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后的詹星透过窗帘缝隙看了眼外面,天空已然被夜色染成墨蓝。没想到睡了那么久,他空荡荡的胃发起了抗议。
詹星走到一楼,发现庭院中有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聊天,中间架着炭火在烧烤,好不热闹。
“詹同学!”
循声望去,他看到庄家成在向他招手。
烧烤架上飘过来肉香味和孜然味,这对饥肠辘辘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致命诱惑。
他走了过去,庄家成给他挪了个位置。
詹星坐下后发现一圈的人里有男有女,年龄段跨度挺大,不过还是年轻人居多,口音听起来也是聚集了东南西北各地。
此时他们说话的声音有些安静下来,大家在默默打量着他这个加入的新人。
其中一个留着胡渣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穿着贴身的外套,像是站起来就要骑上摩托从云南干到西藏的样子。
他先开启了话匣子,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哟,这金发小哥真帅,来,欢迎帅哥加入。”
詹星勉强扯了一下嘴角,“谢谢。”
坐在他对面座位上的一个男生好奇地问他:“同学,你在哪上大学呀?”
庄家成在一旁积极地帮他回复:“詹同学是江大的哦!”
虽然这个信息他也是刚刚才问到詹星的。
那一圈人里有好几个是大学生出来旅游的,听到后面露讶异的神色,“高材生呢。”——真是看不出来。当然这一句他们没有敢讲出口。
詹星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了一下。他其实是艺术生,但谁说艺术高材生不算是高材生了呢,当初考进江大的时候自己也是系里双料第一的成绩。
他就是高材生,他自己认证的!
前面那盘烧烤始终吸引着他的目光。肉质和蔬菜被烤得油光发亮,色泽诱人,就差出炉前撒点孜然粉和辣椒粉。对于现在饥肠辘辘的他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一顿烧烤更完美的。
刚刚对面那个问他学校的男生,热情地递给詹星一瓶易拉罐啤酒,上面写着“风花雪月”,男生问:“詹同学,你想来瓶啤酒吗?”
大理专属的风花雪月啤酒在当地很出名,他今天在机场还见过它放在大屏上的广告。但他不太爱喝酒,所以还是拒绝了:“不了谢谢,我不喝酒的。”
这时另一个中年男人说话了,他的音量比较大,每次讲话都会引起其他人注意。
“欸,怎么不喝酒啊,出来玩就是喝酒才带劲嘛!”他向詹星递过去一瓶写着“V8”的红色啤酒。
詹星瞥了眼那人手上的啤酒,短促地笑了一声,“我一喝酒脾气就不好,会打人,谁劝我喝的我打谁,那个时候我会更带劲。”
对面那男人闻言愣怔半晌,随后讪讪地放下了酒瓶,装作无事发生地转头跟其他人说话去了。
他说的倒也不完全是真话。他是不常喝酒,但也没有那么厌恶喝酒。他反感的是别人劝他做明确拒绝过的事,甚至对面还只是一个和他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詹星用纸巾擦着手,吃烧烤的手上沾了点油,于是他站起来准备去趟洗手间。
刚一转身,他就看到了林东晴。对方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指尖夹着烟,嘴角噙着笑看他,于是他也礼貌性地点了下头。
走过林东晴的身边时,詹星闻到了来自他手上的薄荷烟味。烟味不重,一股清凉。
他去完洗手间回去和众人打了个招呼,顺便A了烧烤费用,随后便上楼了。
吃饱餍足,也听了不少那些老驴友吹得天花乱坠的旅行经历,一开始还有点意思,听多了便觉得乏味。
回到房间收拾了一下行李箱,这次带了个新相机过来,准备明天出去拍拍照。但他打开内存卡的收纳包时,发现里面插的全是游戏卡带。
他静默了一瞬,合上了收纳包。
昨天三更半夜收拾行李,脑子昏昏沉沉的,恍神间竟然看岔了。
靠,这谁设计的游戏卡带啊,怎么和内存卡长得那么像?
正整理衣服时,他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章姐”正在邀请你视频通话。他点了接通,然后把手机立在一旁继续干自己的事。
对面传来一个女声,语气埋怨道:“喂?星星,你干嘛不回我信息。”
“没看到,在收拾东西。”詹星头也没抬。
章茹那边的画面显示着她盯着屏幕的大脸,她嘀咕道:“到酒店了?还真去了云南啊。”
“当然了,不然我还能骗你吗?”
