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5章
【再读《女诫》。】
林一散了会往回走,一路上朝她行礼的人可比从前多得多,她并不敷衍,一个个方向挥手过去。等进了黑帐,看到苏赫阿那,顿时一把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声音嘎嘎的,“想你了嘎!”
她的声音一直都是很难听的,但苏赫阿那就是能听出比起平时单纯的鸭嗓,今天要明显沙哑一些,拖着像个狗熊一样抱着他腰身的林一走了几步到桌边,给她倒了一杯温茶。
林一美滋滋地起身,吨吨吨几口喝干茶水,又忍不住呸呸两声,“涩的,苦的。”
“魏朝的商队能带来的货物有限,买好茶叶太贵了,因为劣茶也能清胃口,所以没有买……抱歉。”苏赫阿那换了用来泡茶的温水,给林一倒上。
林一没有去喝水,而是再次抱住了苏赫阿那,很认真地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不用吃好的,不用穿好的,但我一定要让你过最好的日子。”
苏赫阿那略有迟疑,看了一眼被放在边上的茶盏,嗯,是不是有哪里不大对?
撇去这些不需要在意的细节,林一喝了一整壶温水才长出一口气,兴致勃勃地说:“今天很顺利,出了一个百骑长,叫秃发兀耶,这人很能打,而且有不少人佩服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能当上百骑,真是个被埋没的人才。”
苏赫阿那点了点头,“兀耶的父亲是我年轻时的一个兄弟,最艰难的时候他一直跟随着我,后来他被塔塔尔部收买,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但他自尽了,这件事只限于五人知情。我虽想过用兀耶,但难免担忧他得知真相后犯糊涂。罢了,你想启用就用吧。”
林一恍然,她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感叹,她家尤物实在是个心软的人,背叛者的孩子也养大了。虽然没有启用他担任军职,但那样高大的身板和武力可不是穷困人家养得出来的呀。
正说着,呼兰六兄弟鬼鬼祟祟地回来进帐复命了,苏赫阿那嘴角忍不住带笑。
林一也鬼鬼祟祟过去接头,“今天你们总体来说干得特别好!没有被人记住你们的脸吧?我在台上都听见你们的声音了,就是有个别的音色变化得不大好,尤其你老五,又喊骨力又喊秃发的,很容易被人发现。”
老大呼兰阙利马上给弟弟找补,说道:“可敦莫怪,他是因为气氛太热烈了,我吩咐他假装是骨力骑长的拥护者,但是喊完之后……”
老五偷感很重地看了一眼外面,“就觉得秃发勇士实在太强了,可敦,我忍不住啊!”
“行了行了,”林一摆摆手,“总体还是可以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的,都是机灵的!下次再有这种活还叫你们,入冬前你们也要好好锻炼,不要懈怠,也许下次大比你们几个也能像秃发一样。
六兄弟都很兴奋地走了。
林一又把苏赫阿那熊抱住了,嘎嘎直乐,“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我找了托儿吧?一开始那会儿,我是真的怕没人应我声啊!
苏赫阿那失笑,一万五千的军队,岂是放六个托儿就能调动得这样热烈的,他远在黑帐都能听见那边的人声鼎沸,也是忍耐住了才没有去观看。
总之林一觉得自己计划可完美了,美滋滋地抱着尤物温存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也是一天没吃饭了。
决定了,今晚吃羊!
第二天一大早,林一正抱着苏赫阿那睡觉,就听见外头小王子乌苏的声音,亲卫说了声大汗可敦还没起,小王子就应了一声离开了。
林一打了个哈欠,小孩子就是精力好啊,她昨天太兴奋了,夜里也几乎没睡,干了些体力活,后半夜的时候尤物忍无可忍把她按在枕头上,她这才老实地睡下。左右今天无事,林一拍了拍苏赫阿那的胸口,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乌苏回到帐子里,说好要教他一些厉害东西的王先生也没睡醒,他只好一边吃朝食一边等。正坐在帐子门口吃着,苏赫忽律带着一群人从他身前路过。
二哥忽律一贯是乌苏除了父亲之外最崇拜的人,虽然他不清楚二哥每天忙忙碌碌在忙啥,但不影响他觉得二哥非常厉害,但是昨天……乌苏抿起嘴巴,不敢再去回想先生对二哥的评价。
苏赫忽律正要出去办事呢,就看到乌苏坐在小凳子上双手抓着个羊奶酪团子在啃,忍不住斥责道:“这么大个人了,每天游手好闲的,**看到你都没有正事做。你要是能帮衬我一二,何至于同母兄弟二人,光看那苏赫铎得意。
啊是的,雪域部落的王子就是这样直白进行斗争的,在人来人往的帐篷区大声密谋。
乌苏感到一点委屈,苏赫忽律又教训道:“成天跟在那个魏人先生身边,你学了个啥出来?俺都替你急!
