晃动的场景带动着小疯子的脸——她的脸好似也跟着火焰晃动起来。 她来到昨天跟踪老弱妇孺的地方,借河流看了看自己的面庞。用手就着倒影将头发揉乱,还是觉得不满意,又甩了几滴水到脸上,伪装成汗。随即向里面走去。 她四周张望,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一片衣角划过,她敏锐的捕捉到这股熟悉感,抓紧跟了上去。走到不远处,她被石头绊倒往地上一摊—— “救命啊!谁能来救救我弟弟!求你们了!”她嚎叫道。 四周被声响吸引出一群人,包括她。 “怎么了孩子?你别急,先说一下怎么回事?”一位心善的女人说道。 小疯子用衣袖擦擦遮挡住眼睛的水,哽咽道:“我和弟弟是从北边逃来的……才没过几天安生日子,他又染上了咳嗽!我们身上没有药,我找遍了医馆,没有人可以治我弟弟……我和他相依为命,我真的不敢想,没了他,我该怎么办!” 大家低声议论起来,又有人道:“不会是瘟疫吧……这谁敢救呀,还是让官府带走吧。” 小疯子着急辩解道:“不是!真的不是瘟疫!他身上没有长红斑,他就是单纯的咳嗽,发烧。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一直哭着跟我说——姐姐,我好难受!我真的看不下去了呀!” 那姑娘终于穿过人群朝她走来,她蹲下与她平视,眉毛耸起好似怜悯,眼睛却平静如深潭。片刻她道:“先别哭了,我这里还有些治咳嗽的药,我也会一点医术,你住在哪里?领我过去看看吧。” 小疯子紧紧握住她的手道:“谢谢你!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小姐!” 那姑娘将小疯子扶起来,拍着她的肩膀,轻轻的说道:“没事,我们都是不如意的人,理应互帮互助。快带我过去吧。” 她又转头对围观的人道:“好了!吵到大家了,我会去救治他的弟弟,大家可以安心了!” 人群响起一片掌声与欢呼,歌颂着姑娘的伟大。 她们并肩离开,将身后的掌声与歌颂甩在远处。那些声音像一层温暖的薄雾,笼罩着她们冰冷的背影,却无法渗透分毫。 “吱呀!”破旧的木门被推开,小疯子擦着泪引姑娘进屋,她眼神飘忽不定,微微驼背,低声道:“这里有点简陋……请姑娘不要嫌弃……我们没有能力住更好的地方了。” 姑娘笑着宽慰道:“无碍,在这里我们谁又能住好的地方呢?有遮风避雨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我和你是一样的。” 说罢,姑娘便去诊治许银歌了。 她将手搭在许银歌的脉搏上仔细感受,指尖温热的触感惊得许银歌打了个哆嗦,他睁眼轻轻看着,眼里罩着一层月亮。水汪汪的。 “多谢你……”许银歌道。 姑娘笑笑不说话,随后收回自己的手对着小疯子道:“确实不是瘟疫,你很幸运。” 小疯子哭着回应道:“太感谢了姑娘!我真不知该怎样报答……” 姑娘道:“不是说过了吗,没事。我会给他留一些药,你每日熬好了给他喝,一天一次就够了。不出三天,这病必定能好。” 小疯子感激的点着头。 她又道:“你们来这里没有什么亲戚吗?就姐弟两个住在这儿?” 小疯子道:“对……我们的家人都在北方死了……” 姑娘见许是触碰到了她的伤心事,把手搭在她的手上安慰。 她道:“既然我们都是孤身一人,你要不要加入我们乞丐帮?虽说是叫乞丐帮,但我们也并不都是乞丐,我们和你一样都来自北边,被匈奴骚扰的家破人亡,所以才逃来这。” “这个帮派就是这些无家可归,无人可助的人建立起来的,我们互帮互助,把对方当家人——你和弟弟要是实在困难,可以考虑一下。” 小疯子绞着衣服,底气不足的说道:“这……我会考虑的。但是我要问问我弟弟的意见,他现在生病昏迷,等他醒了才能问。” 姑娘笑道:“当然可以。那我们如今便算是朋友了。我叫李祭天,你呢?” 祭天?什么东西?小疯子打心里厌恶这种词。 她低声道:“我……我没有名字。以前当乞丐的时候,他们都叫我……疯子。你也可以叫我疯子。” 李祭天的目光呆滞,一丝丝真心的情感流露出来,那慈爱的眼神如同被囚的野兽宽慰幼崽,有一种母性美。 “抱歉……”她道。 