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跑来一头鹿。
小白鹤惊喜道：“那是什么！”
仙池道：“另一座山的山神。”
“妖怪也可以做山神吗？那他不守自己的山，来这干嘛？”
“他年纪小，新上任，自然要来拜我。”
鹿鸣着，仙池微微蹙眉。
“他好像受伤了？”
仙池上前，蹲下来查看灵鹿伤口，黑色发紫，那伤口不断被仙力恢复，却又不断渗透出黑色脓液和魔气。
人间居然有人打山神主意。
还治疗着，天上就飞来一群仙鹤，架着一只通体发黑的鹤。
“仙灵大人有礼了，此次前来是想问问我这只兄弟可有救？”
小白鹤倒吸一口凉气，仙池皱眉。
一只仙鹤哭诉道：“我这位兄弟喜欢上人间一位女子，被那女子骗了心，竟为女子修起来歪门邪道。被天雷劈了。”
看向那只奄奄一息的黑鹤。
仙池看了一眼，道：“转世便好。”
小白鹤和其他仙鹤都屏息了。
“可，可有净化之法……”
“无。”
“求仙灵大人，我这兄弟和我们从小修炼，一起成仙，这次真是一时糊涂啊！”
“并非我不想。”仙池天青色眼眸亮起，“他筋脉流动的全是黑雾怨气，魔性渗透入骨，完全覆盖了原本的仙基。”
处理完，仙池微微不悦，这未免太脏了他的池水，到时候弄干净都得……
小白鹤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族长说，黑色的鹤是犯了大错，才被惩罚变成了这般模样，是决不能成仙的。”
“族长说这个，还看了我一眼。”
仙池微微屏息。
“吓得我赶紧去问，还好，我不是的。”
“你族长为何要看你。”
小白鹤道：“族长说是警告，怕我做了不好的事，自断前程。”
小白鹤想了会，刮了下鼻子，“我怎么可能嘛，我想成仙，肯定是要成一个大好仙了。”
仙池抬手，重新覆盖上受伤的鹿腿，“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就算真成了，也没你想的那么轻松。”
会有更多约束。
奇怪，他怎会这般想……
“那又怎么，我想成仙，是为了要我想要的事，其余的就都无所谓啦。”
山鹿伤口愈合了，跑起来，绕着仙池，又是嗅又是蹭，仙池低头抚摸着。
阳光，微风，雨歇，此刻，一切都刚刚好。
山鹿离开，小白鹤还在旁边乐呵个不停。
“笑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这样就好开心。”
有能力帮自己想帮的人，有能力救自己想救的人。
某一瞬间，两个单纯到极致的想法融为一体。
“你见过那些流民吗，我过去给他们送吃的，他们说我是妖，他们就害怕我，拿火把赶我走。我骗他们，说我是鹤仙，还变给他们看，他们就接受了我的果子。我不明白。”
仙池沉默一阵。
人们总是认为，这也并非人们的错，人短短一条命，没必要拿自己的命赌这一次良善。
“诶，那有什么，既然只要仙的，那我成为仙不就好了，到时候，那不是我摘点果子，他们就抢着来分我果子，我的果子就不会烂了。”
“我吃虫，他们吃果，刚刚好嘛。”
仙池道：“你之前为何不说。”
小白鹤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怕你笑我。”
“之前，我跟其他朋友说，他们都笑我。”
小白鹤又看向仙池，“不过，你可不准笑我。”
“因为你是阿池啊，怎么能笑我呢。”
秘密说出来就不算秘密了。
“那这样，我们就有一个共同的秘密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仙池生涩呢喃了一遍，“最好的，朋友？”
“对，就是那个，人间说的——”小白鹤咳了咳嗓子，振振有词，“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
“诶诶诶，你走什么？我还想跟你跪拜一下的，那样更好！”
……
晴空，鸟雀从天空呼啸而过。
山神就静静坐在树上。
下面，小大夫拿着一根木棍，对面是一个流口水的黑豹。
对上后，慢慢后退。
结果误落池水之中。
好不容易吓退了黑豹，结果草药不见了。
头上突然挨了一石子，再看，草药在往上面飘。
天青色眼眸闪烁着雾色。
“你……”
一般来说，人们见到他，要么逃，要么嚎。
这也是他的一个小乐趣。
小大夫睁大眼睛打量又打量。
“你是蛇妖吗？”
.
“啊，这个草药是你们种的？”
熙淞道：“是啊，不然那些守灵为何拦你。”
小大夫挠挠头，“实在对不住。”
熙淞道：“无碍无碍，治病救人，也是功德。”
熙淞看向山神，山神正端详面前一条被开膛破肚的蛇。
小大夫忍不住撇了一眼，“这青蛇总不能是你养的吧，还给我，这是我的药。”
天青色眼眸冷漠扫过去，青蛇像是突然活了，吐着芯子，在空中拖着肠子向小大夫游去。
小大夫抄起地上木棍就打过去。
.
