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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作者:寸山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入秋的盛京总爱落雨,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关雎宫偏殿的窗纸上,晕开一片朦胧的湿痕。林晚星正坐在桌前,借着窗边的微光翻看阿古拉找来的草药图谱 —— 自上次清宁宫回话后,她总觉得心口发闷,虽无大碍,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想着多识些草药,也好应对宫中可能的暗害。


    “姑娘,您又看这些劳什子?” 阿古拉端着刚温好的参茶进来,见她眉头微蹙,忍不住劝道,“前日大汗赏的长白山老参,您每日只喝小半盏,要是让大汗知道您还在忧心这些,怕是要心疼的。”


    林晚星放下图谱,接过参茶抿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却没驱散心底的凉意:“心疼哪有命重要?那日娜木钟在皇后面前吃了亏,绝不会就此罢休。咱们多一分准备,就少一分风险。”


    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宫女略显慌张的声音:“格格,不好了!御膳房送来的点心,被阿古拉姐姐检查出…… 出了问题!”


    林晚星心头一紧,连忙起身跟着往外走。只见廊下站着两个御膳房的太监,脚边放着一个食盒,阿古拉正拿着一块桂花糕,脸色铁青地对那两个太监说:“这糕子里掺了寒凉的泻叶,你们是想害死我们家格格吗?”


    那两个太监吓得脸色惨白,“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格格饶命!我们只是按吩咐送点心,实在不知里面有什么啊!”


    “按谁的吩咐?” 林晚星走到廊下,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她却浑然不觉,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两个太监,“是贵妃娘娘,还是另有其人?”


    两个太监你看我我看你,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林晚星心中了然 —— 这分明是娜木钟的手笔,既不敢用剧毒留下痕迹,又想让她吃些苦头,若是真吃了这掺了泻叶的糕点,轻则腹泻不止,重则伤了根本,在这深秋时节,无疑是雪上加霜。


    “你们起来吧。” 林晚星沉默片刻,语气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点心留下,你们回去告诉送点心的人,就说我多谢她的‘心意’,只是近来脾胃虚弱,不敢享用寒凉之物。”


    两个太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阿古拉气得直跺脚:“姑娘!您怎么就放他们走了?这分明是娜木钟贵妃搞的鬼,咱们得去告诉大汗啊!”


    “告诉大汗又能如何?” 林晚星转身回殿,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上的雨水,“没有确凿证据,他最多斥责娜木钟几句,反而会让她记恨更深。倒不如这样,既让她知道我们有防备,也给她留了几分颜面,暂时能换个清静。”


    话虽如此,林晚星却清楚,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娜木钟的敌意已摆上台面,往后的日子,怕是再难安宁。


    果然,没过两日,宫中就传出流言,说哈日珠拉格格恃宠而骄,不仅挑剔御膳房的点心,还故意刁难宫人,连贵妃娘娘的好意都敢驳回。流言传得有模有样,连哲哲都特意派人来问了两句,虽未明着指责,却也透着几分不满。


    林晚星听了,只是淡淡一笑,依旧每日看书、调理身体,仿佛没听到那些流言。阿古拉急得团团转,她却反过来安慰:“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些流言伤不到我,反而会让那些想看热闹的人失望。”


    可她没想到,最先为她出头的,竟是皇太极。


    那日是皇太极的生辰,宫中设宴,所有妃嫔都要出席。林晚星本想低调待在角落,却不想娜木钟借着敬酒的机会,故意走到她面前,端着酒杯阴阳怪气地说:“哈日珠拉格格,听闻你近来胃口不好,连御膳房的点心都瞧不上?今日是大汗生辰,你可不能扫了大汗的兴啊。”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林晚星身上。布木布泰皱了皱眉,却没说话;哲哲端着茶盏,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林晚星正要起身回话,皇太极却先开口了,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娜木钟,今日是朕的生辰,不必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哈日珠拉近日身体不适,朕已准她不必多饮酒,你若是想敬酒,便先敬皇后吧。”


    这话既维护了林晚星,又给了娜木钟台阶下,却也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哈日珠拉是他护着的人。


    娜木钟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只能悻悻地转向哲哲敬酒。林晚星抬头看向皇太极,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审视,反而多了几分温柔与安抚。她心中一暖,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情绪。


    宴席过半,皇太极借口透气,离了席。没过多久,就有太监来传旨,让林晚星去御花园的赏心亭见他。


    林晚星来到赏心亭时,皇太极正站在亭边,看着池中的残荷。夜色渐浓,宫灯的光芒映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影。


    “大汗。” 林晚星轻声行礼。


    皇太极转过身,递给她一件披风:“夜里凉,披上吧。”


    林晚星接过披风,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跳,连忙低下头,默默系上披风。


    “宫中的流言,你都听说了?” 皇太极开口,语气平淡。


    “回大汗,听说了。” 林晚星点头。


    “为何不告诉朕?” 皇太极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你明知是娜木钟故意刁难,却还要忍着?”


    林晚星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着他:“大汗日理万机,臣妾不想因为这些小事打扰大汗。而且,臣妾相信大汗自有判断,不必臣妾多言。”


    皇太极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那笑容不同于往日的威严,反而多了几分轻松:“你倒是对朕很有信心。不过,往后不必再忍,若是有人欺负你,直接告诉朕,朕给你做主。”


    林晚星心中一热,眼眶有些发红:“谢大汗。”


    “你呀。” 皇太极摇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却也透着几分宠溺,“明明聪明得很,却总想着自己扛。朕知道你不是寻常女子,可在这宫里,光靠自己扛是不够的。”


    他顿了顿,又道:“朕已经查过了,那日御膳房的点心,确实是娜木钟让人做的手脚。朕已经罚了她禁足半月,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林晚星心中一震,没想到皇太极竟会为了她,直接罚了娜木钟。这份维护,让她在这冰冷的宫墙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大汗……”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皇太极看着她,眼神深邃:“哈日珠拉,朕知道你心里有顾虑,也知道你和其他妃嫔不一样。朕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也不管别人怎么说,朕只知道,你是那个能跟朕说‘民心如水’的人,是那个能让朕觉得安心的人。”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池中的残荷在风中轻轻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气。林晚星看着皇太极的眼睛,那里面映着她的身影,也映着满满的真诚与温柔。她忽然觉得,或许这段穿越千年的旅程,并不全是悲剧。


    “大汗,” 林晚星轻声说道,“臣妾…… 会一直陪着大汗。”


    皇太极笑了,伸手轻轻拂去她发间的一片落叶,动作温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好,朕信你。”


    那天晚上,两人在赏心亭待了很久,聊了很多 —— 从科尔沁的草原风光,到盛京的市井生活,从皇太极儿时的趣事,到他对未来的规划。林晚星第一次觉得,皇太极不再是史料中那个冰冷的帝王,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喜有悲的普通人。


    回到偏殿时,阿古拉见她面带笑意,忍不住问道:“姑娘,您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林晚星摸了摸腰间的缠枝莲纹玉佩,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阿古拉,我好像…… 开始喜欢这里了。”


    只是她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就在她渐渐放下心防,准备与皇太极携手面对未来时,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 —— 不仅是后宫的争斗,还有她身体里潜藏的 “早逝” 宿命,以及即将到来的、改变后金命运的关键战事。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天边露出一丝微光。林晚星躺在床上,握着那枚温润的玉佩,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期待着明天的到来,却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一场无法预料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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