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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沉疴难愈

作者:宋观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日头升至半空,草原上的风带着暖意。


    森布尔斜倚在看台上,看着场内的将士们演练阵法。


    弯刀和盾牌碰撞的“铮铮”声在空旷的草场上回荡。


    他指尖绕着一根随手拔掉的草茎,心里浮现的却是江熹禾那张脸。


    她垂眸时纤长的睫毛,蹙眉时隐忍的神情,还有被他压在身下时难耐的轻颤。


    昨晚种种在脑海里反复回味,森布尔眯了眯眼睛。


    江熹禾的一颦一笑落在他眼里,就比任何旖旎景象都要勾人,简直就是这世间一等一的情药。


    让他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这都快晌午了,她应该也起来了吧?


    要不一会儿先回去看她一眼?


    正想着,草场内朝他奔来一个人,打断了他的沉思。


    “王!”


    森布尔回过神,丢下了手里的草茎,问:“塔林,阵法都操练完了?”


    塔林在他面前站定,脸上却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王!您刚才看见我们最后的合围阵型没?”


    “照这势头,下次再跟东靖人对阵,咱们肯定能长驱直入,直接踏碎那些人的脑袋。”


    森布尔却比他要平静得多,抬手指了指场内。


    “刚才左翼第三队转向时,明显速度没跟上。此时敌军若是从侧后方突袭,第三队就是第一个被冲散的缺口。”


    塔林面色一僵,讪讪道:“我瞧着也还好吧,哪能算得那么精准。”


    森布尔严肃道:“战场之上,半息便能定生死。到时候阵型一乱,铁蹄之下,踏碎的可就是咱们的脑袋。”


    塔林听得额头冒了汗,低头道:“您说的是,属下这就再继续加练!”


    森布尔拍了拍他的肩,语气缓和了些:“也不用太急,快晌午了,让兄弟们先歇会儿吧。”


    “是!”


    塔林抹了把汗,刚准备下令,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稚气的呼唤。


    “爹爹!爹爹!”


    两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塔林三岁的儿子阿木,正举着个草蚂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塔林乐呵呵地弯腰抱起儿子,捏了捏他的脸蛋。


    “你怎么来了?娘亲呢?”


    阿木回头指了指,站在草场边的妇人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


    森布尔走上前,揉了揉阿木的脑袋,“时间过得真快,还记得你儿子刚出生时,才那么点儿大,如今都能跑着喊爹爹了。”


    塔林仰头大笑:“可不是嘛!咱们天天忙着打仗,等回过神来,家里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再过两年,都能跟着我学骑马了!”


    森布尔笑容一僵,心头猛然传来一阵刺痛。


    如果当初江熹禾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能平安降生,如今也应该跟阿木差不多大了吧……


    塔林看着他的脸色,俯身把儿子放回地上,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去找你娘亲吧,爹爹忙完了就回去陪你玩。”


    阿木乖巧地点点头,撒开小短腿,很快又回到了妇人身边。


    森布尔坐回椅子里,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那年江熹禾因为一碗毒汤失了孩子,连带着也差点丢了半条命。


    自那以后,她的身子像个四处漏风的旧风箱,竟是怎么补也补不回来了。


    这几年,他特意让人寻了漠北最好的药材,顿顿都是滋补的膳食,恨不得把全草原的好东西都堆到她面前。


    可她的肚子,偏偏就是没个动静。


    塔林看出他的烦恼,上前劝道:“王,咱们漠北这么大,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您不行就再多纳几个妾,还愁生不出孩子?”


    森布尔磨了磨后槽牙。


    他今年已经二十五了,在漠北,像他这个年纪的汉子,哪个不是孩子都满地跑了。


    偏他这个漠北王,守着偌大的草原,却连个能承欢膝下的孩子都没有。


    这些年,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也不少。


    有部落首领送来的娇女,有战场上俘获的美人,个个都卯足了劲儿想往他床上爬。


    可是不知从时候起,他的心思除了打仗,就是放在他的王妃身上。


    她性子清冷,却心怀慈悲。明明孱弱得风一吹就倒,但那单薄的脊背却始终挺得笔直。


    即使身陷困境,受尽苦楚,也从未怨恨过任何人。


    森布尔真是爱惨了她这幅样子。


    那些庸脂俗粉的谄媚嘴脸,根本就连江熹禾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森布尔深吸一口气,眼底掠过几分执拗的狠劲。


    不就是伤了身子嘛!


    漠北的大夫治不好,他就派人去东靖寻最好的医士!


    寻常药方没用,他就搜遍深山去找珍稀药材!


    哪怕把这天地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的身子调理好!


    塔林见他半晌不说话,还想再劝。


    森布尔却猛地一拍扶手,沉声道:“不必再说了,我心里有数。”


    森布尔踏着晌午的烈日回到偏帐,刚好碰到桃枝端着食盘从里面出来。


    桃枝抬头看见他,也吓得一颤,“王……您回来了。”


    森布尔低头瞟了一眼。


    白瓷碗里的羊肉羹已经凉了,碗里的饭粒分明没动过几口,青菜也还保持着刚盛出来的样子。


    他拧着眉头问:“怎么回事?王妃没吃吗?”


    “回,回禀大王,王妃身体不适,没有胃口。”


    “没胃口?又怎么了?”


    森布尔心里顿时窜起股无名火,猛地一把掀开帐帘,大步跨了进去。


    江熹禾原本支着脑袋靠在榻上,听见动静,抬头望去。


    “王?您怎么回来了?”


    森布尔沉着脸在她身边坐下,压着脾气问:“为什么又不吃饭?你这身子本来就弱,不好好吃饭进补,还怎么养起来!”