“啊，山上的东西都是你们的？”
“自然。”
小大夫还不信，熙淞也有些无奈，山神在一旁无动于衷，只得他来证明。
第一次要使剑术给一个凡人看。
小大夫点点头，“是有两下。”
“……你不会当唱戏的吧？”
“我打不过你们。”小大夫把竹筐里的草药都倒出来，道：“那你们出价吧，我要买。”
“你是不是有点忘了。”熙淞无奈笑了笑，“我刚刚说，这个山上的一切，从始至终都是我们山神的。”
“什么意思？”
熙淞笑眯眯道：“先说一个吧，你知道你在这几年采了我们多少草药吗？”
小大夫不服，“你们那时又没拦我，我也不知道，早知道的话我也可以去另一座山上采，你这不是翻陈年旧账吗。”
“正常来说，是要拦，山上的凶兽也都吓走了不少人，你们那应该有传闻吧。”
“是啊，我打过不少妖怪呢。”小大夫看向撑着下巴一动不动看书的山神，“像这种好看装斯文的蛇妖我也打过。”
“……”熙淞只得笑笑，“你觉得你那功夫能打过谁？”
“如果不是被我吓跑了的话……”
“能上来，还全身而退，还能是为什么？”
“因为，故意没拦我，然后，等着翻陈年旧账？”
“……因为你就是属于这座山的。”
小大夫不敢置信指了指自己，“我？”
“你刚刚说得也对，陈年旧账，你现在长大了，也可以还了。”
“什么、什么意思？”
熙淞微笑道：“小蠢货，还不明白吗，你也是我们的。”
“……”
.
“……也是有个大夫上我们山采药，采了我们的药，说是治病救人，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就这座凶山没上来过，好不容易才采到草药，愿意拿自己的第一个即将临盆的孩子来抵。”
“……”
“所以啊，我们是从小看着你出生长大哦。”
熙淞讲完，小大夫还是愣愣的。
“我是男子，不能抵债做新娘。”小大夫辩解道，“但是我可以做很多事。”
熙淞继续玩笑道：“你不是随那些新娘的队伍上来的吗，我还以为你是有决心了。”
“我只是治病救人。”
山神起身，熙淞点点头，笑着对小大夫道：“我们有事了，你先去救人吧。”
.
小大夫拿着草药回去，他爹看着那微微泛着光泽的草药，愣了片刻，让他拿去碾磨，煮在汤药里。
救了感染的村民后，很快，他也跟他爹娘告别，说是那些妖怪要求他最后几天都跟随他们给新娘调理身体。
“因为马上就要上山了，听他们说，开山后就难以出来。”
“……”
他自己在包裹里装上药箱，烧饼烧鸡和一些盘缠。
他娘嫌弃片刻，从包裹里拿出盘缠，“你这一去凶多吉少，我们也并不奢求你能报答养育之恩，这盘缠不如留于我们。”
小大夫顿了片刻，摁住了烧鸡，“这鸡是妖怪要的，不给的话拿我们家试问。”
他娘皱眉片刻，只得松手。
他爹给他准备了几件好看的衣裳，让他记得穿上。
看着里面那件那般亮丽鲜红，还绣着牡丹和鸳鸯，小大夫有些反感，“爹，我不穿红衣。”
“听话。”
小大夫不听。
出去，妖怪给他蒙上头套，睁眼时，已经到了一个山洞。
洞外是各类鸟兽人身的妖怪，洞内十二位新娘都依偎着睡着了。
小大夫走向里面一位，打开自己的包裹，小心翼翼撕开烧鸡的腿，勉强酝酿出一个笑，递过去，小声问道：“云溪姐姐，吃东西吗？”
新娘一动不动。
小大夫声音还是俏皮着，“云溪姐姐，这几天那些畜牲都没给你们东西吃，饿坏了吧。”
“云溪姐姐？”
小大夫放下鸡腿，手在衣服上胡乱擦了擦，拉出新娘的手准备把脉。
“……”
.
“什么，有个新娘逃了！”
外面电闪雷鸣，下起大雨。
“是山神来了吗？”
“一定是山神发怒了吧！”
恐慌纷乱下，那些小妖怪也害怕不已，大家一下乱做一团粥，几个新娘逃窜开，又被抓回去，又逃窜又抓。
一个鸟头首领走进山洞，看着那个稻草人新娘，愤怒着。
稻草人瞬间被火烧起来。
“大人息怒，我们这就找别的新娘去！”
大雨里，小大夫呆呆看着燃烧的稻草人。
.
云溪找到了，在村里，是被村长的儿子举报了。
她脸上被狠狠扇了一个巴掌印，金银首饰也通通不见了，身上衣服也都被刮烂撕得得不成样。
小大夫眼眶红了，“……”
“贱货！”
云溪只是缩在那，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小大夫想去抱抱她，被眼尖的妖怪看见，狠狠被推在地上，嘴角嗑出了血。
小大夫道：“她自小体寒，淋雨了，定然会生寒疾的！”
鸟头首领提起小大夫衣领，沉沉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小大夫眼睛炽热着，丝毫不惧，“我是大夫，能有什么心思。”
“把你的红衣拿出来，好好给她穿上。”鸟头首领眯了眯眼，“到时候，山神要是嫌她脏给扔出来，就是你的死期。”
鸟头首领扫过云溪，“她也会被我们享用。”
“……”小大夫忍了又忍，道，“你们不是怕她脏吗，那我要带她去洗洗，给我们一点时间。”
转换蛮自然的吧～[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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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山神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