小疯子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不如你来给我起个名字怎么样?哈哈。” 李祭天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抱歉,我不能遵从你的意愿。名字如果不是你家人赋予的,那便应该是你自己起的。一个名字可就是一辈子。它代表的是你这个人,你的人格,你的意愿……如果连名字都是由陌生人来赋予,那你这个人呢?” 小疯子呆愣片刻,这片刻的空白不是演出来的,是她以前真的没有思考过这种事情。一个称呼而已,没必要的。 真的没必要吗…… 她扭头不再看她,目光离开这座屋子望向外面。她好像看到了一朵花,紫红色的花瓣深似凝血,此刻将谢未谢的垂落。那破碎的轮廓,像极了被撕毁的锦绣华服。曾经饱满的花瓣如今瘫在地上,承受着尘土的重量,唯有几缕金黄色的花蕊还固执地翘着,如同亡国公主凤冠上残存的珠穗,在废墟里闪着最后一点讽刺的光。 “那是什么花?”小疯子道。 “什么?”李祭天将头凑过去,与她并齐,头挨着头。顺着视线看去,看到了一样的风景。 “那是芍药。”李祭天道。 “它的根,是救人的良药,能补血养气,解世间诸多苦痛。可它的花瓣,却藏着微毒。若是不懂的人,只贪恋其美色而误食,少则呕吐,多则伤身。” “芍药也有‘花中相爷’之称,它被誉为‘五月花神’,是仅次于‘花王’牡丹的‘花相’。还有人称之为‘将离草’,赠之芍药以示惜别之情。” 李祭天转头看她的侧脸道:“怎么了?” 小疯子道:“那我便叫芍药吧。” 这下换李祭天愣住了,随即又笑道:“很好的名字。” “你好,我是李祭天。” “我叫芍药。” [竖耳兔头]我回来啦哈哈哈,这一章我埋了很多小钩子和小伏笔,还和第二章有联动哦(我抓掉了好多根头发才想出来的[黄心]) 小疯子接过老妇人的碗筷的那一段环境描写,也是我藏的一种小巧思,而且想必你已经猜出来了,许银歌的病是谁导致的,也是我的小巧思哦。小疯子离开屋之后去烧碗筷也是为了不漏破绽,那一小段环境描写也是在反映小疯子。 还有之前那个刘大伯是“紧紧攥住”李祭天的手,而小疯子道谢时是“紧紧握住”她的手,这也反映了小疯子并不是真的感激。 还有李祭天将小疯子扶起来,拍着她的肩膀那一段,那个“拍”字既是试探,也是隐晦的提醒,该结束了。 然后那一句对许银歌眼睛的描写也是一个伏笔。后面公主又问是不是两个人住在这,这些对话都是在试探和拉拢,在小疯子的潜意识里塑造一个善良的形象。 还有后面的“把手搭在她的手上安慰她。”和“将头凑过去,与她并齐头挨着头。”都是我写的,一点点试探的伏笔,埋得暗线(因为我想写的是女主和公主之间是有一种心心相惜,有一种我懂你,你也懂我的灵魂伴侣的感觉) 而且许银歌的病是在她可控范围内的,你忘了吗?女主曾经问过老妇人,仔细清洗之后还会感染上瘟疫吗?老妇人说只是会咳嗽,然后你仔细看许银歌的病症,只是有咳嗽而已,不过咳嗽的比较严重(哈哈) 女主在装惨的时候说咳嗽发烧也只是为了说的更严重,让他人信,但其实许银歌的病并没有到达那个地步,所以他是不会死的,他的病是在女主的可控范围内。 还有,这一章要结合第二章一起读,第二章女主有那个林大夫的药你忘了吗?但是这里她并没有用药,也是为了计划。还有女主在他面前装作很着急,不顾危险去进入地方势力找药,也是为了加强他们之间的联系。[猫头][猫头]你看出来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闯穴识金兰 择名诩芍药 第5章 暗线织罗网 借刀试锋芒 “哎小心啊!大娘别烫着了!”芍药一手盛着粥,一手端着碗,还不忘提醒喝粥的人小心烫。 许银歌的病早就好了,恢复为之前活泼的样子。且自从知道李祭天是他的救命恩人后便时常追去她身边打杂,美其名曰“报恩”。 芍药和他在一周前加入了乞丐帮,但七天过去,除了接触李祭天组织的活动以外没有其他发展的机会,连人们口中“当家的”也没见过。这样下去不行,太浪费时间了。芍药面上笑着施粥,心里却嘀咕着怎样在这里发展自己的联盟。 “我来吧。”