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黎扣着宁超的脖颈退出单元门,正想着把他敲晕,就感到背后一凉,他快速回头,看到一抹刀光一闪而过。
那明晃晃的刀光向他后心捅来,他再想避开已是来不及。
可紧随而来的闷哼,让他知道这开刃的刀有多锐利。猩红的鲜血,在月色下是那样刺眼。
只是那不是吴黎他自己的血。
刚刚,就在刀尖要刺破他皮肤时,不知道从哪跑来的吴锁一把握住了刀刃。
“吴锁,你他妈傻逼呀!”吴黎一声暴喝。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宁超就挣开了吴黎的束缚,而与此同时,从楼上蜂拥而至的人群,持着砍刀就朝吴黎劈砍而来。
退到人群后方的宁超哈哈大笑:“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子防的就是你这一手。你还想劫持老子,却想不到老子早给你留了一手吧!”
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确实锻炼了宁超的心智,他竟然在单元门口埋伏了人。
吴黎瞬间陷入了苦战,他非是行家出身,分分钟败下阵来。就在他要坚持不住时,一辆车疾驰而来,冲着持砍刀的人群就冲了过去。
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人群纷纷跑开避让,眼看着那辆车一个漂亮的漂移,停在了吴黎身边。
“快上来!”吴锁降下车窗,冲吴黎喝道。
吴黎刚上车,车辆一个摆尾就向小区外冲去。
可就吴黎上车这么个功夫,车辆再次陷入了包围圈,吴锁脚踩油门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看到车辆不要命的开法,识相的纷纷避开,只有宁超擦了把脸上的血,露出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珠,定定地看着车里的二人。
他唇边露出邪恶的笑,他不相信这辆车会就这么从他身上压过去。
就连吴黎都以为车会就此停下。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车的速度不降反升,呼啸着开了过去。
月光照上了吴锁面无表情的脸,那是一张完美无缺的脸,可是站在远处的宁超看着吴锁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第一次产生了恐惧的感觉,他想逃离,可是对方再也没有给他机会。
“砰”的一声,引擎盖上撒下一道鲜血,宁超被远远撞开。而车身没有丝毫停留地扬长而去。
直到开出几百米远后,吴黎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这么侧着身子,直勾勾地看着吴锁。而吴锁一直面无表情地开着车,直到到了他觉得已经安全的地方,他才转头看了吴黎一眼,“怎么了?”
吴黎这才反应过来,他深吸一口气,“我操,你,你……真他妈,够狠!”他消化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向车后看了一眼,“他,宁超不会死了吧?”
吴锁顿了顿,开口道:“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他声音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平常的事。
但是即便再牛逼的人物,如果真杀了人,也不会这么平静甚至冷静吧,这也因此让吴黎想到一个词:冷血。可吴锁却又不完全可以用冷血来形容,那是一种淡漠深沉,甚至凉薄,而且还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
吴黎摇了摇头,看到吴锁正用一只手开车,他才想起吴锁的手受伤了。
“你的手受伤了,快去医院吧。”
去医院包扎处理后,天已经蒙蒙亮了,他们累了一晚上,身体都比较疲乏,可是吴黎暂时不能回那个租的房子了。吴锁提议吴黎去他那住,却被吴黎拒绝了。
他开了房,却发现吴锁也跟了过来,他本能地皱起眉,张嘴就要撵人,可是想到这人刚才救过他,到嘴边的难听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吴黎定了个标间。
洗漱之后躺到床上,吴黎才想起一件事:“对了,你怎么这么巧在我家小区?别告诉我大晚上你还在惦记我那活儿的事?!”
