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琨准备吃了的。
但，太脏了。
又黑又红的，他才不要呢。
骑了几步远，他听见有人跟他说话，只是声音很小。
不对吧，刚刚那几个嘀嘀咕咕的家伙早就被他骂走了。
声音还在说，说什么……等等他？
难不成他刚刚看错，其实还有？怎么会？他可是天眼世家，眼睛可好了。
不对吧，他堂堂王家大公子还需要等他们？他们可真是把自己放在眼里。
回头——是那只鸟跟着飞过来了。
飞得不高，就在他后面一些。
不对，谁在跟他说话？
草原空旷，四下无人——
除了那只脏兮兮的小白鸟。
嘴巴一张一合。
说话！
它？跟他说话？
一只鸟，说人话？！
王琨勒马而停，转头问道：“……你是妖？”
“是啊！”那只小白鸟回答得十分确定，声音好像还有些笑。
“………”
他骑马走了。
他居然救了一只妖，还是一只男妖！
啊啊啊啊啊啊——他好歹勇敢了一回，居然是只妖！！！
该死的，该死的，怎么办？
他救了一只妖，还抢了仙门之人杀妖的好事！
怎么办？
父亲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啊！他不干净了！
那只妖居然还追？！
追个鬼啊追！！！
我救了你——你居然还想害死我！！！
“滚啊——”
……
不过，追杀也是要挑的吧，就这么一只小白鸟，纯纯的傻妖一个，有什么好追的，还费了那么多仙门叔伯一起联手。
不会是觉得这只小白鸟身上的仙气不得了吧？
切，不过是假象。
一只不小心飞过仙山蹭过仙气的鸟，不同样是这般效果。
他在河边歇息，一边吃着娘吩咐人给他做的肉干，一边啃甘甜的仙果——仙果是那只小白鸟不知从哪摘的。
好吧，不得不承认，他们那些飞得又高又远的鸟，找仙果总是很容易的。
他现在愿意留他命、停下听他傻里傻气的胡言乱语很大程度就是念在这仙果的份上。
那只傻鸟告诉他，他是白鹤妖，今年十五岁。这样算起来跟他差不多大。
哦，小白鹤。
白鹤妖，这种妖……的确没怎么见过，也不能怪他，他是一不小心就救了，对吧。
小白鹤说他们一族不怎么出世，王琨问他为什么。
王琨突然有些好奇这种从来没听说过的妖。鹤通常是想到仙鹤吧，但居然是只鹤妖，挺奇妙的。
小白鹤说，族长告诉他们人间有很多危险。
王琨顿了顿。
这点，说起来残忍，其实毫无疑问。对他们来说，妖就是欺负普通百姓的坏蛋，所以大家肯定都要除妖，加上还有很多想要他们妖丹的用来成仙的仙门人。
除妖，既是为民，也是利己。他也不例外。
不过，他倒是没怎么感受到他的妖气。
王琨问小白鹤有没有害过人？问他们鹤妖也是会变化成狐狸精那样的美人来迷惑害人吗？
小白鹤说，他不害人，他平时只吃果子和虫子。
王琨说，那他多了一个留他活下来的理由。
小白鹤听的似乎有些云里雾里的。
哦对了，小白鹤所在的一族因为不怎么出世，所以不是很理解一些人间的词话。
小白鹤还跟他坦白，他这次其实是偷偷从队伍里溜出来的，因为他想成仙。
他这么一说，王琨可真就忍不住笑了，带着半信半疑，他又确认了一遍。
“你，一只妖，成仙？”
小白鹤十分肯定地点点头，满脸写着傻气的认真。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他今天听过最大的笑话了。
一般来说，一只妖最吓人的，无非就是利爪，利齿，还有妖瞳，其中，妖瞳最是摄人心魄。
而他，是一只连那黑不溜秋的妖瞳都带着七分傻气的小白鹤。
他居然想成仙。
不管小白鹤说什么屁话，他吃完了，就要去炼功了。
但小白鹤还缠着他。
说是什么命定之人，什么有缘，总之他瞎了眼救了这只妖怪一命，这只妖怪就想要跟他签什么主仆契约。
说是他什么都听他的。
“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吧——我是不是还得把自己的功力分你一半？或者你死我也得跟着死？”
之前王琨听闻太多这种妖族契约的事了。
妖都狡猾，为了活着，什么都能干出来。
小白鹤却十分肯定地说，“不是。”
小白鹤跟他认认真真解释了一遍。
说是他们族长告诉他，他们白鹤妖成仙，跟其他妖有些不同，他们得完成一次主仆契约，尽全力守护主人，还要完成主人毕生心愿，功德圆满，就可以成仙了。
王琨问道：“如此容易？先前听说妖成仙都难，先不论褪妖骨加上修炼几千几万年，就先是帮很多很多人，成百上千要有吧——你们白鹤要只帮一个就成？而且你还这么大点，根本没有修为。这要是都能成仙那简直比我们人都容易得多。”
小白鹤摇摇头，“并不容易，一旦签订契约，天道会给我们设下九九八十一难，如果中途离世就算作废。至今为止，我们一族未出现过成仙的白鹤——我们族长是这样说的。”
哦，意思就是容易死。
小白鹤四处看了看，王琨不明所以，也跟着看了看，小白鹤确认没啥人后，小声跟他说，“其实族长现在是不许入世跟人签契约的，因为这样不好，说是自降身份，但我下来后发现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主人你就很好。”
王琨打断了他，“得得得，谁是你主人，还自己给自己贴金上了。”
小白鹤一下不吱声，捂着嘴无辜看着他。
王琨笑：“可我没有毕生心愿啊。”
下一秒，他又承认：“好吧，有一个，但是我这么厉害，自己就可以实现，你就光跟着我沾光了——你们妖真是狡猾。”
“我就说嘛，族长都说了第一眼就有缘之人肯定是命中注定，一定会……”
小白鹤自顾自说着说着就捂住嘴巴了，又无辜看着他。
“好了，蠢货。”
一只小妖，居然妄想把他的成仙心愿跟他的成仙之路相提并论，这缘分谁爱稀罕谁稀罕去。
但可能是看着他眼睛里的极致愚蠢可笑。
他居然签了。
“别那样看我，搞得我好像欠你的。”
就是刺开食指指尖，挤出一滴血，抹在小白鹤额心。
小白鹤跪在他面前，虔诚接受。
“今生今世，我会用尽全力守护你。”
哈。
他当然不在乎了。
主仆契约嘛，谁会介意多一条忠心的狗呢？
小白鹤不过是只妖，而他王琨，是仙门天眼世家独子，小白鹤应当万分荣幸才对，他直接跟小白鹤说了，小白鹤也积极应和着说他很荣幸——王琨猜想其实小白鹤连荣幸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小白鹤说，他觉得他是他主人，他说的肯定是对的。
小白鹤草草认定“荣幸”就是高兴的意思，就像草草认定他是主人。
别误会哈，我知道我对不起正主……
其实本来是要用第一人称的，因为有些阴暗爬行的心理，但是我觉得那样会更对不起……
狗头保命[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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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会摘仙果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