李祭天在此时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碗和勺子说道,“女已经忙活一会了,让我来吧。”芍药道了谢,坐在一旁休息。 一阵吵闹声渐渐靠近,芍药闻声看去,却只能看见一个高大魁梧的人被围住,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 “当家的回来了?”有人出声道。 这一句话瞬间吸引了芍药的注意,她轻声问李祭天道:“当家的?谁啊?” 李祭天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王捌北,是咱们的头。劝你别多打听,据说他和郡守有点关系……” 芍药心不在焉的随口调侃道:“哦……我还以为你是老大呢!” 李祭天笑道:“哈哈,我没那本事。” 喧闹声越来越近,芍药看清了王捌北的样貌——国字脸,大胡子,眼睛呈三角状,有些凶态。眉毛粗……脸因常年劳作风吹日晒的,干裂起皮。 王捌北四周围着的人都是和他差不多体型的中年男人。芍药眼睛转了转,问道:“他们之前看什么去了?” 李祭天动作一顿,转过身来严肃的看着她道:“不要打听。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有吃的了。” 芍药见问不到什么,笑笑不说话,示意自己安静了,可心里却谋算着计划。 王捌北注意到陌生的面孔,板着脸走来,道:“这两个是哪来的?李祭天,我有没有说过我不在的时候不能随便往帮派里领新人!” 李祭天面露胆怯,眼神飘忽不定,低低道:“这……他们是逃难来的姐弟,之前弟弟生病了,我不忍心……” 王捌北打断她道:“够了!我们不收留来路不明的人!快点离开!” 许银歌注意到动静,赶紧跑来挡在她们身前。芍药把他拨开,抬眼看向王捌北,眼神坚定,她道:“当家的,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请收留我们吧!” 王捌北道:“两个毛头小子!也帮不上什么忙,这里也没有什么家人给你们做担保——快走快走!” 许银歌急道:“我们有用的!别赶我们走!” 李祭天就在众人身后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她的眼神始终追随着芍药的一举一动,评估她的价值。那眼神,如同浸在冰水里的刀锋,看似平静,却透着评估猎物价值的狠辣。 芍药道:“他还小,不关他的事。但是当家的,我可以证明我的用处。” 围观的人安静下来,他们惊讶的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女孩,十八,九岁,想要向当家的证明价值……她不了解当家的,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心知肚明的…… 王捌北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眼神轻蔑。他神色不耐烦,眼神左右乱瞟,但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他又面向芍药道:“行!我给你个机会。张家新开的米铺知道吧?新到了一批粮,守夜的护院增加了一倍。只要把的账本给我偷回来,成了我就让你加入,包括你弟弟。” 许银歌想要阻止她,但芍药已经率先开口道:“可以,一言为定!” 李祭天淡淡地收回了目光。在她转身的瞬间,芍药捕捉到她唇角一丝极淡的弧度——那不是笑,更像是一个棋手,终于看到对手将棋子落入了她预判已久的位置。 夜雾漫起,将破败的屋檐勾勒得如同蛰伏的兽脊。芍药注意到墙角一株野草,正以一种扭曲的姿态,从两块巨石的夹缝中探出,它的叶子焦黄,却死死地缠住了石壁上一只昏死的飞蛾。她收回目光,心中那模糊的计划,骤然变得清晰而冷酷。 今夜的月亮只残缺一抹贴在天上,散落的月光如雾气般罩下……它在云中忽隐忽现,秘密的窥视着她。 “没睡吗?”身后的声音是那样熟悉,与这月光媲美,月亮也稍逊风骚。 