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听到声音由远及近,应无赦不顾底下站了满殿的人,立即从宝座中起身走到后面去扶住他。
“这么冷怎么出来了?”
云霁垂着眼,低着头,手无意识的绞着他的衣袍,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动物。
“师尊,他们是来抓我的吗。”
“我干了坏事,对不起。”
“可以去受罚,没关系的。”
应无赦心都被搅成了一团,受了这么重的伤,好不容易回了家还要被一群死人追着来问责。
都要欺负他······
真的憋了一股火气。
“谁敢抓走你。“
锋利怨毒的眼神瞥向那帮人,那些心提了半天的人快被吓死了。
的确,现在谁还敢抓他啊,不知道天师大人什么时候转性了。
不过见到那条龙的时候就理解了一些。
居然长成这样,难怪天师能看上。
弱不禁衣,我见犹怜。
谁不想养一条这样的,天师大人一个人活了千年,想养一条也可以理解,而且那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紧张些也合情合理。
应无赦捂了捂云霁有些凉的脸,千般温柔的道:“你没有做错什么,也不用说对不起。”
“这里冷,快回去。”
说着应无赦遍挡在云霁身前,挡住了兰烬的视线。
自云霁出现开始他便看着,看着他面色比之前更差了,身体是一副病弱的样子,脖颈仅露出来的部分都是遍布的痕迹。
都这样了还敢说没虐待他?
“阿云。”
听到声音,云霁从应无赦身后探出来,看到兰烬的时候眼睛亮了一瞬,随后又很快暗淡下去。
阿兰是他的朋友,他也知道杀的那个人是阿兰的徒弟,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阿兰我……”他一边说一边朝着下面走去,刚走的没两步,胳膊忽然一疼,几乎是被抻着回去,差点摔了。
应无赦还在死死握着他的手臂没有松开。
“你要去哪里?”
“他是我的朋友,我有些话要对他说。”
“没什么可说的。”
云霁被强硬的拉回去,兰烬的目光更显锐利,“我与阿云是好友,他与我有话要说,仙尊有何不让的?”
这下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这还和清衡仙尊扯上关系了??
可是所有人暗地里都知道清衡仙尊和天师两人有血海深仇。
现在天师大人养的龙和清衡仙尊是朋友?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气氛不对,并且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
今天就不应该来。
自讨苦吃。
云霁心里很急,他想去和兰烬解释清楚,可却被应无赦强硬的禁锢住。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
兰烬轻笑了一声,“你虽担着师尊之名,可曾尽过一日为师之责?我与他有缘,他曾随我修习一年,由我亲授道法,此间因果,你说我有什么资格。”
而应无赦听后蹙了下眉,随他修习?怎么可能?
云霁第一次上岸,该是从未离开过渡岚山才对,一年……
星坠台那一年吗?
怎么可能……
云霁感觉被抓着的胳膊很痛,而且莫名的感到害怕。
“我教过他,你便不是他唯一的昭麟师。”
这句话将应无赦彻底推向暴戾的深渊。
这话更是让所有人都大受震撼,竟然还有这等关系!
云霁诧异的看向他,同时奕天长老也看了他一眼。
都知道清衡仙尊向来是沉稳的,光风霁月,皎皎君子。
现在怎会这般执拗……
可不等众人多想,一道无形巨浪轰然拍下,那不是术法,而是最纯粹的、蛮横至极的力量洪流,带着恐怖的怒意。众人如落叶般被瞬间卷起,毫无反抗之力,便被这绝对的意志彻底清扫出了大殿。
这股力量就连兰烬都难以抵挡得被推出去。
大门沉沉的闭上,发出瘆人的声响,整个大殿瞬间暗了下来,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寂静的可怕。
云霁感受到一股寒意,敏锐的直觉带来一种很深的恐惧感,他试探的去拉应无赦。
忽然,毫无防备的,他被一只手掐住了脖颈,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死死按进了宝座里。
另一个黑沉的躯体压上来,他看见一双猩红的眼睛。
空气瞬间被掠夺,被发狠的吻着,被咬破的口中混杂了血的味道,在里面不停搅动。
一只手伸到腰上摩挲,揉捏,被揉的发软。
后脑被一只手托住往前按,强硬的接吻,云霁被吻的头昏脑涨,在某一瞬间身体有了熟悉的感觉,大脑的某根弦忽然紧绷,身体不由自主的发颤。
云霁喘不过气,脸被闷得发红,应无赦终于放开了他的唇,鼻尖蹭着他的喉结向下划去,猛的咬住了他的侧颈。
就什么咬着,牙尖一点一点扎进去。应无赦还保存着一些理智,知道不能弄疼他。
他忽然感觉后背覆上了一只手,一下一下的抚摸,应无赦松了一下,清醒了几分,云霁这个动作,好像在安抚。
“没有告诉你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那时我不小心掉到星坠台下面去了,遇到阿兰,他为了让我有自保能力,不再受人欺负,所以教我修行。”
脖颈被咬着的力度在减轻。
最后头侧过去,抱着云霁趴在他身上。
“疼不疼?”