“嘶,你头发这么长也不知道去剪一剪,还有你这颗头啊,回头去实习得染黑回来,不然在公司里像什么样子。”
“诶,好的,我明天就去剃光头。”詹星说。
章茹“啧”了一声,“你这孩子。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詹星:“呃,可能一……”
章茹打断道:“一周是吧?那完全有时间去实习,我一会就跟你爸说。”
詹星:“一个月。”
章茹语调一下拔高起来:“一个月?!你去云南采的龙卷风吗?”
“我做毕设啊,不然到时候毕不了业,多给你们丢人。”
很蹩脚的理由,但能唬住他亲妈。章茹果然相信了他的鬼话,说:“你要是连本科毕业证都拿不到,你别说是我儿子。”
“行啊,那你不想丢了儿子的话就别催我回去。”
章茹不满地嘟囔,“真服了你。”
挂了电话后詹星去了阳台,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打游戏。
这里视野开阔,能俯视庭院的流水亭台,也能远眺夜色浓郁的山景,抬头能看到夜空,但今夜的云比较多,仅有几颗晚星闪着微弱的光。
云南六月的风拂过他的脸,凉丝丝的,不像江市的夏天,迎面扑来的全是热浪,是在哪都躲不掉的酷暑。
詹星为了逃离熬夜的恶性循环,他调了个九点的闹钟强迫自己起来吃早饭。
肉肉小院里有个小餐厅,每天会有厨师做早中晚三餐,但是限时限量。詹星点了个土鸡米线,感觉味道挺不错,鸡汤清甜不油腻,米线也很爽滑。
他今天计划出去买几张内存卡。但在这个小镇上,估计有些店铺在地图上都搜不到,于是他打算去问一下当地人。
他走到前台,原是想找林川的,但那儿的位置空着,没人在。
走出庭院四处环视了一圈,发现林川正坐在小凉亭里,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是昨天跟见过好几次面的林东晴。
林川正叼着根烟泡茶,而林东晴垂眸专注点着手机,看起来是在跟谁聊事情。
詹星:“不好意思,我问个事。”
亭子里的二人闻声抬起了头,才发现詹星站在前面。
林川从嘴里拿下烟,一脸茫然:“啊?怎么了?”
“这里能买到相机内存卡吗?”詹星问。
对面两人相望了一眼,“我们镇上好像没有吧?”林川说。
“没有,得去大理市区。”林东晴说。
詹星:“这里到大理市区要多久?”
林东晴:“开车不堵的话大概一个多小时。”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是有点远,但没有内存卡,他的相机就拍不了照片,网购的话至少得两三天以上,他也不想等那么久。
“你今天要去吗?”林川问他。
“嗯,可能打个车去。”詹星想了下,决定还是自己去一趟,他先在手机上看看能不能叫得到车。
“去大理的话这里可能不太好叫车,古城附近的车会比较多。”林川说。
“我送你去吧。”
温和熟悉的声音响起,詹星闻言抬起头看着声音的主人,“你送我去古城吗?”
“我送你去大理,我正好要去那边办事,顺路。”林东晴对他笑了笑。
“那么巧,我不会耽误你事吧?”詹星问。
“不会,放心。你想什么时候去?”