李祭天坐在她身旁注视着她。 芍药道:“嗯……在想办法。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姐姐。” 李祭天笑道:“不用这么着急,当家的只是比较警惕,人还是挺好的……虽然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但可以安慰你一下。” “知道为何雀鸟能飞越高墙吗?不是因为它力气大,而是因为它懂得借助鹰隼掠过时的那阵风。小时候我在姑姑们……大人的书里看到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大不了帮你求求情?哈哈。” 芍药不说话,她就这月光注视她。她突然发现一个致命的细节——她的脊背仪态,根本不像一个寻常女子。她之前见过的所有富家小姐都无法与她比,同这月亮一样……她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情绪,那团火烧在中心,灼痛感遍布全身。多年后她才明白,那是嫉妒。 “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身世呢。”芍药道。 李祭天原本温柔的神情出现一丝恍惚,完美的面具开始皲裂,又恢复如初。她道:“天色不早了,有机会再和你讲吧。我的家……那可是很神秘的。” 望着她的背影,她思绪万千…… 次日。芍药在张氏米铺附近随便溜达,她花费两个时辰将周围环境摸了个遍。计划在脑内初步形成,想了想又觉不妥,于是去买了笔墨纸砚。 她只需等一个时机,一个可以得手又能全真儿推的绝佳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简直是天助。 “陈郡守和张公子不合”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城。据说是陈郡守约张公子在城内最大,也是唯一一家酒楼内商谈合作事宜,最后却有人窥见张公子满面得意地走出,而后续追出来的陈郡守则气急败坏,还踹翻了屋内的屏风。 五日前。 芍药正谋划怎样才能引张氏激怒陈郡守,在帮派闲逛时无意撞见陈郡守府内的人给王捌北送粮食与金银。那布袋里的金子折射出的光一下子就晃住了在十米外的她的眼睛。那是真的。 “他们干了什么勾当?”她想。 她突然灵光乍现,那日李祭天说的话在耳边回荡—— “据说当家的和郡守有关系。” “别问那么多,反正很快就有粮食了。” 芍药暗暗提高了此事在她心里的重要性。这件事或许会是她计划中不可少的部分…… 她悄然退去,在路上遇见了眼熟的人,仔细一看,是王捌北回来时围在他身边的中年男子之一。 芍药一边思考对策,一边笑着走过去套近乎道:“原来是您啊!之前我答应下当家给的考验,见您心有不忍,还帮我说了几句话……真是感谢了。” 面露疲惫的中年男人被她突然的对话吓一大跳,随口应付道:“嗯……没事。看你和弟弟比较小,不忍心而已。” 芍药点点头,心里有了主意。她道:“您的脸色真的很难看,是有什么难事吗?我说不定可以想想对策。” 接着她怕引起怀疑,又补充道:“毕竟您当初也帮了我,我确实该回报一下。”她心中冷笑,对付像老妇人这种心软的人,可是最容易的了,一个套路用一年都不嫌多。 男人不耐烦道:“不用。你忙你的吧,我有事走了!”说罢,逃也似的跑了。芍药在背后默默看着,随后不屑的离开。这招行不通,她还有后手。 芍药凭借之前与李祭天出双入对的忙活帮派事务,营造出和她差不多的温柔心善有能力的样子。大家虽然不是很了解不是很信任她,但好在也没有警惕,可以为芍药提供些必要的消息和帮助。 她在一位生病的女人家里忙前忙后,和她十岁的儿子套上了近乎。芍药坐在一边唉声叹气,果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小孩踌躇一会,跑过来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芍药道:“之前当家给我下了考验,后来听李姑娘说有位男人替我求情了。