他说完昂着头就走了,很不屑的,压根看不上弟弟的行径。
乌苏习惯了被大哥忽视,被二哥斥责,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地当做耳旁风,虽然难免有些情绪,但他很快调整好了,低着头啃奶酪团子。过了会儿他才后知后觉,二哥最后是说了句魏语吗?真奇怪,二哥咋个学来的魏语呢?好难猜啊。
王澈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习惯性想要寻找轮椅,缓了片刻后知后觉一拍脑袋,他已经摊牌了。洗漱完出门就看到乌苏坐在门口,他把发簪别好,懒洋洋打理几下冠带,说道:“走嘞,进来,今天教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恁真本事。”
乌苏已经从早上的情绪里走出来了,很欣喜很期待地跟着王澈进门,然后收到了一本……嗯?
小王子把手里的《女诫》翻来覆去,确认这是一本原装的女诫,只不过封面上的“女”字**笔横扫一撇,边上用龙飞凤舞的大字写上了个“男”,就从女诫变成了男诫。
王澈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靠着椅背,说道:“是嘞,恁不要小看任何看似糟粕的东西,任何文字能流传千年,必有其道理。写这书的是千年前的贵女,恁听说过吧?了不得的大才女,世间君子乐意让女眷看这个,但自己不会去细看,看不上这些。俺从前也就是听个只言片语,也骂嘞,是前些日子闲着没事翻一翻,然后翻到个大的。”
乌苏有点接受不了,他期待了一夜,就等来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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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他明明听闻连魏朝都有不少开明君子在骂这书规训女子太严苛。
王澈懒洋洋不理会他的挣扎,只是示意他翻开,然后说:“女诫女诫,恁以为说的是男女那点破事?续写一国纪传的大才女,就为教女人伺候丈夫写这?错!这是儒家君臣之道,微言大义,夫为妻天,错!是君为臣天,其中‘夫有再娶之义,妻无二适之文’恁听着怪怪的是吧?君有纳臣之理,臣无再侍二主,这样你可明白些?”
“这句‘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听上去也怪吧?是不是一个倒夜香的,他娶个女人就能当天嘞?错!给恁翻译翻译:君不贤无以御臣,臣不贤何以侍君,君不御臣折损威仪,臣不侍君岂有忠义。君王为天,臣岂有逃?”
“妇行第四,德容言功,俺的娘嘞,这是大才女把为臣之道掰开揉碎了给你讲。臣子首先守德行,出则君子仪容,行则谨言少泄,其末为功,臣有功而不言,给你做事不求回报!娘嘞,把这个研究透了,你这在君王心里头得是个啥形象?再世周公啊。”
“曲从第六!恁都做人臣子了,命在君王手,是故要逆来顺受,不可表现出自己的逆反心态,好的就熬成几朝老臣了,孬的也能在坏君王手里善终,这是将儒家中庸之道化用其中。”
“叔妹第七,‘妇人得意于夫主,叔妹之心不可失’,类比臣子得意于君王,你再大的权势也不要轻易和人翻脸,你怎么爬上来的就怎么维持关系!不能和人家一刀两断,要和各方打好关系,做事不能做绝。”
“权势是一时的,爱重你的君王是会老死的,是会收回眷顾的,权势褪去后能保住你一条命的,唯有鼎盛时打下来的人脉!多少能臣死在这上头,为了些权便甘做刀了,宰完人被君王嫌脏了,但凡他们翻翻自家女眷的启蒙书呢?”
……
王澈说了这么多话,把自己说累了,向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着已经傻住的乌苏,拍了拍他的脸,“咋,傻嘞?”
乌苏呆呆摇头,看着手里轻飘飘的《女诫》,生出一种莫名的畏怯,大概类似于管中窥豹之人,忽见全豹的惊惧,他从前学的那些,对比这本《女诫》,竟然真的可以算作废纸一堆。
王澈喝了口劣茶润嗓子,呸了一口碎渣渣,“恁这部落,俺在这儿待,屈才,屈大才!”
乌苏小心翼翼地说:“先生,这书、这书从前没有人这样解读过,是吗?”
王澈摇头,“为何你觉得我是第一个?不过是世人学孔子,不会学韩非子,应对君王的道理岂有公之于众的。分明是儒学经典,只因是女子所书,看懂的人也不会出来研读写注,不似孔学之中诸多后人将其反复解读,牵强附会再造圣言。这书却只被断其表义,君臣之理乃是伴君如伴虎,故相处起来极端苛刻,不想最后竟被用来规训女子。”
乌苏听得额头冒汗,等王澈说完,他长出了一口气,再也不觉得一个男人学女诫难堪了,很认真地翻读起来。
诶?不过为什么是我来学为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