吴锁白天听吴黎说完他女朋友的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女人反复轻生,再加上那个特殊的姓氏,很容易就能想到是谁。他对北城的人际关系网还算熟悉,听到的小道消息不少,更别提能产生足够谈资的、令人津津乐道的兄妹乱.伦。宁家兄妹的事在这个圈内不算鲜事。
他知道那女人的哥哥是个混混,就怕他来找吴黎的麻烦,所以半夜开车来到了吴黎家楼下看看,没想到看到有人拿着砍刀在单元门外晃悠,等他冲过去时,正好刚才那一幕。
可听吴黎的意思,他以为他还在惦记他背尸工的事,吴锁一头黑线,“不是,你……”
“不是什么呀不是。”吴黎打断他,他觉得吴锁现在看着也不那么令人讨厌了,更何况这个人刚才为了自己还挨了一刀,要是自己再不给人家一点甜头,那也太不是人了。
于是,他站起身坐到了吴锁床边。他刚洗完澡,身上还穿着酒店的睡袍,腰带松松垮垮地在腰间系着。他大咧咧往那一坐,一只脚往自己床上一蹬,也因此露出一条修长的大腿。
吴锁正靠在床头看着一本从酒店大堂拿来的书,见状他正翻页的手顿了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翻了过去,只是那一页很久都没有再翻。
吴黎见他看得这么来劲,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他探过头去,好奇道:“你看啥呢?”
“随便看看。”吴锁这才打算翻页,却被吴黎一把按住,哈哈笑道,“是不是小黄书?来我看看。”将书抢过来,才发现是财经类书籍,他撇了撇嘴,重新将书还给吴锁。
他伸了个懒腰,横卧在床上,一手撑着头,挑眉说:“吴锁,我发现你长得挺好看的,有对象没呢?”
吴锁抬头看向他。
见吴锁没吭声,吴黎的一边眉挑得更高,他伸手捏住吴锁的下巴,左右打量,吴锁的呼吸都放缓了。
“别说,你长得还真是挑不出个错。看你长个蓝眼睛,是混血?还是基因突变?”
听吴锁说了“混血”二字,吴黎再次挑了挑眉:“中国和哪国的混血?”
吴锁把书放下,似乎在思索,却又好像不愿去细思,但他还是得出最终结论,“不太清楚。”
“啊?不清楚?”吴黎不可置信道,“你踏马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连你父母都不知道?是不知道你妈,还是不知道你爸?”
吴锁似乎不愿谈及这个问题,但还是答了,只是答得简短:“母系那方。”但吴黎瞬间就脑补出一出妖娆的女人因为这个或那个原因抛夫弃子的苦情大戏,并将吴锁这二十多年的艰苦生活一并脑补了出来。
他坐起身,叹了口气,拍了拍吴锁的肩,“别难过,人生总是先苦后甜,熬过去就好了。这不,你也要苦尽甘来了,你的愿望就要实现啦!”
吴锁猛地抬头,凝视着吴黎,“我的愿望?”他将书合起来,放到一边,坐直了身体,“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
吴黎疑惑地看他一眼,心想,我踏马怎么能不知道?从见到你小子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
他双手按住吴锁的肩,“别紧张放轻松。愿望就要实现了,是不是很激动?不要激动,我既然决定给你,就说明你值得拥有。”他絮絮叨叨,说得郑重其事,直到吴锁将信将疑的目光渐渐变得肃然,甚至期盼时,吴黎才宣布了他做出的重大决定:
“从现在开始,我要宣布一件事:我决定把背尸人这项工作,正式让给你了!”
吴黎正等着吴锁的欢呼声,让他觉得自己为了实现对方愿望而放弃自己利益做出的巨大牺牲而值得,可是,谁知吴锁这小子闻言直接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看也不看他直接闭上了眼睛,“我睡觉了。”
吴黎被他拉被子的举动不得不站起身:“喂,你这什么态度,我说正经的呢,你严肃点好不好?你是不是怕我反悔?我告诉你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反悔,我明天就去和龚大爷说。”
然而回应他的是吴锁“啪”地一声关了床头灯。
吴黎气得简直想要一脚踹死他。
躺到床上的吴黎思索了半天,最终得出结论:吴锁这小子纯踏马的是个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