我真的万分感激,很想去感谢他,方才在门口遇见了,看他有点疲惫便想上去询问,谁知他竟对我不耐,还没有说上话就走了……” 生动的演绎勾起了小孩子的心,他宽慰道:“是我们隔壁的郭叔吧!哎……姐姐你不要往心里去,郭叔他最近也不好过。前日子他和当家一起出去,但是他儿子却染了瘟疫被官兵带走……昨晚得到通知,不治而死了。” 小孩想起他曾与那才十二岁的哥哥一起玩耍,不禁有些感伤。他道:“哥哥人挺好的,就这么走了……想一想,郭叔没见到儿子最后一面,应是最伤心的那一个。” 芍药听在心里,附和道:“那真是顶遗憾的事……” 小孩道:“嗯。所以他不说话也是可以理解的啦,姐姐你可以过段时间再去看看。” 芍药道了别,急忙往家赶,若说这个计划之前是一片迷雾,只露出一角轮廓,那么现在它已在脑中彻底清晰!机会只有一次,不论失败与否,先下手为强! 她站在家门前,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抚慰着胸腔,呼吸急促。眼神凌厉的扫视一圈——不在? “姐,你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 芍药扭头一看,许银歌双手抱着一个大布袋站在阳光下。 芍药道:“你去哪了?” 许银歌被这么一问,想起自己要分享的好消息,笑道:“我本来是要去帮李姑娘做事的,整理当家带回来的东西。好多粮食!他们在给丐帮里的每家每户发粮食!本来我是拿不到的,但是有一个发粮食的大叔给了我一袋,让我赶紧回家不要声张……姐你看!”他举起手中的布袋傻笑。 但芍药无心在乎粮食,她道:“那个人是不是中年,脸色不好,有胡子,说话还有点吞吐听不清?” 许银歌道:“对啊……怎么了?” 芍药笑了。她抬头望着天,沐浴在阳光下,这种浅浅的温暖抚平了她焦躁的心。她的笑声渐渐变大不由控制。若是人为,那到底是谁这样懂她的心意?若是巧合……呵,那便是天命! 许银歌听着她的笑声越听越渗人,他道:“到底咋了呀姐!” 芍药不说话。她脑中回想起乞丐帮的布局——从这里道李祭天住的地方必须要经过郭叔的家,不然就需要绕路。 芍药看着他,眼神里强压着兴奋,她道:“从现在开始多去李祭天家里找她,帮她的忙。如果遇见了那个叔叔,记得打招呼。别太刻意。” 许银歌不解,他又不太敢问,于是轻轻摇了摇头。 芍药忽的用两手扳住他的肩膀,用带着绝望与气球的语气道:“银歌啊……帮姐姐这一回吧?” “……” 来喽来喽,从这一章开始,芍药就要开启她一生的权谋之路了,也是从这里开始,李祭天要暗地里给她上课了[竖耳兔头][竖耳兔头]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出来这一章里面李祭天暗地里的引导[无奈][裤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暗线织罗网 借刀试锋芒 第6章 孤注掷危局 一语破东风 许银歌按芍药说的方法不到两日就取得了郭叔信任,现在一遇见他,郭叔便要拉住他说上好一会话,还会关心一下吃得饱不饱,睡得好不好……不过也正因如此,芍药也得知王捌北在干的事:走私盐铁。结合陈郡守府里的人给他送金银粮食,不难猜出是与谁合作。 “他也太大胆了,不怕掉脑袋。”芍药喃喃自语道。 她低头思考计划的可行性,突兀的敲门声却打断她的思绪。 “我可以进来吗?”这声音一听便知道是谁,芍药立刻摆出一副温柔妹妹的面孔,笑道:“当然可以!我们之间分什么你我?” 李祭天轻笑一声,推开门使阳光洒进来,四四方方的光照在她身上,倒真有点圣洁的味道。接着她进屋后又将门关上,阳光也就没关到了外面,屋内又是一片晦暗。 李祭天笑道:“看你好像在想什么事情,我不会打扰到你吧?” 芍药拉着她的手坐在简易的木板床上道:“怎么会?我正整理东西无聊着呢,你就来了。” 李祭天道:“那也好,我帮你一起吧!”说着,不等她阻拦便自顾自叠起衣裳。却突然从衣服中掉下一块破布,她顺手拿起,看清上面的图案后失了分寸,惊道:“你怎么会有张氏的家徽?