    他越说越克制不住火气,声音也越来越大。


    “你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吗?还能由着性子胡来?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


    他猛地闭了嘴,喉结滚了滚,扭头错开了视线。


    江熹禾掩着唇轻咳了几声,哑声哄道:“王,您别动怒,我只是这会儿有些头疼,缓一缓好些了就会吃的。”


    “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又头疼了?”


    森布尔转过头,这才发现她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薄红。


    他心头一紧,伸手探了探她的颈侧。


    指尖触到的皮肤滚烫,比平日里的温度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原来她早上不是热得出汗,而是发烧了!


    “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叫大夫来看了吗?喝药了吗?”


    森布尔连忙把她抱进怀里,搁在腿上,手指轻轻按揉她的太阳穴。


    江熹禾眯着眼睛,“别担心,已经喝过药了,歇会儿就好。”


    森布尔透过她微敞的领口,看见她身上的青紫痕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那通脾气发得有多混账。


    “别说话了,我帮你按会儿,你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江熹禾扶住他的手,“您下午不是还要去草场盯着他们练兵吗?我真的没关系,只要睡一觉……”


    森布尔直接一巴掌捂住她的脸,“让你别说话就别说话!练兵有塔林盯着,不差这半天,你就别操心了!”


    江熹禾呼吸不畅,蜷起身体咳嗽起来。


    森布尔连忙扶着她的背,让她趴在自己怀里,大手上下轻抚着她的脊背。


    “睡吧。”


    江熹禾歪着脑袋枕在他肩头,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怀里的人轻得像纸,掌心下的脊骨清晰得硌人,森布尔喉间发紧,眼里的情绪复杂交织。


    江熹禾精神不济,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三个时辰。


    等她再睁开眼时,帐内已经一片昏暗。


    磨人的头痛似乎消退不少,她刚挪了挪身体,突然听到身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醒了?饿不饿?”


    江熹禾转头望去,惊讶道:“您怎么还在这里?”


    森布尔不悦道:“怎么?你觉得我会丢下生病的人,去看草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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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兵?”


    “咳……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熹禾从床上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


    “身子不好就多注意着点,别动不动就生病,让人跟着操心。”


    森布尔抄起一旁的大氅把她裹住,抱着人在桌前坐下。


    “我让人备好了饭菜,端上来给你吃点?”


    江熹禾被裹得严严实实,局促地挣扎了下:“王,您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吃。”


    森布尔捉住她的手看了看,“这手上的冻疮还没好,怎么用筷子?还是我喂你吧。”


    “王……”


    “你是小狗吗?天天一开口就是汪汪汪。”


    江熹禾的拒绝还没说出口,便又被堵了回去。


    桃枝端着饭菜搁在桌上,看着自家王妃被那凶神恶煞的漠北王抱在怀里喂饭,心里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人终于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心疼照顾人了。


    忧的是,王妃这身子,今晚若是再侍寝,恐怕又要去掉半条命了。


    森布尔端着汤碗,手拿着小勺,仔细吹凉了才递到江熹禾唇边。


    江熹禾勉强吃了几口,忍不住小声道:“您还是放我下来吧。”


    “怎么?”森布尔低头看她,“都老夫老妻了,喂个饭还要害羞?”


    “……”


    江熹禾偏过头,白皙的耳尖泛着粉红。


    森布尔觉得她这幅害羞的样子很是有趣,故意低头凑到她耳边,悄声道:“怎么不吃了?还是说……你想让为夫换种方式喂你?”


    !


    江熹禾大窘,飞快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


    森布尔开怀大笑,又从盘子里夹出一大块儿牛肉。


    “你好好把这些都吃了,我就不逗你了。”


    江熹禾半推半就地吃下了大半饭菜,这才终于从森布尔怀里解脱出来。


    她一骨碌滚到榻上,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自己,像个自欺欺人的鸵鸟。


    森布尔看着床上那个小小的鼓包,脸上的笑意更深,心里憋了一天的烦闷此刻终于彻底消散了。


    吃完饭,洗漱完。


    森布尔带着沐浴后的皂角清香,躺在了江熹禾身边。


    他枕着自己的手掌,偏头看着那颗毛茸茸的发顶。


    “我熄灯了?”


    那颗脑袋轻轻点了点。


    森布尔探过身,吹熄了床头的烛台。


    他撑着床沿翻了个身,把缩在角落里江熹禾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怀里。


    “睡吧。”


    睡了一整天的江熹禾此刻根本没有一丝睡意,她悄悄从被子里探出头,试探着问:“王,您……今晚不要了吗?”


    森布尔在黑暗中似乎轻笑了一声,“我倒是随时可以,只不过你的身体还受得住吗?”


    江熹禾点了点头,然后才意识到他看不见,于是又补充道:“我没关系的,来吧。”


    森布尔盯着她的脸,高高挑起了眉梢。


    他摊开手脚,仰面躺在床上。


    “行啊,那这次你自己来。”


    江熹禾抿了抿唇,缓缓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屋子里光线昏暗,但却丝毫不影响森布尔看清她脸上的绯色。


    江熹禾缓缓爬到他的身上,解开他上衣的系带,又摸索着去解他的腰封。


    但那腰带被森布尔死死压在身下,她费了半天力气也没能解开。


    她泄了气,倒在森布尔胸前,“王,您就别捉弄我了。”


    “是你自己不行,怎的算我捉弄你?”


    森布尔搂住身上的人,侧过身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好了不闹了,你才刚退烧,身子还虚着,还是乖乖睡觉吧。”


    江熹禾本想说自己睡了一天了,现在根本睡不着。


    可她的后背被森布尔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没一会儿就觉得眼皮发沉,竟是又沉沉睡了过去。


    森布尔低头看着她的睡颜,轻轻帮她掖了掖被角。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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