“我随时。”
“那,现在走?”林东晴抓起桌上的一把车钥匙晃了晃。
“行啊。”詹星爽快答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民宿,林川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悠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前一秒还说要回古城的阿弟,转眼就顺路要去大理了,神奇神奇。
民宿旁边有自己的停车场,詹星看到了林东晴第一天开来接他们的车——那辆写着“肉肉小院”的白色SUV,于是向它走去。
但这时却是旁边的另一辆亮黑色的方盒子越野车响起了开锁的声音,詹星疑惑地看过去。
“坐这辆吧,白色那辆我哥下午要用。”林东晴说。
“噢好。”
詹星看着他开了驾驶座的车门进去,然后自己也开门上了副驾驶座。越野车的底盘都偏高,但他们两人都是一米八往上的高个子,一步就能轻松跨上去。
这越野车的车内空间和它的车身风格一样,硬派但不失精致,自带的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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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质内饰,黑银相间,低调简约。
林东晴的车里没有什么装饰,就后视镜下面挂了一只小小的粉色布艺兔子,看着像是手工的,编得很潦草并不好看,但他能挂这里应该是重要的人送的。
“这是新车?”詹星感觉这车看着很新,座位和安全带也没什么磨损。
“差不多,开没到一年。”林东晴一边看着后视镜打方向盘倒车,一边对他说。
詹星打量着车内的空间,这是他之前买车时就看上的同款车。但他平时主要还是学校家里两头跑,他妈说这车停学校里太高调不合适。毕竟拿人手短,最后他还是妥协选了别的。
“这车应该很适合在云南跑吧?”詹星忍不住问。
“挺适合的,当时买它时就想着,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就出去跑一圈云南,但现在还没实行。”林东晴目视着前方,边开车边跟他聊天。
詹星点头,“喔,那你这一年是心情不太好。”
林东晴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这是什么奇怪的关注点。
林东晴:“是,不过我现在心情挺好的。”
詹星感觉林东晴的生活,挺让他憧憬的。他希望能在一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枕山栖谷,随心而活,无聊了想出去玩,就选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拿上车钥匙出发。
可想到自己以后大概率是要终日穿梭在城市高楼之下,不说远了,光是一个毕设就能把他绑在画室里,不见天日不眠不休,想到这他叹了口气。
“怎么了?”林东晴开着车下山,听到旁边有一声叹气。
“有点羡慕你的生活,自由。”詹星靠着座椅背懒懒地说。
“你也自由啊,你不是都自己跑来这旅游了吗?”林东晴的唇边始终带着轻浅的笑意。
詹星还在上学,生活费的大部分来源还是家庭。不过最近去参展的作品,有买家出了不错的价格收画。本来是还不打算卖的,但想想离家一个月还是得有点底气。
詹星说:“我不自由,像你一样有钱才能自由。”
林东晴则是一脸平静道:“有钱吗?拿命换的。”
詹星一愣,骇然看向他,“在云南创业那么危险呢?”
林东晴的笑声很清朗,“没有,开个玩笑。”
詹星侧首,打量着旁边正开车的人。
他觉得林东晴这个人身上有一种清冽的气息。在和他交流过程中会发现,他眼里常常带着笑,语气也总是温温和和的。
对了,人还很热心呢。昨天在机场门口就帮过自己,今天又捎他出来买东西。
云南人都这么热情好客的吗?
年轻有钱,也不太像富二代,这辆车,他记得前两年全款好像是快要七位数了吧。
难不成还真是做些玩命的生意?!
想象力异于常人的詹星,脑子里演绎了一场大戏,看向林东晴的眼神也愈发可疑。
林东晴注意到他的目光,转头瞄了他一眼,困惑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詹星清了清嗓子,“没什么。”
“你应该还在上本科吧,大几了?”林东晴不经意地问。
“开学就大四了。”
“那快毕业了啊,有什么打算吗?”
“可能读研吧,我这破专业不好找工作。”
林东晴说:“我猜,你是学艺术的吧,美术一类的?”
詹星转头,扬起的脸看着开车的人,“你是不是对艺术生有刻板印象啊?”
林东晴笑了一声,“没有啊,那我猜对了吗?”
詹星坐正回去,看着前方的路,“对了。”
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他们现在上了G56杭瑞高速,车速很快,但是坐在车里的人感觉很平稳。
他昏昏沉沉地想着,真不错啊这车,好想试试,它的主人能给我开一段吗?
他胡思乱想间,不受控的缓缓闭上了眼睛,意识逐渐开始模糊。
林东晴察觉旁边的人似乎许久没发出动静了,于是侧目看过去一眼。
从这个角度望去,他只能看到詹星浅白金色的毛茸茸脑袋,被黑色座椅衬托的发丝格外耀眼。
詹星长得很白,裸露在外的脖颈处的皮肤,更是白皙,是长期生活在紫外线强烈的高原地区不可能拥有的肤色。引人注目的,还有他耳骨上两颗偏光细闪的银色耳钉。
林东晴收回眼神,莫名有些好奇。那样耀眼的发丝,摸起来会是什么手感?