被发现你就惨了!快烧掉!” 芍药拿来一看,竟是她在来云中郡的路上从尸体上割下来的太阳。原来是张家的么? 芍药装作无辜不知情的样子道:“我不知道!这是我在逃难的路上从尸体上看到的。见它是金丝银线绣的,有这样好看……” 李祭天拉着她的手往屋外走,,边走边道:“这一看就不知凡品,你还敢要,真不怕丢了命!”她们来到僻静处,李祭天确定无人,这才一把火把它烧了。 她接着道:“你说是从尸体上看到的?怪不得之前张氏商队回来时人不仅都有伤痕,还少了几个人,想必是遇见山匪了!还好你不在现场,听说后面又回来一个,浑身是伤,一路上差点死了!” 芍药听到那个“最后回来的”一下子就想起被自己救治的护卫。 他不是要报恩吗?机会来了。她勾唇轻笑,这抹笑意恰好被李祭天捕捉到,于是她加了把火,道:“不过有人穿他因为旧伤不好又添新伤,不能继续跟着商队,随意被调到张家当护院了。” 那更方便了。 芍药笑道:“还好姐姐提醒我了,不然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李祭天摆摆手,和她一起回到了屋子里。李祭天突然道:“当家给你设的考验我猜你已经有计策了吧。” 此话一出,芍药的笑容隐去了,眼神变得深沉,如同森森露出尖牙的毒舌。她的语气不复方才,让人听不出情绪,她道:“你总是能一眼看透我。” 李祭天站在阴影里,道:“什么?我不太懂。” 芍药笑笑,只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她,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聊斋。她顿了顿,道:“我待你也总是与旁人不同的。” 李祭天不说话了,门外的阳光隔在她们中间,一亮一暗的极致对比下,她看不清她的容貌。 “我们是一样的。”她道。 院子的木门被重重关上,脚步往里走,一下比一下重。李祭天倒在床上,仰面望着天花板。屋顶上结了蜘蛛网,细丝织成一片,就同她为芍药编的网一样。 “哎……”她叹了口气,突然又笑了,她比她想象的要更聪明,居然一下子点破了她的目的。 李祭天翻身咬着手指,回想之前两人一步步的试探,自己一小下的引导,如今竟都有了成效。她果然没看错人。 和芍药一样,当初在满街混乱中她一眼就看到了她。那眼神——简直和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于是她呼唤,她勾引……因为她正需要这样一个帮手。 李祭天真的对她十分满意,也不枉费她一片苦心的让郭叔看到许银歌。她倒是也接招,用计谋套到了消息…… “芍药啊芍药……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呢?” 此时的芍药正站在张宅附近晃悠,她渐渐开始自信于自己的运气了,她赌她一定能够遇见他。而上天现在刚好也是眷顾她的,芍药在小巷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从张宅后门出去了。 她立刻将写好的纸条包在了石头上,砸在他脚边。 他一惊,四处张望试图找到它的主人,但偏偏忽略了芍药所在的巷子。实在找不到人,他无奈捡起纸条,上面写着:该你报恩了。来东街十四巷。 “有什么事?”护院来到巷子口向里看去,曾经衣着破烂的“恩人”如今干干净净坐在高台,在阴影里注视他。 芍药笑道:“你该报恩了。”接着又道,“既然要帮我做事,我总该知道你的名字。” 他顿了顿道:“崔镇。到你了。” 芍药道:“你要先帮我办好事,让我知道你的价值。” “你们家主和陈郡守关系好吗?” 崔镇道:“你正在自家花园里玩耍,突然闯进一个陌生人,一边说着想同你一起玩,一边踩坏你的花草,你会喜欢他吗?” 芍药放心了,她道:“那就行!” 崔镇不答话,静静的听她说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隐晦的告诉张弦名陈郡守走私盐铁。不要暴露我……和你。” 崔镇皱了皱眉道:“为什么这么做?你知道这很难。” 