“嗯?”
“掉下去疼不疼。”
“忘记了。”
应无赦将他抱的更紧。
云霁也知道,他有师尊,不会再有人欺负他了。
“他也是你的昭麟师吗?”应无赦的声音很轻
很害怕,偷走了他昭麟师血脉的兰烬能不能和他的龙产生羁绊,会不会抢走他。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行。
“不是的,只有你。”
“你有我的鳞片,是我的主人,和别人不一样。”
不一样。
这句话没有让应无赦感到安心,反而更加焦虑,他想要鳞片永远在他身上,嵌进他的骨头,长在他的血肉里。
应无赦有好一阵没说话,忽然抬头,云霁被他忽然间变得猩红的眼睛吓的心头一惊。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云霁颈侧未消的红痕。
“我给过你昭麟师的印记,是刻在灵骨里的。”他突然低头用鼻尖蹭过那处咬痕,呼吸灼热,“当年你这具身体里连半分仙灵力都没有,我不知道竟还有其他人用灵力喂你修行。”
五指收紧扣住云霁的后腰,声音缓了缓,忽然将人往怀里又按了按,“他教你的那些功法……不如都废了。”
他眼神偏执的可怕,“会有点疼,不要怕。”
云霁被他的眼神吓到了。
感受到怀中人轻微挣扎,立刻放柔力道把下巴搁在他发顶,手抚摸着他的后脑。
“一定要这样吗?为什么……”
“一会儿就好,坚持一下。”
“不要怕。”
没等云霁同意应无赦便将额头相贴,霎时间额间传来剧痛,那种痛迅速蔓延全身,好像在生刮每一处骨头。
“疼……好疼。”
云霁从没有这么疼过,止不住的乱动,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疼的眼角挤出几滴泪。
“为什么要这样?师尊,他不是我的昭麟师,我只能有一个,早就已经是你了。”
不够。
还是不够。
希望你只能见到我一个人。
应无赦说了一会儿就好,可却过了很久,偏要全部废干净,一点不留,云霁疼的昏厥,被应无赦抱着回去。
将他放在床上,应无赦看着他,那些外人的灵力被废的干干净净,体内除了他的东西什么也不剩。
可恐惧失去的不安仍像一个密不透风的茧将他包裹住。
他绝对不能再失去一次了。
感到不安的时候,会想去碰他小腹上的痣。
是鳞片曾经的位置,而鳞片现在是他的,就好像在他身上留下了永久的印记。
小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那个时候,躺着可以清晰的印出含在里面的轮廓,手摸上去甚至能够感觉到灼热的温度。
小小的空腔盛的都是他的东西。
他会喊胀,会抱紧他,会可怜的哀求。
那时才会感觉到一点点的安心。
云霁醒过来的时候头还在隐隐作痛,偌大的寝殿内空空荡荡——所有的瓷瓶乃至摆件都被移出去了。
殿门响了一下,一阵脚步声传来,云霁听到便想到了方才头疼的滋味。
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蒙起被子转过身去。
脚步声靠近,应无赦见被底鼓起了一团直到是云霁醒了,于是坐到床边。
“阿云,吃点东西。”
没有动静。
应无赦将端着的梨汤缓缓放下,“因为废了他传授给你的修为,所以你生气不吃东西?”指尖轻轻摩挲着碗沿,眸色暗沉。
那团被子动了一下,云霁从里面缓缓钻出来。
头发被弄得一团糟。
“因为很疼。”小声解释。
应无赦心软了一点,“记住这种疼,下次便不会再犯。”
“来,喝一点。”应无赦端起碗来要喂他,可云霁却往后挪了一点。
“我不饿。”
应无赦知道云霁是生气了,要好好哄着,于是轻轻将他拉过来。
“外面的桃花开了,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云霁一听果然提起了浓厚的兴趣,“这么快吗?”
“把梨汤喝完才可以去。”
“好。”
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