芍药笑道:“放心,张弦名不仅不会亏什么,还会赚。” 崔镇冷笑道:“你要庆幸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芍药道:“那是我命好。” 崔镇转身离去,走出小巷前又道:“这事过后我们两清。” “等等。”她从高台跳下来,信步走到他面前,笑道:“你的命就这么贱?” 崔镇听着她直白的语言不适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芍药道:“一件事就想抵消救命之恩……太轻松了吧?三件。” 崔镇正了神色,严肃道:“我是对你的恩情万分感激,但这也不是你得寸进尺的理由。光是这一件就够难办了,你还想要三件?” 芍药道:“小事也不行?” 崔镇丢下一句“再说”,转身离开了。芍药望着他走在光下的背影,受起嬉皮笑脸,低声咒骂了一句,也紧跟着离开,往反方向走去。 崔镇去包子铺买完本来要买的肉包子,边吃边往张宅走。 她拜托他的事情不是一般的难,张弦名可不是谁都能骗得,他骗别人还差不多。他要想想自己该怎么做…… 崔镇刚回到房间放下随身佩刀,便听下人说家主传唤,他的心立刻悬了起来——是有什么事做的不好被家主发现了吗?他深知以自己的职位和能力不可能会引起家主的注意,那就肯定是坏事了…… 崔镇跟着传唤的下人穿过七拐八拐的围廊,终于来到了位于张宅正中心,所谓吃人不吐骨头的屋子前。领路的人占在一旁示意他独自进去,崔镇无法,颤抖着手推开雕花漆木门。 一缕香烟盈盈飘过他眼前,顺着香烟看向源头,一青衫束发的男子正背对他斜倚在书案上,一旁正飞出烟雾的香炉徐徐烧着。 张弦名转过身来看着他,笑道:“去见谁了?” 崔镇身体止不住地颤栗,原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家主的视线之下,他竟然还妄图传递消息……真是不自量力! 他立刻跪下,抖着嗓子道:“是……是下属的救命恩人……她托下属办一件事……” 张弦名哦了一声,问道:“什么事?” 崔镇咬咬牙道:“她让属下告诉您,陈郡守在走私盐铁!” 张弦名喝茶的手一顿,仔细想了想,笑道:“怪不得最近这么大方,原来干的是这门勾当……没了?” 崔镇道:“下属不敢隐瞒!没了……”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向他汇报。 张弦名仔细听着,忽的笑了出来:“劫我们商队的山匪是从金山郡逃出来的……陈廉钦若我没记错的话……他也是金山人?哈哈哈,打劫我的商队,还想趁着这股东风与我合作?也不知他吞不吞的下!” 张弦名正生气思考怎样扳回一局,又扫到了跪在地上的崔镇,他突然明白那人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消息了。想趁着东风捞好处吗? “那人是谁?”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崔镇道:“我……我不知道,她说办完这件事再告诉我……” 张弦名忍不住骂道:“愚蠢。” 汇报的人见此情形,又补充了一个消息:城里最大的乞丐帮的当家曾给一个女子下考验——去偷窃张氏米铺的账本。 张弦名道:“那人是个女子吗?” 崔镇忙道:“对!是女子!看着十八左右!” 张弦名知道她要干什么了,挺聪明的,知道借力打力,恰好他也需要一个干脏活的。毕竟走私这么大的买卖……不能不吃。 “接着帮她,既然她想要的话……那就给她吧。”张弦名将被自己弄乱的书卷整理好,轻轻笑道。 于是不久后,便传出“陈郡守与张氏张公子张弦名不合”。 她可以行动了。 来喽来喽[竖耳兔头]芍药的目的被张弦名看破了,后续会怎么发展呢?她的计划会失败吗?请期待~(另,明天后天请假,因为要考试,考两天[愤怒][橙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孤